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下一秒便开了出去。
因着这阵子落下的工作,苏湄一天简直都忙得焦头烂额。
傍晚的时候没想到沈沉过来,手上还提着一大袋熬好的中药。
苏湄以为是昨晚自己喝过的药,一想起来那个味道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我问过全叔的,今天这个和昨晚的配方是不一样的,不会很难喝的。”他似乎看出她眼里的局促,解释道。
“我现在没事了。”苏湄低声嘀咕道,她还不想去宣传自己那丢人的事。一抬头没想到看到他眼里满是懒漫的神情,“你就不怕下次——”
苏湄怕他说出她下次痛,赶紧打住说道:“我拿回去就喝。”
没想到沈沉优哉游哉的拿出其中一小袋,将口子撕开,说道:“这袋我温过还热的,先喝吧。”
苏湄见着周围的同事多少有点关注自己这边了,忍着应道:“我会喝的,你放心好了。”
“这个要饭前喝的,我怕你今天事情多忘记。”他说时,已经将药袋递到苏湄的面前。
苏湄心里又开始碎碎念了,自己念在公司不与他计较,他倒是看出这一点,有意无意的开刷自己。
苏湄接过来,没有好气的对着口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还好,今天的药味没有昨晚的那么冲,喝完后苏湄还有精力说话:“我已经喝完了,你没有其他事了吧?”她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没想到他忽然从苏湄桌上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下嘴角吧。”
他说得这般随意亲昵,又是毫不避嫌看着苏湄,苏湄简直觉得自己被他牵在手心,接过纸巾胡乱揩了下,嘀咕道:“还真是给你点颜色就当染坊了。”
“你说什么?”他说时,愈发靠近了苏湄,嘴角不由得扬了扬。
请神容易送神难,苏湄赶紧应道:“没什么。我去忙了。”
就这样,沈沉隔三差五的过来,苏湄每次都为了不让他逗留太久,便打太极的照单全收,也没有理由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一想到自己先前每月生理痛的惨状,苏湄倒也是全喝掉的。
因此当沈沉这天大清早就在自己的小区楼下等自己,而且没有带中药,苏湄有些狐疑的问道:“这么大清早的你过来干嘛?”
“我送你过去吧。”
“可是我还没买早点,我们公司楼下没有卖早餐的。”苏湄眼见得开出了小区口,自然离她平时常买的那家早餐店是愈来愈远了。
也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听了也还是一言不发。
苏湄本来是没怎么留意路程,到后面开出去好一会了才问道:“这不是去我们公司的路啊?”
“医院。”他惜字如金,脸色又回复到先前的古井无波。
“我不要去医院,去了也白去。”苏湄是真的不想再去折腾,先前喝药反正都是现成的,她也不好平白糟蹋熬好的药,不过真要去医院什么一大堆检查的,她还真的吃不消。只不过沈沉丝毫没有理她的反抗。
苏湄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样被逼着去医院过。
在医院门口下车,苏湄依旧还不愿朝里面走去。
“我已经约好医生了。”沈沉说时竟然二话不说就拉着苏湄往里面走去。
苏湄下意识的反抗,没想到这当会他倒是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苏湄反抗的力气越大,手肘便被沈沉拉的愈痛。
苏湄脚下一个松动,便被沈沉连推带拉的朝前方拉去。
直到坐在医师面前,要开始详细的询问症状时,苏湄回道:“嗯,生理期刚好清净几天了。”说时眼神却一直朝沈沉看去,沈沉这才知趣的往外面走去。
接下来依旧是做一些常规的检查。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他在前后奔波的缘故,苏湄也没怎么耗时间排队什么的,半上午下来差不多要检查的都检查过一遍了。
有些报告是现场就出来的,还有部分报告是要过几天才出来的,药方也暂时未开,她们就暂时回去了。
坐回到车内,苏湄还在为他毫无预兆的逼迫而拧巴,也没有留意到他几时又将车停了下来。
“干嘛?”苏湄简直条件反射的问道。
“上午担心要做检查才让你买早餐的,你早餐还没买,吃了早餐我再送你去公司。”沈沉面无表情的走在前头。
他这样毫不商量的态度简直让苏湄没有选择余地。
苏湄心里碎碎念,没好脸色的去吃早餐。
