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开的马很开就走散了,另一半人很自然地转向西方前行。
凤如华真是个疯子。这一招要么得出升天要么全军覆没,这样破釜沉舟的殊死一搏也这样他这个疯子才能这么坚毅地在短短几瞬间下了决定。
不过也多亏了凤如华的果决,当季禺的人马赶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已经重归宁静,只有西边还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第七十四章 最遥远的距离
吁——
风尘仆仆的第二队人马在这片静谧的野草地停下。
延陵容身手利落地下马站在季禺身边,让看得一清二楚的乔筱扬暗叹延陵容真是藏而不露。
见乔筱扬明智地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凤如华放开了捂着她的手。
然而这里是下风口,声音本来就很难传到上风处,更何况因为挨得近乔筱扬深切地感触到凤如华身上绝对藏了不止三把匕首,她还不想试试苓国见血封喉的利刃。
“帝师,听马蹄的生意,苓国太子应该是往西边去了。”延陵容道。
“凤如华决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就算追到了西边的人马也绝对不可能抓到他。”季禺毫不怀疑道。
“确实。”延陵容赞同道:“没想到凤如华会大费周章地带走乔筱扬。”
闻言季禺冷冷地看向延陵容,“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你算的。”
延陵容却没有什么紧张的神情,巧笑嫣然道:“我确实向凤如华透露了乔筱扬衣物上有特殊气息的消息,可那只是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帝师的计划。”
乔筱扬简直要为延陵容的坦然鼓掌。
“可是你已经破坏了,缺少了乔筱扬,我的计划差点全盘皆输。”季禺虽然声音冷的很,但乔筱扬却发现他其实没有真正的怒意。
一股难以明说的酸涩让乔筱扬心里沉重起来。难道……
延陵容也清楚季禺没有真的生气,笑着保住他的手臂,极为暧昧地低声道:“可是是帝师自己架不住诱惑告诉我的啊。不过那样的……确实难有男人能够拒绝。”
这一刻,乔筱扬突然很痛恨凤如华要把藏身的位置选在下风口,不然她就不会把延陵容的一字一句停顿如此一清二楚!
延陵容的语义不详敌不过季禺对延陵容如此暧昧的纵容,季禺的默认更让乔筱扬确定了凤如华或者说是她的猜测,这两人竟然真的早有苟且!
其实也不能说是苟且吧?乔筱扬冷笑,一个是当朝帝师,青年才俊,一个是金枝玉叶,倾国倾城。这两人实在是太般配了!般配得连乔筱扬都想和他们连个当面说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该死的凤如华为什么要点了她的穴,现在这样狗血的场合她竟然连句表示恍然大悟的脏话都骂不出来!真是大煞风景!
“你没事吧?”凤如华虽然刚才言之凿凿但其实也只是想朝季禺身上泼泼脏水,根本没想让乔筱扬相信。
可没想到他竟一语成箴。察觉到乔筱扬的整个身子即使在被点了穴的情况下还微微颤动,他突然对乔筱扬有些莫名的愧疚。
“哎,你别想不开啊。”凤如华有些词穷,“男人三妻四妾的正常的很,以你的智商,要和延陵容整个正妻之位还不是易如反掌。”
哼。乔筱扬冷哼。
争正妻之位?看这两人有商有量地计划了一切唯独把她蒙在鼓里,她哪里还能不明白她就是两人爱情路上的试金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这两人琴瑟和鸣,哪里还有她什么事?那时候恐怕她坟头的草都长成一片森林了!正好从活着一直绿到死。
“我说真心话,延陵容虽然是公主,但除了身份血统,才貌性格她是真的比不上你。”凤如华挖空了心思掏话,“就说我在滇国呆了那么久,听到所有男人最想娶的女子就是你。季禺这是有眼无珠。”
乔筱扬又是一阵暗火。她是没有不如延陵容,可就身份这一点就够了!季禺也许可以喜欢乔筱扬,毓亟宫主也或许可以喜欢江湖女神医,可唯独帝师,绝不可能与一个乔家余孽在一起!而偏偏这么多身份里,季禺最看重的就是当朝帝师。
这么说起来,她输得还真是不冤。
凤如华也是没话可说了,略有些歉疚道:“那个筱扬啊,现在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以现在是肯定放你过去痛斥季禺的。不过下次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终于从愤怒里缓过神来的乔筱扬这才发现了凤如华身上的异常。
此刻的凤如华和片刻前的凤如华性情很不一样!
