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我们聊聊?”傅意朵言简意骇。
“好。”叶流年爽快点头,跟着傅意朵朝大厅侧门走了出去。
两位美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厅里,谁也没有朝其它方向再瞧上一眼。
傅意泽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南极,茫茫冰川,拼了命的在呼救,可救生船上叶流年的目光直直的掠过他,头也不回的把船划走,由着他冻饿而死……
从侧门出大厅,拐弯后迎面就是一处安静的休息区,面积不大,搁了张圆几外加两张小巧的沙发而已。傅意朵对这里极熟,自顾自的先坐下了,叶流年也并不客气,提起裙裾快步的走,跟着坐在对面。
傅意朵余光注意到她的举止,一抹浅笑,“这身衣服,真不适合你。”
“没错,我穿着也挺难受的。”叶流年并不生气,耸了耸肩。
“看来我们不必拐弯抹角了。”傅意朵向沙发后背轻靠着,“我办这个酒会,可没想会邀请你来,叶小姐,虽说你是创世的签约作者,可也该懂些规矩。”
叶流年认真的看着傅意朵,匪夷所思。傅意朵起先还一脸的骄傲,可被她这样瞧着,还是微恼了,却仍旧维持着冰冷而公事公办的态度。
“抱歉,我是不大懂生意场上的规矩。”叶流年坐直了,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也不喜欢这么阴阳怪气拖泥带水的说话,直说了吧,这衣服是夜哥安排的,他非要拉我来。”
“夜哥?你和夜然是……”傅意朵狐疑的问。
“我们从小就认识。”
“你的意思,是拿夜然来压我吗?”傅意朵笑了起来,“叶小姐,你还是小看了创世。即使投资方是夜氏,我也未必就没了主意。”
“随便你怎么看。”叶流年不理会傅意朵的讽刺,“你枪毙我的剧本可以,可不能触及一个作者的底线,我没有抄袭。”
“没有抄袭?”傅意朵冷冷的说着:“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你是原创吗?你写的是故事还是剧本,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又或者你写的东西有人可以作证,那就另当别论了。如何,有证人吗?你也是有历史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谁能帮你作证!叶小姐,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不好吗?你现在把这些翻出来有好处吗?”
“看来我没有猜错……”叶流年心里有些发苦,“你果然看出了那个剧本是有故事的。”
傅意朵并不回答,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轻颤。
“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几件事。”叶流年平静的说着:“第一,你不想看到剧本,大可以用光明的手段阻止我,坦白讲,我根本就没打算公开那个故事,是傅意泽错发到沈薇邮箱的;第二,你对我的不满,不该把果粒搅进来,她还年轻,我看了她在网上临时粘贴的剧本,我确定她在抄袭,别跟我要证据,我自己的故事压根不需要证据,请你停止她关于这个故事的一切创作,不然,我绝对有能力让夜哥停掉投资;第三,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端凝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他,当成一个秘密保守下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第四,别奇怪我为什么会反击,能让我沉默的只有端凝而已,而我也从没打算再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别来惹我!”
一口气说完,叶流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傅意朵说的对,这身衣服并不适合她,她交待清楚所有的事情就好,没什么可再留恋的。
“等等!”傅意朵在身后叫住了她,“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和夜然……从前就认识?”
