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地滑过,打开的窗户钻入凌厉的风,回头看陈远兴,“你不是该回家了吗?”
陈远兴摸头奇怪地问:“你为什么又生气?”肖齐齐无奈,正思忖着怎样说话,一个更大的惊雷突然炸开,正靠墙而坐的肖齐齐听得格外分明,惊吓下自然地跳下床,奔向陈远兴,不过几步,惊雷过去,唯余疾风劲雨噼啪敲窗,肖齐齐凄然一笑,风雨、惊雷,从此后还是一个人来忍受吧。陈远兴见肖齐齐奔过来,吓得就往门外跑,几步后身后脚步声消失,回头偷偷看肖齐齐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砖上,凄苦地看窗外。
“喂,师姐,你干嘛啊?”陈远兴试探地问,似乎跟自己没关系,大胆地走过去,把大笨熊塞进她怀里,“怕了你,又生什么气啊?大笨熊还你就是了。”肖齐齐不接大笨熊也不理他,陈远兴有些着急细细地看肖齐齐的脸色,最常见的绝望和心伤,不由暗自叹气,这女人什么时候能高兴一点啊?
“师姐?肖齐齐?齐齐?姐姐?”陈远兴伸出手在肖齐齐眼前晃,“算了,我抱你了,别打我啊!医生说你不能受凉,还光着脚踩地上,分明跟我过不去嘛。”说着真的搂了肖齐齐的腰轻巧地抱起放到床上,又爬上床关了窗户,“开什么窗啊?烧刚退一点,又想吃药啊?”扭头看肖齐齐低眉咬唇,本有几分苍白的唇变有了几分红艳的血色,不由有些心虚,赶紧爬下床离肖齐齐远远的,“师姐,你饿不饿?我给你泡面吃?”
肖齐齐摇头,看窗外的雨不过夏天常见的雷阵雨,一会就云开雾散,金阳又隐约从云缝里钻了出来,这才强忍着心头的哀伤说:“不用了,谢谢你,陈远兴。我已经没事了,你也帮我够多了,明天我会去公司报到上班,所以,你不用管我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你还是回家吧。”
陈远兴有点迟疑,“我走了,你怎么办啊?医生说你不能劳累,不能见凉水,不能吃辛辣冷硬的东西,你都行吗?”
肖齐齐笑着点头,“行的,反正最难的时候不是已经过去了嘛,你就别担心我了。”其实那句话她没有说,现在再怎么禁忌还能弥补失去的东西么?
“那行,给你弄点吃的我就走了。”陈远兴忍住心底多余的担心,走出房间,拍脑门,自语:“傻了吧?不是说下了火车就不管她的呢?人家既然都不稀罕了,还是赶紧走吧。”走到厨房一看,锅碗瓢盆俱全,只是都是熟悉,具体该怎样用完全不知道,苦恼摸鼻子,怎么烧水啊?
“师姐,怎么烧水?”陈远兴在厨房看了半天,也没能用他精确的头脑算出哪一个是正确的烧水工具,只得硬着头皮回房间问肖齐齐,肖齐齐此时正翻包找拖鞋,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想想便知道是陈远兴给丢了,忍不住叹息,这家伙怎么就这样不爱惜东西?还没等感慨完,就听见陈远兴殷勤的问“怎么烧水”,更是无语。
肖齐齐起身,进厨房,熟练地找出水壶灌水,提到煤气灶上点火,陈远兴一直看着她的每个动作,皱眉:“这么麻烦?还是不卫生的水,明天去买个饮水机。”肖齐齐站在厨房门口,光影交错,身子更显得细长瘦弱,陈远兴看着又有些忡怔。
“陈远兴,你回家吧,我真的没事了。”肖齐齐抬头看陈远兴,原来他这样高,似乎比夏宣还高一些,“这些天,谢谢你。还有,房租钱,我会还给周先生的,你帮我跟他说。”
轻语软脆的柔声让陈远兴有些心动,差点就说出“我不走了”,但想起周子键说今晚一出去玩的话,忙忍住了,说:“那好吧,我走了。不过你千万记住于大夫说的每一件事,我看这里有洗衣机,你衣服一定不要手洗,不要做饭了,外面有饭馆去买点吃的,还有给你们公司打个电话,要不再过几天去报到,千万不要伤心,特别哭,太伤眼睛了,还有……”陈远兴无形中变得如此啰嗦,自己都没发现。
肖齐齐笑着打断他的话:“我都知道,又不是小孩子,倒是你,路上小心。”
陈远兴悻悻地讪笑,进屋拿了自己的包,出门,关门时还是不放心地说:“记住我的手机号码了吧?有事打电话给我,我住在西城,离这里还算近。”
肖齐齐笑着点头,“去吧,再见。”门关上,肖齐齐收起笑容,其实这个男生很讨人喜欢的,不过就偶尔的恶作剧和油嘴滑舌让人生气而已。
其实出门后的陈远兴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自己是债主的,怎么看着自己都跟欠债的那个似的?从兜里掏出肖齐齐写的那张欠条,看到青春损失费和爱情缺憾费若干时,心情顿好,忍不住哼起小调,什么时候不开心,就向这爱哭鬼讨这两样好了,看她拿什么还?
