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运转。请陛下为厂卫计,也看在我那死去叔叔的份上,换一位仁厚的东厂提督,定是厂卫之福,也是百官万民之福。”他是陆炳的侄子,说这话理直气壮,显得有情有义。而且他拥护皇帝…厂卫合并’的决定,只是对厂督的人选有异议,也不怕引起皇帝的猜
这奏本一上,陈洪便慌了神,他跪在嘉靖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绝不是陆光祖说的那种小人,定会一视同仁,对锦衣卫爱护备至,绝不会稍加迫害的。
嘉靖根本不信陈洪这套,都是跟了他几十年的奴才了,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皇帝是一清二楚。他相信陆光祖说的,陈洪一旦上台,必然会大肆清洗锦衣卫……皇帝并不在意死几个人,多少人遭到迫害之类,他是被奏章中的两个名字触动了,那就是‘刘谨’、‘谷大用’,前朝太监为祸的殷鉴不远,让武宗正德皇帝生前身后蒙垢,必被贻笑千古。这也是嘉靖对太监一贯防备的原因所在,他一心想做圣明之主,怎能让这些太监坏了名声呢?
所以在执政的前四十年,他把太监扔到一边,自己独立跟百官周旋,直到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了,才想到将太监从垃圾堆中找出来,帮自己盯住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归根到底,嘉靖只是想小小利用一下他们而已,绝不希望太监专权的丑闻,在自己朝中出现。
所以他不得不考虑,如果真让陈洪把锦衣卫彻底降服了,东厂便没了制约,怎么限制其权力膨胀?
与其到时候费心思除掉他,还不如现在就防微杜渐,不让他做大呢!
想到这,那根植在帝王脑中的制衡之术发作了,嘉靖对陈洪道:“你放心,朕不会换人的。”身边太监虽多,但一直没有表现的舞台,结果皇帝信得过的没几个,认为有能力管东厂更是只有陈洪和黄锦二人。而鉴于黄锦和李芳的亲密关系,皇帝是绝不会让他染指东厂的。
陈洪的心才放下一半,又听皇帝道:“至于锦衣卫那边,他们还是向你报告,但你也别派太监去坐镇了,朕自有主意……
陈洪知道,自己兼管厂卫的美梦破灭了,但此时,他已不敢多言了。
正文 第六五六章 祥瑞对祥瑞!
裕王府,浓绿之中蝉声愈响,一阵阵让人烦躁,好在有了综涂溪流般的琴声,才把人的心灵安抚下来。
弹琴的是李氏,她的琴技大有长进。听上去已经似模似样,她一边望着眼前的王爷,一边为他弹奏苏大家才教的《潇湘水云》,希望能为他解一丝忧,但丽人自己的面上。也有化不去的淡淡担忧。
对面的裕王瘦了,他穿一袭斜领大袖的明黄丝绸直掇,却更显得形销骨立,衣带渐宽,都能看出眼窝来了,他安静的坐在凉亭下的摇椅上,似乎是在聆听琴声,但一双眼睛却不时望向浓荫处的小径,显然是心不在焉。
见自己的琴声作用了了,李氏有些气馁的停下弹奏,轻声道:“王爷且宽心,高师傅、沈师傅、张师傅他们都是绝世高人,既然说没问题,那就一准没问题。”
“孤知道啊”可孤还是心里忐忑啊。”裕王长长叹口气道:“孤最近读《大乘赞》,上面有一句“但无一切希求,烦恼自然消落”也许是孤的希求太多了吧。”
“王爷,不是妾身说您”李氏轻声道:“您还年轻,不应该老看佛经之类的书,会让您知,”消沉的。”
“呵呵,不碍事的裕王笑道:“几位师傅说过,米养人书也养人,孤的性子恬淡,看这类的书,能固心性、养神气,不无稗益
“可您是大明的皇长子啊”李氏不同意道:“应该为将来的责任做好准备,几个师傅不都说过,您应该多看看《通鉴》之类的书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孤一看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头疼的厉害裕王苦着脸道:“还是把这些烦心的事儿,都留给师傅们吧。孤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李氏闻言都惊呆了,她虽然早知道王爷不热衷权利,却想不到他竟消极若斯,不由吃惊道:“王爷,您不是开玩笑吧,臣妾看您的斗志挺足呀?。
“唉,还不都是给逼的?。裕王浮现痛苦的神情道:“我那弟弟如狼似虎,如果他继得大统,哪怕我退避三舍,也难逃他的毒手,我若不争。就连命也保不住;我若争了,却可以让我们两个都保住命。”这个道理,高拱用了五年才让他明白。但裕王的心始终纠结,他含着泪艰难道:“可怜生在帝王家,父母兄弟全都变了味,如果可能,我宁肯生在你那样的普通人家
