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一直都对人很好,也很感性。只是担负太多,情绪一直敛着,久而久之,不知道怎么释放罢了。比如,他倒是随时都记挂爷爷的康健的。”苏婉儿继续说,神色明媚,语气充满衷心的赞美。心中暗想:今天赞美这厮可多了,等见到必得要讨回应有的报酬。
“就你这丫头说他好。可不见,在我这里都是告状的。”叶老狐狸似乎也是心情好了些。苏婉儿看他笑容浮在脸上,却是没敢有一丝的大意。因为大凡老狐狸都目标明晰,怎么可能忘记最初的目的。
果然,叶老狐狸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起来,这才抬头看了看苏婉儿,这才又问:“我倒是不明白,陈家怎么能容许你流落在外呢?”
这一句问得很毒辣,十分不好回答。苏婉儿很清楚叶老狐狸表明上是在质疑陈家,实际上是在质疑她的身份。若自已如实说了,那么陈锦华就是浮云,并且陈老狐狸那边会颜面扫地。两只心怀鬼胎的老狐狸还可能滋生罅隙。
苏婉儿看着叶老狐狸,叹了一口气,说:“这也不能怪陈家。爷爷应该知道我爹**事吧。当年,我妈妈在外面生了我和姐姐。我被人贩子抱走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我后来的养父母捡到,尚在襁褓中。刚刚丧了女儿,奶水又足,便就将我当亲生女儿养了。我爸妈辗转回到陈家,抱了我姐姐,也是到处寻找我。但都没结果。后来,也算是机缘巧合。我与四哥是校友,他回学校来做讲演,便是看到我,说我跟他家一位婶婶很相像。当时,也便是戏言一说。四哥工作也忙,我也忙于学业,也没在意。直到一年前,那位婶婶偶然去沪上,正好那时,我去找四哥拿个资料,这才与我妈不期而遇。之后做了dna,这才与陈家相认。”
苏婉儿讲故事向来就是好手,这会儿这故事编排得顺溜,说得有板有眼的。至于叶老狐狸信不信,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解释滴水不漏,既说明了自已的身份,又保全陈家颜面。
叶老狐狸一听,“哦”了一声,又像是十分关心地模样,问:“一定很苦吧?我听小七说起,你们家住在很窄的低矮房子里,夏天没有风扇、空调的。而且外面巷子口还有水沟,总是发臭。”
叶老狐狸这一句倒真是让苏婉儿惊惧,这描述分明就是当年在长安家中的情况。若这叶老狐狸说的是真的,那叶云嘉难道真的曾出现在自已的生活里么?
可是,自已为何横竖想不起来?苏婉儿内心惊惧,亏得面上还稳得住,也不追问叶老狐狸,因为这件事必须得问叶云嘉。所以,她轻叹一声,说:“养父母都是普通人,条件虽不好,但为人极好,父亲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勤劳朴实,母亲也是良善之人,性格娴雅端庄。给我的言传身教一样没少。”
这句话不卑不亢,意思是说苏家夫妇虽然是普通人家,绝不比任何人差。我也配得上你家孙子。
“嗯,也算是敏华洪福,落到这样的家庭,遇见这样的好人。”叶老狐狸也感叹。
“是的。我一直都那样认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曾放弃过自已一分一毫,要努力去走正道,过幸福生活。”苏婉儿说到这里,倒是神色与语气都明媚起来。
“敏华是这样好的孩子。爷爷也是禁不住喜欢。所以,这婚事,还是请你慎重。要不,你见小七一面,也是好的。”叶老狐狸话题一转,又回到原点。
苏婉儿脸色微敛,瞧着叶老狐狸,说:“我与瑾之非常慎重。至于,小七,他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见面这事,有时候我还得顾及到瑾之。”
叶老狐狸听闻,不由得打量苏婉儿片刻,缓缓地说:“你最好记得你这句话,叶家与陈家都是有头有脸的。”
“爷爷放心。我陈敏华从小到大,无论是贫富,无论处于哪个位置上。我做的对得起任何人,也对得起我自已。”苏婉儿的语气里也有了一丝的不客气。
叶老狐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说:“能自持自知自律,这很好。但一定要时刻谨记。”
苏婉儿总觉得这叶老狐狸有所指,但不知道是什么事。于是只是回答:“多谢爷爷教诲。”
叶老狐狸这会儿却是站起身,说:“罢了,你去忙吧。我有些累了。”
这分明是逐客令,苏婉儿自已也识趣,替叶老狐狸掀开被子,又掖好被角。这才说:“爷爷好好休息。我与瑾之空了,再来看您。”
