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这话的含义,如果我提出要她早上等我一起去上学,她肯定会答应,因为我当时已经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期待,但我却没能将这话说出来,那话就在我喉咙里绕了一圈,便又被咽了回去。
我不是不想说,我只是有点不敢说。虽然我感觉到楼玲或许也有同样的期待,但我却害怕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情缘退一步,让事情在自然的状态中,水到渠成。
那时候我们的节目也已经排练得差不多了,早先楼玲让我去参加演出的时候,我以为我不过是一个配角,只站在台上唱唱歌而已,更多的大概还是应该是舞蹈,但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楼玲把为我安排的是一个绝对的主角,连她本人都成了配角,带着一帮子女生在后面为我伴舞,这让我一度感到很不适应,甚至差点打了退堂鼓。当然,退是绝对不会让我退的,楼玲费了牛鼻子的劲,终于说服了我,让我们的节目得以排练完成。
当时因为所有的节目都是要参加比赛的,学校会在汇演结束后对所有的节目进行评选,选出最优秀的节目予以表彰,所以我们的节目没有在学校进行排练,而是利用课外活动时间,去楼玲妈妈主管的那个舞厅进行排练的。
我曾经以为我老爸、老妈会阻止我去参加汇演,所以每次排练完以后,都会急急忙忙地赶回家,而且在家里是绝对不提这个事情,直到有一次,老妈突然对我说:“你参加演出还是不要把学习弄垮了哈,好不容易弄上去的。”
老妈这话让我很吃惊,因为要是以前,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在知道了这个事情以后不但没有阻止我,反而还这么善意地给予我提醒,所以我打那以后,每天晚上排练完节目,回去不仅会很认真地把当天的功课做完,还会仔细地将当天的课程都复习一遍,这让我的学习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那期间的几次小测验里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
我后来才知道,这个事情是老班事先给我老爸、老妈说过。
对于老班,我还真没什么话说,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深深地留在记忆里,让我感激、让我感动。我觉得在那段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形成时期,他对我起了很大的引导作用,虽然我也说不出来他具体做了哪些直接的事情。
因为有了父母的首肯,又有老班的支持,我们的节目在楼玲的精心组织下,被排演得非常精彩,我觉得我对唱歌的热爱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了,到后来,我几乎已经很有点“台风”了。
演出前一天,我们照例还去舞厅排练,这也是演出前的最后一次排练了,大家都排得很认真,而且也很有状态,一次便很漂亮地将整个节目完成了,大家练了半个多月,也着实累了,楼玲便让大家提前回家了,我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准备送楼玲回家。
我是每天排练完后都送楼玲回家的,这几乎是从节目排练一开始就这样,而且我们没有谁主动提议过,很自然地便这样了。
楼玲收拾完她的东西,和我一起走出舞厅,见外面天色还早(那时候也就平常刚放学的时间),便说:“诶,冯晔,要不我们去哪个地方溜达一圈嘛,还这么早,我还不想回去。”
“对哇,”我看了看天,说:“你想去哪儿溜达嘛?”
楼玲咬着嘴唇看着我,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小河沟嘛,我好久都没去过那儿了。”
我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说实话,自从吴芸“离开”之后,我再也没和任何人去过小河沟,我不想让其他的任何记忆,来将我和吴芸的那段记忆给抹掉。但现在是楼玲,她想和我去小河沟,我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我曾经以为,吴芸留给我那些记忆已经被我淡忘了,特别是回到子弟校以后,我甚至又一次将封存的那本吴芸帮我写的作业本拿出来,但当我一看到那本作业本上熟悉的字体时,我还是感觉到心底一丝隐隐的痛,一股强烈的思念从心底涌了上来,差点让眼里的泪滴到作业本上。那是在那次和楼玲在小路上约会之后的事情,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吴芸是永远无法从我的心底磨灭的。
我看着楼玲,顿了一下,说:“小河沟现在不好耍得了,我晓得有个地方,就在小河沟附近,比小河沟好耍,要不我们去那儿嘛。”
“啥子地方哦?”楼玲欣喜地看着我,问“远不远哦?”
