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朕就必须派亲王坐镇安西,另外朕还打算修建通往安西的唐直道,以缩短长安到安西时间,加强朝廷对安西的控制。”
‘大手笔啊!’李林甫暗暗赞叹一声,谁说李隆基昏庸无为了,他清醒起来比谁都厉害,移民四十万,修筑唐直道,彻底控制安西,当年太宗皇帝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陛下,那如何封赏安西军和李庆安?”
李隆基点点头,继续道:“封赏安西军容易,朕给了安西铸币权,又准金银钱流通,可以继续给他们额度,朕考虑在六十万贯左右,阵亡将士可就地给予土地抚恤,倒是李庆安的封赏,朕有点拿不定主意。”
“陛下说说看,臣给陛下斟酌。”
“嗯!”
李隆基叹了口气道:“朕打算让他与安禄山同爵,加封骠骑大将军,校检兵部尚书。实封五百户,这些都好办,关键是爵位,李庆安现在已经是庭国公,再向上一步就是郡王了,朕若真封他为郡王,恐怕他资历又浅了一点,安禄山虽为东平郡王,但毕竟资历摆在那里,人人都服气,封李庆安为郡王。朕担心其他人不服啊!”
李林甫想了想便笑道:“陛下,臣倒有个折中方案。”
“哦!相国快说。”
“陛下不妨群封,不单独封李庆安一人,臣一直就有这个想法,只封安禄山一人为郡王,似乎有些不妥,对哥舒翰不公,正好陛下今天说起此事,臣便建议哥舒翰和高仙芝同封郡王,毕竟他们也有大功于社稷,陛下可加封哥舒翰为西平郡王、高仙芝为安南郡王、李庆安为安西郡王,这样便可去除了独封李庆安的隐忧。”
李隆基背着手走了几步,当初封安禄山为东平郡王便是开了异姓王的先河,已经在宗室中引起了一点不满,现在又再加封三王,这可不是小事啊!
“相国,事关重大,容朕再想一想。”
“臣只是建议,最后还是要陛下决定,另外,臣还有一个请求,请陛下恩准。”
“你说,什么请求!”
李林甫犹豫一下,便道:“陛下,臣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严重影响到中书省的政令颁布,臣推荐王珙为中书侍郎,主管中书省日常事务,望陛下恩准。”
“王珙?”
李隆基明白李林甫的意思,是想提王珙入相,这件事他自有安排,他笑了笑便道:“王御史确实是朕所信任之人,不过朕对他另有考虑,过几天朕再把决定告诉相国,相国请放心,朕会有安排。”
李林甫见李隆基不肯明言,他也不敢多问。便起身道:“那老臣就告退了。”
“好吧!朕也累了,我们都早点休息。”……
“陛下口谕,起驾回宫!”……
李林甫和李隆基的谈话尽管是秘密进行,但它依然通过种种渠道迅速传出去了,在高层的小范围中引起了注意,这次谈话中透露出了几个信息,一是有亲王将去西域坐镇,是这个亲王会是谁却没有定论,其次是加大异姓郡王的册封,尽管只是李林甫提出的建议,但李隆基没有明确反对,这让一些当事者心中忐忑不安。
最后,也是影响最大的一个信息,那就是从王珙的任用上透露出了一个信息,李隆基极可能会改组相国,这就意味着又一次权力格局的划分即将开始。
当天晚上,李林甫的府中举行了一个小型宴会,王珙带着妻子,御史中丞罗希姡Т牌夼褂欣盍指Φ淖宓埽镏萏乩罡吹来排约八某ぷ永钺丁⒋巫永顛⑷永钣欤俺づ稣挪┘茫衷谑呛桦退虑洌思眉靡惶茫钋彀不姑挥姓匠苫椋虼怂挥写拦旅髟拢谴戳私枰拢暇顾抢盍指Φ耐馍菜闶亲约喝耍馑闶抢盍指ψ詈诵牡某稍绷恕
李林甫在这个时候举行家宴,很明显是为了给李庆安接风,也是一种庆功,庆祝今天的胜利,但只有李林甫、王珙、李庆安三人知道,今天晚上,还有一层更深的意义。
宴会在李林甫内宅的小厅里举行,小厅中热气腾腾,热闹非常,李林甫坐在席位正中,靠在软褥上,两名侍妾一左一右伺候,在两边是李庆安和王珙的座位,但两人现在不在,只有他们的夫人各自在位子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李林甫的精神也格外饱满,一洗平时的病态,他对舞衣点点头笑道:“舞衣,你比从前更漂亮了,气色也更好了,谁说安西不是好地方?”
