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将剩下的半截烟掐熄,抬腿往外走,似乎已经不感兴趣。
他手碰触到门把,身后的荣浅尖叫一声,男人的半个身子已经走出去,荣浅闭了闭眼睛,“厉景呈!”
这三字,他当然知道代表了什么含义。
脚步收住,厉景呈回过头。
对方看他眼,“厉少,您想清楚了?”
“是。”他折身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狠狠将手抽回去,嘴里骂骂咧咧地出去。
荣浅紧咬住手背,肩膀轻颤不已,眼泪忍不住一颗颗砸在手背上,男人喜滋滋道,“厉少,还有句话不得不提醒您,明天早上若拿不到带子,我们会让她继续待在这。”
荣浅闻言,哆嗦了下。
“知道了。”厉景呈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偌大的房间,这会只剩下两人。
厉景呈继续走到窗前抽烟,荣浅的包在方才就被他们给扯了,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跟霍少弦已经要重新开始了,可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她没办法了,哪怕她现在自杀,他们都不会把她送进医院去吧?
荣浅脑子里胡思乱想,厉景呈再度掐了烟走过去。
她双目戒备,不住往后退,“别过来。”
男人扯开两颗扣子,单手撑向大床,身子呈倾斜的角度凑到荣浅跟前,“我虽然想要你,但不会勉强,不然的话,第一次你就逃不出去了,荣浅,怪就怪你自己又进了这个鬼地方,若不是人面兽身四个字我也不会来,你现在可要想清楚,你还有退路吗?”
“你帮帮我吧,”荣浅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你肯定还会有办法,厉景呈,我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我那么爱霍少弦,我不能再让自己脏了。”
他就这么盯着她看,厉景呈没有丝毫的心软,“这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荣浅,没多少时间给你矫情,明早拿不到母带……”
“不!”荣浅吼出声,她是真的怕了,“我要是跟了你,霍少弦怎么办,我们之间15年的爱怎么办?厉景呈,你不会懂的……”
“现在不是给你做选择题的时候,”厉景呈倾上前,手掌扣在荣浅脑后将她拉近,“你应该庆幸,是我来了,别的,等出去了以后你再想吧。”
荣浅哽咽出声,厉景呈松开手。
半晌后,荣浅听到浴室内传来的水声,她的心绝望到濒临停止跳动,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她走不出这个地方,大大的房间越来越窒闷。
厉景呈腰间围了条浴巾出来,荣浅圈紧双臂,他坐向床沿,大掌伸过去包住她的脚。
荣浅吓得要缩回去,厉景呈使劲抓住她的脚踝,他身子往前挪,荣浅嗓音嘶哑,“别过来。”
厉景呈伸出双手将她圈在怀里,陌生男人的气息萦绕不止,荣浅浑身战栗,声音也轻下来,“厉景呈,别碰我,不可以。”
他垂下视线,“你应该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授意她这样做的?还有,又是谁这么歹毒,要将你送进这个地方?”
荣浅咬紧了牙关,“从刚才我就开始想了,能调得动我爸秘书的,还有谁?我以为她平时只是排挤我罢了,没想到……”
厉景呈叹口气,到底年纪轻。
“荣浅,别的已经没法改变了,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是难受,就想着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熬过了今晚,谁欠你的,你就去一一讨要回来,你年纪小没法成事,没关系,我帮你。”厉景呈看到荣浅眼里渗出的空洞,他拨开她的手,吻上她冰冷颤抖的嘴唇。
荣浅在他怀里哆嗦着,眉间满满都是悲凉的绝望。
厉景呈想,他今晚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29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荣浅缩起双肩,她还想垂死挣扎,她不甘心啊。
可是,到了这一步,哪怕她抵死不从都没用了。
厉景呈感觉到她的僵硬,他试图让她放松下来,荣浅没法接受霍少弦以外的男人,她盯着面前的这张脸,如果说那年,她能给自己一个借口,那这次呢?
她还能给自己,原谅的理由吗?
