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长齐虽走但其独子言钰接任了司雪阁的职位成为新一任司雪阁主,那时言钰与崔邢的父亲十分要好。
言钰继承了言长齐的意愿,发扬了司雪阁的传统,没过多久,言钰带领的司雪阁因其善行在百姓中极受好评,声望更高。云承德身边的官员许多都是百姓出身,哪里懂治国之道,闲言碎语以讹传讹等到了云承德耳中早已变了味道,说司雪阁声望直逼皇族,甚至说有百姓要求言钰取代自己,遂心中十分不安,初尝皇权滋味的他哪里还舍得把皇位再让出去。
当时崔邢的父亲只是个小官,因与言钰交好遂被云承德召去,给了他一包药物,以高官厚禄为诱让他把药物放到言钰的饭食中让其服下,崔邢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抵住权势诱惑应下了。
当时崔邢年仅五岁,因两家交往甚密,常常去言钰住处玩耍,父亲给他一包粉状药包让他趁言钰不注意放在其饭食中,再三叮嘱不可让人瞧见。言鸽那会刚出生,尚在襁褓中,饭食置于桌上,崔邢只当好玩按父亲的意思办了,谁知崔邢刚吃了两口就倒下了,年幼的他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
再后来的事情崔邢就记不清了,自明辨是非以后他就选择性遗忘了后面一段记忆,只知百姓们都说言钰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实在可惜,其妻也真是烈女当场割腕自尽随他而去,至于言鸽的下落就没人知道了。
崔邢因为此事升官升禄却始终良心有愧,云承德也因对言长齐的嫉妒之心而未采纳其辞行前上书的荐言,最终崔邢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辞官离开了长安。
“父亲因了此事日日忧心,最终将我送去学武,待我学成归来他已不在人世了。”崔邢说完合上眼睛声音悲凉。
崔卫听完了然:“怪不得李国源说这一剑是父亲您欠下的。如此说来,他武艺高绝,师父又是言长齐,莫不就是新任司雪阁主了?”
崔邢摇头:“我不过是认出他手中所持之剑为言钰的随身佩剑罢了。”
“若他是司雪阁阁主,莫不是想要……报仇?那他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了!”崔夫人掩口不敢妄下猜测。
崔邢依旧摇头:“他如此年轻,若得旧事只能从言老阁主和先皇处得知,先皇已逝,言老阁主应该也是不明真相的,不然东政的江山不可能稳妥到今日,除非……”
崔卫急切问道:“除非什么?”
“言长齐还收过一徒弟,当年好像也在长安,或许会知道些什么,毕竟言钰年纪轻轻身体健康,因病过世的理由太牵强了,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他那徒弟是谁?”
“一代医圣,柳生!”
五月初二,皇帝颁旨特遣大皇子云昭前去交州赈灾。
长安城外。
“殿下,您说皇上这时候遣您离京是什么意思?”云昭的贴身小厮开口道。
“呵,你见过赈灾的物资是从官员府中出的?”云昭凉凉一笑,“交州与梁岂国交界,他不过想让我借着这个的引子去打探一下梁岂境况,顺便看看梁岂公主嫁过来到底是赚是赔罢了。”
小厮耷拉着个脸:“我堂堂东政大国已经付不起赈灾的银子了吗。”
云昭暗笑他天真,泱泱大国没钱?怎么可能。在陛下脑中,国库的银子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拿出去的,一种是不可以拿出去的。不可以拿出去的就是支持军队至少一年的军饷和保持皇室体面的部分,这部分就占了国库的一大部分。剩下的就是可以拿出去的部分,还因多年来赈灾早已所剩无几,再要分发官员俸禄,剩下的那一点还得精打细算分批拨,想想也真是可笑。
“不过叶府出手也够阔绰的。”小厮掀开马车窗帘向后方看去,后面的马儿踢踢踏踏地前行,拉了整整五个马车的行箱。
云昭整了整背垫,寻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侧靠着,手惯性地抚上腰间的绣囊,在碰到绣囊的布料时心下一紧匆忙起身。
“殿下,怎么了?”小厮见状询问。
这时云昭的指尖碰到了绣囊中的纸条时沉下心来道:“无事,不过路上颠的慌。”
“殿下,座位下还有垫子,多垫两层兴许会好些。”小厮说着就欲动手取被子。
“算了。”
同一时刻塘平两手满满地回到住处。
“哟,这不是碲司长史吗?”塘平踢开房门看到一女子侧坐在自己的窗户旁。
冬寻闻声回过头,向来人摊开手,姣好的容颜似镀了一层清霜:“业司长史塘平,交接吧。”
“急什么,你初来长安,我带你好好转一转。”塘平把手中战利品摊在桌上,掏出令牌翻着花样地甩来甩去,就是不给她。
只听得破空之声瞬息而出,一沉色柳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令牌,眨眼的功夫令牌已到冬寻手中。
“你个急脾气的。”塘平见她收了令牌就要离开问道,“去哪,是去找阁主吗?”
