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霆逸喜欢跟在身边的女秘书长得漂亮,身材妖娆,穿着性感,说这样养眼,自己和客户看着都舒服。被他挑中的女秘书,都以为自己能有幸成为他的女人,甚至能成为尊贵的郎夫人。
可时间长了,才发现他也就是这样说说。看也是看的,汇报工作或是上下班经过时,他会看上一眼,若是觉得漂亮会微微点头。若哪天觉得不妥,也会冷冷蹙眉。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偶尔看看的花瓶,甚至连碰触都不会有。而且一旦审美疲劳,辞掉时也毫不犹豫。
他弟弟与他倒是不同的。虽然也冷淡,但不会太苛刻。而且来了一段时间,也毫无辞退她的倾向,让女秘书稍稍地想要试探一点,以为自己能得到比秘书更多的待遇。毕竟,她这样漂亮,一般男人无法抗拒的漂亮。
“酒会通知副总他们去就好了,我还有别的事。”郎霆烈转过身,拿走女秘书搭在她手臂上的大衣,动作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
“可是郎总,这个酒会很重要,老董事长特意吩咐……”女秘书急急跟在他迈开大步的身后。
“我说过我不去,谁接受的邀请谁去。”郎霆烈回头,冷厉地扫了她一眼,“我不是我大哥,我不喜欢自己的秘书这样穿着,要是还想留在这,就别这么暴露。”
说完,在女秘书尴尬错愕的眼神中,他已经穿上了大衣,离开了办公室。
郎霆烈,你还可以更加没出息吗!有漂亮女人上赶着给你,你只管看、只管要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讨厌!你还在心心念念那个女人,是不是!没出息的家伙!你是个男人,难道在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身上吊一辈子吗!笨蛋,笨蛋!
她是魔障吗,是他的劫难吗?所以才能这样死死地咬住他的一切,把心拿去、伤透还不够,连身体都不听使唤地只想着她……只想要她……
不要,他不要这样下去!
如果她是魔障,他就彻底灭了她!如果她是劫难,那他就变成她的劫难!
走出郎氏大厦,一身黑衣的他如同张开翅膀的撒旦,走进黑夜,要用最冰冷最黑暗的怀抱去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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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小柔。”
“……嗯,妈妈,怎么了?”
陆怀秋连唤了好几声,费芷柔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小柔,想什么呢,那么认真。”陆怀秋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看到女儿明显憔悴消瘦的脸,更加心疼了。
“没什么,”费芷柔低头吃早饭,“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小柔啊,要不换个工作吧。怎么你那个公司天天需要加班到一两点,再好再年轻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熬啊。”陆怀秋说着,往女儿的碗里又加了一个鸡蛋。
“年底了,公司都很忙。”费芷柔抬头笑了一下,很轻松的样子,“妈妈,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你看公司还是很体贴的,加了班第二天不是都能睡懒觉吗?也没人催着上班。”
“所以我说奇怪吧,哪有晚上加班白天反倒不紧张的公司。”
“晚上要统计白天的数据,做分析第二天用,所以忙了点。”费芷柔早就想好了怎么解释。陆怀秋除了年轻的时候唱过歌,没有上过班,对现在公司的情况不了解,所以,就算她解释牵强,也能胡乱瞒过去。
她不想让陆怀秋知道她在酒吧唱歌。昔日的千金小姐沦落成酒吧的歌女,她不介意,不代表爱她的妈妈不会伤心难过。
“是吗?”陆怀秋疑惑地蹙了蹙眉,也没再问什么,“不管怎样,你要多注意休息,能不加班就别加班了。年轻的时候熬夜多了,以后就吃亏了。”
“好的,妈妈,我会注意的。”费芷柔说着,想起什么,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又拿着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钱,递给了陆怀秋。
“怎么又发钱了?”陆怀秋有点诧异。这公司发工资不都是一个月一发吗?可女儿前两天刚给过她钱,现在又有了,让她有些纳闷。
