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讨厌谈钱,她的常苑就是被钱逼走的,她刻骨铭心,耿耿于怀。
这些都是她一时气急才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思考。所以当她连珠炮似的说完这番话并且看到一张张在她面前无限放大、瞠目结舌的面孔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事已至此谁也无力挽回,如今之计她也只能故作优雅地转身拂袖而去,留一抹飘然倩影给那群漏电电线杆般的校篮球队精英们。
任苒在F大学一炮而红,她就这样把大公子哥儿冯安骂了个狗血喷头。冯安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被自己看上眼儿的女生在兄弟面前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当时的他恨不能赶快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再也别被挖出来。
任苒说那些话的时候也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F大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她看着在那儿快笑岔了气儿的孟小涵没好气的问了句:“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就连素来有苦瓜脸之称的孙正义也暗自在那儿发笑。
“任苒,听说你们家是开跨国公司的?啊!”孙正义话音未落头就被任苒狠狠地击中,几个人在午后的大柳树下笑得前仰后合。
任苒给冯安带来的辱骂并没有打消冯安对任苒的热情,相反他觉得这个女生真是个性十足、人中龙凤,这就是他二十年来翻天覆地求之不得的女人啊。
因此再次出现在任苒面前的冯安显然已经长了教训,却还放不下自己公子哥儿的架子,拿出两张票放在桌子上:“那个……这周六学校礼堂的艺术团汇报演出,你会去吧?”
还“你会去吧”,你干嘛不问“鬼会去吧”?任苒没好脸地看了眼冯安:“不去。”
显然,男生再一次被无情地拒绝了。他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正在上升的荷尔蒙和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结果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面前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说潘安好,我甘作候鸟
孟小涵拽着孙正义的手愁眉不展,孙正义已经成功把孟小涵同化成了苦瓜脸,任苒看他们越来越有夫妻相。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看。”孟小涵一边咬着吸管儿一边在那嘟囔着。
孙正义依旧是一张冰块脸没听见似的继续喝着奶茶。
“什么呀?”任苒好奇地问道。
“就是周六的艺术团汇报演出,没有票是不让进的。”
孟小涵热爱跳舞任苒一早就是知道的,她打算着下学期社联招新的时候进艺术团这孟小涵也是跟她提到过的,看着孟小涵失望的神情任苒眨了眨眼:“你真的这么想去看?”
“当然了……”孟小涵无精打采地在那儿碎碎念。
任苒说过自己不喜欢交朋友,可偏偏就是记性不好,还是不由自主的将孟小涵拉入了统一战线。既然是盟友,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有困难咱就得帮。
任苒向冯安多要了两张票,然后承诺冯安说只要票到手,陪你去看汇报演出是没有问题的事情。
她当时大有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出卖色相之感。
那天早上任苒缩在宿舍大床暖暖的被子中,她想象着此刻的礼堂前一定上演着孟小涵快乐如小鸟般的牵着孙正义的手走进礼堂,然后冯安气急败坏的在那里跳脚大骂的戏码。想到这儿,她觉得一会儿自己一定可是美美睡上一整天。
晌午十分,手机铃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任苒,手机屏幕上“冯安”两个大字让她在三秒钟之内瞬间清醒了过来。
“苒苒,你在哪儿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任苒觉得冯安就像是摆在体育用品商店里的健身器材——能屈能伸。
她万万没想到被放了鸽子的冯安居然还能如此安之若素地邀请自己和她共进午餐,尽管只是在学校嘈杂的食堂内。任苒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日期,汇报演出压根就不是在今天。
她想自己到底还是个善良的人啊!是她爽约在先,如今对方不计前嫌反而还要约自己出来吃饭,就算千百个不愿意至少也要和对方解释一下事情的缘由。
下了楼的任苒对眼前的情形就更不能理解,不光是冯安,孙正义也站在宿舍楼下等着她,那两个男人站在飒飒秋风之中就像一个经典的男子歌唱组合,无比和谐。
任苒走上前瞥了冯安一眼没好气地问了句:“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我们……我们刚刚去看艺术团的汇报演出了。”冯安一脸贱笑地望着任苒,就好像约任苒去看演出的不是他,被冷言相对的不是他,被放鸽子的也不是他。
任苒又看了看一旁比自己还不屑的孙正义:“小涵呢?”
“她在礼堂遇见了艺术团的学长,应该是在研究下个学期进艺术团的事情。”
“然后呢?”
孙正义别扭地看了眼冯安:“然后就……看表演。”
然后?看表演?两个大男人?
任苒觉得自己千分万分的对不住孙正义,他是何其好的定力居然代替自己和一个大男人一起去看艺术团表演,而且还是从开场舞看到闭幕式。
吃饭的时候氛围有些尴尬,孙正义本就不喜说话,冯安却还一个劲儿的在那装熟络往任苒碗里加菜,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女孩子应该吃这个补脑吃那个补肾。
“吃什么能补脸吗?”沉默了许久的任苒突然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冯安一眼,“你多吃点。”
如果不是任苒放冯安鸽子在先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把一碗饭一粒不剩地扣在冯安脸上,然后让他用舌头一粒粒的舔干净。
“吧嗒”一声,孙正义放下碗筷转身要走。
空气瞬间被凝冻成冰,淡淡的火药味道扑面而来。冯安的爪子此刻还悬在半空之中,任苒看着孙正义:“那个,要不,再吃点儿?”
