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唐一朵少奶奶的名声比较响呢还是言纪的名字把他们震住,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从一堆油粉脂面的伴郎群里抬起头,一个个都换了副嘴脸道貌岸然地望着我。
“你刚刚说的什么话,再说一遍。”
破空而来。
身体里的血气全部涌了上来,我不会听错,我肯定不会听错。
转身,回头。
那个魂牵梦绕的人,那个不敢想不敢碰的人,那是我的曾经沧海,他熠熠生辉地站在那里,像是许多年前,他站在阴天教室的门口,闪闪发着光,那是言纪,我此生此世只愿嫁的人。
一步,一步,我走向他。重复着他要我重复的话。
“我什么人都不要,我只要你,言纪。”
☆、第三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都去幸福了~某米功成身退~今天是个好日子!!!
一步,一步,我走向他。重复着他要我重复的话。
“我什么人都不要,我只要你,言纪。”
那个眉,那个眼,那个勾起的嘴唇,跟我无数次闭眼时描画出的样子一一重合,我的言纪,他来了。
“晚晚,我来了。”眼里星光璀璨,眨落满地的温柔。他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喉咙沙哑,“我来了。”
我依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这样站在这里的美好,就这样站着,下一秒就是天荒地老。
我仰起脸,朝他咧了唇角,“言纪,你看,花球被我抢到了。”
笑容从他眼角一点一滴地化开,伸手将我揉在怀里,“抢得好。”
☆
迟到了一年的婚礼。
言纪还说要假一赔三,结完这一边,还得去他爸家结一次,完了再陪他回澳洲结一次。
拉倒吧,光这一次就把人折腾得□了,再来两次不精尽人亡才怪。
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出嫁的女儿头天夜里家里就已经热闹非凡了,再加上我妈跟亲戚相亲们吹了牛,说她这个女婿帅得玉树临风天下无敌,就连她迷了好几年的黄晓明都黯然失了色。我妈那个口才,我相信的,她能带着一瓶矿泉水从街西头到街东头挨家挨户的宣传去,最终的效果就是全镇的闲人都来看热闹,把我家门前的狭长胡同挤得水泄不通。
唐一朵在房里一看这阵势赶紧给苏慕辰打电话,叫他把包好的一百一个的红包赶紧换成五十的,过了一会儿她又打过去说把五十的换成十块的。唐一朵结过两次婚,比我有经验的多,由他来指挥现场,我放心许多。
从苏慕辰那边说已经到达胡同口到我看到新郎官,整整花了两个小时。唐一朵太有先见之明,据苏慕辰说这两个小时里他们都在发红包,他说你们家的胡同怎么会这么长,他们三双手发了两个小时居然还有人吐槽不满说没抢到。
胡同太长,这也是对言纪的一大考验。我善良的老爸说要不就下地走吧,倔强的老妈大掌一拍说绝对不行,不吉利。说完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溏心蛋,笑盈盈对言纪说,“小言,多吃点待会有力气。”
唐一朵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声,“是壮士一去不复返吧。”
某八点档电视剧台词讲得好,这世上还有比丈母娘更大的官么?没有吧,那就乖乖吃完赶紧上路吧。
为了让场面好看,我跟言纪在房里模拟了好几种亮相造型供唐一朵挑选。我估摸着这番演习至少耗费了言纪三分之一的体力,好在这个造型塑造得太成功,言纪抱着我打开门那一刹那掌声雷动,无端给言纪曾添了不少士气。
开始那几十米他走得真是虎虎生风,这让我想起当初上高中的运动会上我跑过1500米,一般来说刚开始风头最猛也就意味着下场最惨,这项理论经过我的亲身验证尚且属实,所以根据言纪越来越慢的步子以及越皱越紧的眉头,我估计言纪是要步我后尘了。当年我跑了一半情势不对就直接拐了个弯去小卖部吃冰淇淋了,就这样我还得了个第五名,因为当日跑长途的一共就六个人,另外一个是跑了三分之一就溜下场去吃冰淇淋。
