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进城,她急急就奔石家老宅,石头爹看还是去他昨天找的那家,不由道,“姑娘,这家不姓君啊?”
水儿虽然疑惑,却也顾不得,想想还是直奔着去了,然而扣了门环许久,亦不见有半个人来应,水儿不由又慌又急,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赶忙转去乡邻家里,想找个人来问问,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连敲了几家,却也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
看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想起刘之谨之前嘱咐的,今日中午前一定得有老人参汤给逆风吊命,再耽误不得,这会子虽然急,她却也不敢再拖,只好先离开了,由石头爹领着,往城东的济世堂而去。
一路精神恍惚心事重重,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口,这才到了济世堂,刘之谨已经在等着了,一见他们到了,就手一伸道,“姑娘,百花丸和老人参老夫已经已经准备好了,共计白银六百八十两。”
水儿此时不由声低气软,讪讪的笑道,“刘先生,实在对不住的很,刚刚我先回家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我……,”话才说到这儿,就见刘之谨的脸唰的就冷了下来。
一边的石头爹赶紧道,“先生别生气,姑娘绝没有骗您,她家的人想来是去找她了,我们想去寻找急切间又没个找的地方,病人的情况刘先生昨天晚上也说了,今天中午时一定得老人参汤进口,实在是耽搁不得啊,这不,我们就先来了,您看您是不是再通融一天,明天银子铁定能给您……。”
刘之谨慢条斯理的拂一拂袖子,“我说老倌儿啊,你们这些话可叫我怎么信呢?昨天晚上是你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了的,加上看着病人情况危急,我也不是狠心的人,也就通过了,可是你今天又来,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我这一家老小,明天可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一句话臊得石头爹的脸红得跟个猪肝似的,水儿顿时有些恼了,只见她柳眉倒竖,气哼哼的喝道,“你说什么?”
刘之谨白眼珠往上一翻,语气更加的恶劣冰冷,“我说什么不要紧,姑娘只把老夫昨天晚上赊的那一可百花丸的银子还了吧。”
“你……,”水儿不由气得发抖,正要发作,石头爹慌忙将水儿一拉,低声提醒她道,“姑娘忍一忍吧,那位公子的命可在他手里攥着呢?”
这句话仿佛当头棒喝,水儿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大喘了口气,硬生生的将怒火压进了心里,只是虽然她从小看着人的白眼长大,可到底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一时间,她哑口结舌,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石头爹世故些,他低了声的求着,“刘先生,您放心,真的是今天她家里没有人,那个……,您且宽容这一天的,”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对了,您不信的话,就看看昨天小的给您的那支钗,那支钗正是这位姑娘的,您仔细看那钗,再想那衣裳,您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正说着,边上一个一直看着的妇人,想来是刘之谨的妻子,听他们说到这里,就趴在刘之谨的耳边轻声的嘀咕起来,只见刘之谨慢慢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然而他看了看水儿,却又问道,“那敢问姑娘,府上是在哪里?”
水儿傲然而答,“就是城中的武状元府,姓君。”
她的话一落,只见刘之谨楞了一楞,不由仰天笑了起来,“怎么姑娘的家原来是在武状元府吗?哈哈哈……。”
水儿看他的样子,想来是知道的,心里不由一松,正要开口答话时,却见刘之谨的脸色猛然一沉,冷冷的道,“你怎么不说你家是住在皇宫里呢?”
那妇人的神色随之也变了,满脸讥讽的笑道,“是啊,当今皇上如今正在满天下的张榜,寻找失落在民间的皇妃和不知道是皇子还是皇女的龙种,”说道这里,她突然装乔作势的惊叫起来,“哎呀老爷,你看咱们眼前的这位姑娘,会不会就是那龙种呢?”
满屋子的人顿时全都哄堂大笑,刘之谨道,“若她是公主,那我就是太上老君了,哈哈哈……。”
水儿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她喘着粗气死命的瞪着刘之谨,若不是他能救风大哥,她铁定冲上去一把捏死他。
石头爹也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但是他也不敢得罪刘之谨,不由也手足无措起来。
日头越发升得高了,刘之谨的声音份外的无情,“不是我不信姑娘,但是全南京城的人都知道,城中的那座武状元府姓石不姓君,姑娘,以后再想要行骗,请打听好了再来。”
什么,姓石?
