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么,以后的生活中,血块是否会有微微下沉?这时,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婉儿问。
三个医生皆讶异,毕竟这些是专业性的知识,可是苏婉儿竟然能这样说出来。其实,她也不过是因为在大学里认识一个新疆少年,是医学系的。因为她帮过那位少年,少年十分热忱,一定要带她参观鬼气森森的医学院,后来熟识,便知道那位少年儿时就有颅内血块。说是并没有消散,不断正常下沉。而他努力来学医,首先就是看看如何对付这血块。
血块若下沉,可能压迫神经。叶队这一块的位置很敏感。五官的功能缺失或者狂躁也未必不会有,脑压可能增高,导致恶心、呕吐,也可能会有。那医生回答,声音始终不向先前那边平静,像是怕用了约数会被苏婉儿再度鄙视。
苏婉儿没有计较,听到叶瑾之的情况,心里堵得慌,又不知道这家伙几时醒来。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对那三人挥挥手,说: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有事,我叫你们。
那三人见着下逐客令,只得告辞。苏婉儿站在厅里,觉得这里很寒,寒得彻骨。苏婉儿裹了裹风衣,又担心叶瑾之被子太薄,寒气入侵,于是大步往屋里去。这才刚走几步,还没推门,门却是一下被推开,一直严肃神色的秦冰十分激动地说:陈*小*姐,叶队醒了。
第020章 他的心思
苏婉儿一听,感觉心骤然停了一下,不由得问了句傻话。醒了?
嗯,刚醒,要喝水。不能说话,似乎嗓子喑哑。秦冰回答,依旧没掩饰住激动。
好,好,我去给他喝水。你去告诉许先生。苏婉儿立刻吩咐,只感觉心似乎一下子踏实,还没等秦冰闪开,就从缝隙里挤进屋子。
屋内有些冷,窗帘拉得严实,灯光略微昏暗。苏婉儿脚步有些凌乱,快步到床边,迫不及待瞧他。他倒是睁着眼看她,略略扯动嘴角,有些许的笑。
“瑾”她几乎就要喊他“瑾之”却立马觉得别扭,于是轻轻嗓子,改口喊: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他略力摇摇头,开口说:没有。声音像是油布被用力揉碎那般,重重得击打在苏婉儿心脏上。她立刻说:没有就好,我去给你倒水喝。
倒了热水,在玻璃杯里翻来倒去,又亲自试验了水温,觉得没有一点点的灼热感,这才拿了过来。叶瑾之正看着她忙碌,神情像个孩子,像是眼巴巴等着大人做好吃的给自己。
苏婉儿对他笑,将杯子放在一旁,欲要扶他起来,他却摆摆手,说:我自己来,
她的手就悬在那里,有些尴尬。叶瑾之似乎也意识到,于是顿了顿,将右手放在她手中,略笑,说:貌似有点难度。
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将这只手臂借给他做了支撑,然后拿了靠垫让他靠得舒服一些。这才端了水给他喝。
他咕噜噜喝完一杯,将空杯子往苏婉儿面前一放,说:还要。
苏婉儿正有些发愣,因为这一瞬间,她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高兴什么,做什么。最近,她总是这样迷茫。所以,看到那杯子有些发愣,没有马上回应。
还要喝。叶瑾之重复,语气撒娇,像是孩子。
好,我去弄。苏婉儿回答,接过水杯继续是倒水。这期间,许仲霖来看他,询问他的情况。因为喝过水,嗓子好了很多。他说只是头疼,有些饿,胃部不舒服。
脑震荡,这情况很正常了。这一次,你太冒险了。许仲霖说,语气里颇有责怪。
许二,你也不看场合,不要逼我翻脸。叶瑾之忽然就生气了。正在倒热水的苏婉儿一惊,开水飞溅了几滴在手上,火辣辣地疼。不过,她向来定力很好,咬牙没叫出声。
行了。知道你看中。也正因为你自己看中,你才知道有多聪明。许仲霖气定神闲,像是丝毫没有生气,那脸上反而有了笑意。
许仲霖这话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苏婉儿隐约觉得这两人言语之间说的是自己。
叶瑾之板了脸,先是看了看苏婉儿,接着说继续说:许二,别给我添乱。
论计策,你行;论狠戾,你也比我行;论这个,我比你行哈。许仲霖一脸打趣地说,哈哈直笑。
闭嘴,你可以出去了。叶瑾之扫他一眼,看来是十分生气。这人才醒来,脑袋里还有那么一点淤血,以后的病情走向还不明确,可不能在这里再被许仲霖给气着了。
