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欧阳克一个受凉的喷嚏惊醒了胡青的白日梦。于是一向以阴狠歹毒著称的五毒教主居然手忙脚乱起来,随手扯来一旁的棉被总算是将欧阳克包了个严严实实,只是像极了端午的粽子。
看欧阳克舒舒服服地往棉被里钻了钻便安然入睡,胡青却还是不放心,生怕他睡糊涂时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地来。于是将欧阳克抱起往里稍稍挪动,胡青便侧身挨着他轻轻躺下。这一宿胡青竟一直不敢睡正身子,只为让欧阳克在这不大的床上睡得宽敞些,只为做欧阳克身旁的一块护栏。
瞧着欧阳克熟睡的脸庞,胡青忍不住伸手将欧阳克的脸捧着掌中。胡青掌心的温度欧阳克就算熟睡也能感觉到温暖,本能的欧阳克向掌心靠近。
紧贴着彼此,胡青再也不舍得将手掌挪开半寸,就这样顺着欧阳克的意,任由他枕着自己的手掌睡了一夜。
这一夜,佳人在怀,且寸缕未着,胡青竟第一次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也许,仅仅是这样与欧阳克相拥而眠,他便真的已满足。就算明日梦醒,欧阳克说出绝情的话语,胡青知道自己也知足。
因为,这种幸福感,安心入梦的幸福感,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一辈子一次也值得终身回忆。
次日,寻常农家早已起床下地劳作。客栈外的街道上更是熙熙攘攘地穿梭着来往叫卖的小贩,这小镇虽小此刻却也热闹得很。
屋内不大的床榻上,二人呼吸均匀正相拥未醒。一人青衫侧身和衣而睡,一人仍然严严实实地被裹着被子中只露出个睡得红润的脸庞。
料想昨夜胡青是未睡踏实的,不然今晨怎么会让欧阳克比自己先醒来。
手?
欧阳克感觉到脸颊上手掌的温度,正心生奇怪,再一微微侧头,却见到胡青特大版的睡脸。
小小地被吓一跳,试了试想一脚将他踢下床去,欧阳克却发觉自己被裹了个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眉头皱,眼珠转,欧阳克稍稍偏过头,张嘴居然一口咬住胡青放在自己脸颊上离嘴最近的手指。
随着痛呼声,胡青一个重心不稳居然被欧阳克趁机用膝盖一顶给推下了床去。
“又咬我!?”胡青一时没睡醒,就这样坐在地上干瞪眼。
“嗯,咬你了。”欧阳克一脸无所谓,还外加笑得无辜,似乎咬你胡青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胡青此时才稍稍清醒,面对这样的欧阳克不怒反笑,只是这笑邪气十足,“咬就要吧,反正,”说话间,胡青翻身又上了床,不过这次他可没有乖乖地只是侧卧在欧阳克身旁,而是整个人俯上欧阳克的身子,“反正,我咬回来就是了。”
说着便笑嘻嘻地低头去啄欧阳克那不饶人的嘴,似乎生生的要将刚才被咬的痛给啄回来。
唇舌纠缠,欧阳克倒也不躲不闪,就由着胡青的兴致。
忽然,胡青放开欧阳克的唇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仔细摸着自己的嘴唇。见欧阳克不解地看着自己,胡青才又俯下身来在欧阳克耳边低声诱语,“上次你才咬得我喝了整整一月的粥,这次不会又咬吧。”
听他这么一说,欧阳克倒是想起来了,上次他虏去自己,在叔父眼皮底下……
不想起还好,这一想起,欧阳克便拿眼瞪胡青,“可惜没咬去你的舌头喂蛇。”
“不是一般都喂狗吗?怎么改喂蛇了?”胡青也不气,只是一边轻 咬欧阳克的耳轮,一边打趣道,“哦,我忘了,你是小毒物嘛,当然只养毒蛇不养狗。”
“是呀,是呀,负心汉的狼心才喂狗,你的嘛,”欧阳克一脸严肃地上下打量近在咫尺的胡青,“你有心吗?”
