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轻脚步小心地走了过去,坐到他对面的角落里,学着他的样子双臂抱膝。她安静的看着他,而那个男子他却像没有发现她一样。
他的头颅依在半仰着,空洞的眸子睁着,神情却极为认真。不知道是在看那风中微颤的窗帘,还是看那空气中飞扬的尘粒,她进入不了他的世界,所以只能这般安静地看着他。
有时他会突然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眸子里会带着片刻的迷惑,每当那个时刻她总会恍惚的以为,曾经的那个季杰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那个爱笑的、那个帅气的、那个如阳光一般照耀了她生活二十多年的男子,她只是想想,便会心疼的泪如雨下。
然而他看着她只是蹙蹙眉,就会又转过头去,继续沉迷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他只生活在他自己的思维里,早已经与这个世界隔绝。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是非常知足的,其实并不敢奢求的太多,只要他一直这般安静也是好的。她一直祈祷着,祈祷着他能将这种安静维持下去。
因为如果他的病情发作,那些医生便会用绳子将他捆住,甚至会用电棍以及各种手段来强制制止他做出自残行为。她再也受不了那地狱一般的日子,看不得那个曾经无比阳光、美好的男孩子受到那样的nue待。
她甚至有些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他,有时都不敢眨动眼睛,她怕这样安静的日子只是她的幻觉。像这样安静的时候,她有时也会很想问问他,问问他的世界。
季杰,你现在世界是不是纯净的,没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肮脏?
季杰,你现在的世界里还有没有萧萧的出现?
季杰,你可还会记得有一个叫萧萧的女孩子,曾让他付出生命般的呵护?
季杰,其实我并不希望你醒来?只要不醒来,你就会忘记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而这世界上所有的附与你的痛苦,都应该让我来背才对。
伸手抹掉眼中的湿润,她还是对他笑了。季杰,你看,萧萧还是个爱哭鬼对不对?一直对自己说要坚强,不让你在纯净世界里还担心,可是还是那样控制不住自己。
门在这时被人打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探出半个身子来,对着她说:“萧萧小姐,老板要见你。”
她看了一眼安静的季杰,无声地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起身随她出去,坐电梯进入这座病房楼的顶层。
她的老板就是出钱为季杰治疗的人,萧萧曾经感激他将季杰从那非人的精神病院里接出来,但是现实中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好心人,他救季杰只是为了利用自己而已。而她明明知道却不得不接受,因为她再也受不了那地狱般的日子,何况他也有办法让她别无选择。
“请进。”那名护士拧开了门把,只留了一条门缝,人便走了。
现在是午后时光,外面的阳光充足,安静光洁的走廊上开着灯。可是从门缝里却透不出一丝光线,让人窥探不到里面的一点秘密。其实她知道里面是阴森森的一片黑暗,因为这是她第二次来,上一次就是指示她去夜色陪酒的那天。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明显是跟钟离衡有关糸。她明明知道,可是却也逃不掉,所以只能鼓起勇气走进去。
“咔嚓!”一声,身后的门锁上了,干净俐落,甚至连转身的机会都不给她。而也她知道,这个人只是不想暴露自己而已。
一室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明明知道他还要利用自己,绝不会这个时候伤害她的,可是这样的环境还是让她感觉压抑而窒息。
“成功了?”他的声音是磁性的。她感到后背贴上来一个温热胸膛,鼻翼间传来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她有些心慌,根本没想到他会靠过来,上次进来时也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没办法回答他,只能胡乱地点着头,根本就忘了这黑漆漆的空间里,也许他根本就看不到。
“好好伺候他,取得他的信任……最好是让他跟以前一样爱你。”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廓上,温热的气息喷过来,气氛变的诡异而暧昧。
她僵硬地又点了点头,她想这次他肯定感觉到了,因为他的唇就在她的耳垂边,那般若有似无地流连。
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慢慢游移,她僵直着身子,心里一阵羞愤,却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他的手指柔软而细腻,身上的古龙香水味淡淡的,气息应该是属于年轻人的。她甚至在恍神的在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他的手竟然探入了她的内衣里,她立刻惊觉地及时扯住了他的手。他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下,似乎透着愉悦。
“回去吧。”说完他便放开了她,转身走到门边。她模糊地看到他的手指在门把上按了一下,“滴!”的一声,门开了。
她不敢多作停留,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黑暗的房间,连回头的胆量都没有。当她靠在通往楼下的电梯里时,才发现到自己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了。
005 他身边的女人
从那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出来,她没有再去看季杰,便直接打车回了钟离衡的住处。她站在这座名为‘豪庭尊砥’公寓前,仰望着那一座座高入云层的建筑。
三年的时间说来算不得长,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经历了几生一般的身心沧桑,但是这座公寓似乎未见一丝斑旧的痕迹,反而显得愈加光华。
周边的很多事物都已经改变,也愈加繁华,唯一不变的怕是这块地皮依旧贵的令人咋舌。只是区别在于三年前她并不知道它的价值,而今只能望而兴叹。
她初认识钟离衡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公寓是三室二厅的,总面积有200多坪。这样的黄金地段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可是对于他而言,这里怕是他所有房产里最不起眼的一处。
她以前从不想这些,因为她当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钟离衡对他的爱。或者对于她来说,三年前的那场爱恋是太过纯净的,它未有过物质的衡量,就如童话一般。唇角自嘲的扯了一下,她不想再深究下去,也不想再缅怀什么,因为那场梦早就碎了,伤的她鲜血淋漓。
白色的运动鞋踩在暗红色的人行砖道上,她沿着小区里的绿化线朝着居住的楼房走去。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楼下某处停车位,看到身着白色手工西装的男人正从一辆黑色迈巴赫62里下来。
他的五官深刻,侧面的线条即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都透着些许冷硬。颀长的身姿站在黑色的车旁,一只胳膊随意在地搭在车顶上,白与黑的组合被他如此随意地演绎出极致的冰冷与内敛。
