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那我先上楼了。”荣浅也没兴致再看戏。
纪流嘉坐在沙发内不动,厉景呈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他想着那个干扰器的事,他的车里没坐过别人,除了荣浅。
他想到那晚带她出去吃饭,荣浅弯腰的那个动作,厉景呈伸出手指撑向前额,满心焦躁和繁芜。
“你还不走,真要让我们看笑话?”沈静曼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纪流嘉哭哭啼啼,“你什么意思?”
厉景呈转身,踱步回到沙发前,“这件事情已经闹出去了,既然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会为难你,我念在几年的同窗份上,不想把你逼上绝路,只是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几年不见,你变得让我恶心。”
纪流嘉眼圈通红,最后忍住把哭声,“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有感觉的男人,我只是想让他进事业单位。”
厉景呈对这些不感兴趣,“滚吧。”
纪流嘉拉好衣服,拿着包快速离开。
沈静曼摇摇头,厉景呈伸手按向她的太阳穴,“头又疼了?”
“能不疼吗?”沈静曼看了眼茶几上的东西,“你说这些玩意,都是谁弄进去的?”
“做了这么多事,总会有蛛丝马迹显露。”
“景呈,你说这件事跟老二……”
“嘘。”厉景呈打断沈静曼的猜测,专心替她按着太阳穴,“别说话,放松,你这头疼的老毛病不适合想那么多事。”
纪流嘉不会上诉,因为她没有十足的证据,事情搞这么大,肯定是另有目的。
厉景呈将香水瓶拿到楼上,荣浅正坐在沙发内看书,见他进来,她心虚地压下脑袋。
他将香水放向床头柜,荣浅放下书走过去,“那个女人走了?”
“走了。”厉景呈伸手拉过荣浅,“你这次倒没发火。”
“我原本以为你们情投意合。”
“投个鸟,”厉景呈双手搂住她,“不过我没想到,会有人进了我的车,问题居然出现在香水内。”
“你,你不会怀疑我吧?”荣浅急忙又补了句,“毕竟这瓶香水是我买的。”
厉景呈狭长的眸子拉开,潭底的幽暗深邃几许,盯着荣浅的目光晦涩不明,他伸手揉了揉荣浅的脑袋,“你会害我吗?”
她喉间吞咽下,使出十分的勇气后,抬头对上他,“你说呢,我会不会害你?”
两人都将问题推给对方,厉景呈凑过去在她额前亲吻下,回答得干脆且坚决,“不会,肯定不会。”
荣浅鼻尖蓦然一酸,竟难受地想哭。
她做不到释然,更做不到原谅,但她没想过让别人去伤害他,心里有恨、即便要狠狠地报复他,那也只能是她自己。
这样才叫一报还一报。
荣浅没再上过电脑,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了,她全身心都投入到迎接小米糍的准备工作中,她不敢再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人身上,她想等到外公身体好些之后,再作打算。
饭桌上,沈静曼姗姗来迟,刚打完一通很长的电话,她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景呈。”
男人吃着饭,只是轻应声。
“老二回到厉家了。”
厉景呈替荣浅夹筷子菜,“他本来就是厉家的人,现在回去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事。”
“如果不是你这次的事,他能回得了家?八成就是他了,这样明目张胆,自然是因为回了厉家后才能大展拳脚,偏偏我又不在家,巩卿巩裕那对姐妹肯定轮番在你爸耳根子处求饶,现在事情定下来了,说什么都没用。”
“妈,”厉景呈不若沈静曼那样思前顾后,“老二被逐出去四年多,他是爸的儿子,即便没有这次的事情作催化剂,他迟早也是要回来的。”
“但至少我还能争取个几年,给他多些教训,谁让他当初……”
“妈!”厉景呈沉声打断她的话,“别说了,陈年旧事,提着做什么?”
荣浅不解,顺口问道,“当年怎么了?”
