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想被人发现,水儿这个在宫外长大的公主,竟然经常会有男人夜进寝宫,这要传出去,水儿女孩儿家的清誉,咳咳……,咳咳……。
如此一来,他直觉得烦,烦啊……!
他烦,水儿也烦,这个家伙于是就只顾着要想她的君大哥,身边发生了什么她压根儿不管,直到她突然觉得屋子里像是安静了许多,这才四下里一张望,啊,她们,怎么全都……看着自己……?
水儿直觉上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伸手使劲儿抹了几下,她们的眼光还是没有移走的意思,那么,是自己穿的衣服不对……?
她低头仔细的看了看衣着,没有哪里不对啊,可是,他们的眼光……?
立在身后伺候的春喜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主子再折腾下去,在她身后悄悄儿拉了拉她的衣角,水儿回头看着她,可怜的家伙还是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脸的莫名其妙,眼巴巴的看着春喜,巴望着她能告诉自己个所以然。
见水儿一副窘迫的样子,上面坐着的德妃清咳一声,笑道,“靖宁长公主生得福相,臣妾前儿个又找钦天监的人排了长公主的八字,也说最是旺夫旺父的,才想着要告诉皇上,没想到却叫皇上给说中了,有女如此,实在是可喜可贺,为陛下有此佳女,臣妾再敬皇上一杯,”说完,又举起手中玉盏,向乾武帝遥遥而敬。
水儿这才知道,他们此时说的是什么,于是也忙笑着向乾武帝举起杯子,“都是父皇的福祉,臣女得父皇庇佑,哪里算得了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水儿自己直恶心,她是最厌这样的,但是没办法,谁叫自己身为长公主,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的,“爹”这个称呼,在人前是万万不能叫的。
乾武帝兴致很高,笑着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他笑着叹息一声道,“好孩子,朕有你这样的女儿,亦是上天对朕的眷顾啊。”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德妃看看水儿,又看看乾武帝,忽然眼珠儿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抿了嘴儿一笑,向乾武帝道,“皇上,臣妾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可是,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完,她看了看水儿,诡异的一笑。
她这一笑看在水儿眼里,不知怎的,她隐隐的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顿觉不好。
“哦,什么事儿?爱妃,你但讲无妨?”乾武帝笑问。
“靖宁已经十八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靖宁……,”说着,德妃又笑着看向一脸苍白的水儿,“皇上,靖宁也该赐婚下降了。”
乾武帝一听,顿时朗声大笑,他连连点头,“德妃此言有理,倒是朕疏忽了。”说到这儿,他偏头想了想,“佳女自当配佳婿,朕的靖宁自当要配给天下第一好男儿,可是,这满朝文武家里的公子,朕眼里瞧来,却没有一个让朕合意的。”
随着水儿越来越白的脸色,德妃捂嘴一笑,“皇上可真是当局者迷了,刚刚皇上还赞不绝口的是谁?”
“裴状元,”乾武帝经德妃这一体醒,顿时两眼一亮,他“啪”的一拍桌子,大笑道,“好。”
“恭喜皇上既得栋梁,又得佳婿,”德妃领着满屋子的嫔妃公主们深深拜了下去。
“父皇,”见此情景,水儿真急了,顿时顾不得规矩,腾的站起身子,急急唤道。
乾武帝转头看去,目光温柔的问,“靖宁,怎么了?”
