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by龙由九(诱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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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by龙由九(诱受he)-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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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池底奇石璀璨,缤纷恍人,水面又飘零着如虹的落英,我忍不住伸手去掬,不料身子一滑便倾了下去。 
        突然一双宽厚手掌揽着腰把我扶住,回头,正对上韦段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七少爷当心。”韦段戎恭然道。 
        “幸好有段戎!” 
        韦段戎放开我,退后两步,不觉间,脸色变得黯然。 
        “段戎以后不必见外,叫我销魂即可。”莫名的,我心中倒有些失落。 
        韦段戎缄默许久,终于侧目道:“销魂——大可不必如此!” 
        “如此?如何?”我调侃。 
        “段戎——不愿你待我如待旁人一般。” 
        我一震,不禁扬起脸——如待旁人,你知道我怎么对待旁人么? 
        “段戎此生绝不辜负销魂。”韦段戎说完,大步离开。 
        我拧头看他,雾沼中,那虚黑的背影越变越浅。 
        “七少爷!”突然有人叫我。 
        我循声望去,竞是杜倾雨。 
        诧了一刻,我问:“杜姑娘怎么在这里?” 
        杜倾雨缓缓走到我身边,目中尽是关爱:“是皇上让我来的。” 
        我一敛声色,心中略有些懊恼:“皇上?杜姑娘也和皇上……” 
        “皇上于倾雨有救命之恩。” 
        我寻味着,固然知道杜倾雨待我情深意重,但实在不敢肯定此刻的敌友利弊。 
        “七少爷想什么?”聪慧如卿,那眼底的一丝哀惋还是泄漏些许心寒。 
        “没什么,想起些旧事。”我寡然道。 
        而后静默无言,我们在仙境般的渺漫中各自心事重重。 
        “七少爷怪倾雨?”杜倾雨不无伤感地问。 
        “没有,杜姑娘与我也是有恩,销魂不怪。” 
        “那有恩之外呢?倾雨于七少爷只是有恩?” 
        我回头望着她执著而哀伤的脸,终于放下坚持,忧柔道:“杜姑娘知我,怜我,体惜我,销魂不敢忘了杜姑娘的好,可是——” 
        “可是我今日怎么跟皇上扯在一起?七少爷恐怕和皇上对立,我又偏偏受命于皇上,七少爷当我是为了在皇上面前立功才接近七少爷,你——可是这么想的?”杜倾雨一口气说完,两眼泛湿,怔怔望着我。 

        不敢再看她,毕竟,我是懦弱的,所以“是”或“不是”都难出口。 
        “七少爷,你让倾雨心骨俱折不敢为人了!”杜倾雨说着已经失声。 
        我一阵惊慌,挥手打在地上,痛绝道:“杜姑娘,你——你再要折毁自己是叫我也不得好死!” 
        “七少爷!”杜倾雨衣襟轻摆,重重跪了下去:“你这样说,倾雨别说万死难辞,就是惜卿泉下有知也必不肯饶过我!” 
        “惜卿?” 
        “七少爷难道忘了文惜卿?” 
        我努力在脑子回忆起那熟悉的名字——惜卿,惜卿,惜卿……文、惜卿! 
        “七少爷送给惜卿的络子,倾雨怕辱没了,不敢随身带着。但那藕香绫编的同心结、绯蒙石上亲手刻的‘如君’二字,七少爷该不是也忘了吧?”杜倾雨声如凄歌问着。 

        “你与惜卿是……” 
        “惜卿……”她眉头一震,声音弱了下去:“是我嫂嫂——一辈子为七少爷守着清白。” 
        “哦?” 
        那她想必过的极不好。惜卿爱我,到了骨子里,然这爱也是她要害上的刺,我早该知道,这刺一日不除,她一辈子受苦。可是我糊涂,且自私,竟没有为她着想,任她走了便不管不顾。我欠她千千万万早难以清偿,但最不可饶恕的是没让她死心。 

        见我已淆然泪下,杜倾雨更是哽咽不住:“惜卿一辈子只有七少爷。她说过,不管你是皎仙儿,还是别的什么人,除了你,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让她动心。她死的时候还恨自己……好糊涂……当初若不顾一切跟了你,也就不会抱恨终生!” 

