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护士说要推凉云茉检查身体。当时林雪也在病房里。便说她推着去。旁边的护士有些担忧。凉云茉却十分平静的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林雪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问什么。
门口,陆辰希和温宜在说话。看到病房门开了。便扭过视线望去。
陆辰希和凉云茉的视线相撞。他炙热。她淡漠。
林雪推着她往前走。温宜迎了上去。
“我们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妈,有林雪就够了。”凉云茉淡笑着拒绝。
温宜也没有强求。对着林雪点了下头:“那麻烦你了。”
林雪急忙摇头:“阿姨,怎么会麻烦。”
温宜扭头望向自己的儿子。看到那双眼睛直直的落在凉云茉的身上。没有挪开一丝一毫。
温宜在心里叹气。
轮椅在经过陆辰希的时候,凉云茉没有望向他。而他却还在望着她。
他有些鄙视自己,她昏迷的时候,他想过,如果她想走,他就放了她。但为什么她醒来。想要走了。他却还是放不下。
果然,想象比现实容易的多。
走进电梯,陆辰希的脚步向前挪了一格。却还是止住了。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关上。却在这时候,凉云茉突然抬眼,和他的眼神直接对上。
这一眼,饱含深意。他想细看时。电梯门却闭紧了。阻隔了两人的视线。也阻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林雪推着凉云茉进了诊室。门被关上了。却发现没有医生。林雪有些奇怪。准备去叫医生。却被凉云茉制止了。
“林姐,不用了。”
林雪不解:“为什么?”
“根本没有检查。
是我要离开了。”
林雪大惊:“离开?什么意思?”
她蹲下靠近凉云茉。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心里惶惶的。
“林姐,你是我最近的朋友。我不想瞒你。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所以,我才会让你陪我进来。我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会离开了。”
“你是想偷偷走。瞒着陆辰希?你要离开临安市么?”
林雪听到她的话,大概就能猜到她的意思。
凉云茉握着林雪的手:“我会离开临安市。暂时不知道去哪里。不过,你放心。我安顿好了一定联系你。只是,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尤其是陆辰希那里。”
林雪听着,眼眶就红了。不停的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千万别忘了联系我。”
突如其来的分离,让林雪有些措手不及。但她也没有开口挽留。她知道,云茉是个有打算的人。她既然决定离开。一定是考虑周详了。
凉云茉从轮椅的后背夹层中拿出一个棕色的档案袋。将它交给林雪。
“将这个给陆辰希吧。但是,得等到我彻底走后。还有,要麻烦你再这里多呆一个小时了。”
林雪点头,忍住眼泪。伸手抱住了凉云茉。
“你要给我平平安安的。否则,我以后觉得不理你了。”
凉云茉也抱着林雪,笑着点头应道。两个人又聊了一会。
诊室的另一个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男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对着凉云茉礼貌的说道。
“凉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凉云茉认识他,是严节。他都冒险进来了这里。
林雪看着这几个人,眼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看着凉云茉好像是认识他们的。
“你去吧。别忘了我交代的。”林雪虎着脸说道。
凉云茉依旧是笑着点头,林雪都说了很多次了。难道,她看样子真得是不守信誉的人么?
林雪恋恋不舍的放开凉云茉。严节上前代替了林雪的工作。走到轮椅身后推着她。向着他来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医院,没有人比凉云茉熟悉的了。所以,她才会知道,那些诊室是有好几个门。好几个去向的。所以,她才能从这里离开。
林雪望着远走的凉云茉。眼泪就忍不住了。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够很快振作起来。期待着和她相遇的那一天。
林雪也知道,她的离开是为了沉淀。
等到凉云茉走了。林雪就在诊室里呆了一个小时。却怕凉云茉还没有走远。便又呆了半个小时才出去的。
诊室外面,陆辰希温宜都在。看到林雪独自出来。都十分的奇怪。林雪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云茉还在检查,我去拿个东西。”林雪按照凉云茉走的时候交代的说。
本来是想着,让她出来亲手交给陆辰希的。但害怕,时间不够。会来不及走远。所以凉云茉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说,陆辰希很聪明。等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要是等了一段时间后,他就会起疑。然后才会冲进诊室。这样就会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档案袋。
这样做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想将林雪摘出来。要是陆辰希知道林雪是知情人。一定会不停的问林雪。从她的口中逼问。
而这样,便将林雪排除出去了。
果不其然,陆辰希在林雪离开半个小时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起她的态度。他的眸光一紧。立马冲进了诊室。
果不其然,当陆辰希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他推开门的手还放在门上。温宜也紧跟上来。惊讶的看着空空的诊室。
入目的桌子上,放着的档案袋吸引了陆辰希的视线。他突然像是被惊醒了。平时迅捷的脚步凌乱不堪。他已经猜测到了结果。
等到他抓到档案袋的时候,他的手指都是颤抖的。连忙伸出一双手。打开了档案袋。里面的文件字体印入他的眼眸。
——离婚协议书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孤苦悲凉。她终究走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随着文件的抽出。一个小东西从袋子里掉落,在地面砸出声响。他睁眼望去,是他为她带上的那枚戒指。上面还有刻下的名字。
他死死的盯着。直到温宜走近他。他突然抱住了温宜。眼泪竟然也流了下来。
“她走了。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彷徨的话音里带着身体最深处涌出的悲痛和恐惧。
温宜拍着儿子的肩膀,她已经看到了文件。更看到了那枚戒指。眼前仿佛还有她微笑的模样:妈,你要注意身体。你的头疼也要好好注意。要按时吃我开的药。还有爸,让他少喝些茶。虽然茶没多大坏处。喝多了还是不太好。
原来,她这些话是为了告别。
而她这宁愿
流血也不流泪的儿子。此刻却如此悲痛的流着眼泪。彷徨颤抖的身体。让温宜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辰希,找她回来。”
陆辰希摇着头,声音哽咽:“回不来了。她不愿意回来了。她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就是为了要跟我断干净。”
温宜只是听着,手下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
“云茉……云茉……”
他这么呢喃着,仿佛这样就会治愈他的伤痛。
这场爱里,他们都痛了。婚后的日常琐碎带来的温暖,让他们沉沦。可是,意外的种种也糅合交融进纠缠中。难以抽离。带给他们无法言语的伤痛。她痛了。他也痛了。然后,她痛的先放手了。
而他只是想留下那些温暖,剥离那些痛苦。
他其实一点都不贪心。真的。
陆辰希的伤痛,那么明显。温宜都能真是的感觉到。她也知道,他心里的害怕。
“你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对了,林雪。刚才和她进来的林雪一定知道。去问问她。”
温宜给陆辰希出着主意。她想让儿子能振作起来。起码去找还是有希望的。
更何况,要是摊上别得事。陆辰希一定是理智的。能迅速做出判断。但是,凉云茉却是他的不理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抵御的能力。
陆辰希松开温宜,伸手抹了一把脸。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孔涛打去了电话。刚响了一声,他便挂断了。
温宜看着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陆辰希目光沉沉,缓缓说:“我想,她是不会愿意我找到她。”
“难道你就不找了么?”
