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之求不得千幽纷谢(江湖,虐,青梅竹马,师徒,)作者:墨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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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上之求不得千幽纷谢(江湖,虐,青梅竹马,师徒,)作者:墨崖-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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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一惊,虽然半信半疑,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苏魄站在房门外很久,却不去推门,脑中纷乱。记忆里,某个白色的身影不能遏制地幻化出各种情境,是清晗吗,那种味道对他而言太熟悉了,是他。他为什么会来京城?而且是再次以皇帝宠物的身份,再次准备在某人身下辗转,甚至这次是光明正大地……光是想象就让他莫名其妙地满腔怒火——他和这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么?吸一口气,想着苏钰的面容,他却头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

  正在天人交战,不料隔壁的门吱呀地开了,走出一个水灵灵的少女。她抬手关上门,转身看见失魂落魄的苏魄,也是一呆,少顷,突然一脸悚然苍白地撞开苏钰房间的门,大呼小叫起来:“鬼啊——公子,有鬼!救命!”然后拽着苏钰的手抖成一团,幻觉,幻觉……这做了再小的亏心事,鬼还是迟早来敲门,一开门就遇上个绝对不可能还活着的白虎星!

  被她这一叫,苏魄皱起眉头,这小屁孩都长成女人了,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奔马一般的心神稍敛,硬着头皮跨进门去。

  好像在昨日,他还抱着脖子耍赖的哥哥,正慵懒地坐在窗前低头看一盆二月兰的叶子,那眉那眼,瘦得几乎脱形的身躯和鬓边光泽暗淡的发丝,让苏魄的喉咙堵住,仿佛只剩下方寸之间两人的距离,只看见这个唯一和他骨血相连的男子。

  苏钰轻笑,“午时,大白天的,哪里有鬼?”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笑容忽的定格在脸上。

  这又是一个梦,几度在血泊里毫无生气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身上却是干净整洁,长身玉立,一如从前。那些往事,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伤害。苏钰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惊醒这个难得的好梦。直到苏魄走到他跟前,半跪着把脸贴在他手心,轻轻地唤出一句大哥。

  手心里的温热让苏钰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他紧紧抱住苏魄的肩头,只这样抱着,全身的神经仿佛都崩催而断,失去了言语。

  午时安静地退出去,悄悄掩上房门,在走道上也忍不住啜泣几声,心里漠漠地一阵惆怅。小时候的件件桩桩不由自主地被勾起,顿觉自己也变了孤身一人。师父,有温煦笑意的师父,有温暖体温的师父……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你了,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山庄里那檐窗前,静立半天,不知在看何处呢。

  大半个时辰后,苏魄携着一青衣男子的手,后面还跟着拎着个小包袱一脸委屈的少女下得楼来,从客栈挑了最好的马车,着人铺好软垫绒毯,和苏岩等人驾车而去。只留下看着桌上一大锭银子腹诽的掌柜。

  苏钰被接到位于内城安天爵府附近一处不大的宅院,苏魄的居处。把醉倚楼的事情都吩咐给苏岩和其他管事,兄弟二人在房中说了分离后的种种,苏钰仔细看着苏魄白色袍子下的腿,心疼地道:“我一直不信你已经不在人世。这些日子,你肯定很痛苦。”

  苏魄笑笑,握着对面凉凉的手掌,道:“大哥,你我今后不会再分开了。”

  苏钰抚摸上弟弟的脸,心中一直以来的忧困终于有了一点松懈,浑身的力气慢慢卸去,倦意渐渐浓重。

  苏魄道,“你睡一会吧,我陪着你。”

  抓着苏魄暖热的手,苏钰心中略有不悦,这语气,仿佛他有多娇弱一样,然而他还来不及计较,眼皮便沉沉地合上了。

  天光晴朗,深秋下午的风从窗棂吹进来,安详而舒适。苏魄静静地凝视他的睡颜,唇角微微勾起,心道:所谓守护归宿的感觉,就是这样吧。就这样凝视他一辈子,也是好的。

  然而还有很多问题等待他去打点理顺。

  “看什么看,看那么久,看出花儿来了么?”午时站在门口,脸上明白写着“我很不爽”。

  苏魄还是看着苏钰的脸,头也不回,道:“你来看护我大哥,我还有事情处理,不能总是待在府里。”

  午时哼了一声,“那你还不走,不用你教,我比你会照顾他。”

  苏魄把苏钰的手放进被褥,道:“苏管家会在侧厅,有什么吩咐你直接找他。没有意外的话我明天早上会回来一趟。”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走吧。”午时心里道,你别回来才好。

  苏魄站起来走到门边,用一种让午时毛毛的无比肃穆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几乎要脚软想逃的时候,罪魁祸首慢慢地道:“你真的爱苏钰?”