李氏黯然,过一掩口笑道:“既然如此,王爷以后对自己的妻儿可要好些。”
“呵呵裕王被她逗笑了。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李氏网要回话,却突然变色。竟捂着嘴巴弯腰作呕起来。
裕王却没觉着被蓖视了,而是一脸关切道:“来人啊,娘娘害喜了。”李氏这月没按时来身子,裕王已经让王府的女医看过了,说她很可能是怀上了,正是因为这个好消息。才会让高拱等人下决心搏一把。才会有了雷雨夜的飞火流星。
据王府的目击者说,是夜雨大风狂。伸手不见五指,但突然天光大亮。有五彩祥云笼罩王府,然后降下一道火光,正落入后府李娘娘院中。然后便是一声地动山摇,所有人都被震翻在地上。
是夜,院中流光溢彩、变幻多姿、并伴有风雷声,人们以为有神仙下凡,都不敢露头,直到天亮时,光华渐渐暗淡,才敢出来查看,结果看到院中出现一个还冒着白烟的大坑。人们大着胆子凑过去一看,便见一个直径有三四尺的赤色大圆球,静静躺在坑底。
裕王命人到坑下去看,发现圆球上还有些斟料似的文字,浑然天成、不似雕琢。虽然谁也不认得。但经过几位师傅辨认,得出一致结论。陨星从天而降,上面的文字必是天书,定然带来上苍的指示,必须立即通知皇帝。
嘉靖闻言果然十分重视,先后三次派太监和钦天监来查看,最后还命人将那“天降神物。运回宫里。并将上面的文字拓下来,向天下饱学之士、方外之人求教,希望有谁能够认出来。
但过去大半个月了,还是无人能认出来。见迟迟不见对此物定性。京城里又冒出些别有用心的言论。说别看那玩意儿现世的动静挺大。还不知是什么呢?许是什么灾星妖物也说不定。
正是这些说法,让景王爷坐立不安,心惊肉跳,心说先生啊先生,你们可别让孤玩火**啊,便一连三番的让冯保进宫去打听消息。
没几天,冯保禀报道:“听说皇上把蓝神仙给请回来了,原来这回是李公公出的正主意:“既然是凡人不认得的天书,那神仙当然认得了,咱们问问神仙不就得了?。皇上听了,大点起头,道:“对呀,我怎么忘了蓝神仙呢?他定能帮我从神仙那问出答案来。便传下
裕王便开始每日关心蓝道行的行程,知道有一天,冯保禀报道:“听说蓝神仙已经进京了,马车直接开进西苑,这会儿正跟皇上说话呢说着感叹道:“从唠山到北京。一千二百里的路程,那脚程可真够快的。从接到圣旨到进京,统共才用了七天时间。”
裕王哪管他用了几天,他只想知道,蓝神仙扶乩的结果。但冯保说。蓝神仙今日累了,不能施法。的歇一日,等明天才行。
于是等到今天,天还不亮,裕王便把冯保撵出去,让他去探听消息。自己则茶饭不思的等到现在,
听到王爷的召唤,远处侍立的婢女赶紧过来,又是端茶递水,又是轻拍慢揉,终于让她缓过劲来。李氏用香帕掩口,轻声道:“让王爷担心了。”
“没事没事,现在天大地大你最大”。裕王关切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见李氏点头,他又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道:“孤都跟你说过了,有了身子就别弹琴了,累坏了怎么办?”
李氏摇摇头道:“不累”
“不累怎么还吐成这样?。裕王道。
李氏低头小声道:“这眸子老吃酸,胃里都冒酸水了。”自从查出有喜后,她是顿顿离不开酸,什么菜都放醋不说,零食也换成了酸梅、青苹果之类的,几乎整天酸倒牙。
听她忍不住投诉,裕王不好意思道:“都说酸男辣女嘛,你且忍耐些时日,等为孤王生出世子来,就不用再吃了。”
这时,冯保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上。快步走过来道:“王爷,好消息说着看看四周服侍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待宫人们都退下,他才一脸讨好的凑近了,眉飞色舞的讲起了宫里发生的事情:
却说那蓝道行在经历磨难后。似乎顿悟了什么,至少嘉靖看起来,他现在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颇有当年邵元节、陶仲文二位天师的风采。显然功力更加深湛了。已经交谈起来,发现更了不得,蓝神仙说的话玄之又玄,自己竟有些听不懂了。便更加确信,此人修为精进了,不由十分羡慕,于是请教心得。
蓝道行道:“放下诸般执念。一颗道心透明,修行自然精进。”
这句话嘉靖能听懂,但他做不到,因为他没法放下一切一修炼是为了当更长时间的皇帝,如果不让他当皇帝,修炼还有个屁用呢?
