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觞苦笑:“那是野鸡王哎,你居然这么就上了……”
“敢情你小子心里根本没谱啊,那干嘛你刚刚笑得那么满有把握的样子?!”我就奇了怪了。
“在下只是习惯性这么笑着。”说话间,苏清觞像变脸般恢复了他的满脸阳光,随即他似乎遗憾似的补充了这么一句:“只可惜,这个笑容遇到你跟师傅经常会挂不住。”
我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如果我这个时候挪开脚,再投掷糖衣炮弹还会不会有效果呢?”我小声地同飞儿商量起这个问题来。
飞儿作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来:“这素一果非常难解滴命题,可素,额觉着,野鸡王陛下绝不能有这黄金时间让额门去寻求真理的!”
我险些又一个跟头栽倒,这个飞儿,当真以为她是哲理猪了?!
“你们——”野鸡王有些不耐烦的冲我们大翅一挥: “不要在下面开小会,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谁,不,到底谁是,谁是凶手?谁是主谋?”
“你!”野鸡王又冲我一伸手指(姑且当他那几根鸡毛就是手指):“本王给你一弹指时间让你把脚从本王的脚上拿开!”
很显然,野鸡王怒不遏。
拿开,还是不拿开,这不仅是一个问题,还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我想说,我要请求场外援助,可是,还没等我举起手一弹指的时间就过去了,所以很不幸的结局是,一弹指后,我的脚还在野鸡王的脚上,野鸡王的脚还陷在泥土里。
“哦哦——”野鸡王仰天嚎了一嗓子,就用它那如利刃一般可怕的喙向我啄过来,形如闪电,势如破竹。
那一瞬间我曾想出了四种逃避的招式,分别是向左闪,向右闪,向前进,向后退。可是,我觉得,无论我从哪个方向逃跑都是主动送到它的刀刃上,于是我只好别无选择地伸手去抓苏清觞做挡箭牌。
也许苏清觞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也也许苏清觞同志的思想觉悟足够高,总之,我很顺利的达到了我的作战企图,苏清觞同志则无奈地被牺牲了。
那一啄,如同凌厉的一刀,深深的划破了苏清觞的右肩,苏清觞的白衣上,瞬间开了一排鲜艳的曼朱沙华。
“你是猪啊,我拽你你就过来,就算你真的要过来,拜托你也架招一下嘛。”我心慌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飞儿在那边抗议:“猪怎样,为虾米乃们总是拿额们猪做跟笨蛋做类比,额们猪明明没那么笨的好不好!”
苏清觞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笑,笑得我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难道苏清觞的意中人不是罹飞雪而是我?难道苏清觞这次下山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而是单纯为了我?
第十一章 初会重迦3
甩甩头,我甩掉这些胡思乱想,强敌在前,伤兵在旁,这实在不是让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还好野鸡王并没有乘胜攻击,我想,它跟我一样被苏清觞的行为困绕住了。飞儿正抱着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白布条在给苏清觞包扎,白布条绕一圈,苏清觞眉毛就皱一次——这包扎手段似乎比我高明不到哪里去的,想必她不是治愈系的召唤兽,我连忙接过布条来。
白布条裹得太紧,我想把它放开再重新绕上,可是手底下只刚一松,一条血痕就爬上了苏清觞的手背。苏清觞连忙把手中的折扇交付到左手,可是,折扇还是被滴上了一滴血,苏清觞又一皱眉。
这孩子,今天这眉毛都皱成麻花了,我叹气,伸手打算帮他揉平。
身边突然飘出几点绿荧荧的鬼火,气氛刹那就诡异起来,似乎竟连气温都跟着降了几度,我一个瑟缩。
等气氛终于营造得够了,苏清觞的折扇飞到半空中慢慢展开,那个自称槿茵的女鬼缓缓从上面走了出来。
要不是又看见她,我几乎都忘了她的存在,我仔细地看她,楼十九说这世界上不应该会有人长得比他更妖孽的,这个女鬼究竟什么身份?什么来历?
