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任一……我怀孕了……”
她哭着说道。
“什……什么?”
任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半晌才回过神:“你……你怀孕了?那你哭什么?你跑什么?这是喜事啊橙子,我……我要当父亲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苏澄还是哭:“我没想到自己会怀孕的……你之前有那么多妃子,都没几个怀孕的……我以为我不会的……”
任一哭笑不得。他那时候除了身体有需求的时候根本就不大往那些妃子宫里去,认识她之后更是几乎没去过了,他们自然怀不上了。
他忽然又反应过来不大对劲。眉头一皱,眸光骤然变得冷沉:“你不愿意要我们的孩子?你离开是想去……想去打了他?”
苏澄猛地摇头:“我害怕……我怕他像平安一样,卷入到宫廷的纷争里……我一想到……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想带他走的远远的……可我又怕他没有父亲……怕他以后问我爹爹是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任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哭的无助,任一心里却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轻轻的将她拥进了怀中。
“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我会保护好你们,让你们母子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她边哭边摇头:“你不会别人会的……你还会有别的妃子,会有别的孩子,到时候……”
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温柔辗转,又一路吻向她的眼睛,吻去她咸涩的泪水。
“没有别人。没有别的妃子,也不会再有别人的孩子。橙子你还不明白吗?我身边只会有你,永远都不会再有别人。”
“可是……可是你是皇帝啊……”
“那又如何?皇帝就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了?就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生过一辈子了?”
“……那些大臣……他们不会同意的……他们……”
“所以你更要多给我生几个孩子才是啊,只要有了继承人,看他们还能说什么。而且就算一时半刻没有孩子,我也能护住你的,相信我橙子,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
苏澄被这温柔的表白弄晕了头,忘记了哭泣,愣愣的问了一句:“那……那我白担心了?白哭半天了?”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轻蹭她的鼻尖:“可不就是白担心了,没事瞎想,也不问问我就乱跑。”
她一直知道他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所以她根本就没想过他身边会只有她一人。
从她决定与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想的就是今后默默一人留在一座宫殿中,他想来的时候便过来,不想来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呆着,不和其他任何人接触,当然,也不打算要孩子。
所以当察觉自己的身体有异,她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任一知道她不是想不要这个孩子,笑着轻吻她的面颊:“可让太医看过了?”
她摇了摇头:“我这个月月信没来,就觉得不大对劲,又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让太医看,所以今天就趁刘铮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去找了一家医馆,是医馆的大夫给我看的。”
“那还是让太医再看一眼吧?你刚刚有了身孕,又乱跑了这么半天,还哭了许久,不看看的话我不放心。”
她点头应了,任一便召了太医来。
太医把过脉。确定是喜脉,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脉象平稳。倒没因为她的乱跑而有什么不妥,只要好好养着就是了,但负面的情绪毕竟不利于养胎,所以太医一再叮嘱她要保持心情愉悦。
苏澄点了点头,她就算有再多的愁闷,也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所以尽量静下心来。即便做不到心情多么愉悦,至少也不能再哭泣流泪。
任一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原本就已经对她倍加宠爱。之后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走到哪儿都要亲在跟着。
数日后,一纸书信传入京兆皇宫清暖阁内。书信的内容不多。同样也是苏澄有孕的消息。
任奕觉得心口一阵窒息,握着书信的手渐渐攥紧。
如果他们没有分开的话,此刻她腹中的孩子该是自己的吧?
如果能早日放下这一切和她远走高飞,他们该已经儿女绕膝,共享天伦了吧?
怪谁呢?难道要怪母亲的欺骗吗?
他谁都不能怪,只能怪命,怪命运捉弄,让他错失今生挚爱。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双宿双栖。
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他还能如何呢……只能继续走下去。无法回头。
因为回头身后已经没有了那个始终在等他的人,没有了那个总是对他粲然欢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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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任鑫如往常一般来到了安华殿,董涵玉在殿中端然静坐,但面容看上去却苍老了许多。
她看着渐渐走近的人影,露出一抹淡淡微笑:“你来了?”