        垂泪……任是无用也只有垂泪,香魂黯陨,痴情仍筹,这番执着,我要度几回阿鼻地域才能偿清? 
        我抹一把残湿,问:“惜卿,是什么时候去的?” 
        杜倾雨也渐渐收住抽搐,道:“去年,二月。” 
        “那该有一年半了……”我喃然,又失起神。 
        “嗯,她在世时就不得杜家喜欢,又从未尽过妻妇的责任,所以死了也没能入得祖坟——只在燕支山下葬了,不过也是个好的处所,于她,总能自由,循着挂念的人了……” 

        又是一阵无言以对。 
        怔然许久,我终于愧色道:“我错怪你了——杜姑娘。” 
        “七少爷不必太过意不去。我与惜卿既是姑嫂,也是从小的闺密。从前一直听她说七少爷的好,我就想,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可见了七少爷才知道,七少爷为人,比惜卿说的还好,所以我是真心仰慕七少爷。 

        至于皇上的意思,七少爷想必也明白。倾雨虽受天子恩露,效命龙颜,但决不会因此强逼利诱,望七少爷别要误会,否则倾雨……” 
        我见她说的真切,自然释怀:“杜姑娘,销魂知道了。你若真心当我是朋友,以后再不要叫我‘七少爷’,叫‘销魂’便可。” 
        “销魂?你——当真甘愿作个……”她话到一半,便不好再说下去。 
        我茫然叹惋,由着她未完的话思量下去—— 
        我当真甘愿作个娈宠吗?当然不是。 
        千云戈现在还仅当我是娈宠吗?我不敢妄言,但绝对确信,也不是。 
        所以,我不愿作娈宠,千云戈把我纵的早不是娈宠,除了世俗人,再没人命我为娈宠。止于我,足够了。 
        销魂这名字是太轻佻,但是千云戈给我的,里面有他的情意,别人怎么鄙薄我何必在意? 
        “杜姑娘若信我,就叫我销魂,我心甘情愿叫这名字。”我笃定说道。 
        杜倾雨了然点点头:“好,销魂——你以后也不用杜姑娘地叫我,惜卿都叫我倾雨。” 
        言及惜卿,我又一阵心疼,于是忍不住道:“是我误了惜卿,她此生最不该遇着我!” 
        “何必这样说,她尚且感谢上苍,你又何苦自责?若真说不该,那你和你那均赫王爷呢?” 
        我被她说中心思,不禁慌然失措,支吾半晌也回答不上。 
        “人算总归不如天算。本来以为你身不由己,若大家合力,助皇上揽回大权,也是救你出了苦海,现在看来,倒是我枉作小人了!”杜倾雨不由得惆怅。 
        我也是忧心忡忡,问:“皇上当真要与他为敌么?” 
        “你说呢?谁不愿意堂堂正正的?销魂,不是我要谗言。皇上当的起天下,会是个明主。可那均赫王爷——”杜倾雨说着望我一眼,不敢再说。 
        我无奈地摇摇头:“你但说无妨,他是什么样我清楚。” 
        杜倾雨赧然片刻又道:“你和均赫王爷的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依你的性子,那样屈于人下作个傀儡,你当真不后悔?” 
        “倾雨,我也许说不透你,但——”轻叹,却是此番幽繁谁谙? 
        和着杜倾雨不解亦不休的眼神,我只有起身,慢慢向池水中没去,轻娆的袍子自觉地褪落,只剩一件薄透的小衣,湿哒哒贴在身上。 
        我卸下冠绾,仰头——三千烦恼丝,散不尽,落英自飘零…… 


        梳过装,同杜倾雨道别后,韦段戎又来迎我。 
        我深望他一眼,心中反复的却是杜倾雨那句——若有一日,各卫其主,千万别留情面! 
        有些分不清了,自己倒底是多情还是无情?身边的人,如走马灯似的,我固然记不住许多;但他们经过,必要留些余孽给我,而我也从来没有禁忌,随波逐流中,总跟着浮沉,且沦落在别人的风尘中。 


