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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春被看得有点紧张道:“干、干嘛?”陶梓乐怪异眼神继续道:“你……说,你跟董事长什么关系?”寄春被雷得风中凌乱道:“我跟董事长?能有什么关系,就跟你和董事长的关系一样啊!”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陶梓乐不管寄春,自己自言自语地说,“上次你喝醉了,得罪了那个好色的陈董,董事长居然突然出现替你解围,本来我以为他很生气,可结果也没把你怎么样,居然还很厚道地安排了保姆车叫我送你回家,‘歆辉’只是董事长众多产业中的一个,还是玩票性质的,他一年到公司的时间都少之又少,居然会关心‘歆辉’里的一个小小新人,我上回就觉得非常奇怪了,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他帮我解围?”这下可大出寄春意料之外,他不是叫她陪、陪陈董那个什么吗?陶梓乐仔仔细细地观察寄春的表情,接着道:“嘿,你还真不记得了,——也是,说不定只是凑巧而已,不过你运气真的太好了,这次有贵人相助,不红也难哦。”
☆、jelly(冻结)
钱挥烛的生活,一切看心情,几点有心情起床就几点,有心情就去晨练没心情就不去,今天有心情去哪家公司转转就去哪家,总之是一个词:没规律。唯一有规律的是,除非与靳东谊那帮从小到大的朋友相聚,否则他每天晚上必定佳人相伴、香鬓环绕,不因为什么,只是因为习惯。
于是在他睡意朦胧中习惯性地伸手去揽身边佳人的娇躯却摸了个空时,他怔楞地坐起,带着点半梦半醒的迷惘,才总算想起来,昨天大概是他四年以来,第一次过的单身生活,——四年了,还真是久,
他忽然陷入某种伤感的情绪中,定定地坐直盯着白色床单看了一会儿,洁白颜色反射着阳光亮得有些耀眼,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暗暗决定明天就把床单换成其他颜色,他正犹豫着是马上起床还是继续睡一会儿,手机响了两声,那是亲友间联络用的手机,他打开短信,母亲的信息写得简洁明了:“你父亲今天在家,你回来一趟。”
钱挥烛的心情瞬间降到他能降的最低点,差点就想把手机甩出去,他想着自己果然是暴戾的,不管年纪长到几岁、多努力装温文尔雅都没用,他翻身下床,郑重其事地沐浴更衣,特意选了件黑色的衬衫,他想着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四年来他亦只穿浅色衣服的……
从车库往钱家大宅走的时候,他如同过去一样感觉到压抑和沉闷,这座古老的建筑虽然几度翻新,但仍是保留着它的保守与克制,就像他母亲钱希芳、以及她的家族一样,他年少气盛时只觉得厌弃与不解,于是放浪形骸想与之抗衡,如今却只剩下同情和怜悯,他淡淡看向迎接他的老管家,芬嫂,长年的相伴让她的气质与这个家族如出一辙:“少爷,夫人在前厅呢。”
他的母亲钱希芳,五十五岁的年纪,已经一心向佛,每日坚持的两个小时的“早课”还未结束,钱挥烛走进这个被打扮成佛堂的小客厅,静静看着钱希芳恭敬念诵的单薄背影,在人前,钱希芳是绝不会表现出任何自己不如意的模样的,哪怕是在亲生儿子面前,但钱挥烛觉得她心里必定是苦郁的,否则何至于对人世这样心灰意懒?
钱挥烛站着等,终于,钱希芳转头笑道:“你来了?”她穿着黑色长袍,很是宽松,显得她更加瘦小,只要是礼佛之时,她都会穿这身衣服,她肤色虽白,却泛青的苍白,笑起来似乎隐隐带些苦涩,年轻时的坚毅冷淡如今透露出一丝无奈,钱挥烛勉强地笑笑道:“您还是一样那么虔诚。”钱希芳道:“咱们家族杀戮太重,这都是为了我们的福祉。”
钱挥烛牵了牵嘴角想着,我们家族,只有父亲一个人做过黑道的事情,您何苦不直说是为了他?钱希芳显得心情极好,很少笑得灿烂地道:“你见过你父亲了吗,他就在东边厅里呢。”“没有,芬嫂直接带我过来找您了。”
“她也真是的,快点,你跟我来!”钱希芳有些兴奋地向钱挥烛招手,因为长年食素,钱希芳的精神不是很好,力气也差很多,哪怕这下她是最快活的状态,仍是显得有些虚弱,与以前精明强干的样子判若两人,钱挥烛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点头道:“好。”
范睿武坐在轮椅上,膝上盖了条毯子,开着电视,见了她两母子过来,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早年械斗留下的左脚旧患,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严重,他平日若不以轮椅代步,也必须靠拐杖帮助才能行走,岁月磨去他脸上原本冷峻之中的戾气,只剩下深刻的英俊以及威严,那种危险与邪气已经荡然无存。
父子视线乍然在空气中相遇,两人都有点晃神,随即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好,钱希芳笑笑道:“是我让小烛回来的,你们也许久没见了,应该多聊聊。”父子又对望一眼,范睿武咳了一声道:“确实是很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还在搞那些声色场所?”