舞衣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她从来都是白色长裙,但今天她却破天荒地穿上了艳红的六幅宽裙,肩披淡绿色的长帔,穿一件半臂绣花腰襦,露出一抹雪白的胸脯,颈上挂着一串闪闪发光的宝石项链,梳着高髻,乌发如云,发上斜插一支翠羽簪,脸上依然是不着脂粉,清丽绝伦,这身打扮显得她艳丽无比,在厅堂里格外夺目,所有的女眷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李林甫的三个儿子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舞衣这两天的心情格外舒畅,她终于自由了,压在她身上近十年的枷锁终于被打碎了,一纸解除婚约的文书让她的人生带上了新的起点,今天她特地披上了代表出嫁的帔巾,这就是喻示着她是李庆安的妻子。
回想她当初在舅父府上寄人篱下,回想她逃离舅父家中时的凄凉无助,而现在她却风风光光地回来了,人间的世态炎凉让她感慨万分。
听见李林甫的夸奖,她俏脸微红,连忙笑道:“舅父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解除了和崔家的婚约。”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林甫也惊喜地问道。
“就是前天,是明月为我反复和崔家交涉,他们才终于让步。”
“舞衣,恭喜你了。”
李林甫举起茶杯道:“我以茶代酒,我们喝一杯。”
“舅父,应该是我敬你!”
舞衣端起酒杯,浅浅地把一杯葡萄酒饮了,一抹霞红飘上她的俏脸。
李林甫呵呵大笑:“我你记得你是从来不喝酒的,好!今天大家高兴,我也喝一杯。”
说着,他伸手拿过酒壶要倒酒,吓得他的儿子女儿连忙来劝,“父亲,你的身体不能喝酒。”
他的几个女儿更是用一种不满的目光望着舞衣,她难道不知道父亲的病多严重吗?
舞衣心中有些歉疚,她放下酒杯,四处寻找李庆安,这时王珙夫人坐到她身边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笑着向旁边一间小屋指了指。……
小屋里,王珙向李庆安跪了下来,抱拳道:“大将军救命之恩,王珙铭记肺腑,请受我一拜!”
“王御史不可这样!”
李庆安连忙将他扶起,道:“我李庆安何德何能,竟能受王御史一拜。”
“若不是大将军昨晚救了邢縡,若不是大将军今天在大同殿揭露杨国忠的毒计,我王珙此刻应该是在大理寺狱中了,安能站在这里和大将军说话?”
王珙说得确实是实情,历史上,王珙就是被杨国忠设计的‘邢縡案’诬陷,最后被李隆基赐死,他兄弟也被杖毙,也正是这件案子后,杨国忠开始独霸朝堂,李林甫也彻底衰落了。
但因为李庆安这个改变历史者的出现,邢縡案出了意外,王珙也得以保全,但王珙的保全和杨慎衿的保全完全不同,杨慎衿没有王珙的能力和手段,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中,王珙更胜一筹。
王珙家族也是关陇大族,在唐高宗时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当时为了削弱王氏家族的势力,唐高宗借武则天之手,废除了王皇后,使王氏家族一蹶不振,但王家毕竟是名门世家,人才辈出,在天宝时期,王珙依靠李林甫崛起,现在已经隐隐成为李林甫的接替人,成为杨国忠在朝廷中的最大政敌。
王珙也很清楚今天李林甫举行宴会的真正目的,所有人都是配角,主角是他和李庆安,李林甫要让他们结为同盟,共同对抗杨国忠,这也是王珙所期盼地的,而今天,李庆安旗帜鲜明地为了他而和杨国忠斗争,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李王同盟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他们俩具有如此明显的互补性,一个地方诸侯,一个朝廷重臣,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将是一对完美的政坛组合。
李庆安和王珙对望一眼,他们不需再说什么话,两人都心照不宣,一起仰头大笑起来。
“两位,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吧!”
