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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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月河-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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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喝慢点!”许书伟给雁鸿倒上酒。
  “有你陪我,真好!有的人真是有福气,祖孙三代、四代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起。而我们家呢?……特别是过年,真够冷清的,”雁鸿喝了口红酒,伸出两个手指头,“从小到大,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现在,剩下我一个人了……”雁鸿举起一根指头,呆呆的瞅着。
  “你不会孤单,雁鸿,我会永远陪伴你,永远在你身边的。”许书伟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雁鸿的手。
  “我知道,书伟,”雁鸿说道:“你的手心真温暖。”
  “雁鸿,你妈妈走得很平静,虽然她没有宗教信仰,可是她早已超越了生死。我知道你很难受,想哭你就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一些。”许书伟依旧紧紧握住雁鸿的手,无限温柔地望着她说道。他打心里尊重刘开芝,对她的离去,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难过,他感觉到自己的眼里开始湿润起来,于是连忙转过脸去。他觉得让雁鸿看见自己流泪,很难为情。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我得到了爱情,就要失去母爱?为什么,我找到了爱人,就要、就要失去母亲?为什么?命运这样克薄我?对我这么吝啬?”雁鸿苍白的脸上滚下两行泪水,她泣不成声的哭到。
  “雁鸿,命运或许对你不够公平,可我会尽我的努力来补偿你。相信我,我会一生一世的爱你、照顾你!我说过你的幸福,就是我一生的责任!这是我对你母亲的承诺。这也是我对你的誓言。雁鸿,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孤单,你看:你还有我呢。”许书伟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抑制自己因为雁鸿痛苦而加倍忍受的痛苦,他用食指迅速的擦去溢出的泪水的同时,深情的对雁鸿说到。
  他往空酒杯里重新倒上红酒,一杯给雁鸿。一杯给自己,他们轻轻碰了碰酒杯,喝干了酒杯里的红酒。放下酒杯,雁鸿依偎在许书伟的怀里,默默地流着泪。他们不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事实上,沉默的陪伴远比语言的安慰更能化解悲哀。真正的悲伤者就好比寒冷海面上抱着一块冰的旅行者,痛苦就如同他怀中抱着的冰快,他不会轻易扔掉冰块,因为那是他唯一的淡水,虽然不能解渴,虽然冻的他肢体麻木,抱着它,直到冰块完全被自己的体温融化掉,他才会如释重负。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窗户,窗玻璃上的点点雨滴,有的不堪负重,慢慢向下流,渐渐汇成道道水痕。借助酒精,雁鸿终于在许书伟的怀里睡着了。许书伟抱起雁鸿,将她轻轻放到里间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许书伟顺势坐在床沿上,他仔细端详熟睡的雁鸿,雁鸿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用手轻轻地擦去雁鸿脸上的泪痕。许书伟回到客厅,看着桌子上刘开芝的遗像,她端庄而温存的微笑着,“一位慈爱的令人尊敬的母亲,顺应天时,无欲无求,‘夫唯不争,故无忧’,应该就是她这样吧!”想到这里,许书伟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对逝者的敬意驱散了先前的痛苦,他倒上红酒,独自一个人慢慢地喝着。
  下午放学,梅文云回到家,“你不是要去看雁鸿吗?”舒进东看见梅文云回来,高兴的问到。
  “雁鸿不让我们去,她说她想独自呆着。”梅文云喝了口水说到。
  “雁鸿也怪可怜的,母亲去世,就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早点结婚算了,也有人照料,那个许书伟不是挺好的吗?”
  “许书伟再好,雁鸿的母亲刚去世,她怎么可能马上就结婚呢?”
  “不至于还要守孝吧?”
  “不是要守孝,她现在不可能有心情结婚。”
  “文云,你抽空常去看看雁鸿,多陪陪她吧!”
