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圣赶紧收手,鬼巫殊和邪皇随后停手,佛修虽然不怕雷,但三名大乘修士的大劫雷一起劈下来,他半条命估计也没了。无奈之下,只好也停了手。邪皇落地后再度化为人形,问道:“你们如何知道辟雷珠的?又凭什么认为,辟雷珠在我手上?”
“九字箴言:邪皇现,太乙出,辟雷落。”佛圣浮于半空,平摊一手,掌心现出一个人形婴儿瓶,里面的金沙已经满满当当,即将逸出瓶口,“贫僧十万功德已满,只想借太乙玄真一用,了却当年一桩心事,即可心无旁骛的涅槃成佛。”
“哇,老秃驴你的十万功德居然积满了?”儒圣驱着毛笔飞过去他身边,啧啧称奇,“你失踪了几千年,就是为了四处寻找功德么,真是佩服佩服!”
邪皇神色微荡,喃喃念道:“邪皇现,太乙出,辟雷落?”
夙冰和秦清止同样诧异的紧,他们原以为消息是邪皇泄露出去的,但看邪皇一脸木然的模样,很明显也是头一次听说。夙冰摸着下巴仔细盘算,这就奇了,是谁用这个消息将这三个老家伙引来的?
知道太乙和辟雷珠同时存在的,只有自己、小和尚,以及大白……
大白!
她想到的同时,秦清止和邪皇也差不多想到了,邪皇眉梢颤了颤,忍不住讥诮道:“邪阙你是在指望他们三个窝囊废打败我么?你是太过抬举他们,还是太小看我?”
大家同为大乘期,却被人说成窝囊废,儒圣不乐意了:“喂,怎么说话呢你?”
“嗬,老子可没指望他们三个废物能打败你,只想恶心你罢了。”邪阙的声音突然就在几人周遭炸开,令几人纷纷戒备起来,“很明显,你被恶心到了,不是么?”
鬼巫殊防备道:“好厉害的传音术!”
佛圣微微皱眉:“明明近在咫尺,但又悄无声息,这是仙吧?”
“别探了,老子在这。”一道人影闪电似的劈下,雾气散去,邪阙站在一根夜明灯柱上,居高临下瞄他们一眼:“老子看的正热闹,你们怎么就不打了?”
夙冰一阵脑壳疼,他依然是合虚修为,距离大乘期尚远,眼下跑出来是找死的么?
不过,他怎么能躲开四人的窥天道神识?
夙冰皱眉盯着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邪阙紫袍潋滟,稳稳立在灯柱上,泼墨长发散了一背,眉眼弯弯,唇角轻轻翘起,一副胜券在握的挑衅神情。
儒圣突然击掌:“心魔化兽果真厉害,分魂离体,居然还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他这一说,夙冰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分|身……
修士修到化神就能分|身,但假身一般只有真身的一成修为,哪怕修到大乘期,至多不过两成。不过邪阙很显然不一样,自从当年在铜门山,夙冰就曾见识过他分|身的强大性。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真身找出来?”邪皇抱着臂笑了,“就在附近吧?”
“你大可试试。”邪阙学他的样子抱着手臂,侧了侧眸,眼神怠慢,言语更是清冷,“念在你也是个痴心人的份上,邪皇,别怪老子没给你机会,将鸣鸾给放了,老子不杀你,再给你另指一条明路。”
“可惜,我寿数将近,等不及了。”
“停一下!”鬼巫殊冷冷打断他们,瞪着邪阙道,“辟雷珠和太乙玄真,都是你编造出来,逗我们玩的?”
“你说呢?”
邪阙一扬手,两指间现出一颗乌木珠子,“这就是辟雷珠。”看到鬼巫殊面具下的两只眼睛亮了亮,他又笑着收了回去,“老子是分|身,这珠子当然也是幻象,老子看的比命还重的宝物,岂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你们看?有本事就将老子的真身找出来,珠子就是你们的!”
几个人都被邪阙搞的有些懵,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鬼巫殊恼了,一拍手祭出一条追魂夺魄锁,直冲邪阙打去:“真是嚣张,看我不将你的真身找出来!”
邪阙也不躲,凭追魂夺魄锁从锁骨穿过。
鬼巫殊阖上眼睛,以念力追索,结果却陷入一阵虚空之内,惊讶道:“这不可能!就算你藏身在须弥芥子之内,我的追魂夺魄锁也不可能探不到啊!”