胡青听此话,停下了落在欧阳克耳边细细碎碎的吻,支起身子,收起了刚才的坏笑,同样一脸严肃地望着欧阳克,“你有心吗?同样的话我也很想知道你的答案。”
此时此地,四目相对竟然又是无言。只有那窗外街巷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小贩叫卖的吆喝,一声长是“炊饼”,一声短是“剪子”。
“我没心。”还是胡青打破了沉默,可是竟然是这样简短的三个字。欧阳克的脸上虽不惊波澜,可是眼中的光华却暗沉了下去。
“我的心都送给小毒物喂他的宝贝蛇去了,哪里还在我自己这里!”胡青忽转话风,倒是有本事得很,竟然又将欧阳克眼中的光华给找了回来。
“原来你没心呀!”欧阳克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道,“你的心既然喂了小毒物,小毒物可是没有办法吐出来还给你了。”
“那你就留着吧,反正我送给你喂蛇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回来过。”此时胡青早已手脚并用的除去了昨夜废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欧阳克裹好的被子,将欧阳克紧紧地搂在怀中,享受他光滑洁净的肌肤。
去了束缚,虽然手脚舒服许多,可是欧阳克却感到了入秋时节的丝丝寒意,为了取暖欧阳克努力往胡青温暖的怀中钻了钻,这倒是正合了胡青的意。
“可是无功不受禄,不如这样,”欧阳克微微侧头寻了个舒坦的姿势枕着胡青胸膛,故意话说一半卖关子。
胡青第一次享受到欧阳克这样的乖巧温顺,是既惊讶又惊喜不已,当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只一味的将欧阳克拥得更紧,似乎要自此骨肉相连不分离。
携老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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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的紧拥,欧阳克当然不可能感觉不到,这样的紧拥更是鼓励欧阳克说出心中久不敢再触的痛,“白驼山其实比中原美。这样的话我曾经对一个女人说过,还力邀她与我同往,可是……”
欧阳克的手抚上心口,那里有一个伤直通心底深处的痛。看出了欧阳克不稳定的情绪,胡青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只是安抚地亲吻欧阳克光洁的额头。
感觉到了胡青的亲吻,欧阳克微微仰头承受着他的亲吻,“没曾想过再说这话,居然是对一个男子。呵呵呵”
欧阳克自嘲地笑着,可是这次胡青却没有陪着他一起。只因为这话语中掩不住的伤感胡青听在耳中,痛在心,当真一点也笑不出来,“江湖都道你白驼山少主欧阳克沾花惹草风流一世,却不知多情总被无情误。”
“你的名声也未必好多少。”欧阳克似不满意胡青这样一个首先招惹自己的人居然说自己风流。
“这倒是真话。所以,明明我俩才是天生一对嘛!”这胡青也许真是“惧内”,怎么每每与欧阳克一起便没了脾气呢。当然胡青这话又惹得二人笑作一团。
“可是,我却不会邀你同回白驼山。”欧阳克笑意未去,拿眼望着胡青说道,只瞧他的反应。
胡青一愣,却点头称是,“离开江湖,我为你寻一处安乐小屋,就我俩共厮守。”
此时此刻此地,与欧阳克一起,胡青生平第一次开始憧憬离开五毒岭的生活,“我们去寻一处世外桃源,竹林水洞间我俩搭一座小屋。肯定是没有你白驼山宏伟气派,但是够我俩同住。你若住腻了,我们便再搬家。若是你何时要回白驼山了,就算不邀我同往,我也会阴魂不散地随你同去。像块膏药,让你甩也甩不掉。”
胡青伸出手来与欧阳克十指相扣,将二人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这话,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耳中听着胡青的誓言,欧阳克并不觉那是他的花言巧语,只是心生感慨,原来这世间自己最想听到的话语不过如此简单!
“这话,我从未对人说起。自此之后也只说予你听。”说到风流,确实没有冤枉胡青;说到绝情,胡青也当真不差。可是,这番话语确实是这风流绝情的胡青第一次说起,发自肺腑。
“隐居江湖之外,是很美好。可是要是多久以后的事?”欧阳克稍稍收回自己的手,问道。
胡青当然知道,欧阳克所指何事。这魔教岂是说走就能走得了的地方。眼见胡青为难,这次倒是欧阳克首先放弃穷追不舍,不再追问,只道,“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就索性等等看吧。”
听欧阳克这样说,胡青当然是眼前一亮,按耐不住兴奋翻身便将欧阳克压在身下,不安分起来。
一看这阵势,欧阳克却不依顺了,“凭什么又是我在下面?!”