  “这还用你说。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怎么那付表情?”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你看,我的小说完稿了,你先看看,多提宝贵意见!”舒进东左手拿着一叠稿子,得意洋洋的盯着梅文云。
  “真的吗?快给我看看。”梅文云迫不急待的接过手稿。舒进东悠闲的坐到沙发上,一边吸着烟,一边瞧着对面有些黯淡的墙壁出神,眼里流露出既自信又自负的神情。
  舒进东的文笔原来就不错,常常写些散文、小说,自娱自乐。但是,并不拿去发表。自从结婚以后,他发誓要成为梅文云的骄傲,为了证明自己是优秀的,没有什么时候象现在这样渴望成功。于是,刚开始,他把以前写的散文、小说稍做修改,寄到报纸、杂志的编辑部,投石问路,没想到,每投必登,这大大增强了他写作的信心,激发了他创作的欲望。舒进东满怀激情,比以前更加勤奋。难能可贵的是,他随时都可以找到写作的灵感,有时候写出来的东西,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惊奇:“是我写的吗?”舒进东对自己的写作能力越来越自信,他相信只要一直这样笔耕下去,他的前途将会一片光明。他相信自从他发表了第一篇文章,他就有了比周围的人更大的人生价值,一种即将超越别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这意念之中的优越感牢牢地、长久地扎根在他的心里,他的脸上有了比以前更多的微笑和怡然自得的神情……
  母亲去世不到半个月,雁鸿就收到杨克勤写来的两封信。雁鸿并不意外,杨克勤到学校后,已经给她写过好几封信了,她一封都没回,她以为杨克勤收不到自己的信,给她写信的热情就会逐渐冷却,杨克勤会忘记她的。谁知杨克勤对雁鸿的沉默与冷淡根本不介意,照样一如既往的给她写信。这次写的两封信,与以前写的信大不相同。以前在信中不过倾诉他对她的爱慕、对她的思恋。而这两封信,言之切切,情之深深,全是对她的担忧,其次就是安慰、劝导。看完杨克勤的信,雁鸿感慨万千:难得杨克勤一片真心!雁鸿知道是袁方把她母亲去世的近况告诉杨克勤的,但是,从杨克勤来信的内容看,雁鸿猜想袁方没有告诉杨克勤,她和许书伟谈恋爱的事情。雁鸿费了很多心思才写好回信,在信中,她首先感谢杨克勤对她的关心,最后才委婉的告诉他,她和许书伟正在谈恋爱。果然,雁鸿写了这封信以后,再没有收到杨克勤的来信。
  时间可以慢慢抚平心灵的伤痛,日出日落,月缺月圆,日子一天天平静滑过,雁鸿已经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了。虽然看见家中母亲以前用过的东西,睹物思人,她难免思恋母亲,可是她已经不再像母亲刚去世时那么痛不欲生了,她正在逐渐习惯没有母亲的生活。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共山阿。”人生在世,原有许多不平等。由于出生环境,家庭条件,受教育的程度,人的性格等因素,造成了人与人的差异,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可是,最终人都是平等的。是死亡,黑色的死亡消灭了人与人之间所有的不平等、所有的差别。无论你是谁,总统、小偷、名人、凡夫俗子,无论你是多么伟大、聪明,还是多么愚蠢、无知,最终的结局都一样,那就是人人都无法逃避的唯一归宿——死亡。唯有死亡才是真正平等的。假如尘世的恩怨情仇没有死亡来做最后了结,大家可以无休无止的永远活着,是不是更加让人无法承受?因此,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何况,正如罗曼罗兰所说:“噢!母亲,我曾经生活在你的身上,如今你是生活在我的身上了”,我们所爱的人死了,在我们心里却是永远活着的,随时可以和我们对话。
  爱情是治疗伤痛的灵丹妙药,在甜美爱情的滋润下,加之,长久的悲伤并不符合人的天性,年轻的心总是向往快乐和幸福的,雁鸿不仅恢复了,还比以前更成熟了。不幸是可以促使人加速成长的。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0…9…8 14:44:20  字数:4703

 十七
  袁园很乐意自己在超市的工作。在超市上班,她可以穿着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超市工作服,不象以前在工厂,工作辛苦不说,最让她难以忍受是样式陈旧呆板的深蓝色工作服,在袁圆眼里,那根本就不算衣服,只是一个套子,穿在身上,很难分辨出男女老幼。袁圆觉得自己穿上工作服的样子既古怪,又难看。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包裹在这丑陋的蓝套子里,她简直要疯了。幸亏她及时逃离了。