我跟飞儿在槿茵眼里显然形同无物,她瞥也不瞥我们一眼,只看了看苏清觞。
“你受伤了?”槿茵皱了皱她好看的眉毛,问苏清觞道。当然,她的眉毛跟苏清觞的不一样,怎么皱也不会皱成麻花。
苏清觞璨然一笑:“一点小伤,让槿茵姑娘费心了。”
“是它们伤你的?”槿茵不回答苏清觞的客套话,瞥了一眼包括野鸡王在内的野鸡军团,又问。
“一点误会,无伤大雅。”苏清觞轻描淡写,不知道刚刚是谁在那边疼得一皱眉,又一皱眉。
接下来的情况只能用血雨腥风四个字来形容,我看傻了,傻得连我正打算帮苏清觞把皱成麻花的眉毛抹平这件事都给忘了,手就那么不上不下的悬浮在那里。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一场迅速,毫无预警的屠杀,我只看着从槿茵的指间飞出一条细薄的白绫出来,那白绫所过处皆是飞血,那个我认为是BOSS的野鸡王连怒吼一声都不能刹那就失去了头颅。
只不过弹指的功夫,一片“咯咯咯咯”就被一片死静所代替,那群野鸡,无一幸免。
虽然被杀的只是一群野鸡,或者说一群野鸡妖怪,我还是觉得深深战栗。
我不想矫情地说这些都是生命,甚至也许我自己如果逼不得已也会跟它们展开一场战斗,可是,当我看到它们就那么支离破碎地躺在那里的时候,胃还是不由自主地翻腾起来。
这就是楼十九惧怕她的原因吗?我看向她,她的眼睛仍旧那么迷茫,精致的面孔上毫无表情,仿佛刚刚做完一场屠杀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仿佛,她连这场屠杀一眼都不曾看过,只有那条饱浸了鲜血已然变得嫣红的白绫作为唯一的鉴证,静静地握在她的手里。
她到底是谁?
树林里好静,静得我连一片树叶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我在做什么?”我听着槿茵这样问了问自己,然后缓缓地走进折扇。
折扇啪得掉落在地面上,我看见苏清觞手指颤抖地把它捡起来,慢慢合上,鬼火在纸扇合上的刹那消失无踪,森林里只剩下一片黑暗,一片死静,以及一片赤鼻的血腥味。
我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干呕起来,接着是飞儿。
“我想,从此以后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再去吃一只鸡了。”良久,飞儿喃喃,我苦笑。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一声问讯:“这是在哪里?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顺着声音我看到一盏昏黄的灯笼,挑灯笼的那个人,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也许是饿的,也许是吓的,总之,我很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嗷,地球太可怕,我要回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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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一次我并没有昏倒,只是突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小时侯楼十九对我好的事情,这个梦让我觉得满足,幸福,觉得最好这样梦下去不要醒。
只是,如果是梦,就注定要醒。
这次醒来眼前没有雕梁画栋,身边当然也没有楼十九,心里的失落说实话,那可不止一点点。
这个时候,我急需要一个怀抱,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让我发泄一下我的恐惧与不安。可是,我身边空无一人,连飞儿这只猪都不在我身边。
想人来到这世上本就是赤条条只一个来去无牵挂,我赌气不去想他们,躺在床上,视线逡巡着滑过每一个家具与陈设,推断出这应该是某间客栈的客房。
我现在都穷的连温饱问题都没办法解决了,又哪里有钱住客栈呢,难道我非得当了楼十九送我的那个铃铛吗?一边想着,一边我下意识地就摸向腰间。
立刻我出了一身冷汗,腾的坐了起来,把自己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我那穿了N久,早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换成了一身丝缎的睡衣,铃铛也已经不翼而飞。
那个铃铛若只是被普通人捡去那也没什么,可万一落到一个半懂不懂得的人手里就麻烦了,要是再落到一个懂的坏人手里……想到这里,我汗透衣衫。
不行,我非得找这铃铛不可,急吼吼的我掀起被子就准备跳下床去找铃铛,门却在这时候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连忙又盖好被子缩到床角——话说现在我还只穿着睡衣哪。
进来的那个人就是昨晚提灯笼的那个人,也就是我刚到楼山那天晚上在洗砚池上看到的那个魔,他的那张脸已经成为我的噩梦了,我想我不但此生,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我吓坏了,恨不得自己像前两次一样晕过去,可是该死的,我竟是那么的清醒,那么清醒地看着那张妖孽的脸一点点向我位移。
嗷,如果你再靠近一点我就嚼舌自尽,我不活了我!我在心里哀号。
似乎是听到我的哀号了,他突然停了下来,蹙眉问道:“我的脸就长得那么可怕吗?把你吓成这样。”
他的声音平和而恬淡,犹如空谷的清风,让人觉得轻松而悠然,我有一点小小的失神。
呕,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声音控!