邪阙扬眉一笑。
天际又是轰隆一声雷响,惊的众修士心慌不已。
佛圣忽然道:“你改了我的阵法,将精火石换成了引雷石?”
儒圣和鬼巫殊同时变了脸色:“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引雷劈死我?”邪皇突然觉得,他有些高估了这只心魔兽的智商,他倏然化为黑雾,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早过了飞升时间,已经将身体同这黑莲法宝融为一体,天雷对我的影响,已经小之又小。”
“你们的恩怨,关咱们什么事?”
邪阙的大名,鬼巫殊自然是听过的,虽然想要珠子,但她心里着实畏惧,想着先保命要紧,活到这把岁数,没什么性命更重要的!说着就要离开,但才飞出几步远,就被一道闪电给劈回中心来!
她惊愕的望过去,对面的水门牌楼上,插着一柄三棱锏状的神器,周身尽是雷电之光!
“居然是雷音轰神锏?”儒圣摇头叹道,“看来,只有这里安全了。”
鬼巫殊急了:“你想要什么?”
“他想吸你们三人的力量,助他本体突破大乘期,再对付邪皇。”秦清止睨了一眼邪阙,冷冷开口,“我说的对不对?”
邪阙不置可否:“贪心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一直没吭声道邪皇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将辟雷珠的秘密说出去?”
“你是说她么?”邪阙指着夙冰,忍笑道,“你大可以说出来,这个蠢女人身上的辟雷之力,早就被老子吸光了,不然老子一直跟在她身边做什么?”
说罢,他又挑衅地看向秦清止,“姓秦的,每一次都是你占尽先机,但最后的赢家不一样是我么?你知道为什么金鹊至死,你祖父他们也无法分离她身上的辟雷之力么?因为我师傅早有先见之明,若想吸收这力量,只能是对方心甘情愿的以双修之法渡给你,是不是,阿夙?”
几人的目光,都在夙冰身上游移,直到这一刻才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
窥天道神识来来回回的探过,魂魄的确非常普通,根本没有什么辟雷精火。
夙冰淡定自若的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说,你先前为我刀山火海的,只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
邪阙扁着眼睛冷笑一声:“总算你还不傻。”
夙冰笑着点点头:“恩,那也值了,反正我也不吃亏。“
邪阙的脸就白了。
他设想了一万个听到这话时夙冰的反应,没想到却是第一万零一个,果然他又输了。而夙冰真为他的情商着急,这么拙劣的报复手段,真是不够看的,你若了解一个人,信任一个人,想产生什么误会其实很难。
他的本意,无非是断了邪皇自以为掌握一切的后路,若说诛心,指不定谁是行家。
秦清止微微垂着头,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储物戒里的玉癸嗡鸣之声,透过经脉传到他的识海,一幕幕场景在识海内纷乱跳过,一张张脸无尽重合。
他双手按住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
114 觉醒(一)
黑云压顶;雷电在云层之内蓄势待发;天际扭曲成极为诡异的形状;令人心下郁郁。又是一阵雷音轰鸣;每一下都仿佛炸在识海内;秦清止不得不盘膝坐下,双手结印;试图压制住心中这股杂念。
岂料越是压制,玉癸传来的信息便越多。
宛如堕入一场繁华而又荒凉的梦中,须臾之间,沧海桑田。
夙冰离他最近,他的反常自然第一个发现:“师傅,你怎么了?”
秦清止似乎堕入进冥想之中,毫无反应,夙冰以为他是有所顿悟,便也没有太过在意,明知没有什么用处,还是挥手设下一层禁制,替他把一把关。
再回头,广场中央已经打上了。
邪皇化为雾状飘在低空,一动也不动,这只心魔兽能想到这一招,确实有几分能耐,不枉他耗费一番心思。自己的本意也是希望他能尽快突破大乘期,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自己不少时间,他估计也猜到了自己的打算,必不会出手阻扰,说不定还会相助,才铤而走险。
在说动手的只有鬼巫殊。
鬼巫殊看似温和,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爆脾气,自然忍受不住这种挑衅,经不住邪阙三言两语,就抄家伙动起手来。邪阙虽然只有合虚初期,又只是一道分|身,但鬼修最怕天雷,根本不敢使出全力,畏首畏尾之下,完全讨不得什么便宜。
佛圣念了声阿弥陀佛:“靳施主,你不去帮忙么?”