她也仿佛是为了配合他,努力的吃了好几个包子后才说道:“我吃饱了,走吧。”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是奇怪的问道:“你是不是最近特空?所以才有这么多的闲心思。”
“你说呢?”他没好气的反问道。
晚上下班后,苏湄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嚷嚷着要去逛杭州大厦,苏湄本来是懒得去的,又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同事是随意逛到某处,看到中意的衣服便围着要试。苏湄觉得有点累,一个人站在过道外小憩一会。
她本是随意的朝前方看去。
原本随意的表情却在下一刻有些生愣。
不远处的家琪正挽着沈沉缓缓而来。沈沉的手上已经提了很多袋东西,想必是逛了有一会。
世界原来这么小。
“你也在这里逛啊?”家琪蓦地看到苏湄,分明有些惊喜。苏湄点了点头,有点不自然地朝前面的一家店示意道:“同事还在店里逛,我先过去了。”
也没有再去看家琪身侧的沈沉,便朝前方走去。
原来先前的那些温存,想必不过是他的一时心血来潮,自己的一厢情愿吧。苏湄边走边自嘲道。
“沈沉,你想什么呀?”家琪见着沈沉望着苏湄远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沈沉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朝下面的电梯走去。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沈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不在焉地开了例行会议,提前便从公司里出来。
鬼使神差的,竟然便朝苏湄公司的方向开。此时还没到下班时间,沈沉开过去的时候还未到下班高峰,一路通畅。
车子停在苏湄公司的楼下,沈沉本来是想抽根烟来歇会,本来伸手拿出打火机的左手忽地停了下来。
前方大厦不远处的泊车位上下来一个人,正是陈树。而他的旁边,则是苏湄,手上还握着个手机。应是接到陈树的电话才下来的。
这样迎面直视,自然看得格外清楚。
陈树一下车便从车内拿下一大束玫瑰,而苏湄竟然也接了过来,抱起大把的花束,似乎深深的呼吸了下。
而后也不知她说了什么,虽是依旧将花束递回给了陈树,但是脸上的笑意却不似拒绝的意思。他沈沉从来就没见着苏湄这样的时候。
苏湄似乎聊了一小会便要回去,没想到转身的时候,陈树却自身后拉住了她的右手。她下意识的转身回去看的时候,陈树却已单膝跪地,手上拿着东西。
他不用猜,都知道还是那颗钻戒,多年前他就见过的,只不过远处的那人也是这般的执着,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收藏着。
苏湄似乎是被陈树的唐突有些吓到了。
远处的两人就这样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
沈沉的手心无端有些汗心出来,掏了良久的打火机不知何时已被他放回去。
接下来他还是看到最担心的那幕,苏湄沉默许久,还是默认允许陈树为她戴上了那颗戒指。
许是有点沾了汗的缘故,打火机的机身有点打滑起来,就连放回去他都放的不甚稳妥。
他心下忽然有了新的打算。
☆、第三十六章
苏湄好不容易将手头的工作差不多重新理好。今天因为陈树的突然求婚,自己煎熬良久,最终还是接受了他。想想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不离不弃,她想着,自己接受他更多的是因为义务和感动吧。
经历了前阵子最晦暗的阶段,要不是陈树在自己旁边一起帮忙料理着,苏湄还真不知道自要怎么应付的来。
尤其是当陈树掏出戒指时,苏湄一眼就认出是当年他寄包裹的那颗。
“这么多年,我一直放在身上,就是等那么一刻,当你有一点的心动,能够接受我。”陈树说时,一脸的紧张。那时苏湄就想着,这辈子,要么就这样算了吧。
想归想,苏湄一天下来心头都不踏实的很。
苏湄看着杯理冉冉浮起的碧螺春,又看了下日历,嘀咕着还要再等两天,妞妞的冬日营才回来。
先前因着是沈沉告诉自己妞妞去冬日营的,而这几日自己一回来便忙得团团转,并没有去细想。可是这当会,一空下来无端觉得不踏实。
想到这,苏湄便打了个电话给妞妞幼儿园的老师。
解释了好一会,苏湄这才明白了来缘,妞妞早在半个月前就已转学。
挂了电话,苏湄立刻打电话给沈沉。
“我要见妞妞,立刻,马上。”
“你到现在才想起来妞妞的事,谈情说爱的时间倒多的是,你也未见得是个尽职的妈妈。”那头的他似乎颇为不悦的问道。