任鑫轻抚她的面颊,皱了皱眉:“又没好好吃药?”
“有些话想问你,等问清楚了再吃。”
“什么话?”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几个月前,你给我喝的那碗粥……里面有滑胎药是不是?我的孩子并不是意外没有了的,是你亲手杀了他是不是?”
任鑫身体微微僵硬,片刻后又冷静下来:“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好好吃药,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告诉我是不是!”
“是又如何?你难道还想把他生下来吗?那孩子是任一从密道回宫的时候有的,我没追究你擅自放跑他的责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你还想生下个不清不楚的孩子?!”
“不清不楚?那是我们的孩子!跟皇上没有半点儿关系!你怎么能说是不清不楚!”
“皇上?这么久了你还是把他叫皇上,在你心中他才是真正的皇上对不对?到底是跟了这么多年!有些感情也不奇怪!你说那孩子是我的,我怎么知道到底是谁的?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那几天有的孩子!”
董涵玉失声痛哭,苍白的面颊更显得恍然无助。
任鑫到底是心软了几分,叹了口气轻轻地拥住她。
“不管那孩子是谁的,现在都已经没有了,你好好的养好身子,我们……”
胸口突然传来的刺痛让他瞬间说不出话来,他不可置信的推开她,低头看着插在自己心口的匕首,伸手指了指她,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颓然的向后倒去。
门边一双玄青色的靴子闯入他的视线,靴子的主人含笑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他忽然想起,那药是他帮忙找的,也是他让人帮他下到粥里的,按理说轻易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他怎么忘了呢,这个人最是阴险狠毒,他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他怎么就信了他说的先解决掉那些两面三刀的朝臣,然后就让他彻底取代任一的位置,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掌握朝纲……
真是大意了……真是一站在这个位置上就有些被冲昏了头……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任奕看着他彻底断了气,俯身拔下他胸前的匕首,向董涵玉走去。
“你做的很好,我送你去见你的孩子,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在黄泉路上相遇了。”
匕首噗地一声没入董涵玉的胸前,她连半分挣扎也没有,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眼神渐渐空洞。终于完全没有了焦距……
翌日,墨文王任奕于朝堂上宣布皇上因旧伤发作而驾崩,并于驾崩前留下口谕。由他继承皇位。
朝堂一片哗然,都道皇上前段时日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驾崩,定是他想要登基为帝,谋害了皇上。
墨文王关闭殿门,禁止所有人出入,并威胁众人如不扶持他登基。他便再像之前那般散播一次瘟疫,首当其冲的就会是他们在座这些大臣以及他们的家人。
众人震惊,此时才知之前那次瘟疫竟然是他散播的。痛呼他惨无人道,置天下百姓于危难。
墨文王不与众人争辩,只将众人困于大殿之中,不予吃喝。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两日后。任一带兵攻入京兆,任奕不敌,退兵。
众臣此时才知之前的皇上为先皇废皇子任鑫假冒,任鑫与墨文王任奕合谋,意图瓜分江山,后因意见相左,大打出手,任奕斩杀任鑫。并试图自己登基为帝。
随之牵扯出的还有当年的叶妃娘娘早产诞下的是一名死婴,贴身嬷嬷不忍叶妃伤心。趁叶妃昏迷时偷偷从宫外带回一子,寄养于叶妃名下,也就是现今的墨文王任奕。
好在天道昭昭,此等乱臣贼子终于被真龙天子任一及时击退,保住了昭国万里江山,没有落入他人之手。
任一回宫后下旨迎回自己的皇后唐扉,众臣惊愕,不知他何时曾经立后。
他拿出一道明黄圣旨,日期早在苏澄奉旨前往和风城祈福之前。
宣读圣旨后他向众人言明,皇后唐氏当初心念边关战事,为前往边关祈福,亲自请命将封后大典延后,其忠心可表,实为天下黎民百姓之福。
之后唐氏更是几次护驾有功,在他被任鑫冒充期间不离不弃,亲自照顾饮食起居,现今更怀有身孕,是绵延皇嗣的有功之臣。