水儿只是第二次听人说起,昨天晚上石头爹也是这样说了,可是,怎么会呢,君大哥明明说那是他们家的老宅子,而福婶也分明告诉过自己,君大哥的父亲是以前的武状元的呵,不,等等……?
水儿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恍惚好像记得有谁说过,什么石家……,什么被奸人排挤迫害……?
一分钱逼死英雄汗(二)
可是,是谁说的呢?
难道……?
可是,不待水儿再接着细想下去,那边老板娘已经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姑娘,还钱吧。”
水儿气得直发愣,可是身无分文的她又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到底是欠人钱的手短,她就算再气,此时也只剩了发抖的份儿。
石头爹还待再求,被边上的水儿一把扯住,她大喘着粗气,恨恨的瞪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咬牙切齿,“你等着,钱很快就会给你们的。”
“那拿来啊,”老板娘捏着嗓子尖笑着道,她扭了扭身子,打量着江水儿的脸,笑得很是邪气,“姑娘,可不能光是嘴上狠啊。”
石头爹忙扯一扯水儿的袖子,“姑娘……。”
水儿一甩手,昂起小脑袋瓜儿,骄傲的大声问,“当铺在哪里?”
“当铺?”
老板娘和刘之谨全都哑住,他们半信不信的看着水儿,不禁有些迟疑,特别是刘之谨,昨天的那件虽然支离破碎却难掩华美的嫁衣,以及石头爹拿出来的那支金钗,重新在他的眼前闪动起来,他心里一动,一把扯住正要开口的老婆,瞬间换了笑脸,道,“姑娘要找当铺吗,嗯,当铺就在不远的地方,或者,老夫命人领着姑娘去?”
水儿傲然道,“那就请你派人前面带路吧。”
她一拉在一边发呆的石头他爹,转身就往外走,刘之谨赶紧唤了一个小伙计来吩咐一声,小伙计忙答应了,急步赶到前面带路去了。
水儿边走,心里边渐渐的哀伤起来,她的小手慢慢的拂上胸口,隔着衣服,那里挂着一块已经被肌肤捂得极暖的玉佩,温润的玉身贴在细腻的肌肤上,无比的安心和亲切。
她的心里有万分的不舍,然而到了如今这样的时候,她不得不狠了心来割舍,风大哥的伤实在不能再耽搁了,他两次救了她,自己却落得气息奄奄,无论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道义,自己都不能听之任之,丢下他不管。
而这块玉是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嗯,就暂时的当一下吧,相信在天上的娘和师傅知道了,也不会怪她的吧。
反正,反正等找到君大哥了,她再赎回去呗。
然而想到君大哥,可怜的水儿的心陡的又往下一沉,君大哥是去找自己去了吗?怎么家里都没有人在的,最起码,小燕儿他们要在的吧?
就这样,水儿心事繁杂的一路到了当铺,当铺里的先生在窗口里从老花眼境下瞄了水儿几眼,想是看水儿衣着简陋,他懒懒的开口,“要当什么?”