叶流年停下了,回过头,一副自嘲的语气,“我没什么身份,穷人一枚,碰巧有个有钱的爸爸而已。夜哥,从小认识。”
世交……傅意朵也站了起来,眼睛眯了眯。目送叶流年大大咧咧的离开。
她从没败过,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没有败过,可这个叫叶流年的女人凭什么跟她来争!叶流年有什么?不过是跟端凝有些不愉快的历史罢了,是她傅意朵在端凝最消沉的时候挽救了他,现在如何,叶流年来坐享其成吗?摆家世吗?她居然敢……
傅意朵的手指攥紧了。
可已经离开的叶流年并没有兴趣理会傅意朵的愤怒,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她只是丢了端凝,并没有丢了我行我素。
晚装包里的手机开始了震动,摸出来看了来电显示,是夜然。
“夜哥。”叶流年接听。
“事情办完了?”夜然永远是这么智慧。
“嗯,谢谢。”叶流年是真心的,“夜哥,我想走了。”
“等等我十分钟,现在有个世伯在。”
“不用了夜哥,我自己回去吧,你是主宾,离开了不好。”
“我以为你讨厌创世。”
“我不讨厌创世,我只是讨厌她针对我而已。”叶流年笑了笑,“现在没事了,凭心而论创世的拍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嗯,我会考虑。”
叶流年跟夜然说了再见,然后挂了电话,刚准备朝酒庄门口走,想了想,还是请路过的侍应生帮她去取了寄存的大衣,穿好了走向酒庄的侧门。
侧门不大好找,至少对于叶流年这个路痴来说是相对不好找的,七拐八拐的转了一圈,总算看到了出口的标志,叶流年提着裙子紧赶慢赶的走。
可刚出门,右侧靠柱站着看她的……就是她想躲开的人。
端凝,这个叶流年只是念一念的名字也会心疼的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离得那么近,近到她走上两步就可以靠在他的怀里,可她却不能,只能结结巴巴的问着:“你怎么知道我会……”
“这像你。”端凝平静的回答。
叶流年怔怔的看着端凝。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惹事,然后悄然走开。”
“……”
“我们谈谈。”端凝直接了当的说着。
“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啊……”
话音没落,端凝已经自顾自的走近了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强行带她走向停在一边的车子,二话不说把她强塞了进去,在她奋而挣扎想下车的时候,俯身下来对她耳语了句,“如果不想再回厅里在全场人面前被我拉走,就安静。”
这句威胁很给力。
叶流年沉默了下来,她知道端凝不是说笑,他做得出。同样的,傅意泽也一定做得出。为什么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都这么强势?难道是自己人品太差?
叶流年咬了咬嘴唇,平复了下情绪,主动扣好了安全带。
端凝已经坐到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去哪里?”叶流年问着。
端凝没回答,自顾自的挂档踩动了油门,顺便扫了眼车子右边镜。
好吧,问也是白问。叶流年明白端凝仍旧是自己的死穴,她可以对傅意泽指手划脚、颐指气使,可是一遇到端凝,她所有的尖锐都会消失殆尽。
车子驶出了酒庄,朝着主城的方向走。车速越来越快,这倒不是端凝的风格。
“你……赶时间吗?”叶流年小心翼翼的问着。
端凝面无表情的回答,“有人在追。”
叶流年惊讶的朝后看,果然是傅意泽的车子,不禁又开始头疼,嗫嚅着想解释什么,可转念一想也没这个必要,端凝跟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关系了。
只有默默的由着端凝一再加速,好在这条路上车子不多。可正寻思着,端凝的速度似乎忽然又慢了下来,前面是有红绿灯没错,可看秒数……他完全没必要减速等红灯啊。叶流年诧异的向后看看,傅意泽的车子果然追近了。
“怎么了?”叶流年又问了句废话。
端凝当然不回答,专注的盯着绿灯,专注的减速,却也不停,几乎相当于是滑行了。与此同时,傅意泽的车子愈发近了,几乎追到了车尾。
5秒、4秒、3秒、2秒……
就在绿灯变成黄灯的一瞬间,端凝猛踩了油门,冲出了停车线继续向前。
而傅意泽的车子却卡在了三秒的黄灯下,迫不得已停住了……
叶流年目瞪口呆,“他居然这么遵守交通规则!”
