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念不足道,何必苦相逼?
不止西如,在场的万俟圣昕和风都陷入了沉思。
“呀,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急煞花吟了,刚刚三公子被人抬了回来,花吟不见小姐,着实吓坏了。”花吟探头探脑的从里边出来,也不看周遭何人,直直的拉着安离的手臂开始哭诉,主仆情深之意至真至切。
“哟,我说妹妹这丫鬟也真是不知礼数,这皇上和本宫搁这儿站着,竟也当没瞧见,这逍遥侯也是大度,竟容忍此等下人在府上造次!”西如想来是在安离那儿没讨到便宜,此番花吟莽撞自然成了她逞口舌之快的依据。
花吟一听这话,忙跪下来,惊慌失措的讨饶道:“皇后娘娘恕罪,花吟绝非有藐视皇权之意,皇上侯爷面前,也不敢造次,请皇上开恩,侯爷开恩!”
前几日西如来府上为安离解毒,人如何花吟岂会不知?
“花吟,站起来!”安离蹙眉,冷冷地说,“你是忘了我第一次是怎么跟你说的?”
“花吟没忘,只是……”话音声音很小,怯怯的,直叫人听了心疼。
“既然没忘,那你就说给皇后娘娘听。”安离见花吟有所迟疑,又加重了语气,“说!”
“是,小姐。”花吟低着头,唇角却是含着笑意的,有些个傲气,众人只见一帘黑发刘海,倒是没发现,只静静地听她说道:“小姐说,人生来头在上脚在下,就是要活的顶天立地!”
安离笑了,不再言语。花吟吸了吸鼻子,竟真的站了起来,全不顾西如气得铁青的脸。
“你……你!”西如指着花吟,手指直哆嗦,转眼又要指向安离,一见其清冷的目光,顿时有些泄气。
“既然皇后娘娘都说了,不闻轩乃风某的府邸,那府上人如何,还轮不到娘娘来过问,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天色已晚,皇后娘娘在风某府邸多有不便,恕不远送了。”风不满皇后颐指气使的神气样儿,也不管万俟圣昕在场,便下起了逐客令。他自称风某,明明白白的告诉万俟圣昕,这个皇后,他风不认可。
“你撵我走?”西如盛怒,上挑的双眸微眯,今日的风,似乎和往日不同。涂着突然蔻丹的红指甲抖了抖,银色的粉末便往地上飘零了几许。
万俟圣昕见了,拉过她的手,道:“风,就让皇后和我一同回宫吧。花吟,你可知无玦情况如何?”
花吟微微点头,说:“回皇上的话,三……君将军似乎被人点了穴,不能动弹。”
“穴道是我点的,解开自然无碍,我有些乏了,先回客房了,花吟……”安离本想叫花吟陪她回去,但见她着急的模样,变改了口,道,“算了,你还是随他们同去吧。”
“谢小姐。”花吟笑了,颊边梨涡浅浅,很是甜美。
安离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脚步,她是点了君无玦的穴,但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没有理由到现在还未苏醒,看来事有蹊跷!
性命堪忧谁所致
果然,安离回房不过片刻功夫,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谁啊?”她问。
“小姐,是我,花吟。”来的确是花吟,却又不是花吟,她的声音里,有安离不曾听到过的怨恨,不如之前甜美,陌生的,像是另一个人。
安离想,君无玦怕是出事了,穴是她点的,花吟心里自然会埋怨她,只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大,才好。
开了门,花吟就那么呆呆的立着,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红红的,氤氲着水汽,想来是哭过了。安离微微一笑,示意花吟进屋,故作轻松的戏谑道:“花吟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小花吟了吗?”
花吟看安离的目光里,有猜疑,有难过,更多的是失望和幽怨。
“花吟?”
“小姐,是你做的对吗?”花吟直勾勾的盯着安离的眼睛,问她,“是你打伤了他,对不对?”
“花吟,你在怪我?”花吟喜欢君无玦,所以,伤害君无玦的人,她断然不会喜欢,而现在,她是认定了安离伤了君无玦,但安离更想知道的,是君无玦到底怎么样了。“你是在怀疑我,花吟?”