“如果这是她期望的,我会尊重的。总想着要保护她。却总是害她受伤。她这次想要离开。我怎么还能再次逼迫她呢。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这样,就不用他不停的纠结。无法放下。让她站在风口浪尖上游荡,不知所措。既然这是她想要的。他给她。给她时间和空间。
“辰希~~”温宜有些诧异。这根本不是他儿子的作风。
陆辰希抬步到诊室洗手池的地方,打开了水龙头。刚才哭得那么伤心。是时候洗把脸振作起来。
水流哗哗响起。伴着他的声音:“尊重,不代表放弃。我会等她回来。她总会有想清楚的那天。我不怕等。”
水龙头被关上,陆辰希脸上还滴着水珠。
温宜却听到了他说:“我不怕等待。尤其是等她。”
空空的房间,陆辰希的视线落在那枚戒指上。经久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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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两年,物是人非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伤痛消散。却也让记忆永留。
办公室门口,周曼看着里面埋头工作的陆辰希。微微叹息。两年的时间,让陆辰希更加沉默。更加懂得麻痹自己。更加冷漠的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游走。
孔涛从身后拍了一下周曼的肩膀。周曼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孔涛,才轻抚胸口。
“你吓死我了。”
“你不进去,在这偷看什么呢。”孔涛笑着。“你不会是对老板有什么企图吧。窠”
周曼拿起手中的文件就敲向他的脑袋。
“你瞎说什么呢?我要是有企图会等到现在?燔”
他们都心知肚明,自从太太走了之后。老板就变得不正常了。其实也是正常的,他一样的微笑,一样的凌冽。一样的处理事务所大大小小的事情。只是,不正常的是,他从来都没有找过太太。
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过。
这是让周曼和孔涛十分诧异的。
而孔涛也私底下偷偷调查过,只是知道太太去了德国柏林。但是,再没有查到任何去向。这个方向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查得更细。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过陆辰希,陆辰希听过之后。只是长久的沉默。
随后却告诉孔涛,以后都不允许再查关于太太的任何事情。
他以为,老板是真得放下了太太。
但显然他是太天真了,因为本来想慢慢放手的工作。重新被他拿起来。变得比以前更加果断凛然。但是,他的笑容却渐渐少了。
那种真心的笑容。
孔涛在一次加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陆辰希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外面是璀璨的灯光。但是,他的背影那样落寞。手中摩挲着一个戒指。
孔涛就知道,他不是放下了太太。也不是对太太没了感情。而是将思念化成了等待。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念念。然后太阳升起,继续压抑。
这两年来,陆辰希已经习惯了用完美伪装自己。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悲喜无人诉说。更加无人温暖。
周曼将手中的文件抱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孔涛说道:“以后别老在老板面前提起太太。昨天的事我还没说你呢。”
孔涛一听,声音变得有些小:“我又不是故意的。”
昨天在和陆辰希谈论工作的时候,陆辰希的胃病犯了。这两年就知道工作。没日没夜的,尤其是在太太刚走的那段时间。所以把胃都弄坏了。
昨天,他着急的随口说了一句。要是太太在就好了。结果,换来陆辰希苍白着脸。沉默了一个下午。
“行了。下次记得。”周曼说完,就敲响了门。得到同意后,她推门走了进去。孔涛也撇着嘴跟了进去。
陆辰希坐在大班椅上,简单衬衣下的颀长身影和椅子融为一体。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上流社会的奢华气。但是,那张看似严苛的英挺脸颊线条却透着柔和。手指骨节修长干净。握着签字笔在纸上刷刷写着。
这个男人刚刚过完了三十一岁的生日。成熟的气息越来越重。但是漠然的气场也越来越盛。
“老板,这是自杀案的资料。我们调查了死者的身体检查报告。也询问了她的丈夫已经亲属。她却是患有忧郁症。”
周曼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陆辰希。
陆辰希微微抬头,接过文件,翻开看起来。墨色的眼眸深邃如海。陆辰希比较厉害的是刑事辩护。只是,他现在从来不亲自做辩护。仅仅是帮助事务所的律师。
“这个案子你来。”陆辰希对着孔涛说道。
“我?”孔涛有些惊讶。
“搞不定?”他疑问。却带着凌厉。
孔涛咽了下口水:“不是,我接。”
不是他搞不定,而是他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