“臣女,臣女,”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水儿喃喃的说不出口。
德妃笑着道,“哎哟,靖宁害羞了。”
“哈哈,”满屋子人全都笑了起来,乾武帝道,“靖宁啊,朕当年对不起你娘,如今无论如何,也要为你挑一个好驸马,让你一生和美。”说到这里,已是唏嘘不已。
靠水儿近的妃子慌忙扯水儿的衣角,轻声提醒,“靖宁,快向你父皇谢恩啊。”
水儿却扑通一声跪倒了,“父皇,臣女不要嫁这个什么裴状元……。”
“为什么?”乾武帝皱起了眉。
“因为……,因为……,”水儿苦着脸儿,奈何这一屋子人的面前,不便将君大哥说出来。
德妃慌忙道,“靖宁,你心里在想什么,就说出来,你父皇不会乖你的,”她这样说,实是在给水儿留后路,对于这个孩子,她是从心底里觉得疼惜。
无奈之下,水儿只能先拖着,于是道,“臣女和父皇多年未见,如今难得相逢,臣女想多陪陪父皇……。”
一番话说得乾武帝和德妃全都笑了,“不愧是朕的好女儿,真是孝顺啊,哈哈……。”
“恭喜皇上……,”屋子里一片阿谀之声。
新科状元好男儿(三)
晚宴结束回到寝宫,水儿命找沈总管替自己送信,可是近日因着秋闱殿选,又要办琼林宴,沈总管忙得脚大后脑勺,竟不能来,水儿急得跳脚也是无法。
这边德妃和乾武帝已经张罗着要命人向裴清宇提亲,水儿无法,只得求着德妃,磨着非要看看那状元才行,她打着这样的主意,见了那状元后,看能不能挑出他个什么毛病来,这样在爹面前,就好将这门亲事推掉了。
德妃被她磨得受不了,只好去跟乾武帝商量,乾武帝对水儿一直觉得是歉疚的,这样的要求虽然出格,可是他想着让女儿高兴,加上德妃亦想看看,竟也就允了。
殿选三日后,即是琼林宴的日子,宴会摆在了御花园,到了晚间,有内侍监来报,“新科状元,探花,榜眼等人已经来到御花园,谨侯圣驾了。”
乾武帝一听笑了,摆手道,“那探花和榜眼叫众大臣先陪着他们坐坐,传状元裴清宇来此见朕。”
内侍监答应着去了,绣着四喜如意的青花锦帘后,德妃轻轻的捏一捏水儿的手,水儿腾的羞红了脸,慌忙低下头去,只在心里一边暗暗叫苦,一边暗自盘算着。
不多时,就听外面有人尖声高唱,“新科状元裴清宇求见。”
随即一个清朗的声音高声道,“臣裴清宇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武帝欢愉的声音,“爱卿平身,赐坐。”
德妃抓着水儿的手又是一捏,水儿又羞又窘却又顾不得,她轻轻的掀开帘子一角看出去,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身着红袍,头戴花官帽,正对着爹恭敬而拜,随着爹的一声“平身赐坐,”他抬身而起,遵旨坐在一边早就设好的座位上,正正好对着水儿这边。
一看到他的脸,水儿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是什么世道,如今的男子怎么都长这么好看,前一个君大哥,后一个风大哥,这会子这个鸟状元竟然也是果然像爹形容的那个,面如冠玉,俊逸非凡,美得不像人的。
一边的德妃看了看裴清宇,心中也暗自赞叹,又见水儿痴迷的样子,心道她定是满意的了,于是拿起一边早就备好的镇纸,在案子上轻轻一拍。
水儿待到回醒,已是晚了,乾武帝听到声响,心中顿时了然,和裴清和寒暄了几句后,就问道,“裴爱卿,家里还有何人,可曾婚配啊?”
水儿在心里一阵哀嚎,爹啊,你是要逼着女儿不孝了,嗯,长公主要嫁状元郎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君大哥肯定是要知道的,他肯定要想尽办法来救自己,只是看来自己注定是不能堂堂正正的嫁君大哥,只能走私奔这一条路了,呜呜……。
却见那裴状元恭恭敬敬的回答,“回万岁,臣父母双亡,也已经婚配了。”
啦啦拉,啦啦啦,这句话听在水儿的耳朵里,无异于天籁之音,她欢喜得恨不得立时就跳起来,啊哈哈,老天爷,你果然是长了眼睛的。
乾武帝显然很是意外,又是失望又是不甘心的他忍不住追问道,“哦,你娶的是哪家女子啊?”
“臣的内子乃是原兵部侍郎颜文溪的女儿,”他言辞清楚,不卑不亢道。
话音一落,猛不丁只听皇帝身后的帘子里一声惊叫,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陡然而起,“可是告老还乡住在扬州的那个兵部侍郎?”
