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对黎皇连审问都没有就下旨杀了自己的事情感到很生气,索性当真反了,领着自己身边的五万人马准备杀将回去,就算不能打到黎皇那里去也要给他添点儿乱子出一出这口恶气。其实说起来他这个反贼当真是有史以来反的最冤枉的,纯粹是几番巧合下被逼反的。
就在他准备出兵的时候,王妃却再度派人找到了他,这次却不是阻拦他,而是给他送去了许多奇形怪状或大或小的兵器,以及拓跋宏志自己所写的一本兵书,助他攻打黎皇。但条件是事成之后他必须将所有兵器销毁,并归还兵书,期间也不得仿造或誊抄。
秦老虽不愿承拓跋宏志的情,但身为一代将才哪有对兵书这类东西不感兴趣的,所以还是收了下来。
有了这本兵书和那些兵器的帮忙,他首战告捷,凭五万人马打了黎军一个措手不及,还抢夺了三座城池,收编了两万战俘。而那些奇奇怪怪的兵器,尤其是其中的大型攻城兵器,更是让黎军见之色变,将领们头疼不已。
站在秦老自己的立场其实是不愿和那些将领开战的,毕竟那都是他以前的同僚,有些人与他关系还甚好,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他尽量挑选一些边角城镇,或是自己并不熟识的人进行攻打,有时甚至舍近求远,舍易攻难,就为了避开那些好友。
谁知他此举又引起了黎皇的怀疑,让他觉得那些将领已经和他勾结在了一起,所以他才没有攻打他们。
疑心之下,黎皇又下旨要斩杀几员大将,且都是过去和秦老关系亲近的将领。秦老闻言恼怒不已,舍下眼看着唾手可得的一处兵家要地赶回去救了其中一人,另外几人有的被杀,有的不得已之下带着自己的亲兵逃了出来,逃出之后就找到了他,与他汇合在了一起。
战场上向来有‘主将死,亲卫无故而存者皆斩’的说法,虽然那些已经被斩杀的将领们是被黎皇直接下旨赐死的,死因特殊,暂时没有牵累到他们的亲兵,但那些亲兵在军中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还是有人偷偷联系了秦老,协助他从内部瓦解了一处因为忽然易主而守备松懈的队伍。
秦老对这些人极为善待,愿意跟随他继续从军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就放他们各自回乡,也不强求。怕被当做逃兵而暂时回不了的就先拿着他给的路引去他已经攻打下来的城镇避一避,等战事结束了再回去。
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其他几处被斩杀了主将的亲兵也都行动起来,纷纷解决了新换来的主将,带着他们手下的将士投靠了秦老,举起了反旗。
而更多的与秦老交好的将领也因为担心黎皇下一次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开始倒戈相向。
秦老的队伍自此壮大下去,一发不可收拾,所到之处不等他们攻上前去就城门大开拱手相迎,他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大半个黎国江山,直到攻打到黎皇家门前才遇到了点儿向阳的抵抗,但此时的黎皇已是穷途末路,拿他半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他说到这儿又停了停,口渴的想要再喝杯水,苏澄却已先拎起了茶壶,将他手中茶杯接了过去,倒了一杯递给他:“秦老这皇位来的也太神奇了,那黎皇也够倒霉的,就因为误信了一句流言而失了整座江山。”
如果说之前听任一说狄胡的那些事让她觉得沉重压抑的话,秦老的事则让她觉得像个有趣的传奇故事,听得十分起兴。
任一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唇边牵起一抹笑意。这好像是她除了当宫女和前几天他装病以外第一次主动给他倒水,算不算是一个进步?
