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不需要对姐姐道歉,姐姐明白。”费芷柔从身边抽出纸巾,替妹妹擦拭掉眼泪。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掩藏心事,隐瞒着心底的感情,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妹妹比自己幸运,她最终得到了许承钰的心,得到了一段真挚的感情。
“姐姐,姐姐,”费若萱忽然拉住费芷柔的手,哭声更大了,“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就帮帮我吧!许学长的父母非要他出国深造,许学长喜欢我,可他也不想让父母伤心,所以犹豫不决。姐姐,我不想他出国,不想和他分开,我真的好喜欢他……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感情还不够稳定,如果他走了,到了国外,肯定会被别的女孩抢走的。而且,你也知道爸爸,等过几年,他也一定会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看着痛哭流涕、茫然无措的妹妹,费芷柔就好像看到在心底不停挣扎、不停流泪的另一个自己,心痛地把妹妹紧紧搂在怀里,晶莹的泪水也滑落下来。
“萱萱,别怕!姐姐会帮你的,哪怕豁出一切也一定会帮你!”此时的费芷柔已经再没有隐隐的嫉妒和惋惜,只有想要保护、呵护妹妹的决心和勇气。既然那份幸福已经不会属于她,那她就全心全意守护妹妹的幸福!
“姐姐……”
得到了费芷柔的承诺,费若萱像是找到了依靠,哭泣的声音小了下去,伸出手同样紧紧地抱着费芷柔。那双泪水未干的眼睛此时闪烁着瞬息万变的光芒,胜利的,狡黠的,得意的,也有浅浅的负疚。
她知道费芷柔会帮她,会让她,无论什么。这是她能赢过费芷柔的唯一法宝。虽然胜之不武,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是否赢!而且这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她必须要赢!
对不起。
后半句话,费若萱只能轻轻地在心里说了。
这时,有人敲门,很急促的节奏。
“四小姐!”
是佣人的声音。
“什么事,进来吧。”费若萱擦掉眼泪,从费芷柔的怀里坐直了身,冷冷的声音俨然一副千金小姐的样子。
费芷柔微微蹙了下眉心,也没说什么。
佣人推门进来,看见费芷柔已经醒来,声音更加激动了,一脸担忧。
“三小姐,你醒过来啦!二太太晕倒了!”
————————————————
“郎先生。”
一个戴着眼镜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奢华的包间,看见已经在里面等着的郎霆烈,恭敬地说道。
“院长,你好,请坐。”郎霆烈淡淡地回应,似乎习惯了这种恭敬的对待,即便对方是比自己大了一倍的长辈。
“既然请院长出来,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郎霆烈神情严肃,眼睛极黑,看不出情绪,“陆怀秋的情况到底如何?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那夜,刚从医院出来的费芷柔看到妹妹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相拥的一幕,深受打击,当街昏迷了。郎霆烈把她抱回了家,她立刻又发起高烧来。陆怀秋很担心,一直陪在左右,结果疲惫担心过度,加重了自己的病情,被送到医院急救。虽然暂时无大碍,但通过检查发现陆怀秋的病情已经演化到了亚急性阶段,发病期限延长,身体状况也会越来越差。
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出院后到家里,费芷柔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陆怀秋身边。郎霆烈好几天没看见费芷柔的身影,担心不已,找个理由上楼,去了陆怀秋的房间,这才看到费芷柔那张憔悴至极的脸。
按说费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不缺钱不缺关系,要治疗一个病人,医院自当竭尽全力。可郎霆烈不想让自己置身事外,不想眼见她如此焦虑伤心,不管怎样,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对方要打听什么,可亲耳听到,院长还是有点惊讶。作为费家的二太太,费楚雄对陆怀秋的关心程度反而比不上这与费家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大人物。
“陆怀秋的病情确实不容乐观。早几年,她的主治医生就曾对费先生建议过,让她尽快做移植肝脏的手术。但费先生并未放在心上,再加上我们医院一直没有找到匹配的移植体,所以就耽搁下来。而现在陆怀秋的身体状况,即使有匹配的肝脏,也没办法成功地移植。”院长扶了扶眼镜,如实地说。
郎霆烈蹙起眉心,表情凝重下来。
凭费家的势力和人脉,若要尽心找匹配的肝脏,肯定早就找到了,不至于等到今天还没着落。早知道费楚雄为人冷酷无情,可没想到他对相伴自己多年的女人都能做到这般冷漠。那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呢?会不会也这般冷漠?
