“沈嘉兰。”叶司提高声音叫了她一声，成功打断了她的抱怨，“这不是你的错。”
“没错，你说得对，这不是我的错。这都是沈德坤的错。”沈嘉兰说话间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她慢慢凑近镜头，漂亮的唇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个男人害了我一辈子，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把他杀了。”
饶是周蔷薇今天受了很多的刺激，但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叶司搂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给她精神上的支持。
周蔷薇转头看叶司，发现他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惊到。
“难怪我在澳洲找了这么久，一直找不到他。原来你杀了他。澳洲不比中国，森林公园铺天盖地，每一处都大得难以想象。荒郊野外杀个把人扔进公园里，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更何况沈德坤在澳洲没有关系网，不会有人找他，也就不会有人去报案了。想不到最后你居然真的摆脱了他，从精神和肉体上都摆脱了他。”
“是啊，我自己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刚回到他身边的时候灰心丧气地都认命了。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得陪着这个老畜牲了。他也不去找别的女人，整天就巴着我不放。幸亏我妈死得早，要不然会闹成什么样真不好说。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很谢谢逸之，是他把我从沈德坤的手里解救了出来。”
听到这话，周蔷薇一下子想起了刚才叶司同她说的那些话。订婚典礼上莫逸之令人熟悉的背影。一个既不留学也不工作的年轻人在澳洲待了两年时间。原来答案居然在这里。
耳边沈嘉兰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往事：“逸之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跟他一比沈德坤就跟头猪没什么两样。他除了使用暴力外没别的本事。但逸之很懂人心，他就像一个高明的催眠师，彻底将我从沈德坤的禁锢里救了出来。和他认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沈德坤不是不可战胜的，我完全没有必要听从这个老男人说的一切。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对我的人生如此控制。我越跟逸之接触越觉得应该离开沈德坤。可这老东西太顽固，知道我要走居然想软禁我。我一想到这么多年来受到了屈辱和虐待，我甚至想到了你叶司。我实在忍无可忍，所以争执间我拿起厨房的一把水果刀，在他身上捅了三十七刀。我杀他的时候特别冷静，一点儿也不慌。我甚至还有心思去数捅了多少刀。我觉得那种发泄真是太痛快了，人就像是飞上了云端，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服极了。这种感觉真是让我终身难忘啊。”
沈嘉兰说的时候，脸上就出现了陶醉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说杀人这么血腥恐怖的事情。
但叶司显然更冷静：“莫逸之也参与了。”
“你怎么知道？”
“你一个人处理不了沈德坤的尸体。既然莫逸之来澳洲有心找沈德坤，他必然会时刻关注他。而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把你培养成他的人，一旦你下手了，他会第一时间出现。他帮你处理尸体，抛尸清理现场，说不定还给你一些心理上的安抚，让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然后你就在他手里永远握成了充分的把柄，你成功地逃离了沈德坤的钳制，却再次沦为莫逸之的奴隶。”
叶司说得越淡定，沈嘉兰的脸色就越难看。她的五官慢慢扭曲到了一起，最后从鼻子里吐出一个“哼”字：“叶司，你这么聪明真不可爱。我从前眼光这么好，后来怎么会看上陆思霖那样的败家子。那种窝囊废活着都是浪费。”
“所以你对陆思霖也下了手？”
“没错，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曾经对不起我的男人都要死。沈德坤要死，陆思霖一样活不了！”
☆、65 灭口
周蔷薇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