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似乎太容易满足了,不禁皱眉暗道自己真是没志向。
“怎么停了?接着说啊?”她催促道。
“还说啊?我嗓子都冒烟儿了。”
“说吧说吧,我想听!”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竟有些撒娇的样子。
任一被她这难得娇俏的模样晃花了眼,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似的,痒痒得很,很想上去亲她一下,却极力忍了下来,继续说道:“秦老登上帝位之后并未更改国号,除了杀了几个曾经一味怂恿先任黎皇剿杀忠臣的奸佞以外,几乎没有对朝堂做出大的变动,只是对一路跟随他的那些将领们进行了应有的提拔和封赏。”
。。。
☆、第168章 八卦细胞
“先任黎皇重文轻武,而秦老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武人。江山易主,朝堂上众人已经为自己没有受到先任黎皇的牵连而庆幸不已了,更何况还保住了自己的官职,自此以后哪里还敢在朝堂上轻言武将的不是,原本偏向一侧的黎国朝堂反倒势力平衡了,黎国竟比之前更稳固了几分。”
苏澄一手托腮,一手在桌边轻点,由衷地说道:“秦老虽是被逼反的,不过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她说话时并未注意到自己手上是任一平日里常做的动作,一旁的任一却是看在眼里,唇边笑意更深了几分。
“便宜若真是这么好捡,岂不是天下间所有人都可以当皇帝了?”
“唔?怎么说?”她听出他话中别有深意,扭头问道。
“听你爹爹说那段时间黎国内部流言不断,黎皇在杀了第一批将领后就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安抚前线将士,稳定军心,但这消息传到边关时却成了他故意将此作为缓兵之计,要跟这些将士秋后算账,所以那些人最终才义无返顾的投靠了秦老,跟黎皇彻底撕破了脸。
我猜这其中一定不乏拓跋宏志和他的王妃出的力,因为唯有秦老登上了皇位,才能保证狄胡的安全。而秦老自己也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直白的一介武夫,他不过是言行举止粗鲁了些,心思可是细密的很呢,不然就算有拓跋宏志夫妇相助。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拿下黎国江山。”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了解到谈不上,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
“你见过他啊?他不是黎国的皇帝吗?难不成你去黎国拜访过?”苏澄的八卦心顿时冒了出来。
“我可没有秦轩那样的兴趣,没事儿就去他国皇宫拜访。是秦老以前每年都会来我昭国跟你爹爹聚一聚。我偶尔过去凑个热闹罢了。”
“什么?他来找我爹爹?”
“是啊,每年都会来的,你不知道?”
“……我……”
“哦对,你忘记了。”他想起不记得前尘往事了,自言自语道。
“对,我忘记了……”苏澄赶忙低头应了一句,有些心虚的样子。
任一并未注意到她的心虚。继续说道:“秦老真是我见过的皇帝里最特殊的一个,他……”
“你一共也就见过他和你父皇两个皇帝吧?”
“呃……这倒也是……不对,加我自己。三个!”
苏澄汗:“说正事好吗!”
他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明明是你把我带偏的!”
“快说快说!”她皱眉挥开了他。
“秦老跟你爹爹在战场上的时候就亦敌亦友,若非立场不同的话一定是八拜之交。他当上皇帝后曾几次邀你爹爹前去一叙,你爹爹因身为我昭国将领。不便前往。所以都拒绝了。谁知秦老后来索性自己跑了过来,还高呼你爹爹不够兄弟,翻脸不认人,诸如此类。
你爹爹怎么说也是我昭国将领,与黎国刚刚登基的新皇关系这般密切,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暗中有什么勾结。我父皇得知后就将秦老请去了宫中,顺便将你爹爹也昭了回去,让他们在宫中相见。自此以后秦老就每年都会来一回。风雨无阻,直到你爹爹……离世为止。”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澄的脸色。怕她想起往事伤心,见她面色并无甚大变化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苏澄却是有些不解:“他们就算关系很好,秦老也不至于每年都往咱们这儿跑吧?”
任一笑了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秦老的真实目的其实说白了还是想通过你爹爹问问王妃的事情,了解一下王妃近来过的可好。他爱慕王妃的事情天下皆知,王妃为了不让自己夫君为难,从与拓跋宏志成婚的那天起就再没见过他了,非万不得已的情况甚至都不会派人找他。而你爹爹因为那次大战之事与拓跋宏志成了至交,时常能见到他们夫妇,所以他想知道王妃的事情就只能通过你爹爹。可你爹爹是我昭国将领,为避嫌不好传信给他,他便自己每年过来问,不问个一清二楚不肯罢休。”
苏澄脑中的八卦细胞瞬间被全部调集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睛里似放着光:“秦老跟拓跋宏志的王妃到底什么关系?他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他笑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杯子,示意自己要喝水,苏澄赶忙给他满上,继续盯着他。
任一喝了水,满意的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
……
……
“把水给我吐出来!”她伸手就去掐他的脖子。
“咳,咳……”任一咳了两声,轻轻掰开了她的手指:“我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刚刚那些也都是听你爹爹和秦老说的,至于他们私下里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啊……”
苏澄不禁一阵失望……她正听到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好吗!竟然没有了?这就像说书先生告诉你“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结果你等了半天他却没有下回了!
