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了扶自己的鬓角。欧阳箬看她纤细的手,心中苦笑,徐氏的泼辣她可是领教过了。
如今她与她二人敌意消了,她竟希望自己与她一般泼辣。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皇后也曾过问,欧阳箬恭恭谨谨上前道:“那位周严春小主言语中辱及皇子帝姬,说道皇子帝姬亲疏有别,臣妾小惩大戒,请娘娘明鉴。”她说的那句话多加了个皇子,不注意听的倒也听不出两句的区别。可是有心人自然听得这意思却是反了。
皇后多年无所出,只有一个大帝姬,听得欧阳箬如此描述自然心中暗恼。再叫来那周严春一问,却也是如此说过。便冷了面色,命宫人将她拖到尚服局做浆洗修补的活计。
至此,合宫上下,不敢再小看这慈眉善目的柔芳仪娘娘。
……
欧阳箬回了“云香宫”看到小霖湘与几个宫女小丫头玩得满头是汗,心下稍觉得欣慰。她隐忍许久,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的是自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别人可以踩她千万脚,但是若想伤害她的霖湘,她是万万不许的。
新人入宫,楚霍天是雨点大,雷声小,过了一个多月还不见他去宠信新人。渐渐的连一向以温柔贤惠着称的柳国夫人也渐渐急了,几次三番到楚霍天跟前说道。
楚霍天只淡淡说:“如今国事繁忙,这后宫先放一放。”
柳国夫人也无法,只得退了下来。
过了大约几日后,却见楚霍天提了张贵人为从五品小仪。又接连几日宿在她那边。顿时张小仪的份量几日之中涨了不少。
起起落落,欧阳箬早就看淡了。她抚着自己渐渐越来越凸的肚子,虽然楚霍天不说,但是她却是知道的,他做为一个帝王,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既要平衡前庭的势力,又要平衡后宫。
人都道帝王享尽人间的至极,却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与难为之处。
秀女之中一个个身家背景,都是他需要去考虑去平衡的,欧阳箬知道自己打的那个秀女不过是中书舍人的二女,也算不上高官之女,若是的话,别说是一棍了,就是一下也打不得。
这深深楚宫,不过是前庭朝堂上的翻版罢了,而她欧阳箬行走其间,步步凶险,实在是以往在华宫中未曾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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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牡丹宴(一)
楚地五月牡丹盛开,满楚京之中人人赏牡丹,达官贵人都以自家有独特的牡丹为豪。一时间,一本好的牡丹在楚京之中可抵贫家一年的生计。
皇后喜爱牡丹的雍容大方,又道牡丹花品行似大家闺秀,不似那等小家子气的小花小草,所以今年她见牡丹开得盛大,便别出心思,要宫中后宫大小妃子一起在自己的“凤仪殿”里赏牡丹花,名曰“牡丹宴”。
欧阳箬此时也怀孕满了三个月,面色红润,身材丰腴不少,容光更盛。宛蕙见了心中欢喜,知道她总算是过了前三个月最危险的日子了。
所以此次皇后的“牡丹宴”,她也能安心去参加了。因得她的身量丰满不少,内务府又命尚服局特地为她新制了几身宫装,轻凉松爽,又将腰提得高了,腰间的同心结在腹部的最上面轻轻打了个结其余丝绦垂下,看起来肚子也不显得那么大,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听说皇后又命新来的秀女若有才艺,也一同现上。各宫娘娘倒觉得这主意甚是新鲜,也都对皇后要办的“牡丹宴”多加了不少期待。
欧阳箬因有孕,那日去得稍晚了一会,一到“凤仪殿”,就见众美皆已到齐了。众人浓妆艳丽抹,如一朵朵形态各异的牡丹花一般盛开。
欧阳箬今日穿着天水蓝一色翻领百摺宫装,身上绣了五色祥云,皆是淡色,祥云流动间,飘逸灵动,那天水蓝更似天际上最美丽的幕布一般。
她头绾了流云髻,又将珍珠细花钿抿在发间,隐约可见珠光熠熠,十分美丽。
欧阳箬见一殿人济济一堂,自上前去给皇后请安,只见皇后今日不着凤冠只簪着一朵如碗口般硕大的正红色大牡丹,那牡丹也是奇特,花瓣边缘竟隐隐有金线。看来是罕见的一本。没想到皇后竟剪了下来做头花戴了。