“去吧。”叶老狐狸挥挥手,半闭了眼,像是十分困倦的模样。
苏婉儿应声离去。刚到底楼,出了电梯,就看到秦冰站在那里,十分端正,活脱脱像是站岗的警卫。他看到苏婉儿下来,立马微微鞠躬,问:“敏华小姐,还有别的去处吗?叶队让我今天听您差遣。”
“你那个‘您’字就不要用了,听别扭。”苏婉儿说,便是往停车场走。
秦冰立马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是。”那样子太过严肃,但是让人觉出一些的喜剧效果来,苏婉儿也不由得抿唇一笑,却不说话,只盘算该打个电话给叶云嘉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苏婉儿立马打电话给叶云嘉。打的是上次他留下的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私人手机号码。电话才一响,那边就接起来,叶云嘉似乎十分兴奋地喊了一声:“小乔。”
这男人真让人无语,现在已经不喊敏华,直接喊小乔了。好吧,这不是计较的重点。苏婉儿抿了唇,忍住批评他的冲动,无精打采地应答一声。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他问,语气终于正常一点,恢复冷静。
“你现在在何处?”苏婉儿问。有些话必定要当面询问才妥当。
“回广城了。你若要见我,我马上飞过来。”叶云嘉回答,斩钉截铁。
“那不必。我一会儿回去再给你打电话,有很重要的事询问你。好了,你去忙吧。”苏婉儿说,然后也不等叶云嘉多废话,径直挂了电话,吩咐秦冰送自已回去。
原本以为可以回去赶上午饭,但京城又堵车,苏婉儿吃了一些饼干,在车上昏昏欲睡许久,折腾到下午…过,才在秦冰的抱歉声中回到陈云华的别墅。苗秀芝不在,那位狐狸眼的女子倒是十分和气,也很精明,吩咐厨房为她做了她喜欢的菜色。
苏婉儿说谢谢,忽然觉得这女子的段位很高,能这样没名没分地守着一个男人,这也是需要魄力、耐心、勇气的。但苏婉儿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女子如何,因为她吃饭到一半,就有一人唰啦啦就闪过来,毫不客气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说:“累死我了,饿死我了。”
苏婉儿怔怔地看着对面坐下的叶云嘉,问:“你怎么来了?”
“你打电话给我,肯定有事。我当然要来。”他说,那天经地义的样子让苏婉儿忽然想哭,只那样看着他。
他却是自动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筷子毫不客气地对付麻婆豆腐,说:“我都没吃饭,你知道,飞机餐又难吃。”“打电话就好。你犯不着跑这趟。”苏婉儿说,有些许的责怪。
叶云嘉呵呵一笑,也只是对付的饭菜,然后嘿嘿笑着说:“我喜欢京城这城市啊。所以,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回来,怎么能放过这机会呢。”
第097章 叶云嘉所谓的往事
苏婉儿不语,只对付饭菜,偶尔看对面的叶云嘉,吃得风卷残云,毫无斯文相。
“你慢些。”苏婉儿忍不住说。
叶云嘉只是一笑,说:“好多年没吃这咸菜了,不过,如果有烙饼更好了。但这些年吃的都不地道。”
“那什么样的才地道?”苏婉儿问。心里却是紧张。
因为在长安时,家里很爱做烙饼,配妈妈做的咸菜。爸爸是烙饼的好手,用的是西北特有的烙饼方式,是将光溜溜的鹅卵石炒熟了,在鹅卵石上烙饼。那烙饼很薄,有一种特有的香味,酥香脆薄。那时,爸爸只要有空,就爱做。因为大哥和自已总是嘴馋,嚷着要吃。
“嗯,其实我喜欢吃一种特殊的烙饼。”叶云嘉说,又去对付那小碟子里的咸菜颗。
“烙饼就是烙饼,还有什么特殊不特殊的。”苏婉儿漫不经心地说,慢腾腾地舀了鸡汤小口喝,等待叶云嘉的下文。如果叶老狐狸没有说谎,那么,叶云嘉曾经就一定出现过在自已的生命里。只是这样无痕迹真让人觉得心里堵得慌,她苏婉儿自认为不是会遗忘过去的人。
“亏得你还在长安住过。可不知道长安有一种烙饼,是将鹅卵石炒熟,然后在鹅卵石上烙薄饼的么?”叶云嘉娓娓道来,语气那样平静。苏婉儿心里却是轩然大*。其实,这种烙饼不是长安所有,而是在华山之下的地区才有。因为妈妈喜欢吃,爸爸便是去学了,连这鹅卵石都是爸爸跟哥哥一起去河床上精选的。
“哦。据我所知,长安地区没有这种烙饼,得是华山山脚下才会有。”苏婉儿语气淡然,很认真地纠正。
叶云嘉眉头一蹙,神色有些不相信,问:“真的?”
