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利心软的小丫头,乔牧冶心情舒畅,咧着嘴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扣扣”,乔云谨轻敲桌子。乔牧冶不解地转过头去,低头,只见桌面上用茶水写着:一物克一物。
“我那是让着小丫头。”不过半人的距离,乔牧冶竟然还用了内力传音。看到乔筱扬闭上眼睛,呼吸渐缓,乔云谨淡笑不语。
等乔筱扬醒来已是午后,房里,乔云谨两人已不见身影。一坐起身就是一阵晕眩,自己虽只是心理医生但也略通医理,乔筱扬总觉得自己身上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小姐,你醒了。”听到声响,在外面候命的青霜推门而入。
乔筱扬乖乖伸开手任由青霜给自己穿上外衣,突然奇思妙想,“青霜,我替你取个更好的名字吧。”
“什么名?”
“就叫玉暖吧。正好和蓝田凑成一对。”
呵呵,门口传来轻笑,乔云谨走近拿扇子轻敲乔筱扬的脑袋,“看来筱扬这次是真的被冻怕了,甚至听不得别人名字里带冷意的字。”
“我倒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青霜就是好脾气。
乔筱扬得意地冲乔云谨眨眨眼睛,“哥哥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家里,不用去太子那里吗?”
乔云谨回答道:“家中来了客人,父亲不在,我若不接待就太过失礼了。”
“那你怎么还来我房里?”
“因为客人是为你而来。”乔云谨收起扇子,笑看着乔筱扬。
看到兄长这幅温柔中带着戏谑的笑容,乔筱扬心下想着这客人莫非是“来者不善”?
果然,只见厅堂里,白蔹微侧身,身姿袅娜地靠着椅背坐着,十指规规矩矩地合十放在膝上,眼神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而在她的对面,赫然坐着器宇轩昂的扈王爷延陵扈。他面带微笑地品尝着下人奉上的龙井,对白蔹的种种作态只当视而不见。
“乔小姐,得知你身体抱恙,我甚是忧心,但常言不扰病榻,听闻你已无大碍,故前来拜访,多有叨扰。”见到乔筱扬,延陵扈站起身来问候,眼里透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
尽管因为身体原因显得气色不佳,但乔筱扬一身浅蓝,挽着简单的发髻,浑身上下不着任何首饰却依旧显得气质出尘,甚至比上一次相见更多了份惹人怜爱的感觉。延陵扈眼里渐渐升起一丝势在必得的心思,顿时觉得自己这次的临时起意是来对了。
“有劳扈王爷挂心”,乔筱扬低头行礼,不动声色地显示出距离感。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延陵扈在心里默默评价,笑着落座。
“那么白小姐又是为了何事找我?乔府不接受不拜帖就登门的客人。”言下之意,白蔹不懂为客的礼数。
“你”白蔹生生咽下气,偷偷看了眼延陵扈。自己又不想成为乔府的客人,当然不会拜帖。本来还打算借着难得的机会狠狠灭灭乔筱扬的威风,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来乔府看望乔筱扬的延陵扈。
“事由过急,我一时疏忽,不过乔小姐也该有点主人的气度才是。”白蔹阴阳怪气。
“客有异于寻常客道,主自然也不遵常理。”乔筱扬毫不给白蔹留面子,“既然事出有急,白小姐还是快点告知我们吧。”
知道在乔筱扬这里逞不到口舌之快,白蔹不甘地地把来意说了出来,“我是替容公主来传话的。”
第二十七章 三人行
“可是父亲的消息?”乔筱扬再不能淡然。自己回来时就没见到父亲,询问乔云谨他也知之不多,只知道父亲布置好救乔筱扬的计划后就连夜进了宫,好几日未回来。
“哼,公主让我传话,乔伯父今日卯时已经随着军队启程回边疆,因为来不及回家告别所以特别留下了一封家书。”说着白蔹递上一封信。
竟走得如此匆忙?乔筱扬有些怅然,不过内心却是一松。父亲会突然远赴边疆不出意外定是世家一派搞的鬼,毓亟宫让自己背负了谋杀申雪怡的罪名,其父又不能报官把杀人者绳之于法,所有的愤怒肯定会冲着父亲而去。虽要与父亲分别,但得知父亲安好自己便心安了。而且父亲是战功赫赫的镇远大将军,战场是他的职责所在,离别是早已注定的。