花吟低头一阵沉默,小手交握在身前,有些颤抖。再抬起头时,却是面无表情,语气也冷冰冰的,她说:“奴婢不敢怪娘娘,更不敢怀有猜疑之心,夜深了,本不该打扰娘娘,但皇上口谕,请娘娘过去,花吟只是来传个话,并无他意。”
安离听她这么一番陌生的言语,苦涩的笑笑,也不再问,点头,轻声道:“带路吧。”
从安离住处去往君无玦所在之地,要穿过一片花园,里边种着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草,一朵花儿也没有,深深浅浅的鸀色生机盎然,小草似乎都是卯足了劲儿在生长,消磨着青春的激情,用生命在成长。
安离还披着万俟圣昕的披风,褐色滚金边的锦缎,更衬得安离贵气十足,仪态万千,只是,夜风吹着,有点冷。花吟在安离前面走,手里把着一柄白色的纸糊灯笼,光朦胧着,路更朦胧,若非院子里原有灯光,花吟手中的灯笼是起不了作用的,安离想。
不过,也不尽然,或许正是周围灯火太亮,让花吟的灯黯淡了……
一路上,花吟也不讲话,一贯甜美的脸也阴郁得诡异,安离看着心疼,又不知如何安慰。快到君无玦门口的时候,安离伸手拉住了花吟,低声询问道:“三哥哥他,怎么样了?”
花吟突然笑了,拨开安离的手,反问道:“小姐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安离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被一个丫鬟这么质疑,心里自然不好受,但看到花吟那张本该明媚的脸,咬咬唇忍下了,她不想让妹妹难过,花吟,太像她的安心了。
门口守着两名侍卫,虎背熊腰的,很是威武,两人不认得安离,但见着花吟也就推到一旁去了,只是眼角的余光还停在安离风华绝代的脸上,他们是跟随万俟圣昕南征北战的死士,这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标致的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花吟推开门,回头对安离恭敬地行了礼,道:“小姐请。”
安离后脚刚踏进,门就让花吟关上了,借着月光,安离看到花吟映在门上的一抹纤瘦的影子停留了片刻,离开了。
“哟,妹妹可算是来了,这架子好大,叫皇上和本宫一阵好等……”
“闭嘴!”
西如阴阳怪气的吆喝被万俟圣昕冷声喝止,面上本不好看,美眸扫过安离苍白的脸,竟又笑了,那是幸灾乐祸的样儿,安离看得清楚。
比起西如,万俟圣昕的脸色更差,看安离的眼神也怪怪的,少了温情,多了猜忌。
风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刚刚还有条不紊的束起的长发,全散落下来,几乎遮住了半面脸颊,让那张温润绝色的脸平添出几许邪气来,加上半掩的窗上框着的一轮明月,安离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一袭红衣,竟看得出了神。
“璃儿,”万俟圣昕唤她,道,“君爱卿有话要对你说。”
就在万俟圣昕身后的床上,安离看到了不省人事的君无玦,气息很微弱,可说是气若游丝,只怕真是命在旦夕了。她不过是点了穴让他暂时不能动弹,根本不足以致命,他的伤一定另有隐情。
见安离站着不动,西如笑得妖艳,一柄美人扇掩住半面,对安离眨了眨眼,说:“怎么,妹妹不敢过来,莫不是做贼心虚了?君将军现在身受重伤就是想报仇也奈何不了你啊,你……”
万俟圣昕冷冷看着西如,那种眼神,正像战神在沙场上审视他的敌人,冰冷得可怕,西如乖乖的闭上了嘴,媚眼却是含着笑的,隐隐的,有丝儿算计和阴谋的暗光闪过。
“璃儿,你过来。”万俟圣昕朝安离伸出手,依旧是淡漠,甚至,还有戒备。
安离看了眼风,发现他也在看她,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安离却看出了些值得玩味的东西,分明是属于司寇千傲的玩世不恭。
在万俟圣昕盛怒之前,安离莲步轻移缓步来到万俟圣昕跟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将玉手放在他手上,只是看看君无玦又看看万俟圣昕,问:“他,没事吧?”
