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决(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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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决(女尊)-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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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经过一拐角处的走廊,没走几步,依稀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声音极为熟悉,他微微一摆手,两旁的宫人即刻会意的低头俯身退至一侧,他踱步上前,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五六个人在有说有笑,其中一人侧对着他,穿着绛紫色的毛领束身衣袍,正将手中的什么物事递给他对面的那人,那人惶恐的直摆双手,不敢接过。
  
  林悠然冷笑一声,廊下朱红色的宽圆柱子将他的身形遮挡,他冷冷的打量着前方的曲莫游等一干人,这个时辰,是朝臣们聚集在金殿等待上朝的时刻,不过在□也未尝不可,但是有他在……他闲闲的操着手,倒要看看他们上演什么戏码。
  
  由于天色还未明朗,那些人的面容有些模糊难辨,不过很快的,他已从几人的说话声音中,分辨出几人是谁了。
  
  “齐大人,这是从西域进贡来的五色檀木珠手链,是陛下赏赐与本君,本君今日携了两串前来,一是念陛下和羽翔公子姐弟情深,因不在宫中时难相见,怕公子思姐心切,本君今日也算是慷他人之慨,赠上香珠,以解公子思念之情……齐大人迟迟不接,莫非是嫌此物寒酸?”曲莫游温言道。
  
  “不敢不敢,只是此物太过贵重,吾等寒民,心中万分惶恐,不敢接天家之物。”一女子紧张道。
  
  荣禄大学士齐清,林悠然浅浅笑了,仍旧静静的观看前方的一切,他所站之处甚是隐蔽,以至于他站了有些时间,那些人也没有发现。
  
  “这又不是送给你的,我说过了,是送给羽翔公子,快些接过吧。”曲莫游温文一笑,齐清只好低头俯身,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
  
  送一人两串手链?他冷笑一声,真是此心一出,人人皆知。
  
  “檀香一物芳香馥郁,在下听闻将檀木做成珠串,带于腕间,举手之间香气萦绕,久闻可提神静心,行气活血,延年益寿之功效。”一女子身穿藏蓝色胸腹部绣青竹图案的臣子服饰,拱手连声赞道。
  
  吏部中奉侍卿阮婻,他勾唇一笑,有趣有趣。
  
  “是啊,这两串手链的珠子颜色有朱红、翠绿、乳白、墨黑、浅棕,集五色为一体,玲珑剔透,五光十色,福禄双全,真是……呵呵,羡煞我等啊。”一女子哈哈笑道,其他人赶紧纷纷附和。
  
  礼部中宪侍卿陆寒,他低头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上一枚蓝宝石戒指在微明的光线下,折射出朦胧的柔光,他抿唇一笑,有点意思,真是有点意思。
  
  林悠然看着前方几人有说有笑的向朝殿方向走去,才慢慢的从柱子后显出身形,面容冷峻,狭长的凤目里闪出迫人凌厉的微光,他明白,自从齐清奉女皇旨意迎纳宁舒郡王羽翔为夫,后被册封正四品大学士,一些一直对自己的统治心怀不满的臣子们,在逐渐向她靠拢,虽现在为数不多,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不过却足以在他耳边震响警钟,若不加以制止,恐怕假以时日……
  
  他抚柱冥思,形势悄悄逆转的原因来自上次早朝,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广安王的兵符信手掷与曲莫游,朝堂上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很大一部分人则保持中立,做壁上观,暗中观察情势,以做最后的判断,但最近曲莫游摆明了与齐清交好,于是一小部分人在主动向齐清靠拢后,有些还公然向曲莫游尽献殷勤……他狠狠攥紧了拳头,一挥衣袖,紧步向前走去,身后的宫人慌得提起宫灯,快速跟随。
  
  天色已完全放明,在升腾着袅袅香烟的宽广朝堂上,他凝视着大殿中央镂空雕琢凤纹图腾的黄金宝椅,听着宫人在毫无感情的唱喊“陛下凤体违和无法早朝”的说辞,缓缓扭头,向下观望,大臣们都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表情,东面下坐的曲莫游一脸坦然,仍旧带着他招牌式的温和微笑,端坐静待朝臣启奏。
  