钱挥烛听了无所谓地笑笑道:“是啊,您不是老早说过了,我就只会搞这些,没别的出息。”两句话说下来就已经不对盘,气氛一时很僵,钱希芳连忙道:“睿武你在看电视呀,有什么好节目吗?”范睿武不再看自己儿子,转头接道:“就是早间新闻那些,没什么节目。”
钱希芳换着频道道:“要不看看娱乐新闻,小烛的经纪公司,现在很多当红的明星都在他旗下。”范睿武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钱挥烛也懒得接声,钱希芳扳了半天,总算才换到讲文娱的频道,寄春和叶以诚新电影的发布会就出现在荧幕上。
钱希芳看了看发布会背景上的介绍道:“小烛,这个电影是你投资的吗?”钱挥烛点头道:“怀谷哥女朋友写的本子,叫我拍成电影,我想着无所谓,就投资看看。”钱希芳看着寄春道:“这个女主角,也是你公司的演员吗?”“是啊。”
“不像你喜欢的类型。”范睿武突然出声,钱希芳有点意外地看着自己丈夫,钱挥烛嘴边的笑容讥嘲之意明显道:“那我该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范睿武冷笑了一下道:“你不是一直跟那种交际花类型的来往吗,前几年没少出乱子,什么时候喜欢招惹乖乖女了。”
钱挥烛也冷笑起来:“你就这么确定她跟我有关系?”范睿武对儿子的语气不买账道:“这不是惯例吗?你转性了?”钱挥烛心里堵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道:“没有,我怎么可能转性?”钱希芳见两父子唇枪舌战刀光剑影地,心里着急却不知怎么插嘴好。
范睿武倒没生气,端详着儿子眯了眯眼睛,钱挥烛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跟他简直像极了,他犹豫了一下才道:“难不成,你还在玩那个‘jessica’的游戏?无不无聊?”这话说得平淡,对钱挥烛来说,却尖利得能在心头划出道血口来,他忍痛笑了笑道:“这只是个名字而已,您又何必放在心上?”
空气一时僵到无话可说,钱挥烛看着荧幕中寄春的脸,确乎与自己接触的其他女人都不同,真诚而热忱,还带着一点笨拙的无措,浑然天成的秀丽和真实,伴随着一次一次闪光灯的洗礼,她何时也会如其他人一样,褪去天真,变成声色场所的老手。
“这次打算什么走?”钱挥烛眼睛看着屏幕,此时已经转成了另外一则电影的消息,范睿武明白这句话是问自己的:“看腿的情况,大概会呆两三个月吧。”钱挥烛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冷哼出声,因为腿需要疗养,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努力让语气显得平常些道:“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范睿武终于被激得脸色青了一青,钱希芳声音有些严厉道:“你这孩子,你父亲在国外疗养,那里环境好,也有人照顾得好,呆在国外怎么了?”钱挥烛已经没兴趣说下去了,这不是他可以置喙的,这个矛盾遥远到自己出生好久以前就已经非常尖锐,到最后变成了自己亲生父母间的一场交易,他明白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父亲也不会在乎。
“我还是走了。”钱挥烛懒洋洋地站起来说道,钱希芳赶紧道:“就走了啊?都没来多久呢,早饭吃了没,让他们乘碗稀饭给你吧?”“不用了,吃过了。”钱挥烛感觉到了自己的饥肠辘辘,为了见父亲,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不过这下已经气饱了,也不必吃了。
范睿武始终默默看着钱挥烛走开,没有说一句话,钱希芳担心地看着门口道:“你们的关系,这几年越发难以融洽了,这可怎么好?”范睿武的语气忽然透出沉痛道:“这责任都在我,年轻的时候以为生个孩子就生个孩子,不过是给你的家族一个交代,也交换自己的自由,到现在才晓得,跟亲生孩子这么疏远,心里难过的是自己。”
钱希芳心中一恸道:“你对小烛……也是在乎的吗?”范睿武惊讶了一瞬,随即由衷地道:“自然在乎,他是我的孩子,样子也跟我很相像,虽然……你知道,我年轻时个性比较暴躁偏激,认定的东西就绝不动摇,或许,小烛这一点跟我很像,——而秉夜他,他比较像他的母亲,——不过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我当年,对你,还有你的家族,都造成了莫大的伤害,还有小烛,也无辜受了牵连。”
钱希芳有些微的动容道:“你真的变了很多。”范睿武笑笑道:“人老了,总会想通一些事情,我如今只愿我们能像朋友一般相处,也为了这么多年名不副实的夫妻名分向你道歉,但我无法补偿什么,也并不后悔,——还有就是希望小烛能够原谅我,我是不是希望过多?”