冬寻虽未答话脚下站定似是默认。
“阁主去福隐寺了。”塘平交待了一句,从一堆的战利品中扒拉了一袋肉串,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伸了个懒腰,难得的一段假期他可要好好打算打算,来长安这么久他还没好好逛过长安街呢。
等他把肉串掏出来准备分她两串当早饭时,冬寻已不见了踪影,遂自己咬了一口:“看来美食只有被我独享的命咯。”
“福隐寺?”冬寻站在房屋高处,一字一字声音清冽,眼神远远地投向城外的方向。
福隐寺。
苏子衾刚到寺院密道入口处,叶琉涟就从旁侧的树枝上跳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在这?”苏子衾没料想她会此处,难为自己怕她要一起来,天蒙蒙亮就出门了。
叶琉涟自顾自地寻了位置扒拉出细木柴,地窖门应声开启:“我都等了你小半个时辰了。”
“别闹,赶紧回去。”苏子衾皱起眉头。
“嘘,小点声,别把僧人引来了。”叶琉涟捂住苏子衾的嘴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来,所以才提前守着,休想甩下我一个人!”
苏子衾知道她的脾性,肯定不会离去,但是现下回去自己又不甘心,直觉告诉他这个密道里一定有他要找的东西。
叶琉涟亮出雪淬剑道:“我可以保护自己,也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拖你后腿的,走吧走吧。”
“好吧。”苏子衾耳边一动,环顾了下四周思索片刻,应下了。
由于石门上的铜镜已被破坏,两人躲过箭雨很快到达石门前。
叶琉涟持着火把照亮石门上的图案,果然和锦盒底的图案一样,只是石门上的图案被以环形分割,环环相扣,一环比一环小,足有二十多环,且每动一环其他环都会跟着移动,所以即使知道了原图拼起来还是不容易。
此时皇宫内收到线报。
皇帝在上位来回踱步似在犹豫,一柱香之后才背手缓言道:“按原计划进行。”
“可是他们毕竟……”
皇帝觑向跪地之人声威且震:“这个天下吾说了算!”
“是,奴下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司雪阁的职位。
司雪阁分业司和碲司,分管行动和信息。
以下职位按阶排位:
阁主(1人)
长老(4人)
左护法(1人)右护法(1人)
业司堂史(2人)碲司堂史(2人)
业司长史(4人)碲司长史(4人)
业司分部正史(4人)碲司分部正史(4人)
业司分部副史(4人)碲司分部副史(4人)
平史(若干,掌管东政国各城中的司雪阁分阁)
以上职位不会都用到,只是通过这个可以清楚出场之人的身份排位,就酱。
☆、鹿惊飞鸾声啼啼 (6)
“咔……”苏子衾拼好石门图案时只听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一阵咔嚓咔嚓的机关启动声,石门缓缓打开。
“这……”叶琉涟看着眼前之景愣住了。
四条通道呈半射状排开,即使站在入口处,火光照及范围也有限,无法判断尽头。
“跟紧我。”苏子衾话音刚落,叶琉涟已然紧紧握住他的袖口,苏子衾空着的手接过火把小心上前四下观察。
叶琉涟跟着他,在地上捡了些石子,每到一处入口便往里扔一颗,侧耳细听石子发出的声音。
一圈下来,毫无所获。
“石子发出的声音怎么都一样。”看着这一片黑漆漆的入口,叶琉涟犯了愁。
“这儿是密道不是山洞好吗……”
“那我闭着眼睛转两圈,停下时手指着哪条就走哪条好了!”
