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歧笑得一脸无良:“我留下来送你啊,这么晚了,怎么能让姑娘家的一个人走夜路。就是个变态也不能啊。”
嘉木被他笑得直哆嗦:“那个大侠你太客气了。”他果然听见了啊听见了。
“不客气。”唐歧说完就往外走。这是不能拒绝的意思吗……嘉木一小步一小步极不情愿的跟上。
出了密室,走出大堂,竟然是一方庭院,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夜晚的凉风带来泥土的湿润气息,此时天空像是被洗过了一样,虽然已经入夜,却隐隐的透出一丝黛紫,更不可思议的是,乌云散去,竟是一轮明月高悬空中。出人预料的好月色。可是嘉木却没心思欣赏,依旧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
唐歧停下,回过头:“上次我让你走的时候你不是跑的挺快的么?”
嘉木扯着瞎话:“那个我脚受伤了。”所以大侠你不要管我了,你快点走吧。
唐歧皱眉:“你是想让我背你?”
嘉木又被吓得一哆嗦,慌忙跑上前去,干笑道:“这会儿又好了。”
唐歧回过头,唇间滑过一丝笑意,但很快隐去。脚下的小草已经长得比较密了,唐歧低头看着那青翠绿色上还挂着的的小小雨珠,想到身后人一脸的悲愤和不情愿,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第七章
第七章
唐歧看着面前的荒郊野地,看向嘉木:“这是你家?”
嘉木讪讪的回答:“不是。”
“那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嘉木绞尽脑汁的想理由,“散步?看风景?”然后嘉木脑子里灵光一闪,“那个大侠,这么晚了,我家里人肯定都休息了,要不我也去你那里叨扰一晚?”
“不行,”唐歧很肯定的拒绝,“我那没地方。”
胡说!花满堂那么大!
唐歧打量着嘉木的神色,悠然地说:“你不相信?觉得我是在说谎?”
嘉木立刻肃然道:“相信。大侠您怎么可能会说谎!”
唐歧很满意的点头:“那走吧。”
嘉木哭丧着一张脸,“可我家里人真的都睡了啊。”
唐歧思考了一下,说:“我帮你翻墙?”
嘉木干笑着:“大侠你人真好。”
唐歧很厚脸皮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不走的嘉木:“还不走?”
嘉木艰难的吞吞口水:“大…大侠,我还是在你那儿叨扰一晚吧。”
唐歧眯起眼睛扫了她一眼,说:“你确定?”
嘉木忙不丁的点头:“确定确定。”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嘉木扫了一眼号称花满堂最大的屋子,掩住心里的窃喜,一副正常又狗腿的样子说:“大侠你人真好,还把你住的地方让给我。这多不好意思啊。”嘉木被折腾了一天是真的累了,看见那张大床就两眼放光,如果不是房间里还站着一个人的话她一准就扑上去了。
“那个大侠,你不走吗?”
唐歧越过她走到床边坐下:“我为什么要走?”
嘉木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说:“那…那你不走,我睡哪啊?”
唐歧开始脱衣服,解下外袍说:“这里啊。”
嘉木很没有骨气的结巴了:“这…这…这…里?”
唐歧点点头:“你说要在我这儿叨扰一晚,都跟你说了没地方你还不信。”
嘉木悲愤了,我是说在花满堂叨扰一晚啊!我不是说在你这里啊!嘉木看着唐歧旁若无人的脱衣服,压抑住心里蠢蠢欲动的色心,心里告诫自己,他虽然很好看,可绝对是个恶魔啊!嘉木别过头:“我觉得,我还是回家好了。”
唐歧‘哦’了一声,嘉木吊着一颗心等他的下文,结果唐歧又站起来从衣架上拿过外袍,说:“那我还是去送你吧。”嘉木吊起的心啪的一声又重重摔落。
嘉木干笑着:“大侠,你其实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
唐歧又‘哦’了一声,把外袍又挂回去,往床上一躺,说:“那睡吧。”
嘉木突然间很想哭,“那…那我睡哪啊?”
“你睡地上啊,难不成你想跟我睡一张床。”
嘉木慌忙摆手:“不敢不敢。”
唐歧支起一只胳膊撑着脸颊,躺在床上侧着身看她,昏黄的灯光下,这一幅美人图把嘉木看得心神荡漾。当然她的心神荡漾只存在了片刻,因为唐歧开口了:“因为我是个变态?”
