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乔府……”小厮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向延陵扈禀告,害怕地看着王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不开门?乔府,呵,真是有胆量!”咬牙切齿。
小厮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找人通传一次,乔府竟缓缓打开了府门。“王爷?”小厮小心翼翼地请示。延陵扈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乔府。
然而大门只开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来,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魏叔特意出来恭敬地向着延陵扈鞠了个躬,随后让道给身后的人。几个乔府的家丁立即把那三十六箱嫁妆陆续抬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延陵扈的面前。
“扈王爷,听闻宸妃逝世,小姐甚是悲伤,日日诵经静斋。但按照礼法,小姐不宜与您相见,不能当面安慰还请您节哀。”魏叔一脸悲痛,倒像是乔筱扬真的为宸妃的死悲伤得日日以泪洗面一般。
也不在意延陵扈的反应,魏叔看着家丁已经放好箱子,立即腿脚利索地带着人又撤回了府中,直接把门闭死了。
甚是悲伤还诵经静斋?恐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吧?延陵扈站在箱子前,脸上一片黑沉沉的阴郁,愤怒得险些咬碎了一嘴的牙。
不用多言,宸妃的死自然是季禺使的手段。宸妃本就恶疾缠身,若不是有人参之类的灵物吊着命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而季禺不过是买通了宸妃宫中的一个小丫头,命她在宸妃的汤药里加了消去人参药效的车钱子,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宸妃的死不是病亡。
此事会永远成为季禺与乔筱扬之间的秘密。
从此她手上也算背了条人命债了,乔筱扬听闻此事后沉默了许久,不过诚如季禺所言尽管对宸妃有几分愧怍,但截断了宸妃最后弥留的痛苦何尝不是一种解脱。皇宫实在是个吃人的地方。
“啧啧啧,延陵扈平日里得积了多少天怒人怨,才能碰上这种苍天有眼的事啊?”一听到宸妃逝世乔牧冶当场就乐得笑出声来,差点没被气得脸色发黑的乔提督打断腿,不过就算挨了打,他依旧能从梦中笑醒过来,浑身都舒畅得不行。做样子在床上躺了一天,一被撤了禁闭令的乔牧冶就不请自来地来了乔府,坐在椅子上,一时得意大笑一时痛得龇牙咧嘴,直让乔筱扬看得暗暗称奇。
“此事真的只是巧合吗?”乔云谨似笑非笑地看着乔筱扬,眼神别有深意。
果然自己道行不够还瞒不过哥哥。然而乔筱扬依旧毫无压力的一脸茫然地回视过去,似乎当真一无所知,无辜之极。
“当然是巧合,不然难道还有人能在后宫谋杀宸妃不成?”乔牧冶一脸“你想多了”地看着乔云谨。
“……”乔牧冶,你的角色设定是用来突出其他人的智慧么?
秋意不及霜寒重,冬至过后,空气里的寒意越来越明显,呼啸而过的风似乎夹了刀刃,刮得人脸生疼。
寒夜无声,京城终于下了第一场雪,而这也就意味着年关已近,离人也该回乡与亲友团聚了。
由于边疆安宁无忧,国主特意恩赐镇远大将军今年可以在年关前回京与家人相聚,共度佳节。
听闻这个诏旨,乔筱扬忍不住展露出欣喜的笑颜,尽管离乔铮到达京城还有些时辰,她就已经早早候在城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进城的人。
“小丫头,你也太心急了吧,再盯下去城墙都要被你盯穿了。”乔牧冶闲闲地抛着手里的石子玩,嘴里打趣着乔筱扬。
“我乐意。”对乔牧冶,乔筱扬嘴上向来不客气。
“行,您乐意您随意。”乔牧冶随手扔掉石子,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不怀好意地提议道:“小丫头,既然你这么急着见到乔将军不如随我去城外?”
然而乔筱扬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乔筱扬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不会骑马,难道要她走着去京郊?
看到乔筱扬不搭理自己,乔牧冶依旧不肯放弃,“小丫头,别说我不够照顾你啊。只要你乖乖唤我一声兄长,爷立马带你出城,怎么样?”
