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蕙瞧了她的神色问道:“宛昭仪又有什么事了?奴婢瞧她神色恹恹的。”
欧阳箬拣重要的与她说了,说完叹了口气道:“姑姑,我可真不知道自个是怎么想的,帮了这个害了那个,玉充华被我一点拨肯定去找娘家商量了,宛昭仪可怜见的,也许就不得不将自己孩子给了那位。”
宛蕙也是叹气:“说真的,做娘的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给了别人,可是宛昭仪想独善其身,哪里能呢。娘娘也别自责了,这两位有孕的主子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龙还是凤呢。万一宛昭仪生个帝姬就算包了金子送给那位,她也不肯要的。娘娘且放宽心思好了。”
欧阳箬点点头,心想也是,就算玉充华再怎么刚烈不肯,若皇后有心,自然能叫她乖乖送上儿子。
千算万算,那宫里这一位今年可是稳稳地能得了个儿子了,比起在侯府中她逼众夫人无法受孕,想来她终于是开了窍了。
……
到了除夕那日,一早楚霍天便带着皇后等诸妃嫔与大臣去太庙祭祖。祭祖大典隆重而繁琐,楚霍天身穿明黄色绣五爪金龙龙袍,脚登同色明黄滚金边绣团云龙靴,头带珍珠冕冠,身上玉带修身,长身挺拔,真若神人一般。
皇后一件刺红色摆尾凤服,上面绣着九凤呈祥,金冠玉簪,手持一把翡翠玉如意,跟在楚霍天身边,她身后是一队长长的后宫妃嫔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前去太庙。
欧阳箬在队列之后极目远眺,只见明黄黄的旌旗华盖,哪里还有楚霍天的身影。身边扶着她的鸣莺掩口笑道:“娘娘想看皇上么?这可看不到呀。”
欧阳箬挖了她一眼,扶了扶头上的掐金丝蝶戏牡丹金步摇,轻笑道:“就你眼睛贼。”
鸣莺瘪了嘴边走边又轻声道:“娘娘别看了,看了就该生气了。”
虽然行的队伍十分庄严静默,但是欧阳箬也忍不住奇道:“生气什么?”
鸣莺吐了吐粉舌道:“奴婢方才还未来接娘娘之时,就在前面看到了皇上与皇后了,皇上那一身龙袍穿上跟神仙似的,啧啧……可是皇后呢,那一身大红的凤服穿上跟小老太婆似的。”
她声音极低,说完眼骨碌地四处看了看。欧阳箬瞪了她一眼,心中却不由有些怅然若失,她还没见过楚霍天一身朝天龙袍穿上是何等模样呢。
他那般人物,想必一定是有若天人吧。可是走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啊。欧阳箬淡淡地想。
祭祖大典整整花了一个上午,欧阳箬与众妃子因不是正室,只能在太庙外等侯,有几个妃子因早上吃得少早就饿得头昏眼花,几乎撑不住要昏倒了,却又不敢动。好在两位有身孕的宛昭仪与玉充华没来,不然这折腾一个早上可够呛的。
一天就这样纷纷扰扰地过了,到了夜里还设有宫宴,分外庭与内庭,外庭自然是楚霍天主持,内庭便是宴请一些皇亲内眷。
整个楚宫一片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往来的宫人来去匆匆,都忙得不可开交,到了亥时一刻,已到了半夜,楚霍天又带着文武百官众妃内眷一起到城墙上观烟火。
城墙上寒风凌厉,却吹不散人们的热情,城墙底下是如海潮一般的平民百姓,在这除夕之夜,听得皇上要与民同乐,一起守岁,楚京里的老少都在那方广场上等着一睹圣颜。
见楚霍天出现在高高的城墙塔楼之上,山呼海啸般的三呼万岁声席卷而来。欧阳箬站在城墙的一侧,看着那万人中央的楚霍天。
冕冠珠帘后的他,远远望去容颜恍惚,怎么也看不清楚。
可是他一定是骄傲的吧。如今这楚国天下都是他的。
这锦绣万里江山都是他的,连着华地二十六郡,大好河山……
底下的百姓依然山呼着万岁,顶礼膜拜,一声一声……楚宁和二年就这样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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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那个祭祖大典因本人功力不够,所以随便虚拟下,也不敢详细写,侧重的是女主的感受,也怕写得太流水了,浪费亲们的银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费思量(三)
