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啊?”中年男人看着这个陌生但动作麻利的年轻男子,有些疑惑,“怎么没见过你?”
听见中年男人在问,费芷柔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想听听郎霆烈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我是新来的快递员,”年轻男子还是略微低着头,不愿让人看清自己的脸,别扭地说着普通话,“我叫阿邦。”
“哦,”中年男人点头,又问,“那之前那个胖哥呢?他不做了吗?”
年轻男子摇头,“我不清楚,我刚来没几天,工作也是刚找的。”
装,你就继续装!郎霆烈,我看你能装多久!
想着他又用这种几近戏耍的方式接近她,费芷柔一肚子愤怒。想发作,又怕正中他下怀,想了想,终于什么都没说,冷冷地看着他,准备静观其变。
费芷柔也走到车厢那,准备一起搬运快件。私事归私事,该做的工作她不能耽误,尤其是在汤大姐不在的时候。
她正要抱起车边上一个大箱子,却有一只大手更快地抓住了它,又把另一只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纸盒递给她,依旧是那绕着舌头的普通话,“你拿这个。”
那个箱子看着大,但东西不重,她可以做,不想显得自己有多娇气,有多需要他照顾。
费芷柔刚要说话,旁边的中年男人也开口了,“你是新来的驻点员吧?汤姐说了你的事情。这里的活有人帮忙就行了,你一个柔弱女人也做不了这个,还是进去等着吧。”
说着,他笑呵呵地把费芷柔往里面推了一把,和叫阿邦的男人一起继续搬运快件。
费芷柔看了眼“阿邦”,他低着头,弯着腰,很认真地把快件搬进去,似乎从来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工作人员,一个陌生的人。
不可否认,他演得很好。如果不是他的身影太像,下巴和嘴唇太像,她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不是郎霆烈,而是另一个人。
费芷柔没再说话,走回门店,开始整理那些他们已经搬运进来的快件。也在“阿邦”放下东西时,快速地打量他,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比如他的鼻子,比如他的眼睛……
可是,没有。他很敏感,也很机警,但凡她的头稍稍偏一点,就会快速地挪开。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被卸完,她也只是把他脸颊上的那条疤看得更加清楚。那连带着周围的皮肉都在扭曲的伤疤,似乎并不像是人工上去的,而是被什么利器给砍过,深深伤害过……
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吗?……可是,世界上真的可以有另一个人的半张脸,如此地与郎霆烈相像吗?……
一直看不到真面目,费芷柔半信半疑,等中年男人开车走了以后,她决定先试探试探这个叫阿邦的男人。
“对不起,阿邦,刚才不好意思。因为你的身材很像一个人,又一直戴着帽子,所以我一时认错了,把你当成了别人,你别在意。”费芷柔轻笑着说。
“没关系。”阿邦一直在旁边整理准备发送的快递,弯着腰,嗓音显得更加浓重。
“阿邦,我看你脸上好像有汗,是不是搬东西太热了?要不你把帽子摘下来,会舒服点。”其实费芷柔什么都没看到,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很唐突,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她就是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郎霆烈!
听她一说,阿邦反而把帽子压得更低了,顿了顿,缓缓地说,“我脸上有疤,不想吓着别人。”
费芷柔一怔,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如果他真是郎霆烈,那么他现在演的这出戏让她觉得可笑。可如果,他不是……那她就是在伤害一个身上有伤、心里更有伤的人!……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阿邦已经整理好需要送达的东西,把它们陆续搬上他开来了三轮车。
过了一会,又来了两辆贴着“XX快递”的三轮车停在店门口。
“阿邦,好早啊!”一个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笑呵呵地高喊着,往店里走来。
“第一天上班是要勤快点!”另一个胖一点的男人也笑着,还在阿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年轻人好好干,踏实点,别像有的人干不了多久就走,太没意思了!”