        我与韦段戎折回皇上的寝宫。 
        进去前,我突然转身,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怔然半晌却实在找不到言辞,只得作罢,笃自去了。 
        皇上依旧在龙案上提笔挥画。 
        我走近,行了个礼,便不多言。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皇上终于开口说道:“销魂可还喜欢渲颐池?” 
        “很喜欢,真是人间仙境。”我浅笑道。 
        “景无人烟总是荒绝,销魂可听过这么几句——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朕的宫中什么时候也有这般生气!”皇上感怀间又去弄笔墨。 

        我不禁寻味起这个未来的天子——论犀利,他或者连个妄臣都不如;论威仪,多少王子贵爵也不逊其下;可继位至今,近二十年之久,他从最初的稚气未退练成今日的张驰自若,这中间岂是一帆风顺的?而他能承受这么长久的狭制,依然不忘收复河山,这份深沉决不是泛泛之辈能有,看来真是上苍垂青此子,我辈旦求全身而退了。 

        “销魂想什么出了神?”皇上又问。 
        我一敛心神,道:“没有什么,只是想,皇上怎么想起这亡国之调。” 
        “哦?这是亡国之调么?” 
        “销魂罪过了。”我垂首恭然。 
        皇上看我一眼,似有似无的笑容中泛出些让人不敢逼视的睿智:“你无罪。这是亡国之调,也是兴国之调。阿房宫何等绮丽,秦人却守不住三世,是失天下么?” 
        我不答,皇上继续道:“非也,这是人心的短浅。秦人真正失的——是算计!” 
        我不禁一怵,凶险如白驹过隙划过心头,恍惚一下,竟对上皇上侧视的眸光。 
        皇上放下笔,抖起龙案上的画幅,横在我面前道:“这是刚才朕想着你嬉戏渲颐池而作的画,销魂看如何?” 
        “皇上丹青,果然绝妙,销魂钦佩不已。” 
        “你与我不必恭维。”皇上说着又去看那未干的墨迹:“空落落的总归不好看,倒是题什么字好呢……销魂看那渲颐池的水可清澈?” 
        “清的很。”我注目在那画幅上的一抹幽蓝——妖姿媚骨,该是我了。 
        “那是因为没有美姬艳娥涤脂沅粉——不知是‘渭流涨腻弃脂水’、还是‘温泉水滑洗凝脂’好些?” 皇上径自说道 
        我只觉臊得难耐,于是忍不住讽刺:“皇上既知道秦人失的是算计,又推诿脂粉作什么?” 
        皇上笑了,也不辩解,只对着那画目光涟涟。 
        好半天,他再没此前的话,只是挑起我微湿的宽袍道:“这纨珠雀丝织的袍子最怕水,偏又是天下绝品,多少王宫贵胄不惜千金一掷,销魂却不珍惜……” 
        我微诧,收回衣襟:“销魂不知道这是贵重东西,皇上见拙了!” 
        皇上玩味地看着我,不由得深叹:“把你怎么好呢!” 


        终于别了皇上,邓尹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带着我和顾峥顺秘道回去。 
        这次,顾峥不容邓尹提议,便背起我,错开几步笃自走着。 
        我心内尴尬,当着邓尹又不敢外现,只得在顾峥背上一动不动,等到四肢都酸乏了才忍不住道:“好了,放我下来自己走吧,你背得我难受。” 
        顾峥怔然片刻,却不多言,轻轻放我下来。 
        我柔着腰臂,在他俩身后跟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戾气。 
        回到彗升武苑,天色将晚,顾峥早备了车马在外,我也不理他,径自上了车,直等出了彗升武苑许久,顾峥才终于入内,背对我坐下。 
        我盯着他僵硬的身子,目光随心绪层层蝉变。 
        “顾峥!”我叫他。 
        顾峥一震,微微侧头。 
        “你说你绝不当我是兄弟,那你想当我是什么?”我咄咄问道。 
        顾峥渐渐攥紧拳头,焦灼着答不出来。 
        我却不肯放过:“皇上答应了你什么,让你肯这样跟他合伙胁迫我?” 
        “我没有!”顾峥突然大声否认。 
        我惊吓须臾,忙稳住心神:“没有?你是想看他要了我的命才肯罢休?好,你果然恨我到骨子里!” 
        顾峥猛地甩过头,眼神毒的几乎嗜血:“是,我是恨你到骨子里!我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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