“西如,你告诉璃儿,无玦他有没有事。”万俟圣昕眼中的悲痛刺痛了安离的眼,想万俟圣昕在卿月楼还为君无玦劫走她的事有所不快,而今却是这种表情,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她又有麻烦了。
西如勾勾唇角,笑了,美人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胸前扇着,凉风让她庄重繁琐的头饰微微晃动,更添几分气势,舀出江湖小毒仙的样儿,严肃地说:“君将军在被点穴之前,就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之长时间不得救治,而今为时已晚,性命堪忧。”
“璃儿,朕最后再问一遍,无玦的伤,是不是你所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
“皇上以为呢?”安离笑着反问道,美眸平静的看着万俟圣昕,心下有些失望,其实从看到万俟圣昕的第一眼,那双充满失望和不解的桃花眼就告诉了安离,他,在怀疑她。
万俟圣昕避开她的目光,沉声道:“西如说,从无玦的伤势来看,打伤他的人所用武功路数,皆出自卿月楼……”
万俟圣昕话未说完,便有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低头看去,是虚弱的君无玦。
“无玦,你还有话要说?”万俟圣昕放柔了语气,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何况君无玦是曾经陪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对他忠心耿耿,如今这么躺在他面前,叫他如何不难过,最令他痛心疾首的是,这凶手却是心爱之人……
君无玦点点头,抬手指向安离,万俟圣昕会意,神色复杂的看着安离,举步缓缓地退出房间,西如对安离笑了笑,跟着也出去了。
风依旧坐着,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安离,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儿,狐狸似的。
“你不出去?”安离问他。
“你希望我出去?”他答。
安离摇摇头,笑了,“门外有人,希望你出去。”
她说的是万俟圣昕,虽然明知面前白衣胜雪的男人不仅仅是风,还是尤喜红袍的司寇千傲,但万俟圣昕却是不知情的,他现在沉浸在君无玦重伤的噩耗中难以自拔,根本无暇顾及风的变化,但此时若风执意不肯离开,万俟圣昕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男人轻笑出声,眉宇间风情万种,“只要你说,要我留下,那么风某便留下。”
“那你还是出去吧,”安离叹了口气,叫出了他的名字,“司寇千傲。”
男人微微一怔,继而笑了,白影一闪,已移至安离面前,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安离面向他,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直到他的鼻尖抵上她的,美眸中闪过慌乱,心跳也跟着乱了,伸手撑住他的胸膛,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一定距离,说:“三哥哥跟前,你别乱来。”
“三哥哥?叫得真好听,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何必在乎?”他又进了一步,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眸里,映出安离倾城的容颜,和一双惊慌失措的眸。
将死之人 ?'…'安离怔住,他说这话何其自然,想到万俟圣昕方才的话,君无玦的伤,是卿月楼的武功所致,难道,是司寇千傲想要杀君无玦,然后嫁祸给她?只是,这样做,目的何在?
“司寇千傲,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司寇千傲抬起手,抚上安离有些苍白的脸,笑道,“我的小棋子还真是冰雪聪明,竟然能看出本座天衣无缝的伪装,没错,本座不是风,而是你唯一的男人,司寇千傲。”
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孽脸,安离一掌挥了过去,力道速度颇为惊人,丝毫没有留情。
只是,她快,他更快。
司寇千傲握住安离的手,邪邪的笑了,“速度虽不够快,但较之前些日子,却是进步得挺快,看来,你已经能灵活运用体内的真气了,或许有一天,你真的能偷袭成功,杀了我也不一定。”
听到“杀了他”,安离的心狠狠地一颤,有些痛。
安离的内力,是南若给的,时隔这么些日子,她勉强能够运用自如,但偶尔还是会不适应,司寇千傲如此说,看来是对她的事了若指掌了,这么说,她身中红颜殇之毒,他也该是知道的,这般平静,亦是不在乎了吧。
“在我面前,何必伪装?”安离背过身去,低声道,“你是司寇千傲,亦是风扬,既是卿月楼主月尊,又是王朝逍遥王爷,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你说得对,却也不对。”司寇千傲扬起嘴角,别有深意的说。
安离不解,“什么意思?”
“本座是风,但风却不是我,我们是一个人,却也不是。”司寇千傲依旧没有明说,只是淡笑着靠近安离,在她额上一吻,转身就要离开。
安离的脸颊因他的吻而晕红着,煞是动人,床上的君无玦至始至终都瞪着眼睛注视着两人的一言一行,神情也是变化莫测,一双手紧了松,松了紧,到最后也只能重重的垂落在床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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