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不会说假。”
听到这话,周婠婠才慢慢挪步出来,见那些人并没有动,这才大胆地跑去云昭身边。
“这是?”小厮疑惑这是哪来的小姑娘,然云昭并没有回答,对看过来的苍同和方庭均颔首示意,然后就领着她上车了。
一行人顺利进了城,云昭看着窗外行人与街舍,所见之景与乘苍同马车时大相径庭,摆摊子的摆摊子,闲聊的闲聊,除了人少些,整个城内都显得井然有序。
小厮言道:“不是说受灾严重么,看来是夸大其词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这么远的路。”
云昭笑了笑,嘴角与眼底隐了不屑,若不是苍长老,他还不知郡守有这么大本事呢!
此时的南海郡守府中,郡守一脚踹倒通报的人:“让你盯着盯着,人都进城了才来禀报,天天都是白吃的吗!”
被踹到的衙役捂着脑袋委屈道:“这也怪不得小的啊,这皇子的人马比书信中所言的时间足足早到了半天不止。”
“你还顶嘴!”郡守上手就是一巴掌,“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你就误了我大事了!”
言罢便领了人浩浩荡荡地前去迎接了。
长安。
云煦慢慢捋开手里的信条,看了一眼就烧掉了。
“属下担心被发现,是以不敢紧跟。”
“你可确定接走云昭的是司雪阁的人?”
“属下确定!”
“呵。”云煦扯开一抹玩味的笑,“你没跟上去是对的,司雪阁高手如林,若是被发现倒会添了麻烦,如此我便可安心坐岸观虎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君:由于他太久没出现友情提示一下,云煦是二皇子,此处冒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水翻涛覆浪起卷 (9)
南海郡守按衙役的指引,一路小跑出去迎接,正好看到云昭的马车被人拦下停在了路中间,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这是怎么回事?”郡守逮过一个从前面过来的巡夫问道。
巡夫一看是郡守吓的腿直哆嗦,话也说不直溜:“不,不,不知啊!”话说完就一溜儿跑走了。
“坏了!该不是那群刁民拿了粮食还要举报你吧?”郡守的侍从一拍脑瓜,“这可如何是好?”
郡守一听再看前面这阵势,越看越像,这城里的人可是他特意拨了粮食雇来作形势的,就是为了应对此次朝廷下查,那些不听话的刁民都早被赶去城外了,他还特意派了人督视,看来下属办事不利还有漏网之鱼啊。
“走,先过去看看再说。”
郡守一声令下,一群人齐哄哄地迎了上去。
“下官南海郡守拜见皇子!”
云昭因马车被拦刚下车,只见一书生模样的人跪在路中间擎着一纸书状要请冤,周围站了不少百姓,皆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还没等小厮去接过,南海郡守就迎了过来,百姓一见他便作鸟兽状立刻四下散去了。
郡守见那书状还未递到皇子手中,立刻命人上前拦下:“竟敢拦阻皇子的车驾,快把这刁民给我绑了!”
随行侍从得令立刻齐聚而上要拿下他,那递书状之人闻言朝郡守这暼过一眼,竟然是叶琉涟在玉龙雪山救下的那一人,周愚!
“慢着。”云昭抬手阻止,让小厮继续去取,“既已经拦了何不看看他因何故而阻,去把他的书状拿过来。”
“是。”小厮上前把书状取下递到他手上,郡守看的冷汗连连,狠狠瞪了一眼周愚,等皇子走了,非让人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是……”云昭展开书状却是吃了一惊,原以为是有胆识的难民要为民请冤,没想到里面竟是一副贺词,敬迎自己远道而来。
云昭看了眼跪地的周愚,几不可微地抻了抻眉头把手中的书状反过来面向郡守让他看清:“未想到南海百姓竟是如此热情。”
郡守擦擦额头的汗附和道:“是是是,早闻皇子要亲临恤民,大家伙儿都罄锣相告欢欣的很!”
“哦?可我怎么看他们见了我毫无欢欣之意,反而立刻四下躲散了呢?”
“百姓哪里见过皇室之人,心中既欢喜又怕冒犯了您,自是躲去远远了看为妥。”
云昭合起手中书状悠悠道:“既如此,我是否应该夸赞郡守平日管理得当啊。”
郡守俯首拜道:“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下官分内之职。”
云昭觑着郡守那肠肥脑满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冷冷道:“郡守大人既已来了,还请前面领路吧。”说完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隐入街市中。
马车重新启程,随侍问向郡守:“那上状之人?”