儒圣正忙着补充辟雷符箓,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和鬼婆子都会招天雷,她一个已经挺危险了,我若再出手,岂不是死的更快些?更何况那只心魔兽只是一缕分|身,就算打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佛圣微微颔首。
“你又不怕雷,怎么不去帮忙?”儒圣贴完符箓,将金火伞固定在脑袋上方,摸出先前没画完的竹简,继续写写画画,“他的目标,也有你一份,今次想要独善其身,怕是不太容易。”
“你没看到巫施主打在那妖修身上的力量,都被他吸收了么?”佛圣双手合十,凝视着场中,淡淡说道,“妖修施主练的这门功法,的确十分厉害,再找不出他的真身藏在何处,吾等危矣。”
儒圣嘴角噙着一丝笑:“所以找到他的真身,才是当务之急。”
佛圣了悟道:“吸罢这么多力量,真身必有所波动。”
大乘合虚境界的高阶修士斗法,就算站在秦清止的防护阵中,夙冰的眼睛耳朵也会有一些充血,她的神识早已紧闭,但依然可以听见两圣谈话。三名大乘修士,鬼巫殊是最不成气候的一个,与此相反,佛圣其人则是拥有大智慧者,不然也难以积满十万功德,修为暂且不说,单是他不惧怕雷,等于没有弱点,连邪皇对于他的出现,都有些心怯,邪阙又该怎么对付?
就别提儒圣了,虽然接触寥寥,但夙冰以为此人才是最深不可测的。
邪阙这真是在玩儿命啊!
正捏着一把冷汗,夙冰忽然觉得丹田内一阵绞痛,金丹运转的速度,似乎也较之前快了许多。她稍稍迷瞪了片刻,立刻明白邪阙的真身藏在哪儿了!就在她丹田那颗黑色珠子里!
这家伙、这家伙居然在她丹田里筑了一个巢穴闭死关?!
夙冰额角青筋不住抽搐,又不敢表现出丝毫异常,生怕被那两圣瞧出什么端倪来。力量越吸越多,夙冰脑袋上开始冒出烟雾来,自然引得两圣侧目,夙冰闭了闭眼,一手背后,佯作有所顿悟的模样,继而盘膝坐下,调转丹田内的力量,企图遮掩过去。
妖丹同金丹不同,是种很奇特的东西,可以拿来炼药,也可以拿来助涨修为,一只妖修在其他修士的丹田内闭死关,这种行为等同于自杀,只要对方有一丝贪念,就能轻轻松松的将他完全吸收掉,大幅度提高自己的修为。
因此这是连筑基小妖都不会干的蠢事。
两圣自然不会想到这层。
夙冰一脑门子汗,手脚都有些僵硬,丹田里胀满了气,那颗黑色珠子如心脏一般不停跳动,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气流炸开。不行,一定要稳!夙冰默念静心诀,屏住呼吸,封住五识,感受那股气穴的运行方式,应和黑珠跳动的频率,呼吸吐纳……
再到后来,她已经能够自由掌控,便又从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儒圣收回目光:“这小姑娘不简单。”
佛圣置若罔闻,摸出一个罗盘来,研究半响:“看这妖修施主的模样,真身不可能距离此处太远,定在方圆千丈之内,否则力量便会散去。怪哉……怪哉……”
一语罢,一道天雷劈下来,直接在地面砸出一个凹洞!
鬼巫殊知道自己讨不得便宜,而且体内力量流逝的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补充,心里想着收手,就朝儒圣身边飞去。儒圣眼疾手快,收了竹简就要跑,迎头一张大网落下,拢在两人头顶上。
邪阙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就像看着甍中之鳖,嗤笑:“越是大乘期,越是窝囊废。”
越是大乘期,越是窝囊废……
这句话如同利箭一般,直穿入秦清止的识海。
再也压制不住那股力量,他骤然将眼睛睁开。
瞳孔由散转紧,一点点的凝聚。
“师傅?”夙冰只觉得一股冷风从脖子里倒灌进去,脊背一阵发寒,她转过头,本想看一看秦清止是怎么了,结果一对上他的眸子,体内的灵气仿佛在一瞬间都凝固了。
她晃了晃神,试探的喊了一声:“瞎子师傅?”
地上的人愣了片刻,脱口而出:“小七?”
夙冰一瞬间就呆住了,因她入门最晚,排行第七,这世上会叫她“小七”的,除了流光师伯,师兄师姐,就只有一个人。她怔怔看着秦清止,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当然,也充满了希冀。
“怎么又变了个模样骗我?”
秦清止颤巍巍地站起身,仿佛历了一场大劫,体虚气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