沈静曼面色难看,拿起桌上的筷子,“都过去了,没事。”
两人讳莫如深,她也没再多问。
吃过晚饭上楼,荣浅先去浴室洗澡,最近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让厉景呈替她洗。
男人从兜内掏出手机丢向床头柜,却不想手机掉了下去。
厉景呈弯腰,手机漏在了床和柜子之间的缝隙内,他将手伸进去,拿到的同时,却碰触到一块东西。
厉景呈两根手指夹着后拿出来,这一眼,令他心脏猛地收缩下。
是块雕塑的碎片,他顺势坐在地板上,将东西托在掌心内。
他看了眼,碎片上还有很多划痕,以及刀尖扎过的痕迹,厉景呈目光钉在上面半晌没法移开,只觉全身犹如坠入冰窟,双腿麻木到站不起来。
可想而知,如果只是碎裂了,还有可能说是不小心摔得,但上面的痕迹,若不是一刀刀刺下去的,又从何而来。
这要齐聚着多少的愤怒,或者,恨意?
厉景呈掌心握紧,尖利的碎片刺破一层皮。
他想给荣浅找一百个理由,但所有的理由加起来都是那么脆弱。
厉景呈想到荣浅理直气壮地质问,她说,难道你以为是我做的吗?厉景呈,没了就没了?原来你这么不在乎!
浴室内传来动静,紧接着,门被打开。
厉景呈将碎片随手扔向原来的地方。
荣浅擦着头发,“你为什么坐在地上?”
她走到床边,厉景呈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荣浅抚下头发,“我都吹干了。”
“不是让你别用吹风机吗?以后洗头中午洗。”
“好啦。”荣浅答应着,嘴角漾起浅笑,男人看着她,却不知她有几分真,几分假?
厉景呈双手抚向荣浅的肚子,“还有半个月,我真期待。”
“我也是。”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荣浅画得那张小米糍,“等宝宝大些后,你替我们一人做一尊雕塑,好不好?”
“好啊,”荣浅满口答应,“希望我的手艺不会退化。”
“不会,真是可惜了,你原先替我做的那尊,我非常喜欢。”
“是啊,”荣浅接话,“没想到会不见了。”
男人掩饰掉潭底的情绪,他想看看荣浅的眼睛是不是真能藏那么深,厉景呈抬头看向她,荣浅的视线同他相触,仍旧是他熟悉的清澈及明亮,一阵悲哀爬上厉景呈的心头,原来,他竟然看不透她。
荣浅见他盯着自己不动,“怎么了?”
厉景呈不知道的是,对于四年前的事,她究竟知道多少?
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真相,还能有什么理由让她这样恨着他,甚至联合外人一起来对付他?
厉景呈实在想不出来。
关于干扰器的事,他始终没提,荣浅的心却七上八下的。
要将那东西放进厉景呈的车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纪流嘉这样找上门来,事情还惊动了厉青云,尽管荣浅不知道它跟厉家老二回来的事有多少关系,但依稀也能知道严重性,可厉景呈却没问过她一句,实在太不正常了。
荣浅也不知道,厉景呈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他心里早就有了怀疑,只是不说而已?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说破。
厉景呈是不想,毕竟还有半个月就要临产,他不想她的情绪再受波动。
而荣浅,在厉景呈戳穿她之前,她绝对不可能自动承认,毕竟那关系到她能否带小米糍顺利离开。
厉景呈将脸贴着荣浅的腹部,她觉得很不自在,干脆转移注意力,“对了,那件事怎么样了?”
“只是传来传去罢了,只要你不信我真的会强暴她,我就不在乎。”
“厉景呈,既然是下了药,你怎么能把持得住?”
男人手掌在她腰际反复摩挲,“我差一点点就要失控,换在以前,可能早就不顾一切了,可现在不一样,我双臂收紧的时候,脑子里就想到你和小米糍,我是你老公,也是小米糍的爸爸。”
荣浅胳膊分别撑在两侧,“纪流嘉说你强暴她的时候,我就不信,若说你意乱情迷,还有些可能性,但我想想,你不至于对别人用强,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男人浅笑下,“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但荣浅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心凉去半截。
“那么,厉景呈,你不会真的有强暴过别人吧?”
男人一阵心颤,心里的猜测似乎更加得到确信,他并没正面回答,“你不是说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吗?”
“说不定也有得不到的呢?”
厉景呈抓着她的两手放到嘴边,“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过强,他有没有资格被原谅?”