郡守摆摆手:“算了,想来是想通过此举多讨几份粮食,他若上门给他就是,也不知这位皇子是何脾性,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明白了。”
已经走出些许远,周婠婠仍扒拉着窗户向后望去,云昭怕她掉下去扶好她道:“可是危险,莫要乱动了。”
周婠婠乖巧地点了点头。
云昭总觉得方才那人想表达的并非此意思,可书状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便放下了,反而周婠婠看了一眼就要去拨弄黑轴,不料轴头一扯就掉,里面落出一张字条来。
云昭眼睛一亮拾起字条展开,纸上字迹密密麻麻皆是痛斥郡守恶行的,就是它了!
“你可是立功了!”云昭拍拍周婠婠的小脑袋。
周婠婠得意地晃晃头,其实她只是见过城中有女子通过此法与情郎暗传书信,里面时不时放上个香帕流苏之物,遂一时好奇,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到了郡守府以后,郡守殷勤地领了云昭进府还布置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皇子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我特命人准备了餐食给您接风洗尘,鄙舍手艺粗陋比不得宫里,您且凑合吃些!”
云昭围着桌子绕了一周,数了数竟有十几道菜点,道道精致丝毫不逊色于宫内:“劳烦大人了。”
“哪里哪里,您请。”郡守恭敬地请他上座,不料云昭竟是直接端起一个盘子用筷子拨了拨。
“这是何物?”云昭夹起一筷子作好奇状询问。
“这是暖寒花酿驴蒸,您尝尝,好吃的很。”
“驴蒸?”云昭放下筷子又分别指了指旁边两道菜,“那这俩呢?”
“这是酸汤肥牛和红瑞羊煲汤。”
“名字倒是直接,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做的,不似长安的那些菜名,一个个弯弯绕绕的,我不问清楚可是不知到底为何物。”
郡守不知大皇子这是何意小心地询问道:“不知您可有忌口之物?”
“你这可是把田里的牲畜都端上了餐桌,”云昭并未直接回答他,随意地坐了一边的座位翘起了二郎腿端着架子道:“不知可有猪耳朵和猪蹄?”
郡守没听出他字里行间的讽刺意味,点头哈腰道:“原来您好这口啊,好说好说,我这就让人给做去!”
云昭示出食指微晃:“我爱吃生鲜的!”
什么,生鲜的?难道要吃生的!这是什么怪癖好。
郡守愣神之时云昭突然一拍桌子冲门外大呵道:“来人,把他的耳朵和手脚都给我剁了下菜!”手下指的方向正是郡守本人!
呼啦啦进来一片军卫皆抽出亮花花的武器,郡守左看右看自己身旁没有站着其他人,这才确认云昭真的是指的自己,登时吓的咯噔一声跪地上了:“皇子恕罪!”
“你何罪之有呢?”云昭眸光森凉,起身居高临下地站至他身前问道。
“我,我我……”他是一时心虚就蹦出就这么个词,恕罪什么啊恕罪。这不不打自招吗,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郡守喏喏了半天也没吐出个下文,云昭嗤笑一声缓言道:“这么多好酒好菜摆着,我们哪吃的完,这样吧,我还有几位客人,可请他们进来一块儿共食,郡守看,可好?”
“好好好好。”郡守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心想那些个没用的下属,大皇子还有客人竟不知晓,害的他将怒气发在自己身上,“快,快快……请进来!”
郡守身边的随侍见况赶紧出去请人了。
郡守额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淌,更显得肥头大耳的,他擦都不敢擦指了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道:“您看这……”
云昭暼了他一眼,撩手让下属撤开,郡守这才松了一口气,讨好道:“不知您有几位客人,我再让厨子去烧几个菜可好?”
“不多,这些。”云昭伸手比了一个二。
“哦,两位客人呐。”
云昭摇摇头。
“二……二十位?!”郡守吃了一惊,这么多人,也……也还好,他让人再去摆上一桌尚可。
云昭收回手笑了笑轻轻吐出三个字:“两百位!”