嘉木是真的快哭了,大侠你能忘了这个事情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大侠你怎么会是变态呢,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天下第一……”
唐歧打断她:“天下第一变态?”
嘉木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让你嘴贱。嘉木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大侠您能饶了我么?”
唐歧很有兴致的问:“我怎么着你了?”
嘉木看着他的眼神,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昧着良心说:“您…您对我很好。”
唐歧很满意的点头,随手指了地上的一个地方,说:“那睡吧。”
嘉木一张脸写满哀怨:“大侠,春天的地板很冷的。”
“所以,你是想睡床上?”
嘉木突然间想到了根救命稻草,说:“大侠我不叨扰你了,我去找我师父睡。”
唐歧淡淡的说:“我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了。”所以,这是拒绝的意思么。嘉木欲哭无泪,只想一头撞死。然后嘉木看见了一张桌子,三两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恳求的看向唐歧,说:“大侠你睡吧,我在这里趴会儿就行了。”
唐歧嘴上说着‘那多不好意思啊’,实际上只是翻个身自顾自去睡了,嘉木无比哀怨的看着那张大床,哼,你得瑟什么,本姑娘的床比你的大,等明天本姑娘回去睡个够,哼,气死你,哼。
今天又被烧又被抓还又被吓,想到这嘉木狠狠地瞪了唐歧的背一眼,这时候唐歧一翻身,吓得嘉木又抓紧把脸别过去。
“如果你一直看我,我想我会睡不着。”
谁在看你了,我是在看那张床好不好!然后嘉木很狗腿的调整好情绪又回过头笑吟吟的说:“我只是在看大侠你睡着了没有。”
“然后你好趁机逃跑?”
这是个好法子啊,嘉木笑意更深了:“怎么会呢。”
“我忘了跟你说,听泉阁外有护卫,除了我谁出去都只有死路一条。”
嘉木哆嗦了:“听…听泉阁是哪?”
唐歧很随意的说:“是这里啊。”
嘉木又一哆嗦,俯身趴在桌子上,哀怨无比地叹了口气。真倒霉,自从听了玉姐姐的话来了趟玉歧山,她就一直在倒霉。哀怨着哀怨着,嘉木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索性打了个哈欠,合眼趴桌子上睡了。
唐歧听着没动静了,披衣服起来,窗户还开着,月华如水,闯入窗内,映得室内一片白亮亮的。春天的夜风确实有些冷,唐歧偏过头看了眼抱着肩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某人,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关上窗子,正准备回去睡,想了想还是拿起衣架上的外袍走过去轻轻地披在了她身上。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嘉木很满意,砸了砸嘴巴继续睡。
这是一种毫无防备的睡相,唐歧心里隐隐开始相信,这个女人不是来害他的。这么多年的江湖生活,让他除了花满堂无法对别人相信半分。虽然她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身边还有高手保护,但是在这个月华如水的夜晚,唐歧却开始相信一个只见过两三面的女人。他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桌上的白玉瓶里依旧插着那只桃花,也依旧散发着阵阵的香气。唐歧突然想起那一天,她也是拿着一簇盛开的桃花坐在屋檐上,那一脸笑容在阳光下恍花了他的眼。所以他才会有那么一瞬的错愕,没有在一开始便啸出剑气向她指去。
☆、第八章
第八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打了进来,映得室内一片亮堂堂的。嘉木揉揉酸痛的脖子,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眼还没睁开的时候,只听前方传来一个声音,“醒了?”
嘉木原本还有些迷瞪,听到这个声音,脑子瞬间清醒,以极快的速度睁开眼睛站起来。唐歧正靠在桌子边上站着,擦拭着手中的青霜剑,嘉木被剑面反射的光刺到了眼,顿时觉得自己是头等着被宰的猪。
唐歧见她站了起来,便不客气的三两步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继续擦他的剑。嘉木下意识地双手背在身后,以一种极为标准的姿势站好,清清嗓子准备说违心的话。
“打扰了大侠一宿,真是不好意思。”
唐歧点点头。
嘉木心想这人脸皮真厚,面上继续笑着说:“那大侠我可以回家了么?”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然后嘉木想起了前几天,她明明发誓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啊!再然后她又想起了小时候文章背不出来被先生罚站,总是可怜兮兮地问先生:“先生我可以回去了么?”先生是个古板的死老头,每次都会拿戒尺打她十下手掌心才准回去。而现在,为什么她每次回家都要经过这个人的认可!