“不得好远得,”我说:“就在小河沟旁边。”
“那对嘛,”楼玲笑了,说:“那走嘛,耍了我们好快点回来。”
我要带楼玲去的,是小河沟旁边的那个小山的脚下,在那个小山的顶上,有一个道观,但我们从来都没有上去过,只是远远地看见上面有一个飞檐翘角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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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5 回
更新时间:2009…10…16 9:02:17 字数:1776
我们到达小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远处的山顶上了,虽然已经是冬天,可这冬日的夕阳却一样的灿烂,太阳的余晖将天空中浸染成一片血红,漂浮在天空中的薄云如同燃烧起来的火焰,每一片云彩都被镶上了一圈金边,我们便在这灿烂的景致里,沿着山脚下的路慢慢地游走,心里充满愉悦,对这冬日的寒冷都几乎没有了感觉,直到太阳完全没入了远处的山脊之下,青灰色的夜将我和楼玲重新拉回到冬天的阴冷里。
我们当时就坐在山脚下的一块山石上看余晖,夜色瞬间就将我们裹进了一片阴冷之中,楼玲紧挨着我,轻轻地打了个激灵,说:“嗨呀,好漂亮哦,就是时间太短了。”
我又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笑着说:“夕阳嘛,本来就不会太长。”
楼玲轻轻地点了点头,搓了搓双手,说:“太阳一下山,就有点冷了。”
“就是。”我说,也顺便搓了搓手,四下看了一下,周围都开始渐渐地进入了夜色,如果再晚一点,估计回去的路就有点看不清楚了。
不过我们却都没有说离开的话。楼玲本来只是挨着我坐着的,这个时候却渐渐的越挨越近,我感觉她已经是靠着我了。如果我当时胆子大一点的话,我完全可以一把将她揽进我的怀里,而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反抗。
但是我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很配合地将我的身体尽量稳住,以便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你冷不冷。”楼玲微微侧了一下头,靠着我问。
“安……”我一只手撑在身边的石头上,另一只手放在离楼玲很近的我的身上,忽然听她问话,显得有些慌张,因为她那么微微一侧,使她的脸一下子离我脸近了许多,我感觉我俩的脸几乎都快要靠在一起了。我顿了一下,赶紧说:“哦,不……不冷……”
“我觉得我的手好冰哦。”楼玲将手举到我的面前,说:“这儿晚上还是多冷的。”
我看着她举到我面前的芊芊小手,虽然天已经有些黑了,但那只白皙的手却如同有夜光一般的在我眼前闪亮,我按捺住内心的狂跳,定了定神,然后伸手轻轻的抓住了楼玲的那只手。
楼玲当时轻轻地颤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感受,反正我是激动得整颗心都要飞出来了,我一握住她的手时,她便也很顺从、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那天晚上,我们就这么相互握着手,一直坐到天黑尽了才离开。楼玲没让我送她,我们在大路口分手的,她让我赶紧回去,别让父母觉得我回去得太晚了。
我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听见各家的电视里,正传出《每周一歌》的音乐。
……
“12。9”汇演终于开始了。
汇演是在厂里的大礼堂举行了,除了我们学校的学生们以外,厂里的大人们,也都来到了礼堂,准备看子弟校的孩子们演的节目。
其实子弟校每年的“12。9”汇演已经基本上是一个惯例了,每年都有,而且每年都会有很多家长在观看,特别是自己的孩子有节目的,那更是一早就去占位置,所以开演前,礼堂里总是闹哄哄的,大人、小孩喊的喊、叫的叫,虽然乱点,但气氛确实无比的热烈,就像是在迎接一个盛大的节日一样。
我们演出的几个在后台化妆,楼玲把她的化妆品在我面前摆了一片,她拿着一盒凡士林往我脸上抹,腻腻的,很不舒服。
“这个是底妆,抹了这个才好上彩妆。”楼玲一边抹一边给我解释,弄了老半天,终于给我画完了,我对着化妆镜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给认出来:浓眉大眼的一个英俊小生,简直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
“哎呀,不要忙到看嘛,”楼玲笑着拉了我一下,把一套队服递给我,说:“快去把衣服换好,出来我再给你弄一下头发。”
我赶紧接过那套队服,去旁边的更衣室把衣服换好,戴上鲜艳的红领巾,刚出更衣室,就撞上一个老师,那是我们学校少先队的大队辅导员,她看了我一眼,大惊小怪的道:“哦哟,这是哪个班的娃娃哟,打扮得这么漂亮!”