于是有些怏怏的皇帝,只好请蓝神仙破解那八字天书。蓝道行说今儿累了,不够法力跟神仙沟通,还是睡一觉。等明天再请神吧。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蓝道行休息好了,便沐浴焚香,赤足散发,手持法器,登上了高台。
嘉靖一看,他的左脚竟然一个趾头都没了,两条腿上的伤痕更是深可见骨,不由打个寒噤。再仔细看他的双手,也各少了两个指头。怪不得昨天见他一直将双手拢在袖中。还以为是在摆高人的架子呢。
嘉靖沉耸问道:“天师这身伤,是怎么搞得?”
“在东厂诏狱里落下的。”蓝道行淡淡笑道:“那地方可比阎罗王的十八层地狱还可怕,若不是还有些修为,贫道也不可能逃得性命。”
“陈洪这厮,竟然如此狠毒!”嘉靖咬牙道:“来俊臣也不过如此吧!”说着道:“联把他找来如法炮制,给天师消气!”便也更加坚定了。不让陈洪掌握厂卫的决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蓝道行摇摇头,一脸余悸道:“而且贫道遭此无妄,八成是平时泄露天机太多。所以才遭天谴,因此才会向陛下请辞的。
“那这次,不会遭天谴吗?”嘉靖十分赞赏他的人品,愈加觉着蓝神仙愈发像神仙中人了。
“这次不会。”蓝道行笑道:“臣数日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域异常明亮,应主皇室大兴,又听说京城有天书降下,便知道此必乃上天有圣谕降下,贫道代天传旨,是功德也,陛下不必担心。”
“那就好。”嘉靖放心了,道:“辛苦蓝神仙做法了。””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蓝道行已经不跳大神好久了。因为他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断掉了。玩不了快进快出的障眼法,也就没法再偷拆人家的问题看了,好在这次早就知晓、无需拆看。
只见蓝道行站在高台之上,点着了几张符纸,朝高空中念念有词后。便将拓有那八字天书的信笺在蜡烛上烧尽,然后抽出乩笔在空中挥舞几下,抽风似的一阵哆嗦,那乩笔便脱手而出,却不坠地,而是自己舞动起来,最后悬停在蓝道行的面前。
这一套,嘉靖皇帝是见惯了的,心说
谁知这次蓝道行推陈出新了,他没有立即指挥乩笔往沙盘上飞去,而是从怀中摸出个,酒瓶,喝下一口烈酒,朝那乩笔猛地一喷,笔上便燃起了耀眼的火。这才朝沙盘一指,燃着火的乩笔猛飞过去,落在沙盘上。竟将沙粒也引燃了,整个沙盘都被熊熊大火笼罩。
嘉靖看了既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蓝神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法力精进,不愁破解不了了;担心的是,可别再把紫光阁烧了,那联可真没地儿去了
当火势减弱,蓝道行这才深吸口气,吟道:“八耳涛声吼地来,头高数丈触山回。须臾却入海门去。卷起沙堆似雪堆!”最后大声吼道:“吹!尽!狂!沙!始!到!金!”便大袖一卷,扑灭了火苗,道:“陛下请上前观看!”
嘉靖便凑过来,就见那沙盘已经烧不见,上面的沙粒也看不见,只剩下八个金光闪闪的八个大字!这次是工整的篆体,他当然能看懂,面色激动的失声道:“这真是上天的启示吗?!”
蓝道行微笑着点点头,朝嘉靖施礼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吉兆啊!”
嘉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喜得连连点头道:“真是天赐祥瑞,吉兆啊吉兆!”便大声对侍立一旁的黄锦道:“快,快去把徐阶,各部尚书侍郎,翰林院国子监的大人都找来”把联的儿子也叫来吧。”又对李芳道:“吩咐下去,在紫光阁大摆筵席招待诸位大人,共赏祥瑞!”
老太监和大太监连声道喜,便颠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