一旁的叶司也同时皱起了眉头：“沈嘉兰；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后果？他们当年那么对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后果？这世界就这么公平；当你欺侮了别人之后；也要做好被人报复回来的准备。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那个陆思霖真是可笑；当我回去找到他的时候；他看我一身名牌像是有钱的样子；居然想甩了他的新女友重新跟我好。这种贱/人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和大米。他那新女友真该谢谢我，替她除掉了一个人渣。省得那男人回头拿她当跳板，一旦移民成功就甩了她。”
“为了两个人渣赔上自己，值得吗？”
沈嘉兰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光：“值得？你问我值不值得？我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一个换两个；说不定还能再换几个，怎么能说是亏本买卖呢？我这辈子从遇到沈德坤时就已经毁了；能活到现在我挺知足的了。对不起我的人都被我杀了，遇到了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就是叶司你。还有了一个女儿，虽然她爸是个混蛋。可我女儿真是个好孩子。你们说说，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周蔷薇眼睛酸酸的。她很想骂姐姐几句，把她彻底骂醒才好。但最后她却只是哽咽着道：“姐，你就算想想紫薇，也不该做那些事情啊？”
“就是因为紫薇，所以这两个浑蛋更该死。如果沈德坤不赶尽杀绝，如果陆思霖懂得‘负责’两个字怎么写，紫薇不会成为没爹没妈的孩子。如果不是叶司收养了她，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再见她一面了。她会被当地家庭收养，而我却没办法找到她。蔷薇我告诉你，沈德坤和陆思霖都是该死，你不用为这样的人感到可惜。”
“那我呢？”叶司突然提高了声音，“还有你妹妹，你绑我们过来也是为了杀我们？我们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非要痛下杀手？”
“我没想杀你们。真的。绑架你们不是我的主意，是莫逸之的意思。我说过了叶司，莫逸之的目标一直都是你。他自己近不了你的身就利用我来对付你。至于蔷薇你……”
沈嘉兰目光一转，落到了周蔷薇身上。周蔷薇也抬头看她，只觉得对方的眼睛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眉头微蹙，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最后竟轻叹了一声。
“蔷薇，你是我的妹妹。你虽然比我晚生了几年，可你的命真的比我好太多了。你从小跟着爸爸，他生意做得不错，你这些年一直没吃过苦。也就前几年爸爸的生意破产你才辛苦了一段日子。可跟我的经历比起来，你这些真不算什么。至少你的心是充实的，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关心你的人。再说叶司，这个曾经想跟我结婚的男人，现在也归你了。你要珍惜知道吗？这样的男人不好找，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她越说越让人觉得像是在交代遗言。周蔷薇不由有些急了：“姐姐……”
“谢谢你还肯叫我姐姐。我这个姐姐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还帮着莫逸之绑架了你，我真是坏到了极点。莫逸之这个男人，我初见他的时候觉得他跟叶司很像。不仅长得像气质也很相近。可我越跟他接触越觉得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他们两个正好相反，一个代表光明是正义的一方，另一个却是完全的黑暗，什么坏事他都敢做。可这样两个截然相反的人，喜欢的居然都是你。蔷薇，你也该觉得很幸运。莫逸之这个人冷血无情，你大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人吧。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让我绑架你，迷昏你，然后把你送到他的床上，他从此就会放过我。你也清楚，他手里捏了我多少把柄。我杀沈德坤时他有帮忙，我杀陆思霖也是他伸的援手。他要真不想放过我，我真拿他没办法。”
“可我是你妹妹，你就要这样把我交给他吗？”
“我原本是有这个打算。”沈嘉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空洞，“但很快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当我看到紫薇的时候，我就决定放你一马。亲爱的妹妹，你要谢谢我的女儿，是她让你免遭一劫。”
“行了沈嘉兰！”叶司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耐心，把周蔷薇往自己身后一拉，冲着电视屏幕上的沈嘉兰扫了一眼，开口道，“你想干什么，开门见山吧。你的委曲你的过往我们都听了，现在该说说你的诉求了。”