“乔将军是我们滇国的战神,久经战场,无一败仗。而且现在内外皆定,边疆安宁,所以乔小姐无需太过忧心。”延陵扈出口安慰,想要博得佳人舒眉一笑。
乔筱扬敷衍地点点头,让人将家书交给乔云谨。
“京中有一家颇具特色的茶馆,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乔小姐前去一坐。”延陵容上挑的丹凤眼直直望进乔筱扬的眼底,眼瞳清晰地映照出有些为难的乔筱扬。
虽是邀请但根本就是不容拒绝。
“王爷说的是茗轩吗?”白蔹眼神一闪,跟着站起身来,“我一直想见识一番,可惜寻常人根本约不到席位。也只有扈王爷这样的青年才俊才有资格进入。”茗轩是权贵们的娱乐之所,平常人没有资格踏入。
“白小姐言过了。”延陵扈冲着白蔹点点头,“既如此,还请白小姐与我们同去吧。”
白蔹虽及不上乔筱扬的国色天香,但也算有姿色,最重要的是口舌颇为讨巧,带上她也没有什么,正好可以让乔筱扬明白,不要太过欲擒故纵。延陵扈眼里闪过一丝不虞。
自从上次皇位更替的后乱,京城已经安定二十余年,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街上也是各类商铺兴旺,集市口还聚集了 人围观着来自远土的杂耍艺人,一派热闹非凡。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可以许愿了!”突然,一个小男孩抱上乔筱扬的腿,开心地扬着头看她。
“你是谁?放开她!”延陵扈脸色一沉。
乔筱扬阻止延陵扈,轻轻蹲下来看着那个孩子:“为什么说可以许愿了?”
“因为你是神仙姐姐啊。”那孩子理所当然地说,殷勤地把自己手里的《山海经》故事递给乔筱扬,只见书页上画了同一个神仙的人物,眉眼都与乔筱扬一模一样。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孩子给您添乱了。”听到声响,一个妇人快步赶了过来,一把抱起孩子,“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这本鬼怪乱谈,入了魔怔似的找什么神仙姐姐,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妇人诚惶诚恐地连连鞠躬,这几人看衣着就是贵人,得罪不起。见乔筱扬没有怪罪的意思,她忙抱着孩子走远了,倒是那孩子在母亲怀里还不安生,不服地嚷着:“才不是乱说。那姐姐就和图画里的长得一模一样,那个店铺里还有好多姐姐的画像呢。”
我的画像?乔筱扬惊讶,拦下妇人,“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一个当铺。”妇人回答,“就在那里。”手指着不远处。
顿时疑虑布满心间,乔筱扬把视线转向延陵扈,微微一礼:“还请扈王爷先行前往茗轩,筱扬稍后就到,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包涵。”
延陵扈伸手握住乔筱扬的手腕阻止她行礼,掌心传来温凉细腻的肌肤触感让他忍不住假装不经意地摩挲了下手指,丹凤眼笑得温柔,“筱扬太客气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本王自是愿意陪你去那当铺一观。”
“多谢。”挣脱开腕间的手,掩进衣袖。
见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自己,白蔹恨恨地跺脚,跟了上去。
那夫人口里的当铺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铺子,没有名号,也没有当号。朱红的门上就只简单写着一个墨色的“當”字,不过笔锋犀利,入木三分。两侧的柱子上,是同一风格的字迹,写着:求福不求富,当活不当祸。
推门而入,一股墨香混合着木料香扑面而来,这个当铺只有一个小厮在打扫柜台。两侧的柜子上放着众多的奇珍异玩,有些物件甚至让延陵扈也眼前一亮。果然是民间有奇路,也有能人行家。
“这家当铺倒有几分意思。”延陵扈拿起一只青花瓷的笔洗细细端详。
“开门迎客,良心作价,只积福不惹祸端。请各位慢慢看,看上了哪样只管与我说。”掌柜的慢慢从店后多出,笑呵呵地对着三人道,这三人看着都不是寻常人家,尤其是其中那个紫衣男子和蓝衫姑娘,定不是为了当东西而来。
“这与贵店的迎门联不谋而合。”乔筱扬看了整间店也没见到一副画作,“掌柜,请问贵店可卖画?”