胡青一听坏笑更是深了几许,“原来,克儿喜欢上面呀。”说话便将欧阳克的身子扶起坐在自己腰际。
这样的姿势,欧阳克不是毫无鱼 水 欢 爱经验之人,怎么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要说欧阳克,此时脸上满是邪气的笑,那股子邪劲可是绝不输给胡青,“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便伸手制住胡青环着自己腰际的那一双不老实的手。低头轻咬他的唇角,纠缠间却不让胡青轻易尝到自己口中灵 舌的滋味,只惹得胡青欲 火中烧。
说到这风 月之事,欧阳克的经验与技巧倒真是未必比胡青差几分,要不然怎么惹得与他偶有雨 露 之 欢的姬人们死心搭地一心一意跟了他。
男 欢 女 爱之事,欧阳克是熟手。但是与同性之间的鱼 水欢,倒真是胡青领进门,不过欧阳克可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徒弟。与胡青几番肌肤 之 亲后便深谙其道。也想试试身手,欧阳克却不想找别人,只想着这个领入门的“师傅”。
瞧出了欧阳克意图的胡青那肯罢休,双手虽然被欧阳克所缚,胡青却有制胜法宝——几次欢 爱胡青对欧阳克的敏 感 带实在是了如指掌。相反,每次都被胡青服侍得舒舒服服的欧阳克却对他知之甚少。
胡青只稍稍抬起上身便将脸贴近欧阳克的身 子。用不上双手,其实不用更好,胡青且吻且 舔地流连于这温润远胜过女子的肌肤,灵舌所过之处无一不让欧阳克阵阵发颤。
欧阳克束缚着胡青的手也不由的松了些许,这样的机会胡青可不会浪费。乘机抽出手,环住欧阳克腰 际,低头便轻咬他的腰线,此处……胡青知道此处便是欧阳克最敏 感所在。
伴随着自己不情愿却抑制不住的一声轻呼,欧阳克还是落入了胡青的温柔陷阱,跌入胡青怀中任由欧阳克再是生气地推拒都已无用,因为胡青比欧阳克自己还要了解他的身 子。
都道,风流情种全无情。其实错了,至少对与欧阳克和胡青来说是错了。他们的过往,风流是因为在寻觅的路上,那个对的人兴许是躲藏得太好,不寻寻觅觅如何得来厮 守缠 绵?
窗外,小贩的叫卖依旧,长长短短,声声不同。此刻却再难闯入这间厢房,只因对于那一对才诉衷肠尚在缠 绵中的情 人来说,世界已只剩这一室的春 色和眼中的彼此,再无其他。
一番缠 绵与纠 缠,已近黄昏时欧阳克才与胡青同上五毒岭。
初上孤月峰,欧阳克眼前所见果然如遥望时凭空想象的是一般模样。不,这里真实的风景,却不似人间真实之境。太美,应是蓬莱仙境。
这里与白驼山大为不同,没有辽阔的草原和遍地的鲜花、没有满山遍野葡萄香,更看不到海市蜃楼。但是,欧阳克并不讨厌这满是参天古树,山腰常年云雾缭绕细雨绵绵,山顶却阳光普照另一番模样的孤月峰。
欧阳克不讨厌这里,但是这里却有人一向不喜欢欧阳克,尤其是在这孤月峰之上的寒殿中瞧见他,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欧阳克才与胡青并肩入了正殿前门,一双金色小貂便欢悦地自大梁上跃下落在胡青左右肩头,吱吱地叫个不停。
瞧着这一对小貂又比上次所见长大了几分,欧阳克知道随着小貂之后奔出来的人一定是那个一头金灿灿头发的小夜!
果然,一阵噔噔噔的跑步声自门庭后传来,一头耀眼金发的小夜一脸高兴神采地从屏风后一跃而出落在二人眼前,依旧是精力十足神采飞扬。
可是,小夜没有如往常一样飞扑上去粘着胡青责怪他昨夜下山却不带上自己。只是愣着原地,那神情既惊讶,又不知所措。他没有料到,没错,任凭小夜绝顶聪明机巧过人竟然没有料到欧阳克真的会来孤月峰!
原来,他在林子中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来了?!
小夜抬眼瞧向欧阳克身旁的胡青,哪里还是昨夜那位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