“你自己走吧……”
“那不行就点豆豆吧,点到哪条走哪条!”
“说好的不捣乱呢?”苏子衾一头黑线道。
“好吧,我闭嘴。”叶琉涟松开牵着他的手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苏子衾继续踱步在各个入口处仔细察看,转了两圈后道:“我们走这条,中间的地势比别处低一些,石面也更圆滑,想来是曾长时间被人踩过造成的。”
“好,等我一下。”说完叶琉涟跑去别的入口处,选了两个特意用鞋子把洞口的灰土踩乱,然后回到苏子衾选择的入口处用力踹了两下土石壁后快速退后,灰土窸窸窣窣地落下,很快把二人踩过的痕迹遮盖住了。
“好了。”做完这些,叶琉涟拍拍手,“走吧!”
“你这是哪学的?”苏子衾伸出胳膊示意她继续牵着。
叶琉涟顺意重新牵回他的袖口好不得意道:“师父教我了,做坏事绝对不可留下痕迹,若是留下了也定要做到混淆视听。”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挖苦你两句。”苏子衾如此说,而后听他续道:“此时我不得不觉得,你这个习惯还不错。”
“什么意……”叶琉涟话还没说完声音就一悄,她也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脚步声。
这绝对不是僧侣的脚步声,声密且无规律,但移动的很快,粗略估计绝对不下十人。
“此处上方应该还是福隐寺内普通僧人不得入内的禁地处。”苏子衾望了望一眼望不到头的入口深处,“怕是有人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那怎么办,如果那些人是冲我们来的,我们现在退出去也来不及了。”叶琉涟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方才还不觉得多可怖的密道,此时却如深不可估的黑潭一样令人望而生怯,只是她瞧着苏子衾听到那些脚步声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呢?
苏子衾回过头同她对视了一眼,多年相识的默契不是平白的,一个眼神立刻心领神会,二人不约而同地抬步走了进去。
周围土石壁打磨的并不平整,一缺一缺的,火光稀幽,二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晃漾,呼吸声此刻被放大,连脚下踢到石子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
越往里走路越窄,最后仅有一人之宽,二人继续走了很久,久的叶琉涟都适应了密道内的环境,才又出现了两个岔路口。
叶琉涟这次不多话了,直接看向苏子衾。
“这条。”苏子衾指了指右边的路,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叶琉涟疑惑:“你怎么知道走这条?”
“另一条应是通往皇宫的路。”苏子衾回答道,他一路都默默将地下的路与地面上的联系起来,若是无误的话,在这个岔路处右边走不远就是东街的位置,而另一条则通往皇宫方向。
“什么?!”叶琉涟闻言一惊,但苏子衾向来方向感很好,选择的又如此果断,想来是心下有数的,见他眉头微蹙没有答话就不再多问了。
可是没走两步前路就一个拐弯,苏子衾脚下顿住了。
叶琉涟跟在后面没料想他突然停下,差点撞上去!
苏子衾心下一骇,回头看去,果然,方才的路已经变了,本来猜测这是通往东街附近的路,可以就近出去,然而……此时他后悔带着叶琉涟进来了!
叶琉涟随他视线回望:“欸?方才的路呢?”
只见二人方才走过的路已经不见,只余一土石壁凹进去一截,叶琉涟快步上去推动无果,触及其他地方亦是实实的石壁甬路,已然形成死路。
“晚了,我们已经入卦阵了。”苏子衾开口道,声音撞击到石壁上形成回音,叶琉涟脑中已松下的那一根筋瞬间又绷紧了。
“那……”
叶琉涟慌张开口,苏子衾就紧紧握住她的手。
“别慌,有我。”苏子衾凉润的声音缓缓而出,火光影影照的他面容如玉,依旧从容淡定的神情让她的心瞬间平复下来。
福隐寺密道入口处。
当冬寻赶到时,七七八八的蒙面人已经横尸了一地,然地面并未有一丝血迹。一名蒙面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单膝跪地,他面前一白衣男子正以剑抵在他的喉咙处。
“你受何人指使。”男子凉凉开口,声音虽不高却极具震慑力。
男子问完这一句就把剑放下了,蒙面人依旧跪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嘴角隐有血迹慢慢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