  “启禀凤君,陇南因气候干燥,常年发生大旱,每年都会有众多百姓迁徙逃往安东一带,如今安东已人满为患,臣想,陇南如今因干旱问题,土地无人耕种,已渐渐荒芜,成为不毛之地,安东地处得天独厚,物产丰富,但也容不下这么许多灾民,怕时日愈久,富庶一时的安东,怕也会成为如陇南一般的灾区,如此以往,百姓再次迁徙,民怨载道,一连番的恶性循环,怕我西凤百年之后,将积患成疾,国力运衰,望凤君明鉴,及时赈灾。”欧阳左相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语气极为忧心。
  
  林悠然看向齐清所站位置,只见天微明他在□见到的那几人,现下陆续站在她身后,他笑了下,朗声道:“左相所奏之事,本君早已得知,且无时无刻,皆会忧心若焚,只是无人愿意去陇南任赈灾的钦差大臣,唉。”他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如今可有人愿意堪当此任?”
  
  底下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中奉侍卿,”他悠悠一句话出,阮婻吓了一跳,赶紧出列,他则勾唇一笑,缓缓说道:“听闻卿自幼博览群书,且对农耕水利颇有见解,不是是真是假?”
  
  “是,臣……臣确实在闲暇之际,研究过一些农工之流,不过都是纸上谈兵,搬不上台面的。”她赶紧躬身笑道。
  
  “不实践一下,书本上的知识怕是要废了,学这么多,也是无用了,不是么?”他淡淡笑道。
  
  “……是。”
  
  “爱卿既说了‘是’,那么本君代陛下,授予卿从二品钦差大臣,明日即刻赶往陇南赈灾,”他微微俯身,看着下面一脸错愕的阮婻,轻轻的笑了:“据听闻爱卿在吏部一向自称郁郁不得志,如今可要把握时机,一展宏图抱负,本君静候爱卿佳音。”
  
  阮婻面若死灰,口中喃喃应诺,机械的退回原位。
  
  林悠然看了一样面色微变的曲莫游,对着他笑的格外灿烂,他则勉强微笑回应后,闪躲着他的目光,林悠然渐渐收敛了笑意,看向底下的大臣,斜倚在金椅上,过了沉默难堪的半晌后,他似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蓦然出声:“本君突然想起东郡民变一事,不知现下此区情势若何?”
  
  “回禀凤君,东郡地区现百废待兴,因民风彪悍,一些地方官已纷纷逃离,以至于目前虽出兵镇压,却仍有一些不法分子出来捣乱,臣恐若不加以制止,日久又会酿成哗变。”李右相恭言出声。
  
  “如此……看来急需在此处设立管辖御史,”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冷言道:“中宪侍卿。”
  
  中宪侍卿陆寒浑身一颤,面色煞白,却拼命稳住了心神,低首出列。
  
  “你有何见解?”林悠然淡淡询问。
  
  陆寒心中本已闪电般想好了各种推脱的理由,却蓦不由的听他如此询问,一时呆愣,后眼珠迅速转动,卑躬屈膝笑道:“臣资历尚浅,不敢提什么见解。”
  
  “你是不敢提,还是不会提?”他悠悠说道。
  
  “臣……”
  
  “陆卿,”他突然打断她的话:“本君知你熟知礼法,无人能及,且在礼部做的相当出色,是否?”
  
  “只是他人谬赞,臣不敢当。”陆寒俯首笑道。
  
  “东郡地处蛮荒,故而民风彪悍,且上次倾城君也言此地不沾王化,”他看向曲莫游,淡笑:“是吧?”
  
  “是的凤君。”曲莫游笑容有些勉强。
  
  “不如就拜托陆卿上任东郡,广播礼法,使他们久沾王化,万民顺服,彪悍之风渐渐消弭于形,便再不起民变一事……倾城君,这样可好?”林悠然幽幽的笑着,将曲莫游往日在朝堂上说过的话,慢慢的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重提,只见他面色陡然阴沉,不可察觉的点点头,即刻撇过头去。
  
  拿谁的话堵谁的嘴,这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且胜的有趣,他笑的很开心,缓缓坐直身体后,语气中突然露出威严:“陆卿,如今倾城君也点头同意,你可愿意?”
  