副驾驶座的门随即被打开,亮色的细跟长靴踩在地砖上,下来的女子身材窈窕,身穿一件及膝的红色修身皮衣,她动作自然地撩了一下那头黑亮的及腰长发,头上别着的那只水晶钻饰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两个人隔着车在说什么,并且一直在谈着,都没有离开或先将车门关上的意思。她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们,远远的,突然觉得眼中有些酸涩。她甩了甩头,拒绝自己再看下去,毅然地转身离去。
是的,她认识那名女子,即便她是背对着自己,即便她只看到了她长发遮挡的侧脸,她也知道她是李秋瞳。
其实她跟她真的不熟,仅有的几次会面也皆是因为她们都曾不幸的爱上过同一个男人。确切的说,那不幸或许仅仅只属于她萧萧。
因为李秋瞳是一个出身良好、且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也是钟离家族最中意的媳妇人选。只是因为三年前那个叫钟离衡的男人喜欢反叛,所以导致她的婚姻之路坎坷。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眸,看到那两个人亲密的走进公寓的大门,脚下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差一点跌坐在地上。李秋瞳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而她,又该何去何从?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朝着来时的路返回去。中途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她怔怔地看着那蓝底白色字体,突然想到今早的那场‘欢爱’。
推开那扇透明的玻璃门,她从容淡定地拿着一盒事后药出来。并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水,狠命地将那颗难吞的白色药片冲进胃里。
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无知女孩,他也不再是那个疼宠着她的王子。所以她应该学会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将剩下的药塞进外套兜里,她举步朝着对面的公园走去。
初春的公园里,空气中还流动着丝丝的寒意,散步的人也不多,偶尔有年轻的妈妈牵着小孩子从身边走过。她静静地在公园里走了很久,看那些黑绿色的冬青、松树,看那有些灰暗的天空,看那还未化开的水池和偶尔飞过的鸟……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挥了作用,总觉得胃里一阵阵的难受。她选了水池边供人休息的长椅坐下,身后是两棵光秃秃的粗大垂柳,充足的阳光透过树干的间隙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她学着季杰的样子手臂环住双膝,将整个身子卷缩,她想这样或许可以暖和一些。但是她却在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走在的白雪皑皑的山上,双腿酸痛,冷得浑身打着哆嗦。仿佛已经走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疲累的恍惚中,她又好想看到了钟离衡,他一身白色衣衫矗立在天地之间。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头顶上,他好像一直都在看着她,向她敞开着的怀抱。
她欣喜地看着他,疯了一般的奔了过去,贪婪着他头顶那缕阳光的温暖,偎进了他温暖的怀里,下一刻身子却突然下沉下去。
她惊恐地叫着,胡乱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袖,他却冷冷地拔开了她的手。身子落地,萧萧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周身都在燃着熊熊大火,却好像溶不掉那些冰一般。
那些火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要烤焦了她的皮肤,可是她还是觉得冷,从里到外彻骨般冰冷,冷得她牙齿打颤,冻得她好像浑身都在痛。
“潇潇……潇潇……”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如此温柔又带着担忧的关切,只有三年前的钟离衡会如此唤她。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不是梦中的那个钟离衡回来了。可是她却只看到他站在那个冰窟窿边低睨着她,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泛着冰冷,比她身下的冰还冷。
她哭喊着让他救她,她痛苦的挣扎着,他却始终没有动过,一直看着她筋疲力尽,撑不住倒下去。周围的火却还蔓延着,一直烧到了她的身上,她却贪恋着那一点点温暖,将整个身子缩进了那团火里……
而此时的公园里已经燃起了灯,冷风习习,空旷的砖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衡少。”李泽叫住一脸焦急的男子,目光投向长椅上卷缩的人影。
钟离衡的眼睛眯了眯,走近才发现真的是她。大掌撩开她的遮住脸的头发,发现她竟然还在睡着,脸冷得跟冰一样,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该死的女人。”他咒骂一声,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
“李泽,把人都叫回来吧。”他说着起身,将人抱着大步向路边的车走去。
006 你去哪了?
萧萧觉得很累,就好像为了省一站的车费,穿着高跟鞋走了五里路才回到那间出租小屋的感觉。身上也粘粘的,难道是今天的太阳太足,以至于出汗太多而中暑了?不然头为什么这么晕沉呢?
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光线昏暗而柔和,目光移向床头柜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那盏台灯亮着,橘黄色的光线将那陶制的瓷白都映染成了黄色。
陶瓷台灯!她猛然坐了起来,原来这不是并不是她的出租小屋,而钟离衡的公寓。
“醒了?”一道淡淡的男音从耳侧响起,她转头看到了钟离衡。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条纹衬衫,下身是条黑色西装裤,后背倚靠在阳台的拉门上。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夹着支香烟,白色的烟圈被他优雅地从薄唇里吐出来。
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便低垂下头来准备下床。
“你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乍听下仿佛很平静,但她还是听出了一丝隐含的怒意。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思绪也在慢慢回转,她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公园的长椅上来着,怎么会到了他的家?
“怎么?想起来了?”他唇角扯了一下,充满嘲讽。她看到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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