荣浅两手下意识抵向厉景呈的胸膛。“不行……”
这两字,却说得孱弱无力,厉景呈拉下她的手,他半是哄着道,“有些事是注定的,荣浅,就算你和霍少弦在一起,破镜也难重圆,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分开。”
荣浅晃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知道,过了今晚,她就彻彻底底失去霍少弦了。厉景呈目光扫过她腹部上的纹身,并没当回事。
他亲柔地吻着她,拿出最大的耐心来,荣浅抬起手臂遮住眼帘,她不想看。
厉景呈双手同荣浅紧紧相扣,不让她逃,他薄唇贴到荣浅耳际,“别怕,别怕,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这种事并不可怕,好么?”
“我不,”荣浅似乎缓过神,“我要见霍少弦。”
即将沉沦的女人却喊着要见另一个男人,厉景呈还是头一次碰到,他凑近她“只要他这会能出现在这,我就离开,嗯?”
厉景呈没法再等了……
荣钱眼里总算有了焦距,她收回神,目光对上他,“厉景呈,我恨你。”
厉景呈修剪好看的鬓角处细汗渗出,衬得那一双眼真艳得开出花似的,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会五官越发生动逼人。
这一切,荣浅却无心欣赏。
厉景呈可不管她嘴里说什么。
平静伊始,风浪驶过,她恨极了,扯着嗓门喊道,“顾新竹,我恨你!”
她忍着,忍着。
一遍遍告诉自己,熬过这一次。
她要回家,她要见霍少弦。
很久之后,荣浅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
厉景呈从浴室出来时,荣浅的衣服都穿好了,还是跟先前那样蜷缩在床头。
厉景呈丢开毛巾躺到床上,这会体内有一种餍足感,但又有些空虚。
他点上根烟,“明天回去以后,你跟你爸说,我们俩订婚。”
荣浅朝他看去,厉景呈抽口烟,坐直起身,“霍少弦也许能接受你有过一个男人,但你能保证,他能接受两个吗?况且,这次来说,算不上是我强迫你吧?”
她仿佛被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双手去推他,厉景呈一把将这小母老虎控制在怀里,都是他的人了,这会还怕你亮爪子不成?
“订婚后,我把你接出来,那个家你还待得下去吗?”
“我不要和你订婚。”荣浅从没想过婚姻的事,更何况那个人不是霍少弦。
“荣浅,”厉景呈靠回床头,“你若不干干净净断掉,难道,今晚的事你要告诉霍少弦?你在他眼里,还想多脏?周而复始,霍少弦为了迈过道坎,就再去找一个女人,难道你们就能和好如初了?”
荣浅抱住膝盖,“闭嘴。”
厉景呈长臂将她捞进怀里,他伸手关掉灯,荣浅抱着头的双手松开,厉景呈将她搂在怀里,“你还能给自己跟霍少弦继续下去的理由吗?”
她给不了霍少弦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无法独一无二,却只能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吗?
荣浅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厉景呈身和心都得到剧烈的满足,他手掌抚弄她的肩头,体内的兴奋久久未能散去。
翌日一早,就有人过来取带子。
荣浅在将近快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她被门口传来的动静惊醒,睁眼时见厉景呈已经穿好衣服。
“走吧,我送你回家。”
荣浅跟在他身后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门口,他自然地环住她肩膀。
负责人将东西递到厉景呈手里,“厉少,这是母带,我们这只有一份复印件,您放心。”
厉景呈拿过东西,拥着荣浅离开,才走出大门,她着急去抢。
男人侧开身,当着她的面将母带塞进口袋,他勾起抹笑,“等订婚那天,我把它当订婚礼物送给你。”
☆、30订婚
回去的路上,荣浅坐在副驾驶座一声不吭,厉景呈心情不错,荣浅看着倒车镜中的影像,手掌狠狠握拢。
厉景呈手伸过去攥紧她手掌,荣浅挣扎下,男人握锝更紧,荣浅动作激烈,似乎被他牵住手就跟沾了病毒一样。
厉景呈朝她看眼,手里力道微松,荣浅收回后两手死死交相扣住。
厉景呈打破沉寂,“回去后,订婚的事你说还是我说?”