  第二十八章:执念

  午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还问得这样简洁明了,一时傻在原地,脑筋转了好几圈才吞吞吐吐道:“关……关你什么事?”

  苏魄以手撑住门框,比午时高了一个头的身躯顿时形成一种隐然的压迫感,“他是我唯一的大哥,你说关我什么事?你若是真的喜欢苏钰,就嫁给他,总比一直跟在他身边无名无分要好。”

  院子里的阳光在走廊上形成微醺的反光,午时后退一步,呼吸顿时有点急促,脸上泛起淡淡娇羞的红色,然而她很快站定,抬头看苏魄一眼,眼底惊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打的什么主意?”

  苏魄暗道,这小妮子,做了恶人还一直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就不说了,既然跟着他大哥到了这里,难道对现在这样的局面没有预知么,现在这样浑身带刺却又为的哪般?看看安静睡着的苏钰,他跨出门轻轻阖上门扉,道:“这个月就完婚,或者马上回金陵,你自己选择。”

  “……我不回金陵。”

  “那好,我会和大哥商量婚期。成亲以后,我要不要叫你一声大嫂?”苏魄玩味地看她,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虽然是又羞又气,心里的弦却慢慢软化,他是真的打算接受她的存在吗?午时咬住嘴唇,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白袍的男子。“你,你不恨我吗?”

  苏魄移开目光,走下台阶,示意她跟上来,“恨你什么?”

  站在阳光中,午时看着前面微跛的背影,心里愧疚又多几分,她道:“我和师父毁了你的一切……还害你差点死掉,你应该恨不得杀了我才对。”

  苏魄静默一会,他记起第一次在千幽山门看到午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牵着身边白衣人的手,天真地问着“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意思。那白衣人起身看向他,那一瞬间的相遇,穿越时光的沉寂,烙印出一声绝响。穿云裂石,痛入骨髓。

  在院中小小的有落水的石潭前停下脚步,苏魄沉沉地道:“这宅子是为了我大哥购置的,这处院子,我尽量修葺得如他以前所居一般。这一生,我已经无其他特别的奢望,只愿为我而背负流离命运的他能得到幸福。”

  转头,他看着午时微笑,“或许你是唯一能给他安宁的人,而我和你师父的恩怨,不会因为少了你而改变。所以已经和你无关。”

  午时怔忪的目光里,苏魄已经转身走出院子。

  他一定恨极了师父。午时想。师父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口,她却知道,伤害这个人,他承受的是双倍的痛苦。这是两个用伤害来靠近对方的人,在炽烈中沉默,不折不扣,不死不休。

  午时静立在院里,直到风大了,才回屋,看苏钰还在睡着,她抚着他熟悉的眉眼,每一寸每一寸,心情没来由有些沉重。

  金陵,深水山庄。萧深水听完信鸽传来的消息,脸色铁青,“你说什么,朝廷把清容公子扣留,生死不明?”

  萧远颔首。他接着道:“少爷昨日便离开湖州沿运河北上,属下们怎么拦都拦不住。看样子是要去京城。”

  “这当头还给我捣乱,没出息的东西!”萧深水怒容更甚,在房中踱来踱去,“一定要把他拦下来,让他受伤也没关系!”

  “等等。”叫住往外走的萧远,萧深水眼里精光闪烁,“拦阻的事情你交给凌齐,你带上你手下人马,立刻和我去趟京城。”

  萧远思索了一会儿,道:“属下有预感,现在这个时刻去京城,恐怕时机不对。”

  “我知道。”萧深水蹙起眉峰,语气焦灼,染了灰白的鬓角和有着如刀刻纹路的眼角微微耸动,“顾不得那么多了,明天我们就上路。告诉凌齐看紧夫人,无论如何不准她踏出居处一步。”

  萧远道:“如果夫人执意要出门呢?”