她心中可惜,却也赞了皇后几句,自那次楚霍天受毒伤,皇后责罚她跪地念经也过了将近一个月了。
两人又面上和气,似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皇后面色好看了许多,没戴着厚重的金冠人显得年轻许多。乌发红花,倒似有少女的姿态出来。
柳国夫人打扮也别致,一身烟翠色长裙,这翠色衬着她身上奶白色的皮肤,越发娇嫩。欧阳箬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敛了面上的好奇之色,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见人都到齐了,笑道:“这次本后命能工巧匠培育不少牡丹新品来,特叫各宫姐妹及新来的小主们一起赏鉴一番。不过此前,我们还是先饮酒品肴才是啊。不然饿着肚子什么好花看在眼中恐怕恨不得将花吃了填肚子去了。”
各宫娘娘都笑了起来。皇后言罢,宫人流水般摆上酒席。鼓乐之声响起,接着是暗香扑鼻,欧阳箬定睛看去,原来是乐姬上来献舞了。
香风阵阵,轻纱谩舞,在团团的舞姬中,有一抹纤细的背影缓缓转过来。那舞姬身量倒娇小,不似一般舞姬修长挺拔。
她以白纱覆面,额上绘了火焰形状的额妆,十分妖艳美丽。鼓点之声响起,她长袖谩卷,似蝶戏百花一般,跳跃腾挪间轻盈灵动,旋转折腰,一举一动,都含了无尽的风致。
渐渐的鼓声褪去,一阵似有似无的琴声飘渺而至,那舞着的佳人放缓脚步,方才那灵动的蝴蝶渐渐收起翅膀,长长的光袖绕着她,似她脚底的白色云彩,而她若飞天的仙子一般,脚踏白云,轻柔舒缓。
舞跳得好,那琴声也配得十分地美妙,众宫妃都看得目不转睛。最后那舞姬一个收尾,众妃都纷纷叫好。
皇后更是得意,笑道:“裴铃灵,还不把面纱摘下,故弄玄虚做什么?”果然那舞姬将面罩摘下,露出娇美的一张面孔来。
众宫妃这才醒悟过来,又纷纷夸奖她文才不俗,没想到也精通舞蹈。那裴铃灵一双大眼有些失望地看了看皇后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这才笑着谦让。
正在此时,凤仪宫外内侍长声道:“皇上驾到……”
众宫妃慌忙起身迎驾。欧阳箬立起身来,皇后早已迎了上去。楚霍天俊颜上面无表情,倒看不出什么来。
许多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纷纷忍不住悄悄打量。
楚霍天接受了众妃嫔的跪拜,这才对皇后道:“方才几个老臣又找了朕商议了国事,让皇后久等了。”
欧阳箬这才醒悟,原来这次宴席皇后竟是存了这个心思,许是见楚霍天久久不宠信新人,特地办了个“牡丹宴”让新人献艺,好让楚霍天从中挑选。
果然是个好主意,欧阳箬心中暗笑,再看跪在当中的裴铃灵,枉自她舞了那么久,没想到到头来竟是白搭了。看来皇后的容人之量也不过如此而已。若是皇后真想帮她一把,自然是等到楚霍天来之时再命她起舞才对。
她心思转动间,楚霍天已然发现了那跪在中间的裴铃灵,疑惑道:“这位是谁?怎么还不退下?”
皇后忙道:“臣妾想说新来的秀女中不少能歌善舞的人,所以特命她们编制一两支曲目好让大家开开眼。”
楚霍天向来对歌舞可有可无,听了摆摆手道:“哦,也好。”说完便不再说话。
那裴铃灵见自己一番苦心到头来连句夸奖都没,只得含恨退下。
此时,忽然那道飘渺的琴声又响了起来,似泉水入潭,十分清澈动听。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都似静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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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牡丹宴(二)
楚霍天被国事弄得心情烦躁,又被皇后请来赏什么花宴,本来已是心情不爽,如今听得这清澈空灵的琴声,顿时精神一振,当下便抚着自己的下颌,细细静听。
欧阳箬听了一会,只觉得那弹琴之人情操高雅,一曲《清水流觞》被她弹得酣畅淋漓。春日盛景,被她用琴声描摹得如在眼前。
琴声丁冬,忽高忽低,似水流过处,或激流或平缓。一曲下来,满殿之人鸦雀无声。等到最后一个音收尾,楚霍天当先一人鼓掌,顿时满殿的众妃亦是连声叫好。
欧阳箬悄悄看向那琴声传来之处,是凤仪殿外边园中的一个暖阁,想来那弹琴的佳人就藏在此处吧。
楚霍天的俊颜难得一笑道:“皇后果然请得好乐师,这曲子弹得胸有大气,难得的是行云流水,毫无滞碍。来人,有赏!”