“诉求？我对你们没什么大的诉求，如果有的话也只有一个。”
周蔷薇插嘴道：“什么？”
“替我照顾好紫薇。把她养大，送最好的学校，买最漂亮的衣服，吃最好吃的东西。我的女儿得当成公主养，你们两个一定得记着了。”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做？”叶司把周蔷薇探出来的脑袋又摁了回去，像是不想让她看到什么似的。
沈嘉兰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摇头笑道：“别紧张叶司，我还没大开杀戒。不用担心蔷薇会看到什么血腥的东西。不过这会儿我是有点东西要给你们看。”沈嘉兰说着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又回头冲叶司抛了个媚眼，“你这人就这点不好，太聪明。”
她说完这话拉开了大门，然后电视屏幕跳了一下，很快就暗了下来。信号一下子中断了，周蔷薇一直紧绷着的心像是被挠了一下，疼得她一个激灵。
叶司怕她腿软摔倒，赶紧伸手搂着她的腰。周蔷薇半靠在他怀里直喘气，难以置信道：“我姐姐居然杀了人，还不止杀了一个。”
“看她的意思，她可能还打算再杀一个。”
“谁？”
叶司盯着周蔷薇的眼睛，清晰地吐出一个名字：“莫逸之。”
周蔷薇立马跳了起来：“为什么？我姐不是说伤害过她的人她才杀吗？莫逸之曾经帮过她，她不应该冲他下手啊。”
“如果你是她的话，你会留一个知道你太多秘密的人在世上吗？”
周蔷薇瞬间了然：“她要杀人灭口？”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以莫逸之的性格，这些年应该让你姐不爽了很多次。他们曾经谈婚论嫁，结果又分道扬镳。可他们分开后他却依旧利用你姐做这些事情。看得出来他也像曾经的沈德坤一样，对你姐姐在精神上加以控制。但是很可惜，或许他功力不够，也或许你姐已经长大，控制起来不容易。总之现在被控制者要反抗，转过身来对他进行控制了。”
“叶司，我就说你这个人聪明。你的聪明有时候真让人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安静了片刻的地下室又再次响起沈嘉兰的声音。电视又亮了起来，周蔷薇很清楚地能看到，沈嘉兰已经换了一个房间。这次的房间更大一些，但光线却暗了许多。模糊的黑暗中，周蔷薇看到一个人似乎坐在那里，如同一只被束缚了的野兽。
沈嘉兰退后几步，走到墙边开了灯，屋子很快亮了起来，叶司他们也看清了那个坐在那里的人。
果然是莫逸之没错。他被五花大绑捆在了椅子上，脸色看上去倒挺平静。既不挣扎也不叫嚷，脸上甚至带了一点淡淡的嘲讽。只是在对上叶司的双眼时，才露出一丝阴沉来。
这样的莫逸之周蔷薇觉得很陌生。从前他在自己面前一向是云淡风轻温柔儒雅的，今天看上去却多了几分狠辣。不知是不是听了沈嘉兰说的那些话的缘故，周蔷薇甚至有点不敢看莫逸之的眼睛。
沈嘉兰自打开灯后就一直打量着叶司两人的表情。周蔷薇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但叶司看上去却极为镇定。这个男人怎么总这样，她心里就忍不住腹腓。仿佛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吃惊一般。
几个人唱了半天的哑剧，还是沈嘉兰率先开口：“能猜到我要杀莫逸之，叶司你简直让我有点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从你刚才跟我们说的话里就能分辨出来。你从头到尾也就说了那么几个人，沈德坤和陆思霖死了，紫薇你不可能杀她。算来算去也就是莫逸之了。可你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何以见得我就跑不了？”
“莫逸之既然掌管着云城地下所有的贩毒人员，他的势力范围就小不了。你杀了他们的老大，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更何况你把我们几个人弄到这里来，肯定有帮手。你打算怎么做，回头再把帮手们也杀了？这样下去你要杀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最后败露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哈哈哈。”沈嘉兰放声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不可爱，理智冷静到令人发指。不过这一次你猜错了，我确实要杀莫逸之，但是我并不打算逃跑。你放心，我会和他一起死。”
☆、66 大结局
地下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司终于咬牙吐出两个字：“胡闹！”
沈嘉兰并不生气；满不在乎道：“是挺胡闹的，可是没办法。你分析得一点不错；我要是杀了莫逸之，自己一定跑不了。不是被警察抓住挨枪子儿；就是在路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