想起费芷柔对费楚雄那让人不安的顺从感,他的眉心不由蹙得更紧了。
☆、075因为,我们就要结婚了
“劳烦院长费心照料,让陆怀秋的身体尽快好转,我也会尽快让人找到可以移植的肝脏。”郎霆烈松开蹙紧的眉头,神情恢复到刚才的淡然,“费用和人员不是问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郎先生,客气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院长抬抬头,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两个郎先生,眉眼间是极为相似的冷峻,却又有些不一样。一个对人极为苛刻,不易靠近。一个却内敛着,蓄势待发的气场让人觉得更加危险。
“还有,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关于陆怀秋治疗的费用,我会给,费楚雄那边你也照收。”
“好,我知道了。”院长点头答应。这些豪门之间总有他们平民无法参透的秘密,他们只需要保持缄默。何况拿双份医疗费,这样的美事谁会拒绝。
等院长走出包间,郎霆烈想了想,拿出手机,拨出那串熟悉却很少拨打的号码。
“大哥。”郎霆烈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眉间明明有柔软,声音却依旧淡淡的。
“舍得给我打电话了。”郎霆逸的语气不比弟弟的热情多少。他好像很忙,郎霆烈都能在这端听见他的助理在提醒开会的时间。
这几乎是郎霆逸一年四季的节奏,不停的工作,不停的开会,不停的应酬。他们兄弟俩离得远,又很少打电话联系。偶尔打上一次电话,也只是匆匆说上几句。
郎霆烈心里浮上一丝愧疚。若不是他执意出来创立WOLF,那么此时他也会坐在办公室里,替大哥分担工作和烦恼。只是,人各有志。比起那种西装革履的职场生活,他更喜欢这样激情燃烧的日子,更喜欢与一帮兄弟在一起摸爬滚打。幸好,大哥也喜欢他的生活。至少这么久以来,郎霆烈从未听他抱怨过。
“我刚见过院长了,谢谢你,大哥。”
在R市,在人们眼里,郎霆烈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镖,论人脉,当然不如他任郎氏集团首席总裁的大哥郎霆逸。郎霆烈鲜少求助大哥,可这次,为了费芷柔,他还是开口了,让大哥找到院长,嘱托治疗陆怀秋的事情。实力位列国际财富圈前一百的郎氏集团找上门,院长岂有不重视的道理,立刻前来与郎霆烈见面。
“兄弟之间讲什么客气。”这次,郎霆逸的声音总算有了温度。他不是故意要对弟弟冷淡,只是长年不停为工作运转的大脑已经习惯了那种苛刻又淡漠的模式,即使对家人也难以调整过来。而现在,难得听到弟弟说声谢谢,郎霆逸觉得自己也该转变一下说话的语气,“你说的肝脏移植,我已经让人在各大医院和捐赠处寻找了,应该会有消息。”
“嗯。”郎霆烈扬了扬嘴角。事情托付给了大哥,基本上等同成功了。他确实满足了自己对生活激情的渴望,但在某些方面,他也自认确实不如大哥有能力、有效率。有得必有失,不是吗?