裴清宇方才一愣,尚未回过神来,只见帘子一掀,一个清丽如临风桃李的女子急呼呼的冲了出来,向着他急急的问,“你的妻子……,是不是叫颜素素?”
裴清宇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她怎么竟然知道,更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想着是在这皇宫内苑里,衣着打扮又很是不俗,身份自然不低,于是慌忙躬身而立,道,“正是,不知……,不知姑娘如何得知?”
却听乾武帝恼道,“靖宁,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那边德妃眼看着没法藏,只好赶紧的出来,拉着水儿道,“靖宁,快回来。”
裴清宇这才知道眼前的竟然是皇上久别重逢的长公主,而那中年女子又头戴凤钗,很明显是一位娘娘,心里纵有疑问,也顾不得了,慌得他赶紧跪下行礼,口呼,“微臣见过娘娘,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水儿却不管,只是急得跺脚,“她在哪里,快,快叫她来见我,唉,我可是差点儿被她害死了……。”
“啊,什么?”长公主的话吓得裴清宇一哆嗦,长公主差点儿被素素害死,老爷个天啊,这,这,这不是死罪么?
“靖宁,这是怎么回事儿?”乾武帝的眉毛一扬,语气冷冽起来。
乍然听到这个颜素素的消息,水儿只觉得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好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丫儿啊,我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啊,若不是你把我逼上了花轿,我哪里会遇到这么多的倒霉事,嗯,不对,能遇见君大哥,倒也是亏得她呢。
一急之下,水儿只觉得语不连贯,口不择言的,越急越是说不清楚,裴清宇的背上满满的全是汗意,那边乾武帝早已经黑下了脸,德妃亦是柳眉倒竖,俏脸含霜了。
江水儿口沫横飞的努力了半天,但是由于她心有顾忌,当贼的事儿不能说,被逼替嫁的事儿不能说,半路逃跑的事儿也不能水,如此一来,就算是她再怎么费力,屋子里的这三个人也没有听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在临了,江水儿终于给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做了决定,只能她手一摆,断然道,“好了,你赶紧回去把她接进来,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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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一)
长公主一声令下,裴清宇自然不敢怠慢,琼林宴也没有心思了,好容易挨到结束,他忧心忡忡的回到家里,颜素素备了清酒小菜,正盛妆了等他,裴清宇一见素素,不由长吁短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跟爱妻开口。
若果然得罪了长公主,只怕诛九族也是有的呵!
他又惊又怕又痛,见爱妻正笑厣如花,殷殷期盼的看着自己,他不忍心妻子受惊,忙挤了满脸的笑意来,执了妻子的手,齐齐款款而坐。
颜素素斟了一杯酒,递到裴清宇的面前,粉面含春,柔情万种的道,“宇哥,恭喜你金殿之上,独占鳌头,素素没有什么好恭贺的,只备了这一杯薄酒,祝宇哥从此鹏程万里,尽展宏图。”
裴清宇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即也斟了一杯,送到素素的口边,深情道,“素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先是你救了我的命,后又不计裴某贫寒,屈身下嫁,待清宇情深似海,你待裴某的这片深情厚意,裴某实在是铭感五内,”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咬牙,斩钉截铁道,“素素,今生来世里,我们两个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天地合,我们两个亦绝不相绝。”
他的性格向来温和,这样的发狠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素素不由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宇哥,你怎么了?”
屋内半明的烛光摇荡旖旎,素素眉眼温柔,深情如水,裴清宇满眼痴怜的看着她,突然,他决定不再瞒她,是祸从来都是躲不过的,既然他们已经是性命相连的夫妻,那就生死于共吧。
他挽一挽素素鬓边的碎发,轻声道,“素素,今儿我去参加琼林宴,被万岁单独召见了……。”
看着素素疑惑的眼,裴清宇慢慢的将今天晚上在宫里发生的事细细的告诉了颜素素,没有说的是,此时家的已经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