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显然心情很好,只惋惜了几句,并自告奋勇地要帮肖齐齐要工资,肖齐齐感谢了她一番,又顺着她的高兴问了几句香港的繁华,他们这才挂了电话。
看着窗外懒洋洋的冬阳,肖齐齐有了抽烟的冲动,窗台上就放着细长的520,自然地拿烟,点烟,一点点吸入肺部,缭绕云雾的畅快从嗓子到五脏六腑,清凉一片,脑子也渐渐清醒。
陈远兴咳嗽了几声,醒来,揉眼睛,瓮声喊:“阿姨,发火了啊,呛死了。”
肖齐齐透过玻璃窗看他,捂着鼻子嘟囔着嘴,整个没睡好发脾气的小孩子,掐了烟,开了阳台的玻璃窗。
陈远兴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半天,才想起自己不在家里,“肖齐齐!”
肖齐齐从阳台进来,“不说不准睡我的床吗,你现在在哪儿?”
陈远兴揉乱糟糟的头发,眯眼噘嘴:“齐齐姐姐,我饿死了。”
肖齐齐苦笑,“饿死鬼啊你?行了,我去熬粥。”
陈远兴看着肖齐齐出去,晕了半响才起床,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了过来。他半夜上网实在无聊,看肖齐齐睡的很沉的样子,才偷偷爬到床上,其实很怕肖齐齐醒来将他推到地上的,还好,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而不是地上。
肖齐齐在厨房淘米熬粥,陈远兴踢踏着拖鞋进房间,看见肖齐齐的QQ一直闪,便喊:“姐姐,有人找你。”
肖齐齐正倒水并没听见,陈远兴见肖齐齐半天也没理,便随便地点开对话框,看了看脸色却变了。
抬头看肖齐齐的身影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瘦弱细长,陈远兴咬唇凤眸闪动几下,迅速地点动鼠标,敲击了几下。陈远兴看着屏幕半响,自语:“原来是他。可怜的肖齐齐,真是个笨蛋丫头。”
肖齐齐回来,陈远兴悠哉地梳头,肖齐齐问:“刚才你喊我了?”
“是啊,问你梳子在哪里。”
肖齐齐见他已经在梳头,“哦”了一声坐下,继续投简历。
“肖齐齐,你要做销售啊。”陈远兴趴在肖齐齐身后看,“那多累,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做做文秘会计啊什么的好。”
“不要你管,不是你我现在用得着找工作吗?”
“切,才不是管你,不识好人心。”陈远兴直起身子,“对了,都快过年了,你不回家,找什么工作啊?”
“回家也得先找到工作啊。”陈远兴哪里知道肖齐齐的难处,她现在即使想回家,也怕父母担心啊,总得到年关那天赶回去,才能让父母知道她一直在忙碌工作。“再说我十一回去过,如果找到工作过年就不回家了。”
“哇,那我陪你过年吧。”
肖齐齐看都懒得看陈远兴,淡淡说:“不用。”
一切却突然顺利起来,肖齐齐第二天就接到三个地方的面试通知,最后选了一家装修装饰公司做项目主任,她什么经验都没有,面试的营运总监是个很严肃的中年妇女,但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肖齐齐,说她身上有种坚忍拼搏的精神。不管人家怎么看,肖齐齐总算松口气,工资虽然要如业绩挂钩,但总算是有了工作,也就少了后顾之忧。
有工作心情自然好,肖齐齐自不例外,高兴地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又给江一蓝打,江一蓝告诉她,已经回老家了,并且带了赵锡回家过年。肖齐齐既是高兴又是遗憾,高兴的是江一蓝终于要安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遗憾的是自己可能不能回去过年,见不到他们了。但在江一蓝说过完年和赵锡来北X的时候,肖齐齐又高兴起来。
