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吗?直接上来吧。”他说。
“方便吗?”她有点诧异,毕竟这儿是他工作的地方,若有旁人在,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身分自处。
“这里没有其他人。”傲泉如此说。他的工作室已比照美式制度实行周休两天,所以这会儿工作室里只他一人。
清影依言进入大楼,傲泉已事先用电话向警卫打过招呼,所以清影不需留下任何访客记录,直接搭电梯上楼。
头一次到傲泉正式工作的地方,清影再怎么没有好奇心,也忍不住将这儿的内部环境打量了一回。
宽敞的坪数端整地隔成许多个人工作间,满室清洁而不紊乱,从这些小处可以发觉傲泉对员工的纪律要求十分严明。
时间正午十二点,工作室灯全开着,却没有半个员工在这儿。
清影迳自走入最里侧的办公室,随手打开隔间的门。门后的空间中,仅一人头枕于椅背,合眼假寐。
清影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上的书包和杂物,悄然靠近休憩中的傲泉。
感受到她的气息,他慢慢睁开眼,“你来了。”
“不好玩,本来想吓你一跳。”清影恶作剧不成,有点闷闷的。
“我并没睡着。”
“你可以假装啊!”
傲泉笑了,干脆起身随她一同走到一旁的沙发上落坐。
“饿了吧?我顺便买了午餐。”清影讨好般地将“午餐”布好推到他面前。
所谓的“午餐”却只是一碗面线。
“就这样?”他问。太小气了吧!
“我特别绕远路去买,这家口味很棒的。”她笑吟吟地将筷子递给他。
他吃一口,“味道是不错,但这么小一碗,我吃不够。”
清影闻言,得意的笑了,“所以我买了两碗啊!”她献宝似的从身后又拎出一袋面线。“聪明吧!”
“鬼灵精。”他拿她没办法。“你吃什么?”
“在学校吃了个面包,现在不饿。”清影笑着看他进食,边和他扯淡。“没想到你的工作室还挺像回事的。”
他闻言轻笑,“我把这间工作室当成个人事业的起头,付出了很多心力,当然不会马马虎虎随便摆样子。”
“真了不起,没想到拼命玩game的人,竟还能够玩出心得,不但进修成了程式设计者,甚至藉此赚入大笔金钱。”学业上两人实力相当,但论到这一方面,清影承认自己的脑筋没有傲泉来得灵活。
他笑应,“最初只是兴趣,没想到愈玩愈来劲,加上去美国几年,那边的环境让我轻易学到技术,渐渐的,从‘玩’变成‘经营’,我也学了不少商场上的交际手腕。”他三两口吃完面线,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你的创业资本从哪来的?”同样年纪,傲泉已有此成就,她也该想想自己的未来能做些什么了……反正绝不是像平常的高中生只想升学而已,年纪轻轻的她,对未来可是有着强烈的企图心哟。既然傲泉都能在专业领域获得发挥,她也应该可以。
“资本?当然是四处游说而来的啰。”他笑道。
“游说?”
傲泉淡笑地点点头,“从我第一个设计的程式获得厂商采用开始,我观察着市场对我的程式的反应,发现这个程式的销售力很强,如果由自己来推广贩售,利润会比我当初拿到的奖金还高上百倍不止。”
“所以你决定创业,推销自己设计的程式?”这想法似乎太轻率了。一个没资本、没建立行销通路的年轻小伙子,怎么有办法像那些大厂一样顺利推动程式的贩卖,继而打开知名度宣传自己的品牌?
他看穿她的怀疑,却不以为意,“开始时,的确得付出很大的心力。我忙着写企画书,同几个有钱的亲戚做简报,争取别人投资成立这间工作室,而销售通路的建立,只要向原有几个著名的经销点谈成合作条件,自然就行了。”
傲泉说得简单,但事实绝不是如此轻风散云。光是说服旁人拿出大笔金钱来投资,就不是件容易的事。饶是亲戚,也没人会拿几千万来开玩笑。
他继续说道:“我找了几个帮手联合设计完整的程式,再交由业务员去各大卖场推销、设立贩卖据点。只要和大厂谈成条件,且依照我第一个程式的口碑,基本卖盘已不难估计,生产的数量也约略可以推算出来。”
他说得条理分明,未曾参与其中的清影却听得迷迷糊糊、蒙蒙眬眬。
他继续道:“为了生乎的第一份个人事业,我发现游戏程式的设计还不是最难的部分,反而行销方面我很不在行;所以有一阵子,我和负责销售的业务员一起拜访通路厂商,学着如何四处铺货──”
“那就是你常常装病请假的原因。”清影终于明白他是真的很打拚了,佩服地叹息,“了解内情的人都说你是天才,我慢慢相信这个评价了。”她顺手收起茶几上的凌乱。
“天才?也没那么神。”傲泉笑看她柔美的身形,“就算是天才也有弱点的。”
“你还有什么弱点?有财有貌有智慧的,天下的好处全教你一人占尽了。”清影柔顺地靠进他张开的手臂里,教他抱个密实。
“我的弱点就是你。”他直言。
“我?”
“如果让那些投资工作室的大老板发现,我除了努力工作之外,也开始养起女人,他们必定会立刻抽走资金,不让我继续搞下去。”
“为什么?”她想不透这之间的关联。
“猜猜看。”他微笑地把问题丢回给她。
清影果真认真思考。如果出资的老板们会抽掉工作室的资金,大约便是出于不拿金钱开玩笑的原则吧?如同没人会把资本浪费在一个花花公子身上一样。
色淫继而败金,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她很快有所了悟,“那么以后我不来这儿了。”
“怕什么?”他知道她已想透。
清影摆出明媚的笑脸,“当然是怕你没了资金,工作室开不下去啊。”
“你担心我的前途?”