掌柜看着乔筱扬,笑着归平算盘,“请小姐独自与我来。”
“那我就在这里等候吧。”延陵扈眼里露出明显的疑惑,但最终还是任由两人单独离去。
“就是这里,所有画作都在这里了。请乔小姐慢慢看。”随着掌柜把门打开,乔筱扬惊诧非凡,只见那房间里,四面墙壁上都挂满了自己的画像,所有画像都一模一样,画面中的女子身着一身水蓝轻衫,点足立于水面,翩翩如同临江仙。正是那孩子《山海经》书页上画的那个样子。
“这是何人所画?”乔筱扬忍不住询问掌柜。
“这些画都是我找人临摹的,不过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还没有发往京中各处就找到了乔小姐。至于《山海经》中的原稿——”掌柜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由谁执笔画下,但这画的是自己休习花影遥时的画面,不用想也知道定与毓亟宫脱不开关系。
乔筱扬摘下其中一幅,卷起收好打算带回府中,“既然你已经找到我了,这些画就毁了吧。”
掌柜笑着点点头,“消息已经送到,那人在茗轩等候乔小姐。”
就这么肯定自己还会见毓亟宫的人?这一连串的设计毓亟宫规还真是步步为营。
“突然觉得贵铺有不少奇珍,我想要细细观赏一番。”毓亟宫欺人太甚,既然这样那就让人等着吧。
“承蒙乔小姐对小店的错爱,本店小本经营,不堪入贵人之眼啊。如果有什么入了乔小姐的眼,乔小姐拿去就是。”根据传回的消息,在茗轩的可是那位大人物,要是让人等久了,自己……掌柜冷汗顿下,忙讨好地为乔筱扬引路,只盼着花钱消灾。
于是出现了以下画面——
“这砚台切割的工艺真是娴熟”乔筱扬端详着一块澄阳砚,左右细看。
“乔小姐真是有眼光”,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厮立马有眼色地在当物册里划去,用宣纸包好递上。
“可惜我更偏爱用晟隆砚,其色更正。”
小厮伸出的手立即收回,低头快速在册子里找晟隆砚。一旁立马有机灵的人从库里找出上好的紫烟砚,小厮接过忙讨好地递上。
“然而比起晟隆砚,紫烟砚更适合女子使用,其墨色细腻,与女子的小楷相宜。”
小厮伸出的手颤巍巍地收了回去。
“那您应该最爱紫烟砚吧。”小厮小心翼翼地察看乔筱扬的脸色。
“谈不上最爱。澄阳砚墨匀,适于做写意画,晟隆砚色正则适于书法,紫烟砚细腻,可为工笔,至于清淤砚……”乔筱扬侃侃而谈。
小厮一个步滑,转头看向掌柜。看到掌柜整张脸变得煞白,微不可闻地点头,小厮抖着手把册子上所有收着的极品砚全部划去。
这些砚台应该足够兄长使用好几十年了,乔筱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乔筱扬在铺子里来来回回地逛了三回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掌柜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拿刀一下下拉着肉,还用的是钝刀子。
谁不知道掌柜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打着包的小厮已经不敢去看掌柜的脸色了。
“筱扬看这只紫晶镯子已久,可是入了眼?若喜欢就让本王替你买下吧。”延陵扈本就不是个十分喜欢古玩的人,陪乔筱扬呆了许久早已不厌烦。
“这只镯子确实做工精良。”
掌柜实在忍耐不下去,一把拎开小厮,亲自过来冲着乔筱扬作揖,“如同宝剑配英雄,这只镯子实在与乔小姐相配。当然还有那些砚台,能够入了乔小姐的眼,是小店的荣幸,无需破费,还请乔小姐一并拿走便是。”看到乔筱扬依旧不肯挪动步伐,掌柜心里滴着血加上后一句。
“只要是乔筱扬看上的都能拿走?”白蔹惊讶万分。“那我要这幅白玉耳环。”
“二千两。”掌柜冷冷开价,直接把价格往上提了一倍有余。
“凭什么我要掏钱买,乔筱扬却可以任意拿走?”白蔹气得脸色通红。然而又很快显得极为尴尬,一不小心刚才那话就脱口而出了,也不知道扈王爷是不是会误会自己是个贪财的女人。
“因人而异,身份有别。”掌柜一点没留情面,心里暗暗嘲讽,你算个什么东西,都不配放在主上的眼里,但乔筱扬那可是逃了主上的婚还能活得好好的人,能一个待遇?
临走乔筱扬满载而归而白玉耳环最终还是由延陵扈买下送给了白蔹。不过他眼里对白蔹的那几分好感也消失了,让白蔹得到耳环也高兴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