“你都说我天天加班了,那我们肯定得有加班费啊。”费芷柔微微笑着,“加班费是随时发的,有了我就给你。你看着差不多了,就给萱萱汇过去。她在国外,那边的物价贵,手里的钱肯定紧张。”
说到这,费芷柔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自从她们被赶出费家,她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费若萱就很少打电话给她了。有时费若萱打给陆怀秋时,听到她的声音,说不到两句就挂了。
这个妹妹在怨她,她知道。她坏了名声,她的妹妹又岂能好过。她连累萱萱也失去了千金小姐的荣华富贵,在异国他乡过着清苦的日子。就算有许承钰在身边,没有了强大的经济后盾,这个素来被疼爱着长大的妹妹又怎能适应。
心好痛,那么爱护的妹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到头来,却是最不理解她、变成与她隔阂最深的那个人。
看到费芷柔忧伤难掩的神情,陆怀秋叹了口气,轻声说,“小柔,要不我把事情都告诉萱萱吧。她这么大了,能理解你的。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你那么爱护她,为了她和我才会……”
“妈妈,别说,不要告诉萱萱。”费芷柔摇摇头,忍住心头的苦涩,“让她在那边安心学习吧,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也无法抹去。是我连累她被同学耻笑,还被许学长的父母嫌弃……是我的错。所以我要更努力地供她完成学业,希望让她可以直起腰板站在大家面前。我现在只希望,她和许学长的感情,不要被我的事情影响到。”
“这个你放心,萱萱在电话里说,许承钰对她还是很好的,也在努力做父母的工作。”陆怀秋急急地说,生怕女儿再难过。
“那就好。”费芷柔吸了口气,重新坐在餐桌前。
“小柔,”陆怀秋从那一沓钱里抽出一些,放在费芷柔面前,不无心疼地说,“你不用给我这么多,留一些自己用吧。萱萱已经是大人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她也知道。她可以在那边半工半读供自己。你这么辛苦地上班,挣的钱,不是给我买药,就是汇给了萱萱。你也我的女儿,我也心疼你,你看你……”
陆怀秋忽然停顿了一下,有些哽咽,“你都多久没给自己买过东西,也没好好打扮过自己了。”
“妈妈,”费芷柔拉着妈妈的手,把钱重新塞了回去,宽慰地笑,“我又不缺什么,干嘛要买。倒是你,应该出去走走、逛逛,看到喜欢的就买。虽然现在的生活不比以前,但我的工作还不错,挣钱也不少,供你和萱萱生活,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还站起来,在陆怀秋面前轻快地转了个圈,“再说,你看你女儿,天生丽质,不需要多余的东西来装饰,是不是啊?”
“好,好,我知道我的女儿最漂亮了。”知道女儿在安慰自己,陆怀秋无奈地笑了,“不过你在外面上班,身上总还是要多放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真的不用了,妈妈,我身上还有钱,不用担心。”费芷柔快速喝完了碗里的稀饭,拿起包,往外跑,“妈妈别忘了吃药,我去上班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跑出了小楼,跑到了公车站,费芷柔走在长椅上,微微喘息。
刚喝下去的稀饭被她跑得七上八下,在胃里翻搅着,再加上跑的时候灌进了凉风,让她这会很是难受,疼得微微弯下了腰,手握成拳头顶在胃部,轻轻揉着。
只是这样的疼痛也不能阻止她去想,去想他……
两天了。从那晚的街头偶遇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
像是经历了一场梦,一场美丽又悲伤的梦,她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生活很平静,如常进行,她没有再遇到他。就算是凌晨下班,她特意绕到那条路的附近,忐忑地远远看去,也没有看到任何像他的身影。
这样的不真实,让她更加怀疑,那一晚,那一幕,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嘟——嘟——”
忽然传来的两声喇叭,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费芷柔。
她抬头,看到一辆公车停靠在站台前。
车门打开着,年轻的公车司机在对她微笑,“小姐,不上车吗?”