陈远兴在那天下午就被肖齐齐赶走了,陈远兴不敢回家,偷偷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听说他晚上没回去,他妈很是生气,连他爸都阴沉了一晚上。于是找到周子键那里,打算再躲两天,但当天晚上周子键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原来却是他爷爷病重,要送到国外治疗。陈远兴当然不敢再推脱,当晚就随着他爸去了美国。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陈远兴的爷爷身体已经严重老化,花再多的钱即使换掉所有器官都已经无济于事,到底还是过世了。忙碌完爷爷的丧事,学校早已经开学,陈远兴不过匆匆见了肖齐齐一面,就回了学校。他的父母早给他安排好了的毕业去美国留学,他回学校也不过是参加一些必要的出国语言考试和准备一些资料而已。经常给肖齐齐打电话,肖齐齐似乎过得很忙碌也很充实,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一度出现的从未有过的失落让他有些费解和不安。毕业的日子总是很快也很伤感,最后陈远兴就将这种淡淡的牵挂归结为毕业伤感了。
肖齐齐过年并未回去,新工作让她如鱼得水,公司的营运总监对肖齐齐的细心、认真、拼搏、坚韧、虚心很是赞赏,便有意地栽培她,带她见客户,接单,谈判,甚至工程的每一步每一道工序都亲自指导她如何去操作如何监工如何验收。肖齐齐本就是乐观向上的人,不过感情的打击让她一度沉寂,决心投入新的生活,开始新的世界,让她在工作中很快振作起来。不过几个月,她就变成总监最得力的助手,项目主任到项目副经理不过半年的时间,白天充实的日子,让肖齐齐觉得日子过得是如此之快,快得连伤春悲逝都来不及。工作虽然累,却是愉悦的,生活虽然忙,却充满她每一个细胞。更有江一蓝和赵锡的到来,让她感到情感也渐渐充实,有江一蓝大嘴巴的絮叨,她的微笑便更多了起来。
只是日子久了,工作越发的顺利,手头也渐渐宽裕,生活入了轨道,那遗落的空虚便渐渐显露出来。那独处的夜晚,依旧是浅眠少觉,愈发的累愈发的清醒。一个个夜晚加班或陪客户回来,望着路边晕黄的路灯,坐在阳台抽烟,缭缭丝丝的烟雾从鼻腔到五脏六腑,坦荡却落寞。看许多的韩剧,偶尔为无聊的爱情哭泣,偶尔神伤,更多的是向往。
江一蓝和赵锡偶尔会在肖齐齐休息的日子来做客,肖齐齐便会洗手做羹汤,江一蓝尝着她的手艺,便会眯着圆圆的眼睛甜甜地笑,“肖齐齐,谁娶了你真是幸福,你将来一定是个百分百的贤妻良母。”这时的肖齐齐便会偶尔的失神,贤妻良母吗?每次吃到青菜的时候肖齐齐也会想起陈远兴,他还是不肯吃青菜吗?
陈远兴的电话依旧很频繁,每次都是肖齐齐听,他说。他的话题很广,从马路边卖烤红薯的阿姨骂人的脏话,到大熊喝醉后在校园跳的脱衣舞,从网吧认识的美眉,到年轻女老师的穿戴,从毕业的伤感到即将要准备的留学,从玩的游戏到讨厌吃的青菜……总之话篓子一个,肖齐齐每次听他夸张的鬼叫,也觉得心情很好。其实跟他在一起,她总会很真实,哭笑骂怒喜,不用造作。一年的工作生涯,让肖齐齐已经学会带着面具出门,即使面对江一蓝她也有无法言说的秘密,那大学美好刺心的爱恋,已经成为心头永久的刺,扎进去拔出来都已经是痛。或许只有那个无意闯入她最狼狈最消极日子里的所谓的师弟陈远兴,才是最真实的面对。
或许这也是肖齐齐极力回避陈远兴的原因之一,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直白赤裸的面对让她总会爆发那记忆中不可言说的痛。但没有他的出现,她又是如此内敛地压抑,压抑到心头疼痛,烟雾麻痹了神经也无法助她入眠。
肖齐齐就在这样一种尴尬的状态中度过了这个春天,直到日子的脚步走入夏天,又是一年即将到来的离别月。肖齐齐坐在阳台看黑漆漆的没有星星的天空,手指上缭绕的烟枝已经烧了一截厚厚的烟灰,她都没有知觉。
直到清脆的门铃声将她惊醒。
二十二、投奔
肖齐齐看表,午夜一点,谁这么晚按门铃?“谁啊?”
“肖齐齐是我。”陈远兴的声音很疲惫,但在暗夜里却分外的分明,肖齐齐惊讶地开门,看着陈远兴背着一个大包带着一身热气进来,更惊讶了:“你,怎么这半夜跑回来了?”肖齐齐这才想起,他一个多星期都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陈远兴的眉宇间有丝忧虑,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把包扔进肖齐齐房间,坐到椅子上喘了口气,“姐姐,我借住几天好不好?”
