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影想骂人,他已切断通讯。
忿忿地收线,清影强摆出一个笑脸别过港星,走出经纪人的办公室。
☆ ☆ ☆
实在很不想走进这个地方。
清影瞪着公寓的大门,百般不愿进去。
她不是没试过放他鸽子,后果却是他下流地取消她一个星期内的所有通告,逼得她只能服从,不得反抗。
“怎么站在这里,为了迎接我吗?”傲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刚出电梯,就见清影站在门口发呆。
清影闻言咬牙,“迎接你?下辈子吧!”语毕,她不理他,开门进入屋内。
以前她还能笑脸相迎,如今受到胁迫,她便不再客气。
与傲泉共有的屋子与三年前不太一样了,三年前,她留在屋子里的东西不多,皆是一些细碎的物品,但这三年来,她留下了许多为应付工作所需的服装、喜爱的装饰品等等,这儿已变得像是她和傲泉共同的房间。
傲泉的事业愈做愈大,老早买下隔壁的房子打通成宽敞的居室,清影走到卧室,熟练地脱去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地等待他。
身着西装的傲泉并不急切,欣赏着她较美的身子以及她闪着怒火的美丽双眸。半晌,他坐在床沿,轻道:“由你开始。”
清影握紧拳,心里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她像个女奴般伺候他,过程中他不会动手,全凭她做尽一切取悦他的事情。
这种下流的要求只有他说得出口,明知她在生他的气,他就愈喜欢逼迫她逢迎他的欲望。
“不,今天由你来。”她才不要主动。
他眉一扬,“我刚谈完一件合作案,有得是时间和你耗着。”
“你……”清影气极了,心里诅咒千万遍,仍是朝他走去。
粗鲁地将傲泉推倒在床,她裸身覆上他。
他想要什么就给他吧,风水轮流转,他总不能永远如意的。
第七章
台中。
走进冷家,一个小小的身子扑进清影的怀里。
“阿姨,你迟到了。”一张酷似傲泉的面容,年龄却仅三岁余的小男孩如是说。
“对不起,阿姨有事耽搁了。这是答应给你的直升机模型,伟伟可以原谅阿姨吗?”
“啊!”小男孩的眼眸发出惊喜的光芒,嘴巴上仍嘟囔着,“下不为例喔,奶奶说迟到的人最不应该了,阿姨要改掉这个坏习惯。”
“是,我的小祖宗,阿姨会改。”清影笑着举起三指发誓,随后问着,“奶奶呢?”
“在后院种菜。”小男孩已拆开玩具的包装纸,迳自将直升机的配件组装起来,顾不得清影了。
清影任孩子留在客厅,自己则走过厨房,来到花草盛开的后院,一名老妇人正埋首在一株兰花前细细整理。
“玉满婆。”清影唤着。小时候,母亲秋艳霜常带着她来这里探视好友冷清夜,而玉满婆便是冷清夜的母亲。
那时冷清夜还未随丈夫移居美国,清影便时常随着母亲来这儿游玩,和玉满他建立起不错的感情。后来母亲与父亲的感情愈来愈不睦,清影更是时常往这儿跑,艳霜知道了也不反对,久而久之,玉满婆反而成为清影较依赖的对象。
当年清影怀了傲泉的孩子,瞒着父母来到台中,也是玉满婆收留她的。
“你迟到了。吃过中饭了吗?”玉满拭拭汗,笑问眼前这个自小看到大的漂亮女孩。
“对不起,车子在下交流道时,塞在中港路上。”清影笑着道歉,“我吃过面包了。您和伟伟没有等我吃饭吧?”
“若为了等你而不吃中餐,你一进门就会看到我和伟伟饿瘫在客厅啦。”
清影笑着搀扶老妇人进到凉爽的屋子里。
“阿姨,这个零件怎么装?”伟伟见清影进了屋子,忙将手上的玩具交到她手中。有个套件他不会装配。
清影又忙着哄孩子,而玉满婆则是叹息了声。
明明是亲生的孩子,却让孩子唤她“阿姨”。
她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老把关系弄得这么复杂,她能做的,也只是张开怀抱让清影倚靠,却不知从何开导清影。毕竟清影的心结来自她的父母和伟伟的父亲,这个结不是她这个玉满婆能够轻易解开的。
而年纪幼小的伟伟对“世界”的认知不包含“父母”,仅有玉满奶奶和“清影阿姨”而已;这是不正常的,但她问过清影,而清影就是不愿意将孩子的父亲带来认伟伟。
“这一次可以待久一些吗?”玉满婆问向清影,后者正和伟伟玩得不亦乐乎,闻言却摇摇头。
“不能留下来陪伟伟吗?”伟伟闲着“阿姨”。他喜欢和阿姨在一起,阿姨虽然很久才来看他,但每一次都会带他喜欢的玩具来,而且她会宠溺地抱抱他,给他一些温暖的亲情。
孩子对亲情的渴求是天生自然,幼小的伟伟除了玉满婆,就只剩这个不能时常见面的“清影阿姨”了,所以每一回,他都盼望清影能待久一些。
“对不起,阿姨要忙工作上的事。伟伟可以看电视嘛,阿姨拍了最新的果汁广告,你看着电视,想着阿姨,阿姨就会知道你在想我喔。”清影对孩子笑说,抬头却见玉满婆不赞同地摇头。
她的心黯了黯,知道自己这话太不负责任了。
手机的铃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伟伟冲到清影的背包翻出手机接听,清影没有阻止。
“喂,我是伟伟。”小孩乖巧地问候。
一阵沉默后,伟伟又应着,“清影阿姨在旁边……我叫赵应伟……在台中……三岁了……”
清影顿觉不对,连忙抢过手机,“喂?”