  陆寒面色煞白,浑身微微颤抖。
  
  “如此甚好,今日认命中宪侍卿陆寒,为东郡宣威御史,从三品,也是明日,”他冲她微笑:“出发上任。”
  
  陆寒身体一直颤抖,还是被一旁的一个臣子拽了一下,方才惊觉,仓促谢恩,木然回到原位。
  
  林悠然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一众大臣,齐清一直低头不语,她身后数人身体不可察觉的微微晃动,在寂静的宽旷的殿堂,发出衣袍瑟瑟的抖动声,又过了一会儿,他咳了一声,下面某些人集体一抖。
  
  “若无事,就退朝吧。”他慢慢说完,底下的某些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一些大臣才缓缓跪地,纷纷敬送万安。
  
  林悠然缓缓步出朝堂,一路慢慢的走,一路冷下心来细细思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以为是,他听到了警钟会任由它长鸣?看看到最后,谁才是谁的警钟,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林悠然……如何?




  
   
 93、半生如梦(林悠然番外 下) 。。。 
 
 
  第二日早朝,凤临依旧没有来,林悠然看到昨日站在齐清身后的那一干人,如今已三三两两的散站于众大臣之间,有些人连头也不敢抬,齐清则是直接称病告假,他低头轻抚指间的宝石戒指,冷笑一声,有些事,就是适合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过他自己也感到丝丝疑惑,若是换做两年前的自己,有人公然敢与他对着干,他会直接把那些人,全部的,随便找个事由,一律处死,而不是如昨日那般,流放了两个以作为其他人的警钟——他已无以前的那种魄力,那种只希望告知天下人,男儿也可以称王称霸,只手遮天,睥睨乾坤,傲然天下的魄力,但如今呢……
  
  现在每每处理一些事一些人,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这样做会不会让……让她难堪,为难,处理的结果出来了,又会想她会不会认可……不过现在似乎他做什么,她都不感兴趣,那么冷然的态度,那么冷情的姿态,他突然恍惚起来:到底自己这么要强,为了什么最终目的?万人敬仰又如何?很多人都怕他,以前他还沾沾自喜,不可一世,可直到她彻底与他撇清关系,他才蓦然发现,已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最高处,真的很孤独,很冷,很冷。
  
  真的很可笑啊,平静的早朝过去,林悠然一人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举目四下,单调的白色包裹了整个世界,那么的纯粹,心中思绪翻涌:他当年是怎么想的?是想要建功立业,流芳千古,宁可舍了这条命,也要让后人知道曾经有他林悠然这么一个人,辉煌的在这世上存在过,他可以不靠女人,靠的是自己,且做的比女人更出色——不靠女人?你从一开始不就靠女人上位,你这男宠只不过当得比其他人出色了点,运气好了点,你以前竟然猖狂的认为,这一切都是你争取来的……真是可笑至极啊林悠然,想着想着,他终于自嘲的笑出声。
  
  他以前一直不相信爱情,他的父君守着自己心底所崇敬的爱情,一直到死,都没有放怀,而他所爱的那人——他的母皇,父君眼巴巴的等着见她最后一面,结果到死都没等来……
  
  他自然不信,且从小耳濡目染,那是一点都不信的,可到了最后,才恍然发现,自己是不愿意相信……只因那段情,才造就了他今天的成就;只因那段情,他落魄到了舍却一切理想,只为了保全女儿和自己的地位,只为了……可以活下去。
  
  林悠然漫无目的的走着,依稀看到前方缓步走过来两个人,他们身上湖兰色和淡紫色长袍的颜色,为这冬日里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上了两道亮丽的色彩。
  
  曲莫游,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冷冷的笑了,今日早朝他没有来,怕了吗?这不太像他的风格,他凝目看向他身边的那人,行走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走得近了,才发觉原来是羽翔。
  
  “凤君万安!”羽翔看清他的面容后,慌得俯身行礼。
  
  “免礼,羽翔公子今日怎么会来到宫中?陛下……知道么?”他含笑轻问,等着他的回答,心中泛起隐隐的期待:又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他……却是不敢见她。
  
  “启禀凤君,”羽翔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冰绿色的眸色衬着白皙的面颊,显得楚楚动人,别有风韵,眉梢眼角又含着丝丝的为难,娓娓道来:“拙荆身体不适,今日前来为……为其告病假。”
  
  “齐大人因病告假,已着人通告,为何你还要亲自前往?”林悠然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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