“不过……我却还知道一点儿别的事。”就在她以为他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的时候,他却又忽然说道。
“什么?”她果然又满脸兴奋的睁大了眼。
“我虽不知道秦老和王妃之间的往事,却知道秦老对她用情至深,不仅为了探听她的消息每年亲自来我昭国,而且登基后还多年未娶。即便明知王妃已不可能在嫁给她,却始终不愿娶别的女子为妻。致使黎国後宫曾一度空置,别说是皇后,就是普通妃嫔也没有一个。”
苏澄双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可是一国皇帝……”
“的确是十分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个事实,不然以他的年纪,他的长子秦轩怎会才跟我差不多岁数。”
“……那……他之后怎么又娶了?”
“因为……多年不肯见他的王妃后来终于肯见他了,却是要求她娶了她的好姐妹,一个爱慕他多年却一直被他拒绝的女子,也就是现在的黎国皇后。”
“……”她半晌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其实……我倒是能明白王妃的想法。秦老当时毕竟已经是一代帝王,怎么能没有后嗣继承皇位。王妃起初可能也是不想勉强他娶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的,所以没有强求。但见他耗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肯娶妻。才不得不强行把他们撮合到了一起,至少这样还成全了那个女子,也解决了秦老传宗接代的问题。”
“……可是……那女子心中……不见得好过吧……”
虽然是如愿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但对方被人强逼着才愿娶自己。若是换了她她一定受不了……
“好不好过我不知道。不过这么些年也过下来了,这位皇后后来还有帮秦老纳了几个妃嫔,在黎国倒是很受百姓爱戴。”
苏澄又是半晌沉默,觉得那一句很受百姓爱戴听着有些刺耳。这样一个女子,想要的哪里是百姓的爱戴,不过是自己夫君的一点儿宠爱而已……
“那王妃呢?”她转而问道。
任一微怔,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是这个话题又有些沉重,让她做好准备。
苏澄眉头又皱了皱。却还是侧耳倾听。
“王妃之前因为小产而险些丧命,后来虽是救了回来,但毕竟伤了根基,多年未曾有孕,好不容易又怀了身孕之后却是比寻常人难受百倍。父皇派了御医去给她诊治,御医说王妃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诞育子嗣,若要强行保住孩子,王妃将来必定性命难保。若想王妃无虞,就应尽早舍弃了这孩子。
拓跋宏志宁愿自己无后也不肯让他的王妃犯险,但王妃自己却不肯,坚持要留下那个孩子。两人僵持不下,一旁的太医也为难,就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就是去请黎国的千金圣手胡一山出面。
据说这个胡一山尤擅诊治这方面的疑难杂症,经他诊治过的有孕女子均是母子平安,没有一个出现问题。但这人性子也桀骜,尤其是不愿跟皇室之人打交道,各国皇室都曾请他入宫担任御医,他却理也不理。拓跋宏志虽已脱离了狄胡皇室,但只怕也难以将他请来。
可这却是唯一一个可能同时保全王妃和她腹中之子的方法,拓跋宏志自然还是义无返顾的去了,亲自去黎国请那位神医出山。
途中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听说他们在回程途中遇到了山洪阻道,拓跋宏志带去的人死伤无数,他自己也在那场山洪中遇难了,是他的几个部下死里逃生,将那神医带了回来。
王妃得知拓跋宏志死讯,痛不欲生,当时就险些小产,是那黎国神医胡一山拼尽一身医术才救了回来。
后来王妃虽平安诞下一子,但身体更是大不如前,一日比一日差,连那神医都说照她这样子最多再活个三五年,可谁都想不到,王妃却活到了孩子八岁的时候,将孩子教导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