李林甫笑着出现在门口,他走上前摆摆手道:“先坐下吧!我有几句话要说。”
三人坐了下来,李林甫沉吟一下便先对王珙道:“刺杀棣王一案不要再追查了,我看得出圣上已经明白了,此事就此作罢,那个任海川今晚秘秘密处决。”
王珙连忙躬身道:“卑职明白,今晚就处理好此事。”
李林甫点点头,又对他们两人道:“现在朝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东宫空虚,已经快两年了,太子始终没有确定下来,这绝对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今上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太子的问题他也无法再回避了,据我从宫中得到的消息,很可能会是皇长孙入主东宫,这个消息绝对会在朝中引发轩然大波,你们俩心里有数就行了,且不可出去外传。”
李庆安和王珙都答应了,李庆安已经从高力士那里知道了,没想到在李林甫这里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看来,李俶入主东宫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大了。
李林甫瞥了一眼李庆安,笑道:“高力士也是这样说的吧!”
李庆安默默点了点头,微微叹道:“高翁也心生退意了。”
李林甫也感慨道:“我们都老了,是该退下去了,以后的大唐江山将由你们来支撑。”
他又对王珙笑道:“今天我给圣上提出由你来担任中书侍郎,主管中书省事务,但圣上说对你另有安排,我先恭喜你了。”
王珙大喜,他明白李林甫的意思,就是说他将要入相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所梦寐以求之事,他深深向李林甫施一礼,“多谢李相国这些年的提携!”
李林甫笑着接受了王珙的感谢,他需要王珙向自己表示诚意,接着他又对了李庆安道:“李将军,你的消息就是喜忧参半,你想先听喜,而是先听忧?”
李庆安微微欠身,笑道:“李相国先说忧吧!我喜欢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相国请说!”
李林甫抚掌大笑,“说得好!我喜欢这句话,也喜欢你的态度,那我就直说,圣上准备派亲王坐镇安西。”
边说,他注视着李庆安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找出沮丧,但他看到的只有静如止水的目光,他看不出李庆安眼中有任何沮丧和失望,就仿佛王爷坐镇安西和他毫无关系,李林甫忍不住暗暗一叹,这个李庆安愈加老辣了。
“怎么,你不担心吗?”
李庆安淡淡一笑,“担心又如何?不担心又怎样?请问相国,亲王坐镇,是监军还是管政?”
李林甫摇摇头道:“既不监军,也不管政,只是监视你。”
“如此,我又有什么可担心?”
李林甫呵呵一笑:“好吧!我再说好事,圣上之所以决定派亲王坐镇安西,是因为他接受了你的建议,决定扩大安西势力,三年内将迁四十万户民户入安西,并且移民的处置权交给你。”
这一次,李林甫终于从李庆安的眼中看到一丝喜色,他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暗暗忖道:‘原以为你真不在意呢?看样子这正是你所期望,李庆安,你以为老夫不懂你的心思吗?’这时,李庆安沉吟一下,问道:“不知圣上有没有提到安西兵力之事?”
“没有!他甚至没有说派哪个亲王去安西,还有你的封赏,他都没有明确,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现在圣上不会裁你的军队,至少今年他不会。”
说到这,李林甫坐直了身子,笑了笑道:“如果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建议你这几天去拜访一下哥舒翰。”
第九卷 东宫之争 第272章 棣王李琰
宴会还在继续,李林甫和李庆安及王珙依然在小屋里深谈。舞衣不喜厅堂内的嘈杂,便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已是初春,夜空清朗,星光灿烂,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舞衣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墙角那一块假山石,她还记得小时候十七娘追打她时,她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还有那假山石旁的那口井,她的一张琴至今还在沉在井底,那是五年前八娘嫉妒她的琴艺,把她的琴偷走扔进了井中。
舞衣呆呆地望着水井发怔,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这时,远处门口传来一阵笑声,都是她熟悉的声音,舞衣一闪身,又躲在假山石后面。
李林甫的三个女儿,二十娘、二十二娘和二十三娘从小门走了进来。几年不见,她们都已经出嫁了,但容貌艳丽、傲气依然。
“你们看到那个女人了吗?嚣张得不行,以为自己是谁啊!”
这是二十三娘的声音,她的口气里充满酸意。
二十二娘也用一种口齿漏风的语气冷笑道:“就是!她不过是个小妾,李庆安的妻子轮不到她,这个人也不自爱,居然敢坐在正席上,要是我夫君的小妾敢这样,我早乱棍打死她了,这个女人不过仗着她有几分姿色,就把李庆安迷昏头了,说实话,我真的同情那个独孤明月啊!”
“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