我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赶紧闪到一边,楼玲见状走过来说:“我们班的,这次演出的主角!”
“是说喃,”那老师一边继续盯着我看,一边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娃娃,咋个平时就没注意到喃?叫啥子名字哦?”
“他是冯晔。”楼玲笑着说。
“安?冯晔呀!”大队辅导员看着我,端详了半天,然后说:“嗨呀,你不说的话,我还真的没看出来,一打扮,简直就不一样了。”说完,意犹未尽地去忙其它事情去了,留下我在那里一脸的尴尬,要不是有彩妆遮着,我都不晓得我的脸色有好难看。
楼玲笑嘻嘻地过来,说:“漂亮哈,别个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我虽然对大队辅导员的话有点不高兴,但是也不好给楼玲脸色,便只好笑了笑,没说话,楼玲让我又坐回凳子上,拿了个瓶子出来往我头上喷了些东西,然后帮我梳了梳头,说:“好了,这下就等到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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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6 回
更新时间:2009…10…16 9:02:38 字数:1223
“下一个节目,表演唱《童年》,表演班级,初二二班。”
报幕员的话音刚落,音乐便缓缓地响了起来,楼玲带着一帮女孩子,按照我们平时排练的模式,像一群花蝴蝶一样地飞了出去,我则随着音乐,欢快地蹦上了舞台,在一群女孩子的簇拥下,随着音乐唱了起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吱吱嘎嘎写个不停;
等待这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
我们在舞台上欢唱、我们在舞台上飞舞、我们用我们的激情演绎我们多彩的童年,绚烂的舞台灯光下,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和一个青春洋溢的男孩,唱着欢快的校园歌曲,将校园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掌声一阵阵地在大礼堂里响起,结束时,女孩们突然抛洒出的绚丽的彩纸,让整个礼堂爆发出了如潮般欢呼,我们的节目得到了全体观众的认可!
我从后台出来时,一下子被一群小女孩围住,对着我“叽叽喳喳”地闹开了,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不过我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冯静,这群小女孩全是冯静的同学,冯静是应她们的要求,带她们来见我的。
冯静挤到我身边,大声对我说:“哥,你唱得好好哦!我们把手都拍红了!”
我像明星一样地被簇拥着,一脸灿烂地看着冯静,享受着她带来的这群小朋友给我的祝贺,惹得旁边的大人们都忍不住侧目。等我从这暂时的荣耀里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楼玲在不远处站着,正抿着嘴看着我微微的笑。
“冯静,你和你们同学先过去,我还有点事哈。”我对冯静说。
冯静对我点点头,说:“好嘛,那你好久回家哦?”
“你不管我嘛,”我说:“我这儿弄完了就回去。”
冯静带着她的小朋友们走了,我走到楼玲面前,看着她说:“你成功了!”
“你也成功了!”楼玲笑着道。
我们相互看着,心理都充满了无限的喜悦。当然,在这份喜悦里面,我们都还有着另外一份情愫,只是这份情愫,我们还只能暂时存放在心底,直到我们都能够驾驭它的那一天……
我们的节目在那年的“12。9”汇演中,获得了一等奖,参加演出的同学,每人得了一面奖状,而班里获得了由学校颁发的一个奖品:一套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