钱希芳到底还是被他的“不后悔”刺伤了,低头掩饰失态道:“小烛他心里还是爱你的,一定会有原谅你的一天。”
☆、jagged(参差)
当寄春早上出门,顺便查看楼下信箱的邮件,却看到一封血书的时候,她整个人钉住了两秒钟,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颤抖着把信塞到了包里,匆匆忙忙地往公司而去。自从电影发布会以来,叶以诚的粉丝已经完全在网上闹开了,对寄春的各种辱骂与人身攻击铺天盖地,陶梓乐只得安慰寄春,一切都会过去的。
再见到叶以诚,他只是一脸自责地向她道歉,没想到自己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经纪公司也已经狠狠教育过他了:“实在太对不起了,因为我不谨慎的行为,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需不需要我为你澄清一下,我知道我的粉丝最近言行都很激烈……”
寄春无奈地摇头道:“你能说什么呢,越是为我说话,越会惹猜疑,说不定你的粉丝还越讨厌我,不如安静地把电影拍好,流言自然会止息,清者自清。”话虽说得潇洒,但寄春面对如此攻势强大的恶意,是她从来没面对过的,只能每天不上论坛、不上微博,无视那些谩骂之声,公司的邮件签收全由陶梓乐负责,谁知道今天,居然寄到家里来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被父亲看到,她接演女主角的消息一出来,家里的气氛比过往她跑龙套时还要凝滞,如果如今粉丝骚扰再蔓延到家里、侵扰到母亲这样的普通家庭妇女的话,父亲会有什么反应,寄春简直不敢想象。
她慌慌张张到了公司,一进陶梓乐办公室就把血书拿了出来,陶梓乐有点恶心地拿在手里道:“这么变态?!还寄到你家里去了?!”寄春一脸焦急地点头道:“妖妖,怎么办,我好害怕被我爸妈知道呀!”
陶梓乐想了想道:“电影开拍还有一阵子,要不你先别回家了。”寄春瞪圆眼睛道:“不回家我去哪里呀,睡公司吗?”陶梓乐沉吟了一下道:“睡公司,至少目标比较集中,能人肉到你的住址,她们也真是神通广大。”“什么目标比较集中?”寄春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陶梓乐看了看寄春,叹气着从办公室柜子里抬出一箱东西来:“看看,这半个月来,寄给你的东西,都是寄到公司的。”寄春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箱子里几乎包含了她能想到的所有向他人传达不友善信息的物件,包括一些金属利器、诅咒用的小物件和各种形式的恐吓信、威胁信。“还有小动物呢,蜘蛛和蛇什么的,我一看到就吓晕了。”
寄春叹为观止地看着它们道:“这么说,我居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实乃奇迹。”陶梓乐认同地说道:“按这个诅咒法,你起码死了有上百次了。”寄春无语地看着她:“快点处理掉吧,还保存得这么好,你还没说完呢,不住家里我住哪儿,你家?”
陶梓乐抓了抓头道:“我家才四十平米,跟我爸妈三人正挤得慌,你要来的话,得跟我睡一个床。”寄春想了想道:“那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