自作孽,不可活,古人的话。此时快乐的陈大少,理科生,似乎不懂这句话文绉绉古老谚语的含义和韵味。终有一日他明白的时候,是不是恨得要撞墙?
肖齐齐开冰箱,看见有冰镇的水,忍不住倒了一杯,冰冷的水从口腔穿过肠胃,满腹灼热的烦躁瞬间化为无形,全身依旧缠绕的燥热也暂时缓解,这种感觉真好。
木然地回房间,打开包裹,拿出那张自己快递了大部分行李的邮递单子,皱眉,该死的,南城的长运站?怎么去取?凭自己现在这样单薄的体力看来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过些日子再说吧。草草收拾了自己没剩下几样的行李,便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窗外渐渐低沉的暮色。很久,才站起来,拿了钥匙,该开始重新生活了。下楼买手机卡,给陈姐打电话,陈姐还在公司,约好明天去报到,或许这样就是开始。
肖齐齐回来的时候,客厅电视开着,是一个长发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皮肤微黑,肖齐齐知道这就是周子键公司的员工,忙笑着打招呼:“你好。”
华若敏初见肖齐齐惊艳了一下,有些了然,难怪周总会特意嘱咐她这样一个公司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声,的确是个美女,不过太苍白了一些,起身笑着说:“你是肖小姐吧?周总已经跟我说了,以后互相关照,我叫华若敏。”
肖齐齐对华若敏的诺诺大方很有好感,忙说:“麻烦你了,叫我齐齐就好了。”
华若敏也不推辞,“齐齐,既然这样,大家就不要客气,你叫我敏子吧,大家都这么叫的。你吃饭了吗?”
肖齐齐摇头,“我不饿。”
“呀,你的脸色可不好,可千万别不吃饭啊,有伤胃。这样吧,我们去门口吃麻辣烫吧?”
辛辣?肖齐齐犹豫了一下,第一次跟人相处就拒绝人家的好意,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的,于是点头,“好啊。”
华若敏站起来,“等我一下,换身衣服。”肖齐齐这才看她穿着合体的衬衫西裤,点头间想起自己,还好公司有统一工作服,不然自己还得去买正装。
华若敏换了吊带牛仔短裤出来,看肖齐齐:“你怎么还穿着长袖啊?不热啊?”
肖齐齐看着自己身上被陈远兴强行罩上的长袖长裤,浅笑:“没事,我不热。”
华若敏亲热地挽她的手,“看还说不热,这头上都是汗呢。快去换套衣服吧,这北X的夏天可是蒸笼一般,亏你受得了束缚。”
肖齐齐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屋换了短袖,长裤却没换下,毕竟身体还是自己的,也不能太折腾了。
一路上华若敏都极为亲热地挽着肖齐齐,不时问些哪里上学什么工作爱好朋友之类的话题,当华若敏第三次含蓄地问肖齐齐与周子键的关系时,肖齐齐便有些烦躁了,只得说:“我真的跟周先生不熟,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所以介绍我暂时住这里的。”华若敏看肖齐齐的眼睛,很干净纯直那种,不由信了几分,只是还保留着几分心思,毕竟周子键那人的花心可是远近闻名的,养一个刚打算套上的小美女这种事并不稀奇。
肖齐齐见华若敏不再追问周子键的话题,也轻松起来,毕竟华若敏是她来北X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华若敏是东北人,爽朗干练正合肖齐齐的胃口,不一会那因为刺探而带来的点点不快便消失了。两人吃着麻辣烫,不一会就跟几年的好朋友般高谈阔论来。
华若敏要了啤酒,硬邀请肖齐齐喝,肖齐齐百般推辞,华若敏便有些着恼了,“你不是要去工作了么?这样不会喝酒可不行,怎么酒量一定得练出来的,中国人的生意可都是酒桌上练出来的,行了,就算以前不会喝酒,今天就当第一回吧,算是为明天练兵!来干杯!”