阿邦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依然搬着东西,看上去性格有点内向。
县城虽然不大,但一个人也不可能揽下所有的快件,所以汤大姐这个站点一般都有三个快递员负责送货。
“哇,大美女!”先走进来的年轻男人看到费芷柔时,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眼睛发亮地看着她,“你就是汤大姐新招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嗯。”费芷柔顿了一下,余光一直注意着那个一直在忙碌的高大身影,甜甜一笑,回答说,“我叫费芷柔,以后请多多关照。”
要是往常,对于这种明显的搭讪,费芷柔不会这样理睬。可是,她忽然想到,也许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阿邦”。如果他真是郎霆烈,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的!
在小城市生活,很少看到如此绝色又气质俱佳的漂亮女人,尤其是她倾城微笑的样子,更是让年轻男人的魂都要散了一样,腿软软的,上身支撑在隔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痴痴地傻笑着,“费芷柔,芷柔……你的名字真好听……”
后面跟来的男人一看就是结了婚的老实男人,对这样的佳人,心有仰慕,可也不敢造次,站得稍微远点,也是傻笑地看着费芷柔。
见费芷柔回应自己的搭讪,年轻男人受*若惊地开始找各种话题跟她聊天,压根忘了自己到这是干什么来的。
虽然心里很反感,也很厌恶,但费芷柔一直告诉自己要坚持,再坚持一会……
很快,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对年轻男人笑得更加灿烂了。
因为她看见“阿邦”正往这边走过来,而且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我的东西都清理好了,我先出发了。”
阿邦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始终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对那两个人说。
说完,他连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转身走了出去,跨上三轮车,突突地走了。
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如果真是郎霆烈,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说,任由她和别的男人“亲昵”?……难道真是她认错了?……
“快来搬我们的东西吧,时间该晚了。”微胖的男人见阿邦已经走了,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开始催那个年轻男人。
“着什么急啊,又没人催!”年轻男人不悦地说。好不容易碰到个大美女,他当然要多聊会。
胖男人无奈地摇摇头,开始忙自己的活。
“美女,听你口音好像是从外地来的,只有你自己吗?要是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随时找我……”年轻男人继续笑呵呵地说。
“你们都认识刚才那个叫阿邦的人吗?”费芷柔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想着自己的问题,关于阿邦的满满一肚子的疑问。
“哦,是的,刚认识的!”虽然不是回应自己的话,年轻男人还是很高兴地回答,“他昨天刚到公司报到,我们两个正好在那里碰到他,顺便带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和路线。他和你一样不是本地人,是从南边来的,听他的口音就是。”
昨天刚到?南方人?……
费芷柔蹙眉,继续问,“我看他一直戴着帽子,你们见过他长什么样吗?”
“昨天在公司里,他也是这样,一直戴着帽子。不过长相我们倒是看到了几分,脸上有一条太可怕的伤疤,我们俩仔细看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年轻男人没心没肺地笑着,“可能我昨天表现得太过头了,他今天连头不抬了。”
难道他真的不是郎霆烈?……
想起阿邦刚才压低帽檐,避开她视线的样子,费芷柔心有不忍,眉心拧得更紧了,也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实在不讨人喜欢。
本来就是违心开始的交谈,现在更是半句话都不想再聊下去。
正想着怎么摆脱他,桌上的电话响了,费芷柔像看到救星一样飞快地拿起了话筒。
“喂,你好,这里是XX快递。”
“你好!”电话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我刚查了我的快递单号,显示我的快递已经到县城了,请问能不能快点送货,我等着用!”
“是吗?你是住哪个街道的?我们的快递员正在分检货物,马上就会送出的。”费芷柔一面笑着回答,一面祈祷着对方住的地方正是年轻男人管辖的范围。
“我住在红星街道。”女孩又说了一遍,“能快点吗?等着用的!”