荣浅在这一刻,却怎么都装不出镇定,“不可能!”
她的态度,令他心悸。
荣浅也意识到自己口气的僵硬,她抽回右手,颇为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男欢女爱嘛,当然要两情相悦,用强可不行。”
厉景呈起身坐到她身侧,“你说得对,我去洗澡。”
等男人的身影走进洗手间后,荣浅才重重吐出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荣浅几乎没踏出过帝景一步。
吃过晚饭,厉景呈会陪她在园子里走走,所有的一切暂时被放空,荣浅每天都是既兴奋又紧张,和所有的准妈妈一样,做足准备迎接自己的孩子。
厉景呈也没再去公司,独独在家陪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厉景呈让荣浅先去医院住着,可她害怕那样的氛围,多半会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这就苦了厉景呈,睡觉时只要听到荣浅翻个身或者咳嗽声,他都会紧张地起身,看她是不是肚子开始痛了。
这天,荣浅大着肚子去洗手间,起身时,见纸上有一点红。
很淡很淡,几乎不明显。
她紧张起来,走出去喊道,“我要生了。”
厉景呈丢下手里的电脑,“肚子痛了?怎么样?”
“好像有红了,肚子还没有感觉。”
“那可能就要生了。”厉景呈比荣浅还要紧张,他起身走到她跟前,“走,去医院。”
他拦腰将荣浅抱起后走下楼,沈静曼见状,不由上前,“去哪?”
“浅浅要生了。”
“啊?”沈静曼忙招呼月嫂,“赶紧,将准备好的小包全带上。”
事先就做足准备,现在只要拿着走就成,荣浅心里的恐惧加深,真到了这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据说生孩子很痛,还要被剪一刀,她无法想象那种痛。
厉景呈让她坐进副驾驶座,发动引擎的这刻起,他就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荣浅朝他看眼,男人尽管紧张,但脸上还是很镇定,他将荣浅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别怕,怀胎十月,总算能见到宝宝的面了,我们更多的应该是期待。”
荣浅闻言,心也定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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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这两日暂时不写预告哈
剧透太多了,O(∩_∩)O哈哈~
☆、43不让他陪着进产房
车子很快来到医院,月嫂和沈静曼坐着司机的车。
厉景呈已经预定好病房,他抱着荣浅进去,医生和护士很快过来,检查了下,“没事,要生的话还早,先住在这吧。”
这会才下午四点多,荣浅紧张地躺在床上,医生安慰她,“现在还没有阵痛,等到有痛感的时候,我再过来。”
厉景呈见荣浅点头,他站在床边,“确定要顺产?”
“嗯。”
医生笑了笑,“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肯顺产,怕疼,你倒是有这勇气。”
荣浅揉了揉腹部,“产检的时候胎位正常,我想试试。”
“赶紧给她准备晚饭吧,待会好有足够的力气。”
晚上这顿饭,荣浅吃了很多,刚躺下不久,隐约就觉得腹部传来一阵抽痛,并不明显,好像就是抽筋似的,很短促。
厉景呈见她按着肚子,“有阵痛了?”
“有点感觉。”
但显然未到时候,医生反反复复来过几次。
直到翌日中午,荣浅的痛感才加重,厉景呈给她喂过饭,荣浅屈起双腿,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医生手伸到被子底下检查,“再忍忍吧,宫口才开一指。”
她疼得难受,双腿伸直也不是,屈起也不是,剧烈的下坠感令荣浅时不时痛呼出声,厉景呈紧张不已,跟着浑身出汗,“要开几指才能生?”
“十指,”医生替她掖好被子,“一般三指到四指特别难开,也是最痛苦的,忍过了,后面几指就能容易很多。”
荣浅听闻,心都凉了,她疼了这么半天才开一指,厉景呈在旁拉住她的手,他从她怀孕起就想过让她剖腹产,看不得她难受,如今生产的过程又是这样漫长,厉景呈替她擦着额头的汗,“挺得过去吗?”
沈静曼见状,摇摇头,这儿子分明就是在旁敲退堂鼓的,她走到荣浅身侧,“挺挺就过去了,能顺产肯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