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况的态度很明确。
辰万年凝神一想,摇头:“难。信不信,不管是霍家还是顾家,都对她虎视耽耽着。咱家辰家要是不出手,这孩子早晚落到那两家手上。”
一顿,又补充了一句:“顾家那个叫什么顾惟的,最近不是放下手上所有事儿,一心门思绕着那丫头转吗?顾家这是铁了心的想把佟蕾弄进自家门的。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好好考虑这事,到最后,辰佟两家的关系,会不尴不尬……”
这话,令辰况蹙紧了眉,这底下的连带着什么利益,他自是清楚的。
“行了,我问问老四怎么想的,老四肯,我就跟谨之提……老四要是没那意思,咱别强求……”
“这就对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感情这东西,可以慢慢培养的……老四不像你这么死心眼……你是最死板的,都这么多年了,还没走出来……阿况啊,听爷爷的……放过自己吧……喂,你这孩子……唉……”
提到过去那些事,辰况听不下去,套了一件衣裳,往外去,只留老头留在原地叹息。
这世上,唯情字最能伤人。
辰万年,这个曾经的空军总司令,怎么也没想到后来娶了佟蕾的人,不是他家老四,而是他家老大——辰况。
当然,那是很后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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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佟庭烽拿着几份血检资料找上了宁重,很直接的问了一句:
“血型配不上,爸,宁敏不是你和妈的亲生女儿么?”
待续!
话里有话:孩子,我不会放弃
更新时间:2014…10…12 8:27:35 本章字数:13448
一
从小到大,宁敏骨子里透着一种打不垮的精神,对于生活,她总是乐观向上。
那时,生活是厚待她的,有一双疼她爱她的父母,有一个豁达睿智的祖父,生活质量,一直很好,生活环境,一直阳光。没有阴谋阳谋,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尔虞我诈,只有一种简单的学习铄。
她在孜孜不倦的学习中长大瑚。
她相信,人间有正义。
她认为,身为军人,就该体现出一种正能量。
服役在部队,她见识到了血腥,以及杀戮,可她的心,依旧明媚——因为她深信,她的存在,是有意义的:维护国家安定,维护正能量,她相信她效忠的人,就像生命里的信仰,可以为更多的人带来福泽。
从部队退役之后,她藏匿了起来,以一个无比平凡的身份,生活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朝九晚五,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在这种简单里,她依旧传承着那样一种能量——那几年,她是大使馆里的秘书,闲来没事,会接一些翻译的工作,赚一些外快,不是她缺钱花,而是想力所能及的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助人为乐,可让人心安,感受到生命的价值。
九月任务,她深深领略到了一种被遗弃的残酷,政治斗争的可怕,以及人命的渺小——
那时,她曾想,好人有好报,那是骗人的话,有权有势,就能操纵别人的生死,在政治面前,正义这个概念是含糊不清的——只有输和赢,才能成为主导力量。
现在,她越发觉得政治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缠上,会有麻烦不断。
首相府,出现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霍启航让人查了出事车辆,刹车是人为破坏的,有监控显示,这辆停在施工工程门口的车子,曾有一个戴鸭舌帽的人进去过。那个人不是司机,而且应该熟悉首相府的,只被拍到了一个背影。
根据府中警卫辨认,此人有乔装,一时无法确认身份。可司机已死亡。
宁敏无法确定凶手制造这一事件真正的目的何在,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的生活,因为这一撞,再度变了天。
一连几天,宁敏都有守在医院,得到的消息,很糟糕。
倪幂语气沉沉的告诉她:
“作好思想准备!数据报告,就目前而言,很不理想。现在我们能做的是等药物控制一段时间之后,再作进一步数据分析。如果骨髓库没有符合的配型,作半相合骨髓移植,是最后一个机会……但,后果是怎么样的,你得考虑清楚……霍少的,肯定不能用……”
这是晴天霹雳。
生活的热情,一下子,像是从她生命里生生全被抽离了。
她相信,任何一个人,遇上这样一种境遇,都会茫然无措。
而她,也表现出了那样一种惊慌失措。
因为她相信,有人很希望看到她这样一种条件反射下的情绪变化。
二
这天,早上九点多。
宁敏匆匆从病房走了出来,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是霍夫人打的,相约在医院外的咖啡厅见面。出去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佟庭烽从另一个电梯走了出来。
佟庭烽想喊,门已关上。他忙打了个电话:
“去哪?”