“带着我一起骑马?”乔筱扬将信将疑地问。
“自然。”
“中途不会故意把我扔在路上?”继续质疑。
“绝对不会。”
乔牧冶信誓旦旦,一脸期盼地看着乔筱扬。用乔云谨的话来说,让乔筱扬改变称呼都快成为乔牧冶的执念了。一有这种趁火打劫的机会,别说借机发挥了,如果可以他会直接把乔筱扬扔进火堆里,当然也绝对会巴巴地把人救出来。
“那……”乔筱扬一脸不甘,然而乔牧冶却是眼神发亮,斗了那么多次,小丫头你这次总算是栽了吧。
“休想!”话风一转,功亏一篑。
“你,你你”有时候,乔牧冶真觉得一脸无辜地玩弄人的乔筱扬能让人气得心痒痒的。
“又不是只有你会骑马,哥哥?”乔筱扬讨好地看着在一旁观战已久的乔云谨。
乔云谨莞尔一笑,“牧冶的骑术颇为高超,筱扬不想试试?”
“哦?”闻言乔筱扬一脸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乔牧冶。
果然某人立即就像是硫磺炸药,一点就炸。“你不相信?!小丫头,你跟我过来,我今天非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骑术!”
说着还催促着让小二赶紧准备马匹。乔筱扬面色勉强地点了点头,倒让乔牧冶又忍不住催促了一次小二。
“你二人去吧,我在此处等候你们。”乔云谨好笑地挥挥手,无奈地看着乔筱扬对自己得意地眨眼。真是一物降一物,牧冶碰上筱扬,也只能被小丫头耍得团团转了。
乔牧冶年过二十就已经是骁骑了,更精通兵法,真的会如此容易就中乔筱扬的激将法?心照不宣就好。
“来,上来。”乔牧冶挺直腰身坐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骏马背上,勒住缰绳,他冲着还未上马的乔筱扬伸出另一只手。
乔筱扬未作多想,直接伸手放于乔牧冶的掌心。他握紧后用力一提,乔筱扬就轻轻巧巧地坐在了他的身前。
因为靠得近,乔筱扬的后背传来明显的温热,时不时还能接触到乔牧冶坚硬的胸膛。
借着双手牵住缰绳,他几乎把乔筱扬拥住了怀里。低头看了眼身前的人,乔牧冶微不可闻地浮现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丝毫不见平日里的痞气。
驾——骏马飞驰,马蹄扬起一阵风沙。乔牧冶的骑术确实很高超,在马背上,乔筱扬没有感觉到一点颠簸,只是尘土飞扬,难免有一些扑到了她的脸上,下意识的,她往身后缩了缩,结果更靠近乔牧冶了,就像是躲在他的怀里。
乔牧冶视如未见,一心御马,只是唇角的微笑却越来越明显。
马速飞快,扬起一阵不小的风,将乔筱扬的长发吹散,由于身高差距,发丝向后拂过乔牧冶的侧脸,脖子,缠绕不休。
这一刻,这种轻柔而心安的感觉,乔牧冶刻骨铭心地记得,记了一生,也怀念了一生。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两人一马,一路天涯。周遭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的风景。
他愿付出一切,只愿怀里的女子能长留此刻的笑颜,无怨,无悔亦无恨。
可是上天真的会成全他吗?或许唯有一声轻叹聊表怅然而已……
第四十二章 相国寺
乔铮走时匆忙。甚至來不及见乔筱扬一面。这次能够及早回京自是快马加鞭。一刻不缓。虽然來信中说是午时才能到达京郊。可当乔筱扬与乔牧冶出了外城。立马就见到了整齐阵列的乔家军从城外浩浩荡荡而來。正红色的军旗在风中猎猎招扬。这幅气魄军锋。不愧是从无败仗的王者之师。
“父亲。”乔筱扬眼睛一红。哽咽地看着在最前方的那个威武的身影。
乔牧冶來不及阻止。只能无奈地看着一个轻盈的身影从马上飞跃而起。飞快地迎向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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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姐。您的轻功功夫真是俊啊。”乔铮的副将是个出了名的武痴。乔家军里的高手也就乔铮他还洠Ц艺腥恰<角求阊锢鞯纳硇巍K劬σ涣痢H滩蛔】浣钡馈
“云大哥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只会轻功。其实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乔筱扬一看云副将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里打趣道。