众人大呼皇上英明,皇后英明,以极尽盛大的仪式将苏澄迎接回宫,举行了盛大的封后典礼。
久未开启的凤栖宫再度迎来了它新的主人,但这繁华的宫殿却只热闹了那么一时便又冷清了下来,鲜少有人光顾,只有宫女太监每日定期打扫,以保证它的干净整洁,能随时恭候主人在生气不高兴时偶尔回来歇息。
因为荣升为皇后的苏澄虽然有自己的宫殿,但任一却嫌跑来跑去的麻烦,夜夜将她留在养宁殿中,任大臣们怎么说这于理不合也不肯理会,恨不能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儿都带着。
苏澄怀孕时有老臣建议他重新选秀,充实後宫,他当朝言明今生不再选秀,後宫自此只有皇后一人,再无其他妃子。
众臣闻言大惊,有人不惜以身撞柱试图死谏,结果磕了个头破血流也没能让皇上回心转意,皇上还说那人没直接磕死,诚心不够,不如回家养老去吧。
翌日,朝堂的柱子上就被围上了一圈儿铁刺,皇上说了,为了成全大家的衷心,让大家能够在死谏时死个痛快,免得半死不活的受罪,所以才会如此。
众臣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皇上还说了,现在皇室血脉就剩他这一条了,他们不服就有本事拉个别人来坐这皇位啊。
众人没想到皇上经历了几次生死大劫后就变得如此混不讲理,却偏偏真像他说的一样,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难道还要拉个外姓人来抢占这皇位吗?落个谋反的罪名吗?那不是找死吗!
好在在其他的大事上皇上还是十分英明的,而皇后唐氏也十分争气,第一胎就诞下了男婴,两年后更是诞下一对儿龙凤胎,让举国上下都陷入了一片欢喜氛围。
任一看着已经三岁的长子平安,又看看正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鸟语的两个奶娃娃,再看看满脸笑意逗弄着孩子的苏澄,心里一股无名火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传来了乳母,让他们将几个孩子全都带下去。
苏澄以为他是要忙正事,起身也要跟了出去,却被一条猿臂揽着腰拉了回去。
宫女太监们赶忙低头纷纷退下,殿中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衣衫半解,环佩叮当,她被一副沉重的身躯压在身下一次次狠狠地撞击着,娇喘连连。
事后,任一压在她身上不满的嘟囔:“今天开始若儿兰儿搬出去睡,晚上不许跟咱们睡在一起了。”
“为什么?”她皱眉娇嗔,十分不悦。
“你说为什么!我憋了十年,好不容易开了荤,结果没多久就有了平安,好不容易等平安长大了可以不跟我们睡了,结果又有了若儿兰儿!你只顾着他们这些屁大点儿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顾着我这个当爹的!”
任奕离开时带走了周荷生下的那个女儿,任一已经知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那孩子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当时气得脑门儿上直冒青烟,恨不能把任奕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后来又想起他们好像是一个祖宗,而任奕临走时最起码还搞臭了他自己帮了他一把,这才作罢。
但他之后还是难免有些生气,虽然知道与苏澄毫无关系,还是忍不住从苏澄身上补了回来些,让她好几天都下不了地。
苏澄此刻闻言失笑,戳了戳他的肩膀:“那可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那就我说了算!今晚开始若儿兰儿搬出去住,就这么定了!”
“不不不,我不同意,我……”
“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只能白天补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着又开始上下其手,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攻城略地,直到她实在受不了,弱弱的应了,这才笑着最后冲刺起来……
殿中红帐轻悬,气氛旖旎,除了急促的喘息声和床铺发出的轻响,在没有半点儿其他动静。
窗外的蝉似乎唯恐惊扰了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静默无声,悄悄地倚在枝头,享受着夏日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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