肖齐齐见华若敏如此热情,暗忖,于大夫也没说出喝酒会有什么过敏反映,自己何不试试?
十一、失业
陈远兴出了肖齐齐住处,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交代一声自己回来了,但又让阿姨不要等他,他晚上跟朋友出去吃饭。自然又听了阿姨一顿唠叨,陈远兴笑着跟阿姨敷衍了几句,就打车去找周子键了。
周子键早邀了几个狐朋狗友说是给陈远兴接风,他们这些朋友,大多数都留在北X上大学,只有陈远兴去了科学尖端的H市K大,故每年寒暑假陈远兴一回来,就要聚在一起鬼混两个月。这次陈远兴回来已经晚了快一个星期,那几个哥们早蠢蠢欲动了,所以不等陈远兴回家,就拉了一起吃饭。
几杯酒下肚,周子键的嘴就开始不老实,拍着陈远兴的背说:“大家都不知道吧,我们陈大少回来晚了,完全是因为英雄护美去了。”众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一听这话都开始起哄,要陈远兴老实交代。陈远兴本要辩解,一眼瞅见周子键邪恶的笑容,就忍不住气,故意挑眉得意地笑:“反正美女一个,周子键你就看着眼馋吧!”众人不解忙问话里的意思,周子键连嘲带讽地说起今天陈远兴的“小人低伏丑态”,把陈远兴在肖齐齐面前的关心、热情全部化为男人的失败和屈辱。众人都是落井下石的家伙,未免狠狠嘲笑了陈远兴一回。陈远兴吃了闷亏,也无法争辩,只由着他们狠灌了几瓶酒。
没多一会,众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周子键乜眼看陈远兴,“大少,不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陈远兴强忍着捶几拳头周子键的冲动,“她手机还没没卡呢,打什么呀。”
周子键拿出手机就摁,“无妨,我们的陈大少好不容易陷入爱情的漩涡中,怎么都是值得庆祝的事,这种向老婆汇报醉酒的事当然得提倡,我帮你打她那个同住的,不就行了?”
陈远兴本要阻止,要怕他们胡闹,只得让周子键打电话。
刚喝了一杯啤酒,肖齐齐就觉得浑身火燎般的胀痛,脑门上的汗更是如水般涌出来,脸颊慢慢殷红的都能掐出水来,华若敏看着她不对,赶紧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肖齐齐摇头,“没事,可能真的不能喝酒了。”
华若敏见她脸色红艳得很不对劲,也有点慌了,忙结帐扶她回去,刚起身就接到周子键的电话,华若敏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便听见周子键带笑的声音说:“华若敏,回家了吧?”华若敏赶紧答是,周子键这才说:“那你把手机借给肖小姐一下,可以吧?”华若敏一听顿时懵了,不会这么倒霉吧,第一天就把老板的“小蜜”给灌倒了?害怕归害怕还是把手机给了肖齐齐,“齐齐,我们周总说要跟你说话。”
肖齐齐迟疑地接过电话,忍着浑浊燃烧的脑子,刚“喂”了一声,便听见那边一阵爆笑,然后才是陈远兴压低的声音,“肖齐齐,你……嗯,没事吧?”
肖齐齐听是他,忙说:“没事,我挺好的。”
陈远兴恨恨地看了一眼四周眼色不同的家伙,说:“没事就好,那我挂了。”
肖齐齐把手机递给华若敏,说了声谢谢,两人便向家里走去,一路上华若敏摸着肖齐齐滚烫的手,一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给周总再打个电话报告一声呢?又想起周总下午的嘱咐“多关心肖小姐”,扶着肖齐齐进屋躺下后,还是拨通了周子键的电话。
陈远兴喝得已有几分晕,便开始大着舌头讲他在H市各大院校的艳遇,男人间永远的话题是女人,这些般大的男人更是如此,几个狐朋狗友勾在一起大侃着各色的女人,不久刚才对陈远兴的讥笑就被人忘记了。
就在这时周子键笑着接通了华若敏的电话,刚开始还笑嘻嘻地听着,听了两句脸色便不怎么好,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