“霍夫人约我在外头见面!”
她的声音略显疲惫。
“需要我陪吗?我现在在……”
“不用!”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
佟庭烽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哦,稍后给我打电话!”
“嗯!”
挂断,显得那么的急。
四周,人来人往,佟庭烽觉得心烦意乱,把手上刚刚买到的玩具熊扔给陈祟:
“你去给晚晚,我出去转转!”
不等陈祟说话,他乘了另一部电梯下楼,到底层时已找不到宁敏。
他慢慢往外踱了出去,本来好事成双,婚期定了,太太又查出怀了身孕,双喜临门,偏偏遇上这么一档子晦气的事,愁云惨雾是他们夫妻俩这几天的生活写照。晚晚的病情在所有人的心上,铺上了一层阴影。
佟庭烽抿了抿唇,老天爷很不待见他。
三
咖啡厅,宁敏闻着那浓郁的香气就觉得特别的恶心,可她只能忍着。
面前,霍夫人安静坐着,点了一杯摩卡咖啡,同时坐着的还有霍启航。
而她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一间包厢,他们三人坐着,显得沉闷,心上倍有压力感。
“情况有点严峻,你想过应对措施了吗?”
霍夫人淡淡的问,举止优雅,浑身毕露贵夫人的气息。
宁敏啜着水,尽量将那恶心感压下去,酸溜溜的味道,纾解了她的不适。可有些不安是长在灵魂里的:
“我会带晚晚去国外一趟。”
“没用的。琼城中心医院的血液科,在国际上是出了名的专科,绝不比国外任何一家上榜的医疗机构差。所有的仪器,皆是最先进的。”
宁敏不语,因为霍夫人说的没错。琼城中心医院是全国最大的医院,属政府机构,是皇家医院。医资力量全球有名。
“你想保住你肚子里的这个,那你就得牺牲你养了六年的这个。何从何从,你得惦量清楚了!
“别忘了,现在你怀着孩子,就算想做半相合移植也不能。
“坦白说,要是按我心里的想法,你这样的媳妇我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但老天爷给我们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不接受,不作让步,不肯牺牲,那么晚晚就得没命……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不得不面对……
“如果能再生一下,如果赶得及,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霍夫人的话,令宁敏的心紧了又紧,脸色腊白,觉得这事真是能把人逼疯。
她捂了捂肚子,里头正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茁壮的成长,一旦出生,肯定会是一个漂亮聪明的孩子。
转眼,她又想了想晚晚,那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独自带大的娃娃,那些年感情,那些年心血,那些年由晚晚带来的欢乐,无法用任何容器来丈量,早已融入她的骨髓,怎么能生生抛弃了她……
不。
她会尽一切力量救晚晚。
但另一个怎么办?
扶着茶杯的手指在颤:两个是她的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谁都不想放弃。
可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难道她真得放弃佟庭烽,放弃腹中肉,重新回到霍启航身边,一起齐心合力为让晚晚活命,而最后努力一把吗?
她想想就觉得特别的荒唐。
终于,她无法压往心头的恶心,道了一句:
“对不起……”
她捂着嘴,狼狈的往洗手间冲去。
吐!
昏天黑地的吐!
难受。
心难受!
身难受!
有两团火,正在炙烤着她,她没有办法逃脱下来,只能看着自己在火里挣扎,都快烤焦了……可人却还有意识,是活的……那得有多痛苦。
出得洗手间,她看到霍启航守在门口,绷着光洁的下巴,那件绛色细呢的大衣,将他的冷俊衬的分外的鲜明。见她步履不稳,他一脸担忧的迎上去:
“还好吗?”