“你这次特意找我,却是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阿烈,你不觉得该对大哥有所交待吗?”郎霆逸当然不是觉得弟弟对这个叫陆怀秋的女人有兴趣。因为查来的资料上显示陆怀秋已经快五十了,就算兄弟俩联系再少,相互了解不够,他也相信弟弟不会重口味到这种地步。不是她,那么就是她的女儿了。费芷柔,费若萱,会是她们之中的谁呢?……费芷柔吗?这次阿烈受伤就是为了她。
“大哥,你知道的,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郎霆烈耸耸肩,笑意更深。
郎霆逸在那端也极为难得的扬起唇角。就算弟弟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这小子心中有情了。
挺好,至少比他好。都快三十的他,纵使身边美女如云,也还未曾体会到什么是心动。
“好,那就等你的好消息。”郎霆逸的声音断了几秒,似乎在对助理说话,然后又继续说道,“阿烈,我要开会了,那件事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还有,阿烈,在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好,我知道。”
挂了电话,郎霆烈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是温暖的。
这就是他们兄弟俩相处的方式。比起与蒋甦的亲密无间,他们兄弟交流很少,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但是血浓于水。就算不说话不见面,也阻隔不了这份兄弟情。简简单单一句关心的话,已经传递了所有的心意和温暖。
————————————————————
费芷柔恍恍惚惚地走在校园里。几乎彻夜不眠地照顾了陆怀秋好几天,她已经疲累到了极限。可今天是毕业论文答辩会,已经请假好几天的她不得不来。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恍惚的眼神清亮了一下,又变得呆滞了。
“三小姐,怎么了?”
身后的保镖见费芷柔呆立在那,上前询问。
“没什么……”费芷柔察觉自己的失态,对他们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你们能到那边等我一下吗?”
两个保镖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可在顺着费芷柔刚才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站在那边的白衣男子时,他们忽然想到什么。
这个男子不正是狼头曾让他们调查的那个吗?
只是,比起以前他眼里盛满的柔情,此时的他,看费芷柔的眼神很冷漠,冷漠到了阴骛的程度,让人不安。
他们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边。即使好奇三小姐与这个男子的关系,即使想要替狼头守住三小姐,隔离掉这个人,他们恪守的准则也不允许他们去干涉雇主的隐私。
费芷柔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脸上扬起一抹和往日一样的笑容,慢慢地往许承钰那边走去。
她答应妹妹要帮她的,她该做到……
“许学长。”她在许承钰面前站立,嘴角的弧度平平淡淡,目光却贪恋地在他每一寸轮廓上流转。最后一次,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她以费芷柔的身份看他。不久以后,她就只会是费若萱的姐姐。
“你好,费芷柔。”
虽是一句问候,他却说的咬牙切齿,再不是往日里含情脉脉的样子。
那天他是喝多了,可他清楚自己做的事。他吻了她的妹妹,吻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因为他要报复,要让她痛,就像那张照片给他带来的疼痛一样!
看到这张脸,许承钰只想到那张已经被自己从手机里删掉,却无法从脑海里删掉的照片。他已经看不到她异常的憔悴,也看不到她眼底根本藏不住的悲伤。
而费芷柔也只顾着在心里告别,强忍着疼痛在思索如何帮费若萱留下他,没有发现他突然的变化……
【有时候,我们错过的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动作,一副画面。我们以为自己只是错过了这么多,却不知一段情就此错过,消逝不再回来。】
“生日会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没去。”沉默了几秒,费芷柔开口道。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许承钰咬了咬牙根,“反正你妹妹来了。”
他是故意去激她,想看费芷柔的反应。而在费芷柔听来,许承钰的意思是,只要费若萱去了,她去不去无所谓。
酸涩一笑,费芷柔忽然浑身都没了力气。
为了不让自己颤巍巍地倒下去,她转个身,装作不经意地靠在墙上,不看他,云淡风清地说,“许学长,你想和萱萱在一起吗?”
许承钰看着她,阴骛的眸子恨不得冒出火来。
她已经知道他跟费若萱之间的事情了,是吗?可她还是这样轻松,这样不在意的表情,她果然没把他放在心上,果然只是拿他开心!
“你说呢?”怨恨到了极致,他反而轻笑了一下。只是这一笑,有太多的酸楚,太多的无奈,太苦了……
这样的回答,便是肯定了吧……
靠在身后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胸口那样难受,可她还是扬着嘴角,声音轻轻浅浅的,压抑着颤抖。
“许学长,萱萱很喜欢你,也想跟你在一起……”她顿了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