天天坐公车,几乎固定的时间,来来去去的几班车,司机差不多也认识了她。每每见到她,都微笑着。
这样的笑,也总能让费芷柔心头一滞。
“谢谢。”费芷柔上了车,打了卡,对司机轻柔说道,然后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坐在驾驶座位上那个年轻的背影。
司机很开朗,也很热情,对每一个上车的乘客都微笑点头。看到老人家上车时,也会对着后面的人吆喝一声,提醒大家发扬风格,给老人小孩让座。
他的笑,他说话的方式,让费芷柔想起了阿富。
同样是司机,同样那么热情洋溢,那么单纯美好。
只是,阿富,已是她心底的痛。
【阿富,若你知道我那样伤害了郎霆烈,你会不会讨厌我、恨我?若你知道我已经肮脏到了极点,你还能瞑目吗,我还会是你心里的女神吗?阿富,你想要的画面,何曾不是我想要的……
阿富,如果你还在,请闭眼,请转身,不要看到这样的我,不要看到我和他变成路人的样子……】
下了车,一直胃痛的费芷柔在路边的饮品店买了一杯热柠檬水,又沿着街边走到了一家中介门口,坐在旁边冰冷的长椅上等待着。
现在是上午十点。离酒吧营业,离她上班的时间还有九个小时。
这九个小时,她不能回家,更不能浪费。
为了不让陆怀秋怀疑,费芷柔总是在上午九点就出了门。那几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时,在离酒吧不远的一条街道上,她发现了这家中介公司。
年底将至,许多商场和超市都会临街发放各种卖场活动的宣传单,人手不够时,他们便会来中介公司临时聘用。钱很少,但对费芷柔来说是件不错的事情,因为在漫长的需要打发的九个小时里,她又可以挣到一些钱。
早上给陆怀秋的钱,是费芷柔在酒吧里客人给的小费。蓝桑是个很大方的老板,若当天酒水卖得好,也会在打烊时当场给店里的员工发奖金。怕陆怀秋担心钱不够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所以只要费芷柔拿到钱,就会给陆怀秋,不想妈妈有生活压力。
而此时,她的包里却只剩可怜的两百块了。
多么无奈,在夜夜锥心思念的时候,在身心痛到麻木的时候,她却还要挣扎着去面对生活,去想着如何挣来更多的钱,微薄但能积少成多的钱。
一杯柠檬水的时间,果然有人来了,开着一辆小面包车。拉开车厢门,便看到堆在里面满满的宣传单。
费芷柔刚站起身,已经有人冲到了她的前面,围着小面包车。
看来,缺钱的不止她一个,尤其是到了年关。
“今天只要五个人。哪些人来?”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吆喝着。
“我!”
“我来!”
“我!”
……
十来个人伸着手,积极地报名。而瘦瘦的费芷柔被他们挡在身后,费了半天劲,才挤进了人堆,也举着手说,“我。”
中年男人环视了一圈,点了四个看着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
只差一个人了。
费芷柔有些着急,举着手又往中间挤了挤,想让中年男子看到她。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北方人中间,就算是一米六五的她也还是显得娇小些,被选中的几率当然也就小了。
人群中你推我让的,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费芷柔控制不住自己向前的惯性,狠狠地扑了出去,摔在了地上,也摔在了中年男人的脚边。
这次,中年男人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费芷柔从地上爬起来,明明是她摔倒了,却在胡乱地道歉。因为太窘迫,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中年男人看着这个摔了一身灰的年轻女孩,蹙了蹙眉,眼底闪过怜惜。
“好吧,就你了。”
“我?”费芷柔喜出望外地看着他,没想到摔一跤竟然摔出好运了,“谢谢,谢谢!”
而其他人看到没了希望,也都散了,趁早去寻别的活。
“我们商场的老规矩,把这些宣传单发完,到下午六点,包中饭,五十块,不包中饭,七十块。”中年男人把五个人叫到一起,然后给了每人一摞厚厚的宣传单。
“吃不吃午饭差二十块呢。要是我自己买个面包或是饼子,不就可以省下十块了吗?”
“老板给的盒饭还可以的,味道不错,值二十块。”
“算了,出来找临时工,不就是为挣钱吗,又不是为吃的,我到中午饭点了还是自己买吃的吧。”
……
费芷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