不过吧,真的是自家的老公怎么看怎么入眼,我斜斜靠在他的肩头望着他的侧脸,即使是累成这么个狼狈模样我也觉得帅得掉渣。两边的街坊邻居都在喊加油,我想着也该说句好听的话鼓励鼓励他,望着他鬓角的涔涔的汗液,我从他颈窝里立起半个脑袋,“老公你这个样子真性感。”
这鼓励的话不像对他的士气有所壮大,反而有点弄巧成拙地乱了他的脚步。我看到他一双浓黑的眉跳了跳,唇角抽动几下,与我肌肤相触的耳根处微微泛红。
有种被戳到笑点的感觉,我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老公你脸红了。”
言纪干干咳了两声,老老实实地,“嗯。”
“老公……”
“别说话。”
才刚尝到点调戏帅哥的甜头,竟然也不让我发挥个过瘾,真是扫兴。我扫兴地将脑袋重新歪进言纪的颈窝里,眼角一偏,看见一旁的唐一朵冻得瑟瑟发抖地在给赵永永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次由赵永永担当我们婚礼第二现场负责人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太靠谱,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直觉还真的是相当靠谱。
种种槽点无力叙述,反正我们到达第二现场时没看到赵永永口中的什么梦幻王国,取而代之的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野炊的洗礼过后的悠悠青草地。草地中间站了个呆头呆脑的赵永永,正一脸无辜地望着两个勤劳的大婶为她脚边一只矿泉水瓶争得面红耳赤。
我们陪她理了老半天的头绪,最终是她亲爱的卓老师打来电话说他那边一切就绪,就连新郎新娘都已经就绪,可是为毛不是我跟言纪。
随后赵永永的手机被打爆开了花,来宾纷纷投诉说他们的红包里既不是报纸也不是假钞,为什么等了半天连张椅子都没的坐。没的坐也就算了,为什么新郎新娘还货不对板,这种行为严重侵害了他们作为一个虔诚的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事已至此,他们要求退还红包。
像这种大吉大利的大喜日子,所有的磕磕绊绊那都叫好事多磨。本着这样的处事原则我们个个都镇定自若,于是我跟言纪镇定到最后一刻,在夕阳下宣了誓言换了戒指把该有的程序走了一遍后,还向赵永永表达了我们衷心的感谢,感谢她给了我们创意了这样一场死生难忘的婚礼。
细致贴心的我觉得,言纪这一天折腾下来,肯定是连洞房花烛的力气都没有。果不其然,我去洗澡时他还在闭目养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闭目神游。
我轻呼了口气,小心翼翼挨在他身边躺下来。
“你在叹什么气?”
咦……我侧头看他,闭目神游的人在闭目讲话。
“你没睡?”
“本来打算睡的。”
“那就睡呗。”
“思来想去,洞房花烛夜,总不能冷落你。”话说得甚是勉强,一个身倒是翻得干净利落,居高临下的姿势。
一双笑得浓烈的唇压了下来,吞下我下面要说的话。昏黄的光,红彤的床,景象撩人,上方的言纪更加撩人。炙热翻滚,我的嗓音从喉咙里飘出来,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今后的无数个日子,都是这一个人这一双手,这一对深情的眉眼。
陪我,温暖一生。
☆、番外之结婚的烦恼
“结婚不是一段爱情故事的结束,而是一系列生活事故的开始。”
赵永永从闺女变身成妇女之后,常常要冒一两句让我跟唐一朵刮目相看的至理名言。
老规矩,每月一聚的吐槽大会必然要从事故无穷的赵永永这先来。
“这次你亲爱的婆婆又怎么整你了?要是半夜三点喊你起来擦皮鞋的这种就不用说了,多少年前的韩剧老梗,弱爆了。”唐一朵翘着二郎腿一身贵气的坐在大排档的塑料凳子上挑指甲,意兴阑珊地说完话,抬眼瞄了眼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轿车,又皱了眉头原路瞄回来。
赵永永扁扁嘴,就要哭出来,“麻烦你们给指点下,韩剧里的婆婆进儿子房间现在都不用敲门了?”