  萧深水的眼睛里也透出怒意,突然喝道:“留不下人,叫他提命来见我!”

  全国选妃闹得美女如云的江南乱成一团,挤破头的躲不及的都有,金陵更不能例外。由于河运制度的调整,以深水山庄为首的江南氏族在财政上亏空巨大;清容公子被朝廷扣押;庄主夫人前几日也称恙开始对庄主避而不见,把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不得不让人觉得太过凑巧。跟随萧深水多年,第一次看他这样盛怒,萧远不禁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登基六年,皇位稳固,那年轻皇帝终于要有动作了么?若真是如此,看来动作还不小。

  苏魄回到醉倚楼,如他所料,洛迟还在独院中站着,看那一树有白有红的海棠,不时抚袖吟哦,很是乐在其中。苏魄看着他独自卖弄风雅,心中不禁揣度,为何江南世家中出了洛迟这等矛盾的尤物。

  洛迟早有了感应,偏头道:“苏二公子,你动作很快。”

  苏魄道:“还好。”

  洛迟叹息一声,道:“只可惜,他活不过三天了。”

  苏魄显然不信,冷冷地看他:“既然到了我这里,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死。”

  “他会不会死,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洛迟笑道:“决定权在于他体内的火琉璃。”见苏魄眼神一厉,他笑得更深,“火琉璃由大漠炼制琉璃的熔炉中取出,性烈有毒,对正常人尤其体寒之人的身体影响极大,然而对于顽疾久病之人,可以极大的延长生命。没有我,他会因为缺乏火琉璃的供给衰竭而死。”

  见苏魄仍然一句话不说,他又道:“他是否已经因为困倦而入睡?三天以后,若没有摄入火琉璃,他会在睡梦中死去,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

  洛迟看向苏魄的眼里明白地说道:人你接走了,命,还是在我手里。

  “你想要什么?”

  洛迟执起一支花蕾,轻柔地在鼻下嗅闻,好像在说天气一样的道:“我要迎苏钰入我洛家的门。”

  苏魄明白地听到手下的木质门樘碎裂的声音。并且闻到喉间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天,成了醉倚楼有史以来最为诡异的一天。太阳刚刚落入地平线,门厅忙碌的小厮就见先前被请进独院的中年男子捂着腹部的血红,一走一滴地走出门,脸上却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还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吓倒一堆客人。

  苏魄随后跟出,换了身玉色丝线滚边的绸衫,唤近了小厮,面无表情低声道:“把地上打扫一下,别污了门面。你知道怎么做。”

  小厮忙应了,苏魄平日总是似笑非笑,没有表情时有些耍治剩骸八昭夷兀俊�

  “他……在后面接待客人。”

  苏魄皮笑肉不笑,看得小厮心里直毛,“他倒是上道上得快,接的谁?”

  “这……”

  看小厮面有难色,苏魄已经举步朝另处独院:“我去看看。”

  小厮忙解释道:“来人出手阔绰,只说是宫里来的。他戴着面具,并不让我们看到容貌,还带有随身侍卫,说任何人不许打扰。”

  苏魄停住脚步,他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思绪几转,心内某个阴谋的面纱好像隐隐将被揭开。他看独院那边一眼,转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完事之后,叫他今后别再接客了,即刻滚到我房里来。”

  小厮笑着应是,心道:今儿变天了,他得马上去提醒一下各处的兄弟姐儿们。

  苏魄在房中坐着,眼底的光忽冷忽热,这几年的境遇他不愿意再去想,现在却不得不重新细想一遍。

  遇见清晗之后,就一直在不解,在见到他时明明是有意多过无情,为何一转身却能毫不犹豫在背后捅上一刀?他苏魄以为,一次次宽谅和包容能融化一颗心,以为总有一天他能说出背后所有的苦衷,然而他非得要一个非死即伤的结局,为什么?

  他什么都不说。

  或许他什么都不说,不是因为他不爱,只是他被强迫得不能爱任何人,不能告诉任何人。那种强迫是什么,来自哪里?为何他甘愿背负这种强迫?苏魄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清晗,是自己一次次看似心软实则自私的让步,让两个人都走进了没法挽回的深渊。

  为何不问问朕的爱卿,朕为何独灭千幽,又为何独留白鹤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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