“没事!咖啡味道有点让我感觉不适!”
她的脚,软了一下。
他连忙扶住,这个身体啊,怎么就那么单薄,实在让人觉得不省心……
扶住的那一刻,他一把将她抱住了。
自从晚晚出事,他不止一次见到她在暗中落泪,可到了人前,她又故作坚强,在女儿面前依旧笑容灿烂。
他知道她爱这个女儿,他也清楚,现在,她已陷入两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别泄气,总还会有法子!”
宁敏推了他一下,他身上的那种咖啡味道,让她无所适从。
以前,她是挺喜欢的,可现在,无福消受,也不想再有肢体上的接触。
“放开我!”
她捂了捂嘴,猛的再度推开他,进了洗手间——又是一阵干呕,胃里已经被捞空,黄莲水都吐出来了,她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
等她无力扶着墙出来时,霍启航不见了,换了佟庭烽守在门口站哨。
下一刻,铁一样的手臂将她圈了进去,薄荷清凉的气息,劈头盖脸的扑进她的鼻子里。
“你怎么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整个儿依偎在她怀里,那个温温的胸膛,让她安心。
“霍启航打我电话,说你吐的厉害……”
“哦!”
“你脸色很差,我带你回去休息一下。医院这边,有妈守着……”
“不用,我不累!”
“乖,你这样,不光不能照看好晚晚,而且,还会把自己拖垮。”
她的脸色,这几天一下苍白如雪,实在叫他心疼。
“好吧!我去睡一会儿。顺便拿点衣裳!”
佟庭烽扶她出来时,打了个电话,很快,阿力把车开了过来。
两个人坐到了后座,佟庭烽让宁敏偎在怀里睡。
她乖乖的靠着,感受着他有力的拥抱,没一会儿功夫,她沉沉睡了过去。
咖啡店巨大的玻璃大门前,霍启航拢了拢衣领,望着笑的灿烂的太阳,觉得浑身发冷,所有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被寒风一吹,收紧,起栗子,回头时,他在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那黯然神色的身形,好憔悴——
四
足有三四天没有和佟庭烽单独相处了,她的重心,全放在了晚晚身上。没空也没心思再照看到佟庭烽的心情。
她觉得她该好好和他谈谈了。
可惜,睡着了。
有他在的地方,她总能睡的极沉。
只是后来,她做起了噩梦。
无边无际,无法得到救赎的噩梦。
那一刻,她从梦里惊醒,大口的喘着气,狠狠的揪着胸口,感觉好像有一张可怕的死亡的网,在一点一点收紧。
梦里,晚晚死在了自己怀里,体温一点一点在丢失,气息在一点一点减弱,笑容一寸一寸冰冻……
她痛,她难受,她逃不脱,她尖叫……
她失去了这个小天使。
惨叫声,从嘴里溢出来,显得痛苦,然后,转醒。
“做噩梦了?”
佟庭烽本在边上坐着,查着手提,办着一些公事,听得她叫,快步坐到了她身边。
宁敏抬头,满头汗,满心的痛,牢牢抓住佟庭烽的衣襟。
男人的手不断的抚着她背。
她慢慢地慢慢地的平静了下来,十分钟后,气息终于平和,点头说:
“嗯,我梦到晚晚做了半相合骨髓移植术,晚晚的反应很厉害,她被送进了急救室,我在外头等,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来来回回的走着,祈求着,别把我的孩子给带走,可是,医生跟我说,没用了……救不了了……”
声音是冷静的,冷静中透着一种惶恐,她抹了一下脸,惊魂未定。
“阿宁,骨髓库那边还在查,另外,国外的骨髓中心,我也有在联络,全球那么多人,我就不信,晚晚会配不上……”
他捧着她的脸孔:“所以,请你镇定下来,别自乱阵脚。”
她点头,然后又迟疑的咬了咬唇,提出了一个质疑:
“要是,还是配不到呢?”
“继续找。晚晚的情况还没有差到非得马上做移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