如果是刚才那个残暴冷酷的凤如华,绝对不会多费口舌来安慰她。
跟凤如华的几次接触里她总是觉得这个人矛盾的很,性情转换得让人应接不暇。但现在她才能肯定,这个凤如华竟然有双重人格!
本来就怒火中伤的乔筱扬心情更烦闷了。因而当凤如华解开她的声穴,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凤如华,你有病,得治。”
这真不是乔筱扬没有职业素养,而是在这个时代人们普遍没有对心理疾病的认识,如果凤如华一直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人格分裂的情况可能不断恶化,直到出现精神混乱。
闻言凤如华的眼角突然泛起一丝猩红。
他被刺激到了。
乔筱扬暗道不好,恐怕有病这个表达是凤如华的刺激点。
乔筱扬猜的没错,凤如华从小就有人格分裂,她的母妃,伺候他的丫鬟都见过他突然性情大变。当她们偷偷议论凤如华有疯病的时候并疏离他的时候,幼小的凤如华留下了阴影。
“你找死。”
削瘦的手掌握住乔筱扬的脖子,浑身散发出冰冷气息的凤如华不断收紧手里的力道,残忍道:“真是怀念,好久没听到人这么说了,疯病?你也和她们一样去死吧,作为妄言的代价。”
“唔”雪上加霜,乔筱扬原来就被点了穴根本没法挣扎,她只觉得肺部不但没有维持生命的空气进入,反而随着脖子上的手力道越来越大而不断被挤压出去。
该死的季禺,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依旧因你而死。乔筱扬突然觉得她要是死了一定会成为画皮,因为她真的很执念没有扯下季禺脸上那张假惺惺的伪君子皮。
“唔”求生的yuwang让乔筱扬死死抓住最后一丝清明,如同赌博,她慢慢摸着脖子上的手扶上凤如华的脸,尽量真诚道:“你杀的对。”
凤如华瞳孔一缩,手上的力道缓了。
赌对了。乔筱扬简直要喜极而泣。
缓过来的乔筱扬注视着凤如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杀的对,她们都该死。”
“我杀的对?”凤如华眼睛失神地重复道,“我杀的对,我杀的对,我杀的对,杀的对,杀的对……”
“对,你杀的对。”乔筱扬肯定道。
正要再进一步催眠,凤如华突兀地抬头,清明的眼神直直地对着乔筱扬,“我哪里杀的对?”
竟然这么快就醒了?乔筱扬惊讶。
凤如华危险地看着乔筱扬,眯起了眼。
乔筱扬尴尬地笑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们虽然没有对你动刀动枪,但却依靠风言风语对你的精神造成了不可泯灭的伤害,让你长期生活在一个高压力和紧张的环境里,如果是我,我也会报复回去,因为这和施用酷刑没什么差别,特别这可能还是长达好几年的虐待,简直就是要活活把人逼疯。”
哼,凤如华冷哼,但却放开了乔筱扬脖子上的手。
“一派胡言乱语。我母妃从小对我宠爱的很,我……”凤如华的眼底又闪过一道猩红。
“那这次回去多给你母妃烧点纸钱吧,听说小鬼难缠。”乔筱扬煞有其事道。
“你”凤如华闭嘴懒得再理乔筱扬,似乎忘了再次点上乔筱扬的声穴。而且莫名的,他觉得心里竟然有一些轻松。
乔筱扬了然地闭嘴。她刚才是有意打岔,为了防止凤如华陷入对他母妃的愧疚里。
她大概可以猜到,凤如华一开始的人格分裂应该不是很严重,可是由于什么意外杀死他的母妃后他的其中一个人格才变得极端暴戾,而相反另一个却因为自卑而自闭,甚至故意装作哑巴。
而今日无意之中凤如华向乔筱扬倾吐了心里的伤痕,有效地宣泄了一些压力,所以才会觉得轻松。
“帝师,既然这么难以判断,不如兵分几路?”把玩着季禺的马鞭的延陵容向季禺提议道。
“帝师,公主说的有理。”墨九赞同道。
然而季禺却摇了摇头,“不行,如果要追查各路我们的人马至少要分散成五路,凤如华的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如果这样,就算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一定能留下人。”
“那怎么办?”墨九犯难,等着季禺下命令。
“现在怎么办?”这问的却是乔筱扬。
“躲。杀。”凤如华回答得杀气腾腾。要么继续躲赌他们的运气要么趁着季禺没防备此刻突袭。
“愚钝。”乔筱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凤如华,“兵不血刃才是真正的胜利,就不知道用智计取胜吗?”