皇后见楚霍天终于肯对自己笑,心中大喜,半掩了嘴笑道:“皇上英明神武,但是这次却错了,这可不是臣妾请来的乐师,而是皇上的新人呢!”
楚霍天眼中的诧异之色顿生,皇后已扭了头,命宫人去请,不一会,只见一色白衣纤影抱着长琴款款而来。
她容色清冷,一袭白衣上只淡淡绣了几朵白梅,是用暗纹浅绣之法,初时看不觉得如何,但是越看却越有韵味。
她行走间,昂然直视,那份孤高夺人眼目。众妃皆在当下议论。
林氏拉了拉欧阳箬的袖子低声道:“皇后别出心裁,这次皇上定会看中此女了。”
欧阳箬含了浅笑,美目盈盈看向楚霍天,见他眉眼深深,一张沉静如水的俊脸倒看不出表情什么来。
再看看那女子,不就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李明茜么,果然好个清高!欧阳箬心中冷笑几声。
若真的是清高也不会如此配合皇后的演戏了。
楚霍天见她走至近前行礼,上下打量一阵才点点头:“李爱卿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他说完转头对皇后道:“这届的秀女多是才艺出众的,皇后选得不错。”
皇后忙谦然笑道:“臣妾也希望皇上的后宫充实,各位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这才是我大楚之福啊。”
柳国夫人也笑道:“看着这些新来的秀女,臣妾都觉得老了,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她说完,笑叹几声,底下的各宫妃子面上亦是十分落寞。
李盈红坐在欧阳箬的下首,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说自己老,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了么。”她说得极轻,却也叫欧阳箬听到了。她自从知道柳国夫人有害她之心,每每都看柳国夫人不顺眼。
新提了为小仪的张贵人张芳在下首忽然微微一笑:“柳国夫人差矣,柳国夫人风华正盛,再说几位姐姐妹妹都是妙龄,怎么也说都是美人呢。”
也有不少新人也怯怯道:“是啊是啊,奴婢们看几位娘娘也都是有德有才之人。”
柳国夫人见众人都如此说道,这才喜笑颜开。楚霍天看着李明茜依然跪着,命她入座。李明茜微微一抬头,见楚霍天依然没多看她两眼,心中失望,只得低着头坐到自己的席上去去了。
楚霍天坐了一会,与众妃嫔饮了酒,便出去了,临去前,面上带了一抹浅笑看了看欧阳箬,忽然转过头来对皇后道:“柔芳仪刚怀孕不久,不宜操劳,朕带她一起出去好了。”欧阳箬一愣,这才赶紧起身,随楚霍天出了“凤仪殿”。
他们这一出去,犹如一颗石投在湖心中,一石溅起千层浪,新人旧人一起恨恨地盯着欧阳箬与楚霍天的背影,不甘又不愿。
欧阳箬随楚霍天的龙辇到了“甘露殿”,下了龙辇,楚霍天小心地扶着她进了殿,这才微笑道:“箬儿待在那边可觉得气闷?”
欧阳箬轻睨了一他一眼,盈盈含笑道:“是皇上觉得气闷了吧,臣妾倒觉得不错,有舞可以看,还有琴可以听,更有趣的是还可以看场戏,皇上怎么就把臣妾拉过来了。”
楚霍天坐在龙椅上,端了盏清茶刚抿了一口,闻言失笑道:“敢情还是朕的不是,竟是生生拉你来做陪了。”
他的笑容轻浅,带了三分的戏谑,看得欧阳箬脸红心跳。
“皇上没看见那么多美人都堆在您面前了,皇上竟不看一眼。”欧阳箬整了整面色,微笑道。
楚霍天长叹一声,搂了她坐在自己身边,摸摸她冰滑粉嫩的脸带了一分无奈笑道:“那些个女人朕哪里敢轻易碰,怎么了?箬儿吃醋了?”
欧阳箬一愣摇了摇头,见他面上倦色深深,不禁俯在他的怀中:“皇上……”想了半天却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