“嘿嘿。小姐说笑了。我哪里敢和小姐动手啊。”云副将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牵着马退后了几步。“再说小姐千金之躯。打打杀杀也不好。学好轻功也就够了。足够了。”干笑着退后。云祺背后一阵冷汗。暗恼自己口快。祸从口出。竟然差点忘了小姐那些整人的手段。
云祺喜欢与人比试。有时候会引起军中的一些争斗。可就算因此被惩治他也不知收敛。偏偏事情不大又算不上触犯军纪。乔铮劝也不是。重惩也不行。真有些伤头脑。结果乔筱扬为乔铮出谋划策。只要云祺一找人打斗就罚他洗一个营帐所有士兵的衣服。士兵们的衣服几个星期也不见得会洗上一次。浓重的汗酸味就不提了。上面那些乌黑的脏垢连抠都抠不下來。所以这绝对算得上是一种更深一层次上的酷刑。
在云祺洗了上百件衣服后。破天荒地两个月洠д胰吮仁浴V谌撕苁翘痉求阊锏氖侄巍5比恍睦锿币捕寄淼蛔约呵虮鹩蟹冈谛〗闶稚系氖焙颉
因此尽管乔筱扬从未去过乔军的军营。但在士兵间她的名声可是一点也不小。
“筱扬。敢上马吗。”看着眸子灵动。脱俗气质里带着几分巾帼英气的乔筱扬。乔铮欣慰之余也有几分自豪。将门之女。自然与那些深居闺中的娇小姐不同。
“有父亲在。有何不敢。”乔筱扬笑眯眯地从乔铮手里牵过他的爱马。讨好地摸摸马的鬃毛。“马儿。可千万别让我在父亲面前出丑啊。”她可是从刚才一见到这匹神骏就已经心痒难耐了。
乔铮开怀大笑。云祺也是死忍着不笑出声來。
乔筱扬上马的姿势倒是轻盈。看着还像回事。可惜坐上去以后人和马半天洠б贫徊健W詈蠡故钦铰碛辛樾浴4匣鄣芈饪阶游任茸咦拧U獠疟W×饲谴笮〗愕拿孀印
一路上。乔筱扬从军队的最前方一直掉到了最后。经过的士兵们都是眼不斜视。步伐坚定。但如果洠в凶⒁獾剿前蛋党槎淖旖恰R残砬求阊锬谛恼娴目梢韵癖砻婺茄骄病
众将士并无嘲笑之意。只觉得惊讶乔小姐竟是这般性情中人。爽直洒脱。与一般的官宦小姐真是不同。不过很对这些平日里饮血沙场之人的胃口。
一路上。放慢了速度跟着乔筱扬的乔牧冶在一旁极尽所能地奚落。最后忍无可忍的乔筱扬终于还是放弃让乔云谨接过了手里的缰绳。
乔家军从无败绩。威名赫赫。十几年來保滇国边疆安定。民无战患。因而当军队入城时。举城欢呼。百姓夹道相迎。乔筱扬身姿挺直地坐在马上。面带微笑地向着众人致意。虽是女儿身。站在军中却与这支英兵雄狮毫无违和之感。
年关将至。皇室多要举行祭祀。既拜祭先祖。又为下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祈福。
祭祖大典是国主和所有王爷们的事宜。自有礼官安排一应行程。至于后宫嫔妃们。更是个个心思百出。想要在国主面前博得龙颜一悦。然而今年特殊。宸妃的宫丧还未过去。嫔妃们因着礼制也不能在后宫里大办。遂有妃子提议。今年不在后宫安排祈福仪式。而改在相国寺佛前虔礼。祈求佛祖保佑滇国国运昌隆。
由此。二月既望。后宫嫔妃们的步辇一个接着一个地停在了相国寺的门前。早收到旨意的相国寺自是关闭了寺庙。不接待外客。可是此事早已流传出了宫门。因此不少官员的内眷都在此日早早來到了相国寺。嫔妃们不好驱赶。索性让所有朝上三品以上的官员内眷一起参与这礼佛。共同祈福。这也就是乔筱扬会在这里的缘由了。
“这相国寺里。佛像都是金身打造。神栊也是富丽堂皇。一点也不像是佛门清休之地啊。”乔筱扬悄悄溜出了跪拜参佛的队伍。一路观察这相国寺。
“相国寺是国庙。有朝廷拨银修缮。自然与一般寺庙有所不同。”乔云谨开口解释为乔筱扬解惑。让内眷独自出门多有不便之处。因而一些小辈的官宦子弟也跟着來了。全当陪护。只是不能进妃嫔们所在的佛殿而已。
“原來如此。”乔筱扬了然地点点头。转过凉飕飕的视线盯着跟着自己身后的乔牧冶。“乔牧冶。你家中又洠в信靵怼D銇碚饫锔陕铩!
“我陪云祺來的。”乔牧冶直接扯过满脸无奈的云祺挡在前面。
“所以云祺是你的内眷。”问的人一脸无辜。
“呵。咳咳。”乔云谨面上温雅的表情差点崩坏。
另一边云祺惊得差点洠は绿ń住P〗恪D闶枪室獾陌伞H说囊馑级寄敲疵靼琢恕G枪蛹依锸菦'有内眷來。可这不是有他心心念念的内定的家眷來了吗。
“小丫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那闯祸的功夫。云祺哪里架的住。”乔牧冶一脸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