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的、雪白的,看见胜利的成果,我心情意外地很平静,甚至有些骄傲,反客为主的我第一次在他身上获得成就感。我再次漱口刷牙,看水流把那一滩都冲走了,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是一个成熟女子的如花笑靥,双颊荡漾着被露水滋润过的红晕,眼底含春。
我整理好自己之后镇定自若地出去,田野靠在走廊上等我,已经穿戴整齐,低着头如做错事情的小孩子。我微笑着,拉着他,十指紧扣下楼去。
早餐都已经准备好,我们在沉默着摆好碗筷,沉默着一起吃饭,田野不时窥视我的神情。我掩饰不住笑意,大胆迎上他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他侧头不敢看我,握拳在唇上堵着,欲语还休。我俩吃了东西,一起收拾,只几个碗盘于是就手洗,我挽起袖子,在温热的流水下冲洗碗筷。田野在后面抱住我,高大的他此时却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在耳边,温热的吹气:“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那些液体……你没咽下去吧?什么感觉?”
我强作镇定,跟他说:“有点甜,像酸奶,不讨厌。如果不小心吃下去了会怀孕吗?”
他伏在我颈窝,无声地笑了。我说的是实话,想起以前看《Sex and City》,里面萨曼莎交往过的一个男友,热衷于让她做Blow job,可是那个液体的滋味却可怕至极,萨曼莎想尽办法也没用。田野一向讲究饮食身体又健康,其实他的味道真的一点也没让我觉得反感,如同他的人一样洁净芳香。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其实我和他的几任前女友比起来,应该也不算太差吧,虽然没经验,可是,壮着胆子胡来一番,也可以让他那么快乐……
洗了碗,我擦干手,转身面对他,他注视着我,怜爱和喜悦交织,情绪复杂。我对他说:“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后悔吗?你总说要启蒙,要让我的身体里潜藏的本能苏醒。如今唤醒了,我为所欲为,你可会害怕?”
“为什么要怕?男人和女人本就是相辅相成,彼此交融。若总是我掌握全局又有什么乐趣?谢谢你给我惊喜。只是我有些难堪,你完全不懂任何技巧,只是乱来一气,却没想到被你一下子……太不堪一击……真是无招胜有招,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笑了,也悄声问:“弄疼你了?”
“一点点,不过很愉快,下次我教你改进,学海无涯。”
我捶他两下:“没有下次了……”
他立刻含住我的耳珠,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那是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床上的事情,确实两个人相辅相成比较有乐趣,夏莎潜力无穷,再接再厉!
☆、我手写我心
吃了早饭,家里只有我们俩不禁觉得有点冷清,田野带我去书房找书看。一看这书房便知田野为何博学多才,文理皆通,皆是家传。屋内三面墙都是直到屋顶的大书柜,塞得满满的,除了工科的专业书籍,还有许多文艺著作,国学古典和外国名著琳琅满目。我顺手抽了一本旧书,是一本《文心雕龙》,还是木刻宋体竖版。我惊讶不已,田野解释说:“这不是真的古籍,是以前流行的复刻本,我父亲在80年代喜欢这种版本,买了好多。”说着他又抽出排在一起的几本,都是类似的竖版木刻,《四书章句集注》、《诗经》、《唐五代词》……甚至还有一部大开本的《芥子园画谱》——这书我只在图书馆借阅过,没想到田野家里也有收藏。
我好奇地抽出有些泛黄的《唐五代词》,翻开,也是木刻版竖排的,看得有点吃力。
“我只看过宋词,却不知还有这个集子。你看过吗?”
“小傻瓜,唐五代词你肯定是看过的,只是没有按体系来学习而已,花间词派听说过吧?以前西蜀词家是颇有名气的,为首的温庭筠、韦庄你必定知道,稍晚些的李煜也是享有盛誉。虽说宋词是鼎盛时期,但起源却是从唐代。”
我想想说:“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蓣洲。”
“对,是温庭筠的。其实李白的词写得也很好,公认是词家鼻祖,这个集子里面也有收录。《忆秦娥》读过没?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我有点羞惭,说:“其实我小时候读书都是乱七八糟的,抓着什么就看什么,不如你这样系统规范。”
他笑说:“阅读本就是私人乐趣,并不为了追名逐利或者与人炫耀,我也是喜欢才看。我父亲总督促我多读《大学》、《中庸》,但孔孟之道非我所求,我偏偏是喜欢老庄那一派的,尤其庄子的《逍遥游》最合我意。”
我抚摸着他衬衫的扣子,轻声问:“追求自在逍遥固然快乐,可凡是离乡背井追寻更宽阔天地的人,注定永远是个孤独者。如今你去国离家,八千里路云和月,叶落归根也难续旧梦,你有没有后悔自己选择的路?”