“怎么不担心呢。”她笑着伸手轻拧他的颊,“没了工作室,你不就没钱养我?咱们‘同舟共济’,我也担心我的‘钱’途嘛。”
“聪明的孩子。”他大笑,双臂将她搅得更紧。
她一脸得意,任他在她脸上又亲又吻。她很明白,这是他喜爱她的表现,而她也喜欢他这么做。
☆ ☆ ☆
仔细将皮包内一叠叠现钞收入床底下的红木盒中,不意在合上盖子时,瞥见了盒底露出的一截相片。
将相片抽出来,她凝视着心里最珍惜、最万分宝贝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有着清朗俊逸、如阳光般的笑容,一度慰贴着她的心,让她感觉到生命的温暖。
在感觉脆弱的时刻,是他给她勇气存活下来。
她的……瀚宇。
细细以指抚过相纸上令她暗恋的轮廓,而后珍爱地摆回盒内。
盒子分成两半,一半是傲泉给她的钱,另一半则是瀚字的照片。
他们是她的秘密,永远永远,想要收在心里、永不改变的秘密。
跪久了,清影起身躺在床上,下身一阵阵疼痛。
傲泉是个粗鲁的情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付了钱的关系,所以他只将怜惜收在眼中,拥抱的力道却从来不曾轻过。
今日他过度的索求令她疲于应付,他的侵占令她快乐也令她觉得些微不适。
“你太嫩了。”他曾经在完事后这么评论。
“别拿我和你在美国玩过的洋妞做比较。”她轻喘的回答。
“同样十七岁,你的持久度也太差劲了。”
“东方人和西方人本来就不一样。”她心里低咒那些傲泉在美国曾交往过的洋人女孩,她们究竟是带给傲泉什么样的坏印象?让他在这种事上面,总不懂得节制及怜香惜玉。
他欣赏着她难得的抱怨,张手自后环抱住她的腰,只手插进她的下身,“东西方的确有着不同。你这里好紧好小,让我特别兴奋。”
清影咬着枕头,执意不回应他的抚触或问话。
他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突然略微抬高她的右腿,自后头进入她,开始另一波激情的纠缠与挣扎。
回想至此,清影更感疲累。在陷入梦境之前,她脑海中不断闪过瀚字的笑容和傲泉的拥抱。
两个男人,她的秘密……
“不应该这样的。”
一进入梦境里,清影便听见这句话。
她回头,诧异地望着前方的女童。往昔女童清楚的身影已变成若有似无的飘忽影像,连面容都识不清。
“不应该这样的。”女童说,声音带着怨怼。
“不应该怎么样呢?”清影问着。她试图靠近女童,却发现女童一再后退,始终和她维持着同等的距离。
“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女童说,声音有着某种程度的憾恨。
“我不明白呀。”清影说着。
“别装了,你连对我都在假装,我还怎么相信你?”
“我?假装?”清影摇摇头,完全摸不着头绪。她向女童招手,“你过来,那么远。我看不清楚你的脸。以前我们不都靠得很近说话,为什么现在你要分得那么开?”
“因为我已经死了。”女童阴森森的话传来。
“你……”清影掩嘴惊呼。
“我是被你杀死的,你背叛我的信任,毁掉了这一切,现在的我只是一缕幽魂,人与鬼是不能太靠近的。”
清影惶恐地双手环抱自己,“不,你说错了,我没杀过人──”
“你有,我就是被你杀死的!”
“我没有──”
“你有,就是你。”女童浑身迸发强烈的恨意,全数袭向清影。
“不!”清影尖叫着醒来,浑身汗湿,清醒的刹那虽已忘却梦境里发生过的事,但她仍察觉自己是作了噩梦。
她急促喘息着,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作噩梦。
她的生活幸福,课业无虑,又有情人的抚爱,这样的她怎么会作噩梦?
满室的冷清包围着她,今夜父母又没回家,独留她一个人守着这座空屋子,虽是夏夜,却也让她倍感凉意。
仿佛在某处,有人正盯着她,对她低喃着听不清楚的咒语。
“我恨你,恨你,恨你……”
“不!”清影猛地甩头;一定是受了上星期看鬼片的影响。她没有得罪过谁,怎么会有人恨她?
她起身走进浴室,冲去一身冷汗淋漓。半夜三点,她却无心睡眠,端坐在书桌前,临桌望着满天的星子,睁眼到天明。
☆ ☆ ☆
“乌龙杜”的学年最速配情侣名单终于公布在学校的网站上,早已得知内部消息的篮球社见怪不怪,但校内剩余百分之九十不知情的学生就为这个消息陷入疯狂的讨论中。
二年级里,虽然瀚宇和清影已各有所受,仍被同学年的学生评选为最搭衬的情侣组合,这一点不只让傲泉非常不高兴,听说同时也造成瀚宇和草莓学妹之间的误会连连。
这天清影在校园里和瀚字相遇,两人一道往教学大楼踱去,边走边谈。
“听说草莓学妹为了乌龙社的八卦和你闹瞥扭?”
瀚宇点点头,“真是麻烦!我和她本来一直好好的,周围却老是有那么多爱生是非的人从中捣乱。”
“学妹误会了吗。要不要我去向她说明我们之间并没有牵扯?”
瀚宇蹙眉想了想,“不用麻烦吧?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才对……”
“很难说。女人都爱吃醋,你可别高估草莓学妹的忍耐力。”清影笑着调侃。“
“我不是高估她的忍耐力,而是相信我对她的浓厚爱意能够抵挡外界的流言辈语。”瀚宇自信一笑,爽朗的气宇霎时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