火树银花,灿烂美丽,鞭炮声声,震耳欲聋,新的一年到来了。欧阳箬看着这面前的一团喜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见身边的鸣莺正看着烟花看得忘乎所以,不忍心叫她,便独自悄悄地下了城楼。
一路上倒也无人注意,只是下了城楼之时,有人撑过一盏宫灯跟在她身后,忽明忽暗的灯火照在她脚下一尺见方的路上。
欧阳箬思绪烦乱不怎么在意,只当是哪个宫人为她照路。一路循着记忆而走不紧不慢,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与身后那人紧凑有致的跟随。
冰冷的空气吸进鼻尖,冻得连胸都跟着疼起来。欧阳箬忍不住轻咳几声,脚步也跟着一顿。身后的宫人似欲上前又不敢上前。
欧阳箬回过神,住了脚看了看四周,只见重檐高阁,分明不是去“花延宫”路,看来自己还真走错了。
她回过身来,对身后那宫人笑道:“一时分神,竟走错了。”
她的笑还未完全展开便凝结在面上,微微一顿,敛了容色道:“你是何人?”声音含了三分的凛然气势。
那人略略一踌躇却不开口。
欧阳箬就着那微弱的宫灯仔细一看,却也倒吸了一口气,面前此人凤眼剑眉,玉颜俊魅,身上衣着华贵,不知是哪位皇亲子弟。
“你到底是何人?”欧阳箬微微有些着恼,拔高了嗓音问道。此人一路跟随着她,因她心神不属,竟没发现跟在身后的不是宫人。
“在下查国公第三子,查太妃是在下的亲姑姑……在下查博俊。”他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三四个耳光,往日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怎么到了她面前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
欧阳箬听他如此说道,知道他果然是皇亲子弟,面上不由得缓和了几分,走到他面前福了一福道:“原来是查公子。不知查公子在朝中任何职?”
查三少一愣,半晌才道:“在下身上并无功名。”说完只觉得脸上若火烧一般。
欧阳箬轻轻哦了一声随口道:“想必查公子定是要应来年的秋试吧。”说着便往慢慢回走,查三少一愣连忙抬脚跟上。
她身上的馨香又一阵一阵飘来,幽幽胜兰,心忽然就这般醉了。他今日是磨破了多少嘴皮子才能与他父亲一同进宫来,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找到她了。
看她步下城墙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分开众人,他一路默默跟随。
……
欧阳箬只当他是寻常贵族子弟并不多加理会,只想着早日回“花延宫”与霖湘宛蕙等人一同过这个年。
这楚地第一个新年,想来众人心里都十分想家罢。
她一路慢慢走,走得并不快。查三少亦步亦趋默默地跟着。
“你好象……不快活。”他忽然开口道。
欧阳箬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慢慢转回头仔细地看了看他的面色。沉默像风一般回荡在他们身侧,带着山一样的压力。
欧阳箬轻漫地笑道:“查公子何出此言呢,皇上英明神武,国泰民安,而如今太平盛世,又值新年。本宫怎么会不快活呢?”
她说完,便往前走去,再也不看他一眼,脚步却渐渐开始凌乱。
查三少不甘心,追上前去,宫灯摇曳,地上的灯影杂乱,似他的心一般。
“你就是不快活,不然为何大家都在城墙上看烟火,为何你独自下来。我……我……”他追到她跟前,挡住她,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几乎要出心口,可是若他不说出他的心里话,他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能面对她。
“查公子,请自重!”欧阳箬怒道,柳眉高高挑起,身上的气势逼得查三少也退了一步。
“你知道什么?你又自以为是地知道什么?请恕本宫无礼,后宫妃嫔似不能与外臣单独相处,查公子请回吧。”欧阳箬心中怒极,说到最后一把推开他。
是,她就是心里难受,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就要戳破她的伪装?!