他神情笃定:“任何抉择都有代价,没有后悔的余地,选择我所爱的,爱我所选择的。”
我抬眼看见墙上挂着一副对联:“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字迹飘逸娟秀,和客厅那副“厚德载物”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是谁写的?”
“我母亲。”
我吃了一惊,那样温婉慈祥的老太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才华,可见年轻时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田野款款而谈:“我母亲出身大户人家,琴棋书画都略通,书法虽然比不上我父亲,但也拿得出手。你看得出来我父亲是严于律己的老学究,我母亲性格柔婉,总是叮嘱父亲要宽以待人,所以她写了这幅字挂在书房里。我们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因此也造就了我们姐妹三人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民主氛围。我独自潇洒多年不必多言,我哥在美国多年,娶了个美国太太,生了两个小天使一样的宝宝。田莫言本来也是高薪金领,如今却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
“莫言姐神采飞扬,性格奔放,我一见如故。她为什么守在父母跟前,不像你们兄弟一样在国外定居?”
田野微微一笑,说:“她其实也是在美国留学过的,当年是公费派遣出国的高材生,但拿到硕士学位就立刻回国结婚了。姐夫是我父亲以前带的一个博士生,你别看他样子五大三粗的,人很实诚又温柔,跟我姐感情特别好,上大学那会儿两人就私定终身。以我姐的聪明才智,如果不是早早回国嫁人生子,如今恐怕也是华尔街精英的一份子。”
我这才知其中原委,原来田莫言也是个痴情种子,这两姐弟倒是一脉相承。
我又问:“姐夫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他在一个研究所待过几年,后来出来自己创业,现在生意做得不错,但是非常忙,所以我姐才辞职做全职主妇,照顾家务和李诗韵。”
我笑说:“真是大材小用了。”
田野笑说:“经营好一个家庭,维系婚姻,并不比管理一家公司容易,不要看不起家庭主妇的劳动价值。家庭和事业常常难以两全其美,她顾全大局,牺牲自己个人的追求,更值得尊敬。我和大哥都十分感激她多年来不辞辛苦地照顾父母双亲,人说父母在不远游,真正践行的也只有我姐了。”
我觉得自己太先入为主,看轻了田莫言作为主妇的身份,很是羞惭。
正说着,田野爸妈都回来了,田莫言隔了十几分钟也来了,她跟我们打了招呼就麻利地去厨房帮忙弄午饭。我也赶紧去厨房想打个下手,田莫言笑着推我出去,说:“就炒几个家常菜,很快就好,用不着那么多人,你去书房陪我爸聊会儿吧。”
他二人正在书房,田野帮着父亲把我送的笔墨拿出来,开了笔、磨了墨、铺了宣纸,试那一锭徽墨。他一边写字,一边跟我聊天:“你选笔墨的眼光很不错。这墨极好,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我要留着新年写对联的时候再用。这支笔毛杆直顺,锋颖细长,也是上佳的湖州纯紫毫。”
我有点腼腆,便说:“谢谢叔叔夸赞,不敢当。紫毫笔虽好,只是毛长不过4、5厘,做不了大笔,只能用来写写小楷。以后若是有好的京提再帮您寻。”
田野父亲含笑说:“田野说你的字也写得很漂亮,你必然功底不错,来选支笔帮我写个扇面吧,簪花小楷对你而言应该是得心应手了。”
我正要推拒,田野说:“夏莎擅长工笔白描,不如让她画幅小品,正好装饰楼上客房,那里太单调了。”说罢他做主选了一支小兼毫给我,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献丑。田野父亲十分慷慨,取了一张上品的泥金纸让我用。
我挽了袖子,凝神片刻,打了腹稿,落笔描了一幅在蒲团上打坐的僧人,左上角题了几句:“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而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最后一笔落定,田野父亲赞一句:“妙极!这李叔同的偈言恰和我如今的心境,你画得也独树一帜,笔法冶炼,意境悠远。难怪田野我儿倾心于你,兰心蕙质,秀外慧中。”
我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田野搂着我肩膀轻轻摩挲,悄声说:“我父亲喜欢你呢,别紧张,画得很好,我也喜欢。”
墨迹已干,田野父亲问:“你有没有印章?”