在他说话的同时,门外传来哄闹的声音,室门被大力推开,几十人瞬间挤了进来,只听一人喊到:“看,我们的牛羊和驴子,竟都被这狗官给烹了,打死他!”
一呼起,群声应:“对对,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个狗官!”
云昭默默退出门外:“去驿馆,修整一番好迎贵客前来。”
“是。”
入暮,街上行人不多却个个脸上都沾了喜气,一些久未燃灯的屋子也亮了起来,细闻之下还有笑语伴了阵阵饭香。
小厮把木梯踩的噔噔响,在云昭房前站定,缓了缓气息敲门道:“主子,万侯爷来了,就在楼下。”
“来的挺快嘛。”云昭整整衣装打开门,“你去邀他来已备好的包间。”
“是。”小厮得令又噔噔噔地跑下去了。
没一会,那位上了岁数的万侯爷就被人搀着上了楼。
“见过皇子。”万侯爷倨傲地一拱手礼,“只是我有腰疾不方便行礼,还望皇子见谅。”
云昭笑回道:“无碍,侯爷且坐吧。”
“谢皇子。”
万侯爷刚落座,小厮就端着烹好的茶进来了。
“难得在此巧遇侯爷,这是我从长安带来的茶叶,刚刚烹好,不妨一同品尝。”
万侯爷闻得茶香便知好茶,抬手一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言罢微抿一口。
“如何?”
万侯爷大赞:“清香高爽,韵味深长,果然是好茶!”
“的确是好茶。”云昭亲自给万侯爷斟上了一杯,“这茶采于黄山峰极之地,于一芽一叶初展时采摘细嫩,再经杀青揉捻烘焙,在茶香透发之时,趁热装起封口贮存,一年不过得二三十盒,我因父皇赏赐才有幸得了一盒,还被其他弟妹惦念了许久。”
“如此我还真是有口福了,哈哈哈。”万侯爷在听到黄山时手下顿了一顿,马上又大笑开,举杯再品。
小厮不满,这侯爷也太没规矩了,进屋不行礼,举止无敬意,没听出主子话中有话么,这天下间也没几盒的特级毛峰他没有,他身在后宫得宠的女儿没有,但自己主子却有!尊卑提示如此明显他竟还拿主子亲自斟过的茶,不谢过就品!
云昭缓眨眼眸示意他稍安勿躁,小厮扁扁嘴只得遵命。
“老夫今日听闻一趣事,不知皇子作何看法。”品过之后万侯爷放下茶盏对云昭道。
“哦?”云昭旦作好奇状,“请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心小天使的捉虫,抱~
最近好像肉肉吃多了脑子都转不动了,那么多的错别字竟然眼睁睁地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兔子酱泪目忏悔中,连续捉了几章的虫了,OTZ
顺便说一下,本文更新的时间为每晚的20点20分20秒,如果不是这个时间的更新都是捉虫和修文(一般情况下发表出去的文不会大修,就是有句子衔接问题或描写语句与节气有冲突等的情况会修一下,不会对后续阅读产生影响,请放心食用~)
当然不排除JJ抽了的情况,把存稿箱里的章节都抽出来……
☆、青空云雾蔽白霜 (1)捉虫
“今日郡守家中遭了群贼,不但明日张胆地掠走了其家中钱财与粮食,竟还将家主,也就是郡守本人暴打了一顿。”万侯爷说完看向云昭顿言。
云昭先是笑了笑而后道:“此事我已知,不仅如此我还听说,那群贼俱为城中百姓,郡守该是做了何等天理不容之事,才会遭遇了此等群起之攻?”
“欸。”万侯爷语气转了一个三声 ,摆手表示不赞同,“灾荒之年,百姓有怨怼也是常有之事,只是这群贼如此明目张胆行偷窃之为,置东政王法于不顾,人人得见而知,自当要过审问,然而这群贼竟有百人之多,县令若按规制逐个问审,耗时甚巨又百口不一,可要如何是好?”
“难得侯爷这般岁数还忧生忧民,真是有心啦。”云昭让小厮再给他斟茶岔开话题,“此茶虽好但易己假,外表虽难察,但经沸水冲泡后,茶汤清澈与否,叶底明亮是否,嫩匀细朵成否,均可辨其真伪。”
万侯爷闻言胡须下嘴角上扬的弧度趋缓:“竟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