凤如华冷冷看着乔筱扬,“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样。”
“不敢不敢。”乔筱扬笑眯眯道,“我很清楚我的小命还掌握在太子的手掌中。”
凤如华盯着乔筱扬看了片刻,最终还是附耳过去。
“卢萧和鲁达那两人现在在何处?”
第七十五章 相离
乔筱扬也是刚刚才发现留下和离开的两拨人里竟然都没有卢萧和鲁达的面孔。
虽然知道这两人不在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隐秘任务,但现在为了逃出生天她也顾不上避嫌了。反正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技多不压身,秘密再多也压不住性命。
闻言凤如华深深地看进乔筱扬的眼睛里,意味不明。
乔筱扬不敢移开视线,直直地望着凤如华眼里的她,很沉稳,像是对自己的谈判条件胸有成竹。
果然,凤如华很快退了一步。
“他们走的是水道。”
竟然真的走水道。乔筱扬惊讶了,不过为什么唯独他们两人走水道而不来保护凤如华,她却明智地没有问下去。
“那你们联系的上吗?”乔筱扬期待地问。
凤如华沉默了片刻终于回道:“只有一次机会。”
乔筱扬笑了,知道凤如华这是同意了。
“你想怎么做?”
“让卢萧和鲁达在运河找一艘体积小的船,然后在船舱的隔板里放满石头,立即出港。记住要快!”
“他们现在应该本来就在船上。”
“那更好,让他们立刻去做。”
凤如华皱眉。“你确定这样真的能把季禺引到运河去。”
“我肯定。”乔筱扬缓缓笑了。
“把那人给我找来。”
很快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不动声色地爬到了凤如华身边。
“太子?”
“按她说的给卢萧传话。”
“是。”
看乔筱扬好奇地打量他,瘦子自觉解释,“小人有个孪生的兄弟,我们打小就能在心里交流。我兄弟现在在卢大人那里。”
乔筱扬挑眉,暗道天下之大无所不有。随后细细地对那人吩咐起来。
根据那人传过来的消息。
卢萧和鲁达此刻正在船上,即将出港。
听到身边小个子再三发誓保证没有作假的太子的命令,鲁达不爽地从岸边拔出几块岩石扔进船舱里盖好甲板。
“你最好没说假话,不然仔细着点你这身皮。”鲁达恶狠狠地盯着王六。
王六腿一软,差点没给跪下,快哭出声来,“鲁大人,小人哪里敢欺骗您。这真的是太子那边传来的命令,据王五说是一个面生的年轻姑娘命令的。”
“年轻姑娘?”鲁达突然瞪大了眼,一巴掌呼在王六脑门上,“那是老子的媳妇儿,你个狗东西还敢肖想?”
“乔筱扬是太子的人,尽管媵妾与妻位分有别。”卢萧在一旁淡淡出声。
“老子乐意!”鲁达恨声道,“太子都把人拐到苓国了,我还会要不到人?别以为就你会文绉绉那套,‘近水楼台先得月’,老子也读过书!”
卢萧冷笑,“近水楼台先得月?哪怕太子对乔筱扬没兴趣,你就算天天把乔筱扬捆在身上也争不过季禺。”
鲁达气急,一把把岸上的王六扔进船里。
哎呦,哎呦。在王六的**声里,船慢慢向港口驶去。
这个时辰多是船家们中午歇息的时辰,因而江面上的几艘船只寥寥可数。
也许是中午较高的气温让人觉得懈怠。卢萧他们的船只竟然都快驶出港口了还不见有官兵来盘查。
鲁达有些眼急了。
“卢萧,我们都快出去了那些人还没来询问一句。怎么办啊?那丫头不就想让我们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吗?”
卢萧也有几分绷紧,但他到底比鲁达沉得住气的多。
看两尊大佛都脸色难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