“嗯。真的。”苏婉儿很笃定。
“那得是我记错了。”叶云嘉说,继续对付稀饭咸菜,顺带将那麻婆豆腐一并拿过去放在他面前,完全无视苏婉儿的需求。
“大约是。不过,长安也有人会做的。”苏婉儿不疾不徐地说。然后慢悠悠喝一口鸡汤,装着不经意地抬眉扫了叶云嘉一眼。
叶云嘉神色如常,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吃饭,这话题从这里算是断了。苏婉儿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又喝了一碗鸡汤。而叶云嘉还在吃饭,她即便吃好了,也不能随便离席,便在那里候着。
过了一会儿,叶云嘉酒足饭饱,十分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很满足地说:“好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了。”
苏婉儿笑了笑,让人将碗筷收走。便站起身,说:“这外面天色甚好。秋高气爽的。出去走走吧。”
她当然是先发制人,不然让这家伙捷足先登,说去房间喝茶,自已也不好拒绝。但跟即将成为自已小叔子的男人共处一室,且这个男人还对自已有些企图,这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稍有不慎,有心人一添油加醋,怕得就是给陈、叶两家抹黑,也会让叶瑾之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可能会伤害了叶云嘉,而他的脾气暴戾是出了名的,指不定就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好。”叶云嘉回答,神色愉快,侧过脸瞧落地窗外的庭院,于是侧脸就映了一些日光的亮色,让这原本英俊的男人看起来更有一种格外的光华灿烂,甚为好看。只是这家伙的脸色到底是过于苍白,像是有些营养不良了。大约从来不是个好好吃饭的主,瞧那身材那样瘦削。
“京城晴朗的初秋倒真是美。还真是应了‘秋高气爽’那个词。”叶云嘉赞美窗外景色,突然就笑着转过脸来。将正在暗自打量他的苏婉儿逮个正着。他一愣,苏婉儿也是一愣,立马转开脸,有些不自在地说:“是啊。北地的初秋跟南边自是不同了。好了,出去走走吧。”
她一边说,一边就拉开落地窗大步往院子里去。晴朗的秋日,落了金黄的日光,树木落了叶,显出横斜的疏条,透着繁盛的沧桑。
苏婉儿走了一段,在鹅卵石的小径尽头的花亭里挑了秋千坐下,叶云嘉也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他不说话,就那样放松地坐着,用一种柔和的眼神看过来。苏婉儿只觉得那眼神太柔和,像是一片温柔而宁静的大海,要将她整个包围。
她如临大敌。这个男人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已。她垂了眸,看到地上的落叶有细腻的纹路。然后,苏婉儿听到叶云嘉柔和的声音,他喊:“小乔。”
“那是过去的名字。不要叫。还有凭什么叫我小乔。”苏婉儿语气有些不悦,心里有些烦乱。
“你曾经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你叫苏小乔。”叶云嘉缓缓地说。
苏婉儿听得更烦乱,立马抬眉冷冷地扫他一眼,说:“你说,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她语气有些恶狠狠的。叶云嘉眉头微微蹙起,眸子却依旧没有凶狠的意味,只是有些哀伤地看她。那神色让苏婉儿觉得很有罪恶感,像是自已伤害了无辜的人。
“对不起。我脾气不好。”苏婉儿立马道歉,总觉得叶家兄弟真是可以气死人。一跟他们接触就让人窝火生气。
“呵呵,这才是你。”叶云嘉说,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的开心。这才苏婉儿再度确信这人在自已的青春年少曾出现过。她不由得问:“告诉我,你是谁?”
“叶家老七,叶云嘉。”他一字一顿地回答。
这当然不是苏婉儿要的答案。她瞧了瞧他,终究还是压住火,说:“今天,我去医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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