定了定神,我在心里回答道:如果你这张跟楼十九有一拼的妖孽脸长在一个人身上的话,那么会是一种视觉享受,可是长在魔身上就糟糕了,那将意味着这个魔不是一般的厉害,甚至连神仙也拿他束手无策。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一个魔,你觉得我像吗?”他突然又靠近一点,我连忙往里又缩了缩。
呃,这是什么情况,到底是我又不小心把我的画外音说出来了,还是这个魔有读心术?话说,自从苏清觞那次提醒过,我就很小心不把画外音说出口了呀。
“我不会读心术,什么叫画外音?”他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多。
呕!我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把这么多画外音都说出口了,我囧囧有神的垂下了头去。
等等,刚刚他说那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否定他就是那个魔?我蓦得又抬起头来,定睛一看,的确,他没有那头拉风的银发,没有那双双血色的瞳仁,身上也没有丝毫魔气,更没有那天所见的那个魔的霸气与戾气,他看上去冷静自持,又漫不经心,就好象是个斯文俊秀的人间书生,又好象一个不群于世的吟游诗人。可是,他不管是鼻子,是嘴巴,还是脸形都跟那个魔一模一样的啊!
楼十九说过,没道理世界上还会有比他更妖孽的人,但是似乎他没说过世界上不会有跟他差不多妖孽的人——所以他可能是人?
楼十九还说过,顶级的魔可以把他的魔气收放自如——所以他可能是魔?
嗷!究竟他是魔还是人,我无从分辨啦!
“就算我是魔,我又何曾伤害过你呢?”他又道。
我默了,虽然都说魔残忍,好杀,但是不管上次还是上上次都是我自己晕倒的,他的确什么都没做过。
想了又想,我鼓起勇气伸出手来:“好吧,不管你是谁,很高兴认识你。”
他似乎也想了想,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
那一笑,云淡风清,幽雅的连月亮与之相比也要黯然失色,我不禁要慨叹大地之母娲主娘娘的神奇,同样是一张脸,只换了个瞳仁,多了份笑容,气质竟然就这么大相径庭。
有这样一种气质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魔吧,心下定了不少,我真诚地笑了起来:“如果你不是魔的话,我要谢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了。”
如果不是他,也许我会在那里一直站到石化吧。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又一笑,我连忙别开眼睛,太妖孽的东西看多了容易使我的审美观产生偏差,说不定哪天早上起来照镜子就会喊一声“妖怪啊”落荒而逃。
——那该是多么囧的一件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波澜壮阔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开,我目瞪口呆!
苏清觞的番外一)
楼山的意义,在我没上楼山之前就清楚明了,这并不就是简单的一座山,它的山腹是空的,里面住着无数的,楼山弟子从四方收罗来的妖怪。
而楼山掌门毕生的职责就是用他的法力压制住这座山,不要让那些妖怪从山腹里逃逸出来。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些妖怪,非要赔上掌门的一生来跟他们耗,这些妖怪大多罪迹累累,罪不可赦的。久而久之我开始想,这是不是给那些妖怪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在另一个空间里重新开始?
因为,妖怪是一种不符天地管制而衍生出来的一种生物,它们没有轮回。
我不知道是否我的想法太过悲天悯人,总之我已经能坦然地面对为这些妖怪赔上楼山掌门一生的这件事情,并逐渐习以为然。
在我所知道的楼山历史里,第一任掌门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