“好的,我们马上送。”
挂了电话,费芷柔对年轻男人说,“有顾客在催了,等着用,你赶紧送过去。”
“真是的,有这么急吗……”年轻男人其实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他不满地嘀咕着,不甘心这么快就结束“愉快”的交谈,但还是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毕竟像他这样没学历、没本事又没钱没权的人,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不容易。
等那两个人离开,费芷柔坐了回去,回想着这个新来的快递员,脑海里又不断交织着郎霆烈的身影,一时之间,心里乱极了,好像什么都分析不了,也分辨不出……
“老板,给我寄个快递!”
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有人走进了店里,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好像很重的样子。
“好的,寄什么?”费芷柔定了定神,对顾客微笑着,准备开始工作。
“儿童推车。我已经拆开了。”顾客把箱子摆在费芷柔面前,“这是德国进口推车,很贵的,你们运的时候小心点!”
费芷柔伸头一看,果然是一辆已经拆分零件的儿童推车,看那质地自然是不便宜,而且也很沉。
“寄到哪里?”费芷柔拿出一张快递单给顾客。
顾客一边说着地址,一边开始填写。
“寄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东西超重不少,运费可能有点高。”因为熟记过运费标准,费芷柔知道大概的资费,便笑着说明情况,让顾客有思想准备,避免一会付钱时闹不愉快。
“多少钱不是问题,只要保证运到时没有完好无损就行。”顾客强调着,又催促费芷柔,“你快算算多少钱,我还赶时间!”
“好。”费芷柔已经拿来快递公司专用的超大纸盒,放好抗撞抗压的泡沫板,重新把配件一一装进去,用胶带封住盒子的开口,准备把盒子抱到电子秤上。
单独拿配件时不觉得,可是整个抱住时,费芷柔觉得有点沉。刚要起身时,觉得腹部一阵难忍的疼痛,疼得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要跌坐下去……
糟糕,她的伤口!
就在那时,一个身影忽然蹿到费芷柔面前,连人带物地几乎整个抱起来!
手里没了重物的压迫,疼痛感终于消失了,她也长长地缓了一口气。
“阿烈……”
看着近在眼前,那样熟悉的下巴和唇,感受着曾经那样熟悉的呵护,费芷柔不由自主地呢喃出一直在心里徘徊的名字,视线有短暂的模糊……
揽着她的胳膊明显一滞,很快就松开了。
“我是阿邦。”来人淡淡地说着,转身把手里的箱子放在电子秤上。
阿邦……阿邦……
不是阿烈,只是阿邦吗……
看那个已经转身的男人,看那样相像的背影,费芷柔实在分辨不出这到底是阿烈,还是“阿邦”。只知道听到那句“阿邦”的时候,在他淡淡转身的时候,她心里有无法抑制的失落和伤感。
对于这个男人,她始终放不下。明明知道不能再爱了,还是放不下……
“称好重量了没?多少钱?”顾客又看了看手表,不耐烦地催促着。
“好了。”阿邦替费芷柔答应着,又扭头看她,“这个重量需要多少运费?”
“哦……我算算。”费芷柔恍然自己还在工作,看了眼电子秤上显示的数字,赶紧计算。
付了钱,顾客又说了句,“我赶时间,就不看着你们弄了。反正要小心,我已经买了保,弄坏了你们赔!”
说着,他急匆匆离开了。
刚才只是草草封住了箱子的开口处,现在费芷柔要用胶带再把整个箱子封存结实。
“我来吧。”还没等费芷柔动手,阿邦已经把箱子从电子秤上拿了下来,放在另一边桌上,拿出胶带,结结实实地捆了一个来回。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利落,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他不是在送快递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又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根本就没离开,一直在某个角落里守着,等着帮助她?难道……
☆、146一别两宽,各生欢喜(9000,求订阅)
刚刚还松懈了几分的心,又绷紧了。因为这种手法是郎霆烈惯用和善用的,蛰伏在一处,然后等待着时机。以前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