“那个小孩是谁?”傲泉的声音从另一方传来。
“谁?喔,伟伟是亲戚的小孩。”她不自然地答道,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傲泉沉默一阵,而后应着,“真巧,我小时候的小名也是叠字。”
“那是巧合。”清影忙应,“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你的个人专辑就要开始宣传了,以后我们不能时常见面……”
“发专辑也是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想反悔?”
“不,但我希望你能住进公寓。”
“不可能。”清影反对,“一搬进去,我们的关系随时会让记者揪出来的,我要顾及我的形象。
“我可以封锁消息。”
“凡事总有意外。”事关她的事业,她赌不起。
他没辙了,事情已脱出他的控制范围,当初他实在不应该因为一时心软答应让她发行个人专辑的。
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他气闷闷的,“替我问候伟伟。”说完便挂上电话。
清影松了口气,却见玉满婆和伟伟一脸好奇地盯着她。
“叔叔是谁?”伟伟问。
玉满婆的眼神则在询问:伟伟口中的叔叔,是否就是孩子的父亲?
清影讨饶地举起双手,但这只能阻止玉满婆,伟伟仍是兴致勃勃地缠着她追问“叔叔”的身分。
这可好,她这个正牌母亲成了“阿姨”,沈傲泉也变成伟伟口中的“叔叔”;就为了她的心结,孩子有了最不正确的观念。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将情况导回正轨了。
☆ ☆ ☆
唱片的宣传期开始,清影忙得天昏地暗,香港台湾两地跑,为了争取年底的“新人奖”,她甚至还得抽空替香港的电视台拍摄音乐短片,参与众多戏剧的演出。
但付出的努力,并不能和回收的成果成正比。
唱片卖得尚可,戏剧的收视率也不高。
“是景气不好的关系。”傲泉说。
清影却怀疑一切全是他搞得鬼。经纪公司只肯拿出几百万的预算为她宣传,她再拼命,效果仍是有限。
她极力争取过了,但她毕竟是第一次出唱片的“新人”,又不是什么天王巨星,公司自然不会撤下太大笔的金钱为她造势。
想想别家公司的新人都是年度主打、预算也几千万,她却是最不受自家公司力捧的艺人,这口气救她怎么吞得下去!
熬了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傲泉的钳制,她就注定一辈子无法出头吗?
清影真的后悔了。
当初自己怎么会惹到这么难缠的角色呢?
因为傲泉,她怀了孩子不能升学,还得为了养伟伟而进入最容易赚钱的演艺圈;但也因为傲泉的布局,教她只能赚到“他的钱”,在这行浮沉多年,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这一天,经纪公司为另一位歌手举办庆功宴,清影受邀参加,却没有出席。
她回到江家,宁愿一个人待在房里,也好过再去为了永不可能得到的演出机会对人虚与委蛇。
今天忙了一整天都没有进食,此刻她肚子空空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想起近日她和傲泉的关系不甚愉快,傲泉因许久见不到她,便时常打电话责怪她太忙碌。她不理他,他也拿她没办法,谁教他先许诺让她演出的。
手机突然响了,她猜想又具那个冤家打来的,实在没办法,只能接听。
“喂?”
“今天你给我回家一趟!”
“爸?”清影坐起身。多荒谬,父亲不知女儿在家,还打手机给她。“我在楼上。”
“现在就给我到书房来!”江耀日大吼。
清影被吼得头晕,但仍是听命步出自己的房间。
平日家里三个正主儿都忙于自己的事,少有聚首的一天,今天父亲突然召唤女儿,清影也着实纳闷。
走进书房,母亲秋艳霜竟也在房内。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耀日将晚报扔在书桌上,清影一瞄,顿时抽口气。
今日晚报影剧版的头条竟是她被“富商沈傲泉”包养三年多的报导!
这么难堪的事,终于爆发出来了。
“我……”清影脸色苍白。
“你给我好好解释。当初你说要进演艺圈,我反对,你说你会洁身自爱,结果你就是这么‘自爱’的吗?”耀日怒责女儿。
一旁的艳霜护着女儿,“还不知消息是真是假啊!再说你也不想想看,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有钱男人犯贱,喜欢以这种方式侮辱女性。”她暗骂丈夫。
耀日岂会听不出妻子的讽刺,他转身怒斥艳霜,“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女儿身上也流着你的血液,加上你展示的‘好榜样’,别凡事都推到我头上来。”
艳霜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将疏离的女儿拉到身边,“消息是假的、错误的,对不对?你是个好女儿,妈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快跟你爸说清楚。”
两个中年人骂归骂,但都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出“卖身”的事。他们江家又不缺钱,女儿没道理要这么做。
清影一阵静默,半晌,轻吐一句,“是真的。”
耀日和艳霜双双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艳霜惊恐地问。
“是真的。”清影平静地道。
“不是,不是,你不可能这么做的。”艳霜紧抓住女儿的肩头,这个完全承制她容貌的美丽女儿,虽然成年后不再与她亲近,但她不相信女儿会做出这么……下贱的事情!
“是真的,从高二那年,我就把自己卖给他了。”清影轻道。旧日仇,今日报,但为什么她尝不到报复的快感?
一个巴掌甩上情影的颊,她的嘴角被打破了,渗出点点鲜血。抬头见到父亲痛心的面容,她没哭,仍是双眸清明。
“你就这么作践自己?高二?那时你才几岁?我们给你的钱还不够你花吗?”耀日抓住女儿的肩头摇晃。
他不明白一向甜美乖巧的女儿何时变成如今这副寡情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