孙正义头也不回的离开,任苒也瞬间没了心情,愤愤地瞪着冯安。
冯安一副“你看我干嘛也不是我让他走的”的无辜表情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一场饭局不欢而散。
“我骗了你!”宿舍楼前任苒开诚布公,“我爹妈不是什么跨国公司董事长我也不是什么豪门千金,我配不上你。答应和你去看汇报演出是为了骗你另外那两张门票给孙正义和孟小涵。你别再来找我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任苒知道这话有点伤人,但是她不得不说,喜欢就是喜欢,就像她喜欢顾昭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她不喜欢冯安。
她想让冯安知难而退,别再误入她这个歧途。
冯安盯着眼前意志坚定的女生,女生别在耳后的刘海被吹到额前,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微撅着嘴,愤怒与愧疚掺半。
男生没说话只是默默转身离开了。于是任苒以为他听懂了她说的话,转身跑回了宿舍楼。
11月11号晚上是传说中的光棍儿节。那天晚上任苒在宿舍里接到了冯安的电话,冯安说,苒苒,你现在打开宿舍的窗户,我送给你个大惊喜!
她败给冯安了。
任苒觉得他无聊至极,因为她没见过谁要给别人惊喜的时候告诉对方说那是“惊喜”。她走到窗前将信将疑地拉开窗帘,然后看到了对面一整栋男生宿舍楼用他们每个寝室的灯光拼凑出了一个大大的“苒”字。
任苒想他真是个笨蛋,直接拼个“任”字不就行了吗,干嘛非选两个字中复杂的那个?
在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任苒也并不是没有感动的。她呆呆地站在窗前,看楼下很多人用手机拍照,欢呼雀跃着的路人们仿若整件事情的主角是自己一样。
“苒苒!苒苒!”电话那边穿来冯安大吼大叫的声音,“苒苒,怎么样,你是不是感动的晕过去了啊?”
“冯安……”
“你别说话啊,等一下哈,等一下!”冯安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好了好了,你再向楼下看!”
“冯安啊……”
“啊呀,你别说话,快看啊!快点!你看了吗看了吗?哦,我看见你了!”
任苒看到楼下出现了巨大的条幅,条幅上用串串彩灯做装饰,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任苒,做我女朋友吧。
此刻的冯安在楼下举着手机冲自己挥手致意:“苒苒啊,你看到没有啊?”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楼下传来人群的阵阵骚动,此刻身在六楼的任苒就像马戏团的空中飞人,楼下的男女老少齐刷刷地抬头望着本次事件的女主角。
“任苒,你再不答应我我这帮弟兄们可累坏了。”
随即楼下传来男生们爽朗的笑声。
冯安再次彻彻底底地被任苒拒绝了。
这件事情在F大流传出了各种不同的版本。有人说冯安想要追任苒简直是异想天开,任苒和孙正义是谁啊?他们是F大出了名的异族人,对于孟小涵令孙正义拜倒裙下的事他们本来就持不看好观点,如今任苒当众拒绝冯安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有人说冯安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任苒自觉配不上他、所以痛苦的选择了放弃,他们说其实那个拒绝了冯安的任苒那天夜里躲在宿舍里哭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出现的时候眼睛肿得像刚做了整容手术。
那不是毫无根据的。
的确,那天夜里任苒的室友们是伴随着任苒的哭声进入梦乡的,没有人知道任苒到底哭了有多久,她们看到的就只有第二天早上任苒那红肿的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她给姐夫沈继楠打了个电话,男人正在上班的路上。任苒说“姐夫,最近好吗?”
“好,你姐也好。”
“那……顾昭然好吗?”
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最后沈继楠低声说了句:“好,都好。”
“那他结婚了吗?”
沈继楠叹了口气:“还……没有,两人正在商量买房的事,昭然他说这一两年都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苒苒啊……”
“那好,那……先不说了我先去上课。”任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哽咽,他知道沈继楠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会以长辈的姿态劝导自己让她放下顾昭然。
无法否认,她仍然对顾昭然存有着希冀。那感觉就像是迁徙的候鸟来到了南方,但却日夜遥望着北方,因为她觉得那里才是她精神的归属地,就算南方再温暖,别离了故地的候鸟也永远不快乐。
冯安整整一天没再来找任苒,孙正义一整日没来上课,孟小涵躲在宿舍里哭,她打电话给任苒说她和孙正义吵架了,她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最伤心的人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吗?为什么她周围出现的这些人都突然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他们躲在世界不同的角落里在抱怨、在哭泣、在买醉……
傍晚的时候,任苒见到了一天没露面的孙正义,男生身上散发着浓重酒气与烟气的混合味道,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他们坐在操场的看台前,孙正义看了任苒一眼,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你哭过了?”
任苒没做声。
“你为什么要哭呢?难道你很痛苦吗?”男生的话语中掺杂着掩饰不住的愤怒,“明明是你伤了别人的心,为什么你还要哭泣?这是对被你伤害的人的同情吗?还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你任苒到底有多善良?”
“孙正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任苒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孙正义,突然觉得眼前的男生陌生得令人害怕。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伤了多少人的心!”有晶莹的液体顺着孙正义的面颊流淌而下,是,任苒没有看错,孙正义流泪了。
“你知不知道,你伤了多少人的心……你就是个杀人不用刀的冷血无情的杀手,你一刀一刀割在别人心口却还笑得天真无邪……”孙正义的话语有点含混不清,他一边流泪一边点燃香烟,手指几次试图扳动打火机却都没有点燃火焰。
任苒呆呆地坐在那里看孙正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个动作,直到像个小孩子般任性的扔出打火机,然后仰身倒在台阶上。
她以为他睡着了,可眼中分明还有泪水在流淌。她以为他是醒着的,可说的却满满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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