水儿没心思去计较当铺先生是否势利,她恋恋不舍的用力在玉佩上按了一下,让肌肤贴切的感受着玉的润泽,抬眼看着当铺先生,她无底气的道,“我当块玉佩。”
。
“玉佩,”当铺先生明显怀疑的口气,并用狐疑的眼光配合着。
水儿也不理他,从衣领子下抽出系玉佩的红丝绳,那块绿得滴下水来的雕龙玉佩乍一入眼,只仿佛如初夏里青嫩得晕眼的清荷的叶子,清新怡爽至极,生生晃得人眼晕。
只这头一眼,就让当铺的先生立马儿改了语气,他笑得脸上的皱纹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菊花般,一通小跑的从当铺的隔挡里颠了出来,会看颜色的当铺小伙计一看先生这样儿,脸上也立即就像是抹了蜜般,手脚爽利的沏上一杯喷喷香的好茶,忙忙的捧到水儿的面前来。
当铺先生从水儿的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块龙纹玉佩,托到眼前细细的看,这块玉佩第一次被这样一个陌生的人托在手心里,水儿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她紧紧盯着当铺先生的脸,师傅临终前只告诉她这块玉佩是爹给娘的,却没有告诉过她值不值钱,此时眼见风大哥的命整个儿全系在它的身上,而它到底能值几多银两却是个未知数,她焉能不紧张。
哪料那当铺的先生咋一见那玉佩时,既刻脸色大变起来,他飞快的闪了水儿一眼,神色里充满了惊惧,水儿见他摘下眼镜,使劲儿的用手揉了揉眼,小心的将玉佩捧到了亮处,一边更加仔细的察看,一边命小伙计去了后面,将掌柜的请出来。
见当铺先生弄出这样的动静,水儿不禁暗暗的有些企盼起来,嗯,瞧他这架势,这块玉佩应该能值几个钱了。
她赶紧提醒道,“先生,先说好,这块玉我只能活当,不能当死的哦。”
看了看当铺先生的脸色,她又加了一句,“我过个一到两天就要回来赎的。”
那当铺的脸色竟然是极为诡异的,不但不急,反而笑容可掬的道,“姑娘放心,小铺的信誉是极好的,买卖向来都是尊重客人的意愿,绝不勉强的。”
水儿满意的点头,“如此最好了。”
这时掌柜的也出来了,当铺先生一见他,赶紧使了个他们自己才看得懂的眼色,掌柜的一看之下,不觉脸色顿时也变了,看了看水儿,掌柜的点了点头,当铺先生会意,一转身,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向水儿走过来。
就见当铺先生笑得极谦卑的道,“姑娘打算当多少银子?”
水儿不觉有些发愣,呆了一呆,犹豫着道,“这……,那个,能值多少银子?”
当铺先生和掌柜的交换了个眼神,笑得更加的甜蜜,“姑娘想要多少银子?”
“啊,”水儿更加的晕,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只怕说高了人家不给,可是说低了又只怕不够给济世堂的药钱,使劲儿的挠一挠头,她有些头疼。
见她犹豫,当铺先生开了口,试探着道,“五千两,姑娘看行么?”
这个数字大大的出乎水儿的预料,她惊得脱口而出,“什么,五千两?“
平地一声雷(一)
“那,八千两呢?”当铺先生以为她是不肯。
“啊,”又是一声惊叫。
站在一边的掌柜忙接过话来,笑道,“这样吧,给个整数儿,一万两吧?反正姑娘是活当,过几天还要赎回去的,也就没有什么亏不亏了的。”
一万两!!!
水儿大瞪着两眼,死死的盯着掌柜的脸,她在确定对方不是说假的时候,大是吃惊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娘竟然给自己留下这样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一万两啊,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钱!而看掌柜的表情,这块玉佩应该还不只这个价钱。
见水儿不说话,那掌柜一摆手,当铺先生转身进了里间,很快的,双手捧了一叠子银票并一张当票出来,掌柜的笑眯眯的向水儿道,“姑娘,这些银票你先拿去,我这张当票是两年期限的,两年内,你任何一天随时可以来赎回这块玉佩。”
看了那些银票,水儿心知没有假,当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伸手接了过来,对掌柜道,“多谢,用不了两年,我过几天肯定来赎。”
掌柜的和当铺先生极是客气的将水儿几个送到了门口,石头爹早就楞了,那个药店的小伙计此时亦是像换了一个人般,整个人笑成了春天里盛开的花,满脸巴结的道,“这会子日头毒的很,姑娘请稍待,小的回去请轿子来接姑娘。”
水儿心忧逆风的伤势,眼看时候不早,哪里还有心跟他啰嗦,也不理他,急步向济世堂走去,小伙计见她这样,只好先赶回去报信去了。
刘之谨夫妇一听这个消息,也被吃了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