苏湄忽的手脚冰冷,蓦地有不好的预感。
“我要见妞妞。”她咬了咬下巴,说出口的只有这几个字。
“你和陈树分手,我们先登记,否则一切免谈。”
“我们不可能的,我和陈树就要结婚了,你别再勉强了。”
“那你也不要勉强见妞妞了。”那头的他似乎已经没了耐心。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这样,难道真要法庭上相见。”苏湄握手机的手心渐渐的沁出越来越多的汗。
“如果你真的有自信,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胜诉的律师再说吧。如果再没有其他的事,妞妞要放学了,我要去接她了,就不长谈了。”
“你别挂,那我们先不谈这些,我先见妞妞再说。”苏湄虽是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声音却早已哽咽得变声了。
那头的沈沉仿佛沉思了下,不过好歹答应了下来。
苏湄挂了电话,胡乱擦了下泪痕,便下楼去打的。
约的地方是家餐馆。
苏湄看了下短信,过去问了下服务员包厢号,苏湄推门进去的时候,妞妞和沈沉早已在里面。
“妈妈,妞妞好想你啊。”苏湄刚进去,妞妞便扑到了怀里来。
苏湄本来是下了千万的决心要堆出笑意,才叫了声妞妞,才发觉自己简直不能说什么,便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问道:“妞妞,要吃什么,妈妈喂你。”
“妞妞不挑食。妈妈,爸爸说你这阵子要很忙,都没有时间来看妞妞。”妞妞说完,嘟起小嘴,表示了下郁闷的心情。
“妈妈就这几天忙点,忙结束了就把妞妞接回来。”苏湄说时,眼睛却朝沈沉望去。他却没事人似的顾自吃饭,偶尔给妞妞夹下菜。
“妈妈,你也一起吃嘛。”妞妞也拿起筷子,要给苏湄夹菜。
苏湄依旧笑着点头,摸了摸妞妞的头,说道:“妞妞真乖。”
终于是连最后的水果也上来了。
妞妞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咯咯笑道:“有妈妈在,妞妞吃得好饱。”
“妞妞吃饱了,妈妈也要回去休息了,我们就先回去吧。”沈沉说时起身要走。苏湄蓦地一把抱住妞妞。
“我们要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沈沉冷冰冰地望着苏湄,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苏湄思前想后,咬了下下巴,还是放下了妞妞,身子却微侧了去。
“妈妈,你怎么了?”妞妞有些奇怪的问道。
“妈妈去下洗手间——”苏湄说完,立马朝洗手间走去。其实才讲了几个字,没想到根本控制不住那滚滚而下的泪珠。许是先前一直陪妞妞笑着,笑得脸都有些僵了,这当会泪珠滚下来也是丝毫没有知觉。
苏湄躲在洗手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湄这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路过方才的包厢里,此时已经被收拾干净,空无一人。苏湄还是若有所思的进去干坐了会。
她没看到的是,身后角落的沈沉直到看到她走了出来,隔着衣料,身上探了探口袋里的东西,指尖触到弧形的圆环,还是忍住了上前的冲动,终于返身离开。
回去的时候,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
苏湄游荡在街上,从手机里翻出陈树的号码,可就是没有拨过去的勇气。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人飘荡到大半夜,还是打电话给陈树。
“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那头的陈树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虽是有些嗔怪却满满都是宠溺的味道。
“陈树——真的对不起,可是我还是要说出口,今天自从回办公室后,我一天都在煎熬,我原以为收了你的戒指,就可以计划结婚接下来的事情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求婚,比想象中要难得多。”苏湄虽然话音有些打颤,可还是流利的说了出口。
“苏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