荣浅冷笑下,“厉景呈,你别告诉我这样做,又是为了帮我。”
“荣浅,我得到了你的人,我很满足,我更愿意以后都能替你排忧解难。”
荣浅从还给她的包里找出手机,几十个来电显示都是霍少弦打来的,荣安深也有好几个,她握紧手机,脸靠向车窗。
厉景呈笑了笑,“或许,你求求我的话,我可以替你隐瞒这件事,你等霍少弦回来后,你们还是恩爱的一对。”
他心里其实有十成的把握,霍少弦和荣浅都是有爱情洁癖的人,这次,他们之间是彻底完了。
回到荣家,佣人快步引着两人往客厅里走,一边激动地高喊道,“老爷,太太,小姐回来了。”
荣安深整夜没合眼,眼里布满血丝,看到两人进来,他双眼霍然一亮,“浅浅!”
声音里,竟已有了哽咽,怎么都控制不住。
顾新竹脸上依旧是那样端庄慈爱的笑意,她三两步迎上前,“浅浅,你去哪了啊?可把我们急死了,你爸报警,警察说……”
厉景呈看眼身侧的荣浅,她并未扑上去厮打,也没有质问,冷冷用一句话噎住了顾新竹,这话,可谓是平地起惊雷,“爸,我和厉景呈要订婚了。”
尽管有把握,但厉景呈没想到荣浅会这么快开口。
荣安深怔了片刻,“浅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荣浅精疲力尽,“爸,我和霍少弦两个人再纠缠下去的话,会把彼此拖死的,我不要再爱了,我好累,至于订婚的事你们商量吧,越快越好。”
说完这席话,她转身上了楼。
“这是怎么回事?”荣安深这回只能问另一个当事人。
厉景呈照‘实’回答,“我是在她妈妈的墓前找到她的,她当时哭的很伤心,我就把她带去了酒店,原谅我没有跟您知会声。荣浅心里很痛苦,我说我喜欢她,我们可以订婚……”
荣安深无奈地叹口气,话中满满都是疼惜,“终究过不去这道坎啊……”
厉景呈回去后,荣安深来到荣浅的房间,她整个人闷在被中,荣安深坐向床沿,“浅浅,订婚的事太突然了……你又了解厉景呈多少呢?”
“爸,这不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荣安深照着她被中的脑袋拍了拍,“你是我的女儿啊,我要看的是你幸福,可你和少弦……”
“爸,”荣浅打断他的话,霍少弦三字,已经成了她心里再也没法触及的痛,“我和厉景呈在一起了,对谁都好。”
“真的想好了?”
荣浅没再开口,想?谁给她想的权利了吗?
三天后。
厉景呈带了聘礼来,也算正式定亲,荣浅安静地坐在沙发内,荣安深皱着眉,“你那边的亲戚都不出席,这怎么行?”
“伯父,等荣浅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一定会给她个盛大的婚礼。”
一旁紧挨荣安深的顾新竹眼里溢出嘲讽,他还真当厉景呈对荣浅多认真吗?不过是玩玩罢了,自然不会通知家里人。
荣浅听这些头疼的厉害,“爸,订婚就选在这个周末吧。”
“这么快?”
再不快,霍少弦就要回来了。
荣浅想,她到底不够勇敢,也不舍得霍少弦面对那样的场面,到时候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荣浅无数次猜想过她和霍少弦的婚礼,他们也讨论过,毕竟是彼此相爱,隆重与否都不重要,可霍少弦不干,说是爱她,就要给她最好的。
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订婚这天,风和日丽,挥去了连日来的阴霾,天气格外舒畅,荣浅并没有请她的朋友,在她心中,她从来没把这一场盛宴当成她的订婚礼。
尽管男方的亲戚都未到场,可这一场强强联姻,热闹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地点选在南盛市最好的酒店,荣浅看着荣安深和厉景呈不住在席间敬酒,全场的香槟玫瑰据说都是从法国空运来的,弥香扑鼻。
顾新竹就坐在荣浅身边,趁着桌上的人不在,她含笑端起酒杯,“来,浅浅,妈祝贺你啊,找到个这么好的未婚夫。”
“我今晚就要搬出去了,以后家里的钥匙你用不着再辛苦记着。”
顾新竹并没动怒,笑了下,“瞧你说的,你妈不在了,我当然要替你爸管好这个家,也管好你。”
不远处,厉景呈敬完酒后举着杯子朝她笑了笑,他们订婚的事尽管没有弄得满城皆知,可霍家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荣浅只盼着这订婚宴赶紧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