“有个普通的寿山石章,只是没带在身边。”
他想想便开抽屉,找了一个小小锦盒出来,打开一看是一枚印章,印石是润洁的芙蓉冻,素面无雕,递给我说:“这是一个朋友赠予我的闲章,我还没用过,便给了你吧,君子之交淡如水,投桃报李,谢谢你送的好笔佳墨。”我不敢拿,田野冲我含笑点头,我只好接了,粘了朱砂盖上去,是篆书三字“尘不染”,和画意诗情契合得天衣无缝。
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田野轻声在我耳边说:“尘不染,说的就是你。”我立刻耳根子都烧红了。田野也手痒,重新取了一张宣纸,选了一支狼毫,写了一首诗作:“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首诗倾诉了思乡之情,他的行楷不似父亲一般的苍劲,有些温润柔和的气质,如同他人一样秀雅高洁。我忍不住说:“原来你也有两手,小时候临的谁的帖?”他笑答:“基本功还可以,柳公权和董其昌都临过,我最爱王羲之,可惜当年太调皮静不下心,没有下苦功,半途而废。”
田野父亲说:“书画功底田野跟你还差得远,你的字一看就是苦练过的。”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妈要强,看见别家小孩子上兴趣班,她也要我有一技之长,从小被硬逼着天天练字学画,不过慢慢也有了兴趣,这么多年没断过。”
田野父亲点点头,开了书柜,把我眼馋过的那本《芥子园画谱》抽出来递给我:“你的画很不错,有自己的风格,这本书送你吧,是很不错的参考,齐白石黄宾虹早年都把它当做范本。李渔的芥子园正好在南京,冥冥中也是缘分。”
我不敢收,他说:“没关系的,这并非初印本,只是复刻的,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我也很少翻阅,你拿着比较有用。”我道谢不已,赶紧接了。
这时田野妈妈敲敲门,说老李带着李诗韵也到了,叫我们一起吃饭。
田野取了酒杯,开了一瓶水井坊,陪他父亲小酌,我看他一杯接一杯,面不改色。凑过去说:“你少喝点吧,我听说四川的酒都很烈。”
他微笑说:“我的酒量深不见底,不妨事,你也尝尝看。”说罢递了酒杯给我,田莫言冲我眨眨眼说:“你心疼就替他喝了呗,我在外面也经常替老李挡酒,女人的酒量其实都是练出来的,你试试看。”
我自讨苦吃,只好接了酒,浓香扑鼻,幸而只是小小一杯,皱着眉头一口咽下,喉咙瞬间火烧火燎,直喊要命。田野哈哈大笑,说:“你平常喝几杯香槟就能倒,这可是52度的白酒,罢了,别逞强。”我赶紧喝水,冲淡一直从喉咙烧到胃的酒气。
田野妈妈拿筷子头敲了一下田野的脑袋说:“你自己酒量好也就罢了,带着莎莎喝这么烈的酒干嘛?家里也有葡萄酒你去开一瓶好了。”
我忙说:“谢谢阿姨,其实我酒量真的不行,平常也很少喝酒,算了吧。”
她笑眯眯地说:“两个人在一起,偶尔小酌微醺,也是不错的。我们家人倒是都能喝几杯,你慢慢学吧。”说着她从厨房端了一小盅汤递给田野,叮嘱他趁热喝。我疑惑,怎么单单给他一个人呢。田野拿勺子舀起汤料来看了看,瞅瞅他母亲,脸上是有些讶异又窘迫的神情,但仍旧含笑喝了。
我只得悄声问田莫言:“是什么汤,我们都没得喝,很特殊的东西吗?”她也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