于是苏婉儿倒了热水,一边用老古式的方法降温,一边说:许少原谅,瑾之这才刚醒,头也疼,怕就有些烦躁了。
丫头说话就是得体。这段位可比你这秋风扫落叶的家伙好多了。许仲霖索性在一旁坐下,神情悠闲。
叶瑾之不予理会,只接过水咕噜噜喝。许仲霖也不打趣叶瑾之,而是问苏婉儿怎么不倒了热水,再倒些冷水,岂不是省事。
那种水俗称鸳鸯水,对身体不好的。苏婉儿回答,接过杯子。
纸巾。他言简意赅。
苏婉儿扭身去拿床头柜的纸巾,不料左手却被他握在手中。苏婉儿一愣,右手拿到纸巾,转身坐正,很从容地将整包抽纸都递过去,说:给。
他不接,只将她的左手包裹在他手里,这手粗糙一些,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特有的细皮嫩肉。
你给我擦,我没力气。他说,语气命令,神情执拗。苏婉儿不是个耐烦的人,很想出言相讥,奚落鄙视他一番。可却就是舍不得,想到刚刚不知道他几时醒来时那种恐惧与茫然,那种恨不得让他醒来,他要怎么都随他。如今,他在病中,让自己给他擦一擦嘴边的水珠,自己就不肯了么?
她心下已决定帮他,可还没有行动,他却一下子靠过来,将头放在苏婉儿的肩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是我的妻子。这不是我家。
这句话很意思明确。就是提醒苏婉儿:你要跟我合作,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不知道怎么的, 苏婉儿听到他说这句就感觉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心里顿时堵得慌,一下子凉薄了不少,一如这深秋的温度,不可抑制地凉。
知道了。苏婉儿回答,语气有些生硬。
哼,很不乐意的样子。叶瑾之佯装生气,实则有点撒娇嫌疑。
苏婉儿不说话,只抽了纸巾替他擦了擦唇边的露珠。
这时才看到他的唇有优美的唇线,十分好看。她竟然不由得想到昨晚,他将自己压在身下,那双唇湿润柔软,吮吸过自己的唇,拂过脸庞他的舌那样侵略如火。
想到这些,瞬间就是星火燎原。她竟然觉得不好意思,脸滚烫,于是低了头,小声说:好了。
叶瑾之没回答,许仲霖却在一旁啧啧两声,说:叶四,说实话,你段位还真低。
滚,别充专家。叶瑾之毫不客气,语气里蕴含了怒气。
许仲霖耸耸肩,假装叹息一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了一步,又转过头来,很风骚地说:叶四啊,你自求多福吧,哥我就不掺和了。
所谓道道道,还是要自己领悟比较好……
一会儿问问董小葵怎么管教丈夫的越来越呱噪了。叶瑾之语气轻蔑。其实苏婉儿很清楚,这些虚假的瞧不起全是大家的玩笑话。
越熟悉的人,越要在大家都在的私人场合使命诋毁,竭尽各种手段。
事实上,他们彼此一旦遇见什么,都是全力以赴帮他解决。
小葵没空理你,“最神话”的升级版文案正在进行最后的库改,现在在改稿呢。许仲霖回答。
苏婉儿在琢磨是不是私下里跟许仲霖说一说,弄个顶级的号去灭灭周瑾那家伙,玩几天就还给他,也行。不过,只是想了想而已,毕竟周瑾算是她极少的隐私之一了。因为回到陈家,牵扯到联姻,陈家、叶家或许还有政府组织,调查她的人一批一批的,自己怕根本就没有隐私可言了。
所以,苏婉儿最终的结果还是忍住了。小号就小号吧,不跟人,不打架什么的,就听听音乐,看看风景什么,放松一下就好。
来日方长的事。叶瑾之脸上全是鄙夷。许仲霖不在意呵呵笑,说:无所谓,我会宠我的女人到任何男人的任何手段都无法比拟。同时,我的女人也会宠我的。她不会理会你的。你要加油哈。
许仲霖一边说,一边还看过来。苏婉儿竟然心一紧,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仿若自己真是叶瑾之的女人一样。
无须你操心,你可以滚了。叶瑾之指了指房门,像是这是他家,许仲霖不是主人,而是客人了。
许仲霖倒是十分配合,真是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说:叶四啊,我有件事刚才忘了跟你说。我没架住敏华的苦苦相逼,昨晚的车祸,我没瞒她啊。
苏婉儿讶然,不明许仲霖所说目的何在,叶瑾之却突然暴怒,一边喊,许仲霖,你这个渣,一边抓起刚才装水的玻璃杯“嗖”持扔过去,许仲霖像早知道叶瑾之的举动,倏然闪身关门,将那只玻璃杯顺利挡在门那边。