  在超市,每天看着包装精美、琳琅满目的商品,虽然不属于她,也不能全都买回家,可总是让人赏心悦目。超市里明亮洁净的环境,不时飘荡出优美、温馨的流行歌曲,让人心情格外舒畅。看着形形色色的顾客高高兴兴走进商场,经过精挑细选,采购到自己所需要的满意的物品,再高高兴兴地离去,袁园感到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愉快。她从来不像其他同伴那样抱怨工作辛苦,她总是微笑着迎送每一位顾客,这当然与她一直以来追求快乐的天性有关。一个无忧无虑神情愉快的人,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特别是这个人不怎么快乐的时候,他就是超市的老板——鲁少杰。
  鲁少杰沉默寡言,很少谈笑。虽说才三十四岁,看上去却有三十八九岁了。他的脸上有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苍伤神情,看人眼神冷漠。据说,他是在广州、深圳做建材生意发得财。放着繁华发达的大都市不住,偏偏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儿子和资产来到这个内地小县城,过起平平淡淡的简单生活,极大的挑起了袁园她们这群打工妹的好奇心。广州、深圳、珠海,这些沿海开放的大城市,可是年轻女孩子心里向往的地方啊!这么具有诱惑的地方居然留不住他,他义无反顾地来到寂静的内地小县城安家,可是小县城有什么好呢?这里既不是他的故乡,他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他却把目光投向了这里,把脚步停留在了这里。鲁少杰的做法让她们无法理解。
  袁园她们几个女孩子私下里免不了议论她们的老板。从他的发型、服装到言行举止,她们通通议论了一番。
  “他穿的衬衫、西服、鞋子都是名牌,很贵的,他真舍得为自己花钱。”小赵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一个成功男人,他还是很有礼貌很有风度的。”
  “他对人是有礼貌,可是,他很冷漠。他说话,看人的眼神,都很冷淡,缺乏热情,缺少风趣。”小王说道。
  “如果你不那么严肃,不那么以老板自居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十分。”小赵模仿鲁少杰平时对她们讲话的神情、语气说道,仿佛鲁少杰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
  “是啊,一天到晚紧绷着脸,我可真难受。”小王学着鲁少杰说话的口气附和着,说完还忍不住的大笑。
  “有钱嘛,自己出钱做老板,就难免有傲气。你还以为这是你们以前的国营单位啊!领导要平易近人,年终考评时职工好给他多打几分。”袁园笑道。
  “以前我们单位的领导倒是平易近人,成天笑嘻嘻的,可是发不出工资,也没有职工买他的帐。”
  “要是单位效益好点儿,发得出工资,能干到退休就好了。”
  “财大气粗,恃财傲物,他有骄傲的资本。我可不在乎他的脸色是晴转阴,还是阴转晴,只要超市生意好,多给我们发红包,我的心情铁定好得出奇。”
  “金钱总是可以收买人心的。”
  “我就喜(。。…提供下载)欢有钱有事业,穿着体面,大气有派头的男人。高兴地时候,可以一掷千金。有勇气散尽千金,还有能力再赚回来。”袁园走到哪里都不隐瞒自己对金钱的喜好。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边嘻嘻哈哈地议论鲁少杰,边赶往超市。能够同仇敌忾的在背后议论某一个人,乃人生一大乐事,她们又怎么会放弃呢?
  鲁少杰也想早早到超市,昨天会计把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交给他,他没有看,正想今天上午好好看看。不知是因为心情好,还是想呼吸一下早晨新鲜的空气,他今天没有开车。刚巧走在她们的后面,她们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漏全听见了。鲁少杰一声不响地走在她们身后,听到她们的谈话,心想:我在她们心目中就这么令人讨厌吗?我们基本上可以算是同龄人,可观念相差太远。这可能就是沿海和内地的差异吧。正是观念上的差异,我在她们心里成了“资本家”。是她们可怜,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市场经济,还念念不忘从前计划经济下的“大锅饭”呢?还是我自己可怜,虽然与她们年龄相差不大,心却已经不胜重负,过早地老了?
  鲁少杰悄悄地走在她们后面,想听听她们倒底怎样评价他这个老板。他知道偷听别人谈话是不道德的,可是因为她们议论的是他本人,好奇心驱使他忍不住听下去。谁知袁园无意中回头看见了鲁少杰,惊慌之中,袁园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拉了拉身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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