远在千里的华地百姓还不知道怎么过这亡国后的第一个新年,而她,却是在楚宫中看着他们喜笑颜开,即使知道天下家国,只有南北一统才是最后唯一的正道;即使在面对张子明的质疑,她依然口口声声说着在她欧阳箬心中只有天下,没有家国。
但是,她还是难受。
她推得极重,几乎将他推得倒在了地上。查三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轻轻一带,欧阳箬便跌入了他的怀里。
“你!……放开我!”欧阳箬只觉得头痛欲裂,血急速地从脑中退去,只余一片空白。查三少脑中轰地一声,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怀里,他浑身颤抖,只想拥着她再也不放手。
欧阳箬挣扎捶打都不能撼动他一分,咬了咬银牙恨道:“你这楚贼,再不放手,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手一探拔下手中的金簪就往自己脖子上戳去。
查三少被她震醒,大惊失色,劈手夺过,连忙放开她,苍白着脸道:“别别这样……我并无意冒犯你……我我……”
欧阳箬喘息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屈辱的泪就涌了上来,可她生生地将泪水逼了回去。罢了,罢了……就当今日碰到个疯人。
欧阳箬整了整衣裳,高昂着头大步从他身侧走过。
“查公子,今日本宫没有见过你,也没有与你说过话,后会无期!”她冷绝的话就这样飘入他的耳中,冻得他心里一片冰冷。
于是他就这样看着她高傲地离去,带着他无尽的奢念,一步一步没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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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难忘(一)
新年第一日,照旧例便是向皇上皇后请安,虽然前一夜因守岁众嫔妃都比平日晚歇息,但这大年初一的请安拜年却无人敢怠慢。
欧阳箬的“花延宫”较偏远,于是她便早早起了身,让宛蕙与鸣莺等几个丫头一起帮忙收拾齐整了。
她今日挑了一件绛紫色薄棉百摺长裙,面上用浅紫色丝线细细绣了暗纹罗兰花样,绣线中又间杂着银丝,行走晃动间隐约有闪闪的微芒十分耐看,领口为翻领,边上细细缀了一圈雪白的雪狐毛,雅致无双。
一头如墨的长发梳了半翻髻,但却在两鬓各拨了一缕发,用刨花水梳得半贴了面,十分飘逸,头上只简单缀了一只金步摇,又上了各色珍珠花钿,淡雅又不让人觉得过于素净了。
因她只是小嫔,手指上套了银护甲,上面缀了几色宝石,却也耀眼。面上再匀个淡妆,便成了。
一旁的鸣莺香叶见了,均张了口呆住道:“娘娘美得跟画中走出来似的,奴婢们都看呆了。”
欧阳箬淡淡一笑,对着一面的大的镂菱花葡萄铜镜,细细看了并无不合宫规之处,才放了心道:“嘴那么甜,可是偷吃了蜜么?年前不是给你们制了好几身衣裳,拿出来穿一穿,对了鸣莺,你打扮打扮也是一个清秀佳人,赶紧拿出来穿穿。”
鸣莺笑嘻嘻地回道:“娘娘给的太多了,香叶香灵几个丫头都瞧得眼红了,奴婢不好意思穿啊。再说天天抱小帝姬出去玩,蹭来蹭去的,好衣裳都平白无故地糟蹋了。”
欧阳箬闻言看了她一眼,却但笑不语,鸣莺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只得问道:“娘娘这般看奴婢是为何?”
欧阳箬整了整两边的翡翠明月铛笑道:“过了年你又长了一岁,宫外的女孩们似你这般年龄早就该嫁了,你心中可有什么人?若有的话本宫为你做主,可不能让你的青春虚度了去。”
鸣莺听得脸都臊红了,半晌才道:“娘娘就爱笑话奴婢,哪里来的心头人呢。”
欧阳箬听了却正经道:“没有便好。”听得鸣莺又是一头雾水。
披上一件绯红色缎面轻裘披风,她看了看天色还早,便上了肩撵,一路往中宫而去。到了那边却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早的,在主位左手边,是柳国夫人,她一身玫红色宽百摺长裙,上面用金丝银线细细绣了百鸟闹春图,花样翻多却又巧妙地错开,并不显得累赘,远远看去十分雍容华贵。头上簪了两支金凤衔珠子步摇,那珍珠硕大,犹如指拇大小,竟似与皇后凤冠上经常戴的大东珠一般。其余又簪了不少珍珠花钿,一颗颗浑圆硕大。
欧阳箬心头一跳,赶紧上前给她请安拜年。柳国夫人笑吟吟地上前扶起她道:“欧阳妹妹越发标致了,看得做姐姐的我是又羡又妒呢。”
欧阳箬忙笑道:“柳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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