苏婉儿呆愣,叶瑾之骤然转脸来看她,神色凌厉,语气也阴沉,说:你能不多管闲事么?若有什么有心人设局,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能护着你。
他语气发狠,苏婉儿完全不明所以,愣愣地说:我只是根据情况进行推测。那个……
许仲霖没有让董小葵知道吧?叶瑾之打断苏婉儿的解释。
嗯,是的。他说他要守护董小葵。苏婉儿回答,骤然明白叶瑾之之所以愤怒许仲霖让自己知道真相,是怕有什么意外情况,自己会受牵连。她想到这些,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即便是很厌恶说“如果”的苏婉儿也不禁想:如果能先遇见他,那该有多好。
他懂守护自己的女人,我就不懂么?你这个傻丫头,不闻不问,对于我的工作一定要如此。叶瑾之的证据语气终于缓和下来。
苏婉儿“嗯”了一声,看到他紧紧蹙起的眉,便安慰他,说:你也是查过我的。我祖宗八代都没问题的。不论苏家,还是陈家。
那又有什么用?若是有人要设局中,我们明知是局,却不一定能破。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过。叶瑾之满脸的焦躁。
原来有过?苏婉儿十分惊讶。
叶瑾之冷眼扫过来,说:收起你龌龊的思想。男主女主都不是我。
我又没有说是你。苏婉儿嘟囔,竟然觉得这种无营养的对话很温暖。叶瑾之得到这答案,才收敛起抓狂的情绪,说:哥不是个随便的人。
随便起来不是人!当然,这句话,苏婉儿在内心中说的,没敢说出来刺激这好强、要面子,任何事非得赢的男人。
哦。我能知道那件事么?苏婉儿怯生生地问。其实她好奇心泛滥,想知道守不住自己女人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可以送一点给你听,具体细节我不会透露。叶瑾之回答,目光飘忽不定,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良久,他才说:那大约是八年前的事。主人公是你家三哥,女子来自民间,叫严玲玲。
我家三哥!!!苏婉儿十分惊讶。没想到悲惨的爱情故事竟然是出自陈家。
嗯。你可能极少听人说起你三哥吧。那是因为严玲玲死后,他强行退伍,不做大生意,只做碌碌的普通人。辗转各地,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彻底惹怒了你爷爷,所以,你三哥在陈家是禁忌。原本,他也是十二路卫戍队长之一。叶瑾之大约是想起昔年战友,不由得叹息一声。
第021章 错觉
苏婉儿没想到在陈家一直是禁忌的三哥陈汐华居然有这样的过往。
三哥他——苏婉儿说不下去,因为忽然不知道怎么去评论陈汐华。她只是隔了一段距离看着叶瑾之,眉头微微蹙。
叶瑾之则是因为疲累靠着靠垫,继续缓缓讲述,说:你三哥是我们这批最早入卫戍的。许仲霖还在接受训练,他已能独当一面。最初那几年,我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他一直是陈家的骄傲,你爷爷最为喜欢的两个孙子,一个是你三哥,一个是陈锦华。
原来如此。我说同为枱,为何陈家华字辈这一代与别家相比这样不济,原来有这些曲折。苏婉儿几乎自言自语,想到病床上的陈老狐狸还在谋划陈家未来,心里觉得难过。
陈家这一辈,你二哥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是个看似纨绔,实则深谙政治的人。你大哥的碌碌无为不过也只是一种策略而已。政治的事,很复杂,历朝历代,为臣者,锋芒过露,让人不安,于已不利。因为自己过于锋芒,久而久之,难以收敛自己的心性或者欲望。所以聪明的权贵之家向来都懂得避锋芒。这点上,叶家倒是稍过了一点。叶瑾之慢慢地说,颇有感慨,说到后来,不由得抬眼看过来。
苏婉儿猝不及防便与他对视,心里却很慌乱,因为她觉得眼前的叶瑾之太陌生,陌生得有点让自己熟悉。这种侃侃而谈,品论历史,有点像——,有点像是周瑾与自己在MSN上唇枪舌战,又有点像银座八楼那位教自己如何自立。
苏婉儿觉得头晕晕的,仿若昨晚出车祸伤了头部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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