“这……”
“这……”
我跟唐一朵互望了一眼,不忍心地问,“该不会……那什么的时候……你婆婆……那什么了吧……”
那就真是个不小的事故啊。
从赵永永现在这个双手捂脸直跺脚的造型来看,这事故已然是残忍的发生了。
唐一朵扶额头想了一会儿,“赵永永你得这样想,你跟你婆婆都是女人……看了就看了吧……另外那一个呢是她自己生的,从小看到大了,也……无伤大雅。”
我觉得唐一朵这句话说得也有点道理,笃定地朝赵永永点头,“嗯。无伤大雅。”
这样的安慰没起到什么效果,因为赵永永补充了一句,“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跟唐一朵再度扶额,再想不出对付赵永永这一句重点的法子。最后,赵永永认命的闭上眼睛,“算了算了,吐槽完毕,一朵姐你继续。”
关于三个打扮都还不错的女人在夜间的路边排挡挨着脑袋嘀咕着旁人听不清的马赛克这件事真的是相当诡异,诡异得对面黑色轿车里的西装男都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站在旁边,“少奶奶您看,时候不早了……老太太都打来三回了,等着您回去喝汤呢。”
身体康健的唐一朵喝了大半年的十全大补汤,老太太把眼睛都快望穿了也没见唐一朵该大的那个地方如愿的大起来,苏家上下都为这事焦虑不已。也是,大户人家大到一定的境界,焦虑的就不是怎么赚钱而是怎么花钱。苏慕辰家的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重担全全落在子孙后代身上,而造就苏家子孙后代的重担,又全全落在苏家这唯一一根独苗苏慕辰的唯一一个太太身上,唐一朵压力之大,可见一斑。
唐一朵眉毛都没抬一下,“那你去回一声老太太,苏少爷不在家,今天不生孩子。”
“……”
西装男领了吩咐之后回到岗位,赵永永深深叹了口气,“想不到一朵姐你这个豪门少奶奶也当得这么憋屈,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历经磨难的赵永永说话越来越有道理,我跟着点点头,并且高度附和的叹了口气。
“你跟着叹什么气?”
“我……”
“你也有个爱看韩剧的婆婆不敲门就进你房间?”
“我……没有。”
“你家也有个一言九鼎的老太太每天逼着你喝汤生孩子?”
“也……没有。”
“老规矩,你去把单买了吧。”
这是我的发言权第N次被剥夺。作为每一次吐槽大会的专业听众,买单这个项目已经成为我参与这一盛会的唯一价值所在。
其实今天我真的是有理由叹一下小气的,比如说我都出来这么老半天也没见言纪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
我跟言纪最近有那么点同床异梦的感觉……不对,最近我们俩连床都不怎么同了。
这事得怨我。
我最近闲的发慌心血来潮写起了网络小说,小说名叫《盗尸笔记》。写这个题材的小说有个弊端,就是白天里没什么灵感,往往要等到夜深人静才能文思如尿涌,行云如流水。
我每天夜里坐在电脑前奋笔疾书,天一亮便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言纪说,我已经成功把自己的作息时间调整得跟女鬼一模一样,尤其是好几次他半夜起来喝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笃定地坐在电脑前,脸上一抹白光,配乐是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响。
我觉得这对于言纪是个莫大的安全隐患,于是提议暂时分居两个房间。言纪对我的提议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卷了被子去了隔壁房间。之后的几天他来来去去都不发出声音,我起初以为他是在极力配合我扮演着一个无声无息俊美如斯的男鬼,后来从他幽怨的眼神我看得出这男鬼对我怨气很深。
每一部鬼片里面都有一句百搭的台词,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靠在浴室外面的墙边,听到里面水声停了下来,咧了一脸的笑容等在门口。
怕吓到他,我特意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就是洞房花烛的那一盏。
言纪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冷不防看见我站在门口,还真的跟见了鬼一样的吓了一跳。
我刚好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毛巾,笑嘻嘻讨好,“言纪,我来帮你擦。”
他目光闪了闪,灯光太暗,看不清唇角有没有笑意。看我这么费力的踮着脚也不知道弯一弯身子配合一下,到底还是怨气太重。
这招不太灵,我又换一招,“言纪我今晚不写小说了。”
他幽幽看着那盏小灯散出的光,神色依然难辨,“哦。”
就“哦”了一声而已,然后竟然绕过了我站在桌边玩手机。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