端凝言简意骇,“他刚从德国回来。”
叶流年欲哭无泪,不知道是否该就这点教育□
边的司机朋友……
那个红灯出奇的长,长到傅意泽根本无法再追上端凝。
叶流年下意识回头看着,其实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即使看到又能怎么样,自己无法要求端凝停车,就像无法回到曾经一样……
端凝带她去的地方是S市一条颇隐蔽的小巷,名叫“巷子深”,真是名符其实的深。
巷子虽深,名气却不小,小桥流水的的建筑,巷子里面或大或小的店铺全部统一风格的原木色古朴田园风格外墙装修,开发不过几年,可因为有特色,人还蛮多的。
端凝把车停在巷口,和叶流年步行朝着巷里走,最后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小屋前面。小屋外墙混搭的风格,安静而特殊。初春的月光投射下来,并没有显得半点清冷,反而有种奇怪的温暖和淡淡的酒香,的确是酒香,小屋的门楣上挂了个招牌,上书三个古意盎然的字:紫络索。
方才端凝一直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跟从前一样,他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总能感觉得出叶流年是不是跟上了,是不是追得很累。
可端影却说,那是端凝从小的习惯,是因为等她这个有眼疾的姐姐,而不是为了叶流年。当时的叶流年听了这话很气,可现在回忆起来自己是有多可笑,干嘛要去计较这些。端凝变了,变的更加成熟、沉稳,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不敢轻易去攀谈,去招惹。这就是他,那么出色的他,能跟着他这样的走,能这样的看着他的背影,伸手就能触及他宽宽的肩……已经很幸福了。
眼窝忽然就湿了,叶流年急忙抬手擦拭了眼角,所幸的是端凝并没有回头,也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
“这是一家自酿小红酒坊,不错。”端凝推开木门,总算跟叶流年交待了句。
紫络索……满架高撑紫络索,一枝斜亸金琅珰。能用紫络索当店名的老板,应也是有趣的,叶流年暗自品了一番,紧跟着端凝走了进去。
也是巧,他们两个刚进去,迎面就有个极年轻的女人正要出来。看见端凝先是一怔,随即便浅浅的笑了,“看来我今天又不能提早关门了。”
“哪有老板逐客的道理。”端凝简单的说着,并不是抱怨,反而是轻松的态度。
原来她是老板,这么年轻……叶流年忍不住打量起来,被称为“老板”的女人穿了件极宽松的棉布衬衣,也是青色的棉布长裙、刺绣的布鞋,长发随意的披着,及了腰,直直的,瀑布一样。气质跟她的笑容一样,并不是美的耀目,可却如月光一样让人感觉亲切。她看到叶流年对自己好奇,便主动伸过手来温柔的说着:“你好,我叫肖淡淡。”
“你好,我是叶流年。”
两只手握在一起,叶流年几乎在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不像老板的老板,这个人淡如菊的姑娘。
“怎么办,慕航在等我。”肖淡淡笑意盈盈的说着:“或者这样,这里交给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就好。”
“啊?”叶流年很是惊讶。
“好。”端凝却答的极利落,甚至还帮着肖淡淡推开了木门,反客为主了。
肖淡淡笑着点头说了句谢谢就真的离开了,酒屋就真的留给了他们……
叶流年断定,这个肖淡淡果然是精彩的。
“进去坐吧。”端凝轻车熟路的引着叶流年朝里面走。
叶流年迟疑了下,跟了上去,顺便好奇的打量着这小酒屋的装饰。跟外部的风格一样田园风,在木条的墙壁上填着色彩。再仔细看,是一架枝繁叶茂的葡萄藤。地板也是木制的,踩上去有轻微的声音,并不是年久失修的感觉,反而是厚重、踏实的。叶流年注意到里间是一排排的木格,里面搁了各种牌子的红酒。
红酒……傅意朵的酒会选在酒庄,端凝有事说选择的也是酒庄,或许他们是般配的,至少……从前的叶流年并不知道端凝会喜欢红酒。
走到里面,端凝选择的是靠壁炉的一张桌子,顶端有盏铜制的流苏灯垂吊下来,暗黄的光线,再加上壁炉里的火光,足够看清楚叶流年那张美丽而紧张无措的脸。
那张会让端凝想念的心慌的脸。
他不会告诉叶流年,之所以喜欢这个地方,是因为有一次偶然经过这里,忽地就想起叶流年曾经说过喜欢这种风格的白色建筑。
他并不喜欢红酒,却也走了进来。也曾研究过紫络索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