“不好。”肖齐齐回答的很快,“你还没说怎么半夜跑回北X了,这会你不应该在学校吗?”
“嗯,好累。”陈远兴闭着眼睛无力地答着,“姐姐,我困死了,有话明天问好不好?”
“不……”肖齐齐话没说完,人家就已经扑到床上了,肖齐齐跟过去,晃他的手臂,“喂,说过不准睡我的床。”晃了几下,人家根本没反应,原来已经睡着了,肖齐齐叹口气,刚才好像看见他眼睛里有血丝,不会几天没睡吧?他经常打游戏,几天不睡常有的事,难不成打了几天游戏,跑回北X补觉?肖齐齐虽满腹狐疑,却也没办法,找了毛巾被替他盖上,这才关灯摸索着在里边躺下。
肖齐齐的公司离这里不近,所以很早就要起床。起床,看陈远兴依旧睡得很沉,想了想还是没摇醒他。
到公司又是一天的忙碌,肖齐齐很快将陈远兴的疑虑忘记了。去工地,监督晚上施工,待回家都十二点多了。疲惫地开灯,却发现陈远兴的大包依旧在地上,人也依旧躺在床上,睡得很香甜的样子。肖齐齐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莫名其妙地钻进她家里,坐到床上推陈远兴,“陈远兴起来。”陈远兴睡死了般根本听不见,肖齐齐再推,还是没动静。自己在工地站了一晚上,喊了一晚上,累得慌,也不推了。洗澡爬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依旧,匆匆上班。但肖齐齐今天是放在心里了,怎么也得早点下班,问问那个瘟神到底怎么回事。于是晚上派了另一个同事去了工地,自己早早回家。
陈远兴其实在昨晚就是醒着的,他在阳台看着肖齐齐下车往回走,赶紧倒在床上装睡,早上肖齐齐起床上班,他也是一清二楚,可就是不敢睁开眼睛。一天在肖齐齐家里焦虑不安,该怎么解释她才会不怀疑?
不管陈远兴怎样忧虑,肖齐齐还是在天黑前就回到了家,陈远兴见肖齐齐回来,谄媚地接包又倒水,肖齐齐不动声色,任由他团团转的忙碌,直到实在没什么忙的了,才说:“陈远兴坐。”
陈远兴不安地坐下,举手打住肖齐齐的话:“你不用问我自己主动交代。我要去美国留学的手续办好了,所以不用等学校的毕业证了,所以提前回到了北X。但是回来才知道我爸妈今天买了机票已经去美国了,房子也卖了,我阿姨回老家了,所以现在我无家可归。美国要10月才开学,我还想跟朋友们多聚些日子,所以想在北X多留几个月,所以想在你这里借住些日子。”他话说的飞快,生怕肖齐齐抓住其中一点追问。
肖齐齐看他的眼睛,“撒谎?”
陈远兴眯起凤眸,坚决拥护他爸的作风,说谎话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的恐惧和躲闪,一定理直气壮从气势上压住对方,坚决而稳定地说:“没有!”
肖齐齐观察他半天,实在找不到他有撒谎的迹象,“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要借住我这里?你不有的是朋友吗?”
“第一,你欠我钱,住你这里不用交房租;第二,我最有钱最能帮我的朋友是周子键,周子键此时刚与一个美女同居,他不收留我;第三,嘻嘻,姐姐你心肠最好,一定会收留我。”陈远兴笑眯眯地解释,一条条都合理的很,其实这是他想了一天的理由。
“可惜,我不善良的很。”肖齐齐起身,找钱包,“你的钱我已经存好了,这就还给你,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去,旅馆也好,亲戚也罢,同学更好。”
“姐姐!”陈远兴开始眨巴桃花眼,装可怜,“呜呜,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想当年我也帮助过你啊,你不能落井下石。”
肖齐齐果然被他牵绊句话打动,是啊,去年的夏天,他甚至救过她的命,肖齐齐的心慢慢缩紧。她沉浸在回忆和痛苦中,忽略了陈远兴用的词“落井下石”。陈远兴此时也是满心愧疚,真是小人到家了,拿肖齐齐的痛苦逼她收留自己,太不男人了。可是他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啊,他的朋友除了肖齐齐,还有谁他父母找不到?如果真急了,他爸妈找人跟踪他所有朋友都有可能。只要周子键不想到肖齐齐这里,不做叛徒,他躲在肖齐齐这里再合适不过。
肖齐齐思量了半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