唐歧抬头扫了她一眼,说:“你现在这样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嘉木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一个姑娘家一大清早从一个男人屋里披头散发的跑出来是不大好。然后嘉木感动的说:“难得大侠这么替我着想。”
唐歧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想多了,我是怕传出去我的名声受损。”
嘉木又怒了,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跟这个人在一块总容易被激怒,然后还不能还口,尤其是他现在手里还有剑啊剑!嘉木很气愤,没法反驳只好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喝水。
唐歧看她拿起杯子的时候,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神色,却并没有阻止,转开视线开口问道:“你不关心一下你师父吗?”
嘉木咕咚灌下一口水,拿袖子擦擦嘴角说:“你把他怎么了?”
“你很希望我把他怎么?”
嘉木顿时觉得无比纠结,大侠这话说着平平淡淡的,也猜不出来他想干嘛。这说是吧,对不起老头子。说不是吧,他不把他怎么,是不是就把她怎么了?嘉木这时候才觉得说话也是个艺术活,尤其是跟冰块脸这样难搞的人说话。唐歧那边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嘉木哀叹自己命真苦,只好硬着头皮说:“大侠您心胸宽广,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找我师傅的事,肯定早把这事忘了。”
“是早忘了。不过现在又想起来了。你说这帐该怎么算呢?”
还要算账?!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你自己惹出来的祸,徒儿帮不了你了。徒儿先跑了,等回来再救你出去。嘉木就是那墙头草,立马笑呵呵地说:“大侠你想算账还不简单,我师父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不是。那个我得回家了。”
“你师父欠你多少钱?”
“你怎么知道他欠我钱?”
唐歧对于这个对自己说过的话只存在在自己脑子中一秒的人显然懒得解释,只是看着嘉木等着答案。嘉木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有钱人。于是挺了挺腰板,在唐歧面前伸出一个手指头,说:“他欠我这么多。”
唐歧点点头说:“一文?”
嘉木又恼了,手往桌子上一拍:“是一万!一万两!”但是激动过后,下一刻,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的手似乎有点疼,但不是被桌面震的那种麻。然后嘉木开始往下瞟,她手里似乎还握着个东西,似乎是大侠桌子上那个长得挺好看的茶杯,又下一刻,嘉木小心地把手抬起来,然后,她手下那个通身墨蓝玲珑剔透似乎价值不菲的茶杯,一瓣一瓣的向四周裂开来……
在她准备说点表面上的客气话时,唐大侠面色十分阴沉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片刻后,他很平静地说:“现在你欠我一千万两。”
嘉木被吓得一哆嗦,很没底气地说:“你胡说,一个茶杯,哪…哪有…那么贵?”
唐歧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它、有、这、么、贵。”
嘉木下意识的后退:“有…有那么贵就有那么贵呗,你…那么吓人干什么!”
唐歧依旧面色阴沉地看着她,手上那把擦拭的极为光亮的青霜剑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白亮亮的光。嘉木心里暗叫倒霉,为毛她自从遇见了这个大侠每天都在倒霉。于是她继续以小时候背不出课文被先生罚站的标准姿势站好,心想不就是一长得还挺好看的杯子吗,蔚成风那个混蛋那么多好东西,从里头随便挑一样赔给他不就得了。想到这里,嘉木心里的底气足了一些。说:“大不了我赔你一个。”
唐歧扫她一眼,点点头说:“可以。这是从始皇墓里拿出来的。你再去拿一个出来吧。”
“始…始…始皇墓?”嘉木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歧,始皇墓可是出了名的难盗。想当年卫国闹旱灾,朝廷里拨不出银钱,她父皇无奈之下只好派兵去盗坐落在卫国边境连云山内的始皇墓,结果派出去两万人全死里面了,连个毛都没捞回来。话说这位始皇,是改朝换代前华国的第一任皇帝,当时华国实力鼎盛,有人传始皇墓里珍宝无数,所以当时国库空虚时父皇才会动了那墓的心思。两万精英大军没盗了的始皇墓,他竟然说这杯子是从那里头拿出来的,还说得那么随意,肯定是骗人的!
唐歧满意的看了看锃亮的剑,将剑收进剑鞘。说:“此杯是长生杯,相传是始皇特意为他最珍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