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公主- 第19部分

药羽神色也不禁黯了一下，“那就今天晚上三更在炼药堂汇合吧，如果有人跟着你，我给你的冰灵散除了唐歧其他人都还是能对付得了的。我会派人盯着唐歧不让人有机会去通报，你小心一点。”
嘉木又点了点头，药羽这才叹着气走了。
嘉木看着坐在最前方的那个人的背影，心里也叹了一口气。唐歧，我真的要跟你说再见了。你最好还在生我的气，那么我离开你也不会更生气吧。
嘉木微微垂下眼，眼眶还是不禁湿了湿。
临近下午的时候，嘉木说要去茅房，终于甩开了喋喋不休的莫非池，从茅房出来正好路过擂台，擂台上，柳如烟红衣飘飘，执一把软剑抬眸望向台下，美目流转，巧笑倩兮：“还有谁要与我比试的么？”
柳美人怎么上擂台了，落了几天的好戏没看，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柳如烟话音一落，台下就交头接耳乱了起来。议论了许久才有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飞身到擂台上，说：“青峒派孟旭，特来请教。”
柳如烟不欲与他废话，持了剑就杀了过来。柳如烟使的虽是软剑，但柔中带刚，直刺孟旭的要害，青峒派善用掌，孟旭此番上来并没有带兵器，在柳如烟密集的攻势下只好变换着使出凌厉的掌风，柳如烟飞身躲过，一个翻身又刺了过来。几个回合过后，孟旭耗费太多内力，体力已然不支，自知柳如烟的这招是躲不过了，闭上眼正准备认命，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只听有人轻巧的落在他的前方，淡淡的说：“够了。”
孟旭睁开眼，唐歧正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两个手指夹着柳如烟的软剑。孟旭不禁叹服，如此快狠的剑法，此人竟能不费力的如此轻松制住，果然花满堂一尊独大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歧的名声他早在入门派之前就听过，素闻这位花满堂堂主武功盖世，却无意纷争。英雄大会当天他坐在席下，看着高位上懒懒坐着的人，本来觉得玉面公子也不过如此。那一席话后，他才感觉到那样强大的气场，当真当得起‘举世无双’四个字。孟旭感激的冲唐歧行了个礼，愿赌服输的走了下去。
柳如烟将剑一抽，道：“唐公子此举何意？”
唐歧淡淡的看她一眼：“你该够了。”
柳如烟红唇微抿，转了个身冲着台下说：“黄盟主曾言，谁摘得今年这大会的榜首，便是下一任武林盟主，不知黄盟主此言如今还作不作数。”
黄霸天眉头紧锁，这话他确实说过，他已年老，一心属意唐歧接他的班，可是他什么法子都使过了，唐歧就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说出此言。本来预备此番英雄大会能选出一个合适的青年接班人。谁知半路杀出了个魔教，竟把药羽搬了出来。大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是不知道武林同人的用意。只是一来碍于药羽和唐歧的面子，二来，他也着实不想在自己将退之际，再在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魔教前来，意图不轨他是知道的，他只是心里存了个侥幸，魔教中人远在西域，大概并不知道他说过的那番话。若知会发展成今日的局面，当时他就该不顾药羽和唐歧的面子，发动众人除之而后快，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底下的人也议论纷纷，这魔教妖女如今已经接连几天都稳操胜券，看来魔教此番前来，野心不小啊。他们之所以在大会开始前就齐力讨伐魔教和花满堂，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怕这盟主之位落入魔教之手，如果能顺便除了花满堂便是最好不过。今日魔教那妖女直接说了出来，花满堂的堂主夫人又是药羽的弟子，唐歧不知道站在哪边，这可怎生是好。眼下，座下大部分人的气焰都已经被柳如烟打压的差不多了，一开始的愤懑不平慢慢淡了，此时见孟旭落败，更是再无一人站出。武当掌门和少林寺的释言方丈早已败在柳如烟的剑下，往日出头的江湖中的佼佼者均已落败，如今他们再往外站，只怕也是在擂台上丢人啊。
药羽也深知柳如烟这下有点过了，拼命冲柳如烟使眼色，柳如烟只是冲他笑笑，等着黄霸天的回话。
黄霸天看了一眼擂台上的唐歧，停了一会儿才说：“老夫说的话自然作数，只是如今柳教主能否站到最后还未可知，此时说这些还有些言之过早吧。”
柳如烟笑道：“盟主说话算话就好。”
唐歧闻言也皱了下眉，柳如烟这次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他其实并不知道，只是猜测。她想为魔教正名，那么对这盟主之位便不会轻易放过，只是他没料到她会如此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来抢，他本以为她会来阴的，早早便提醒了黄霸天要当心。黄霸天说没说过那话他倒是没印象，若是说过，那柳如烟可真是闹大了。若她真得了这盟主之位，怕是魔教走不出这花满堂。到那个时候，这山上就要沾染血腥了。他答应过她，还想着等她回来看桃花。
唐歧本不想掺合这件事，但眼下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只好说道：“我来和你打。”
柳如烟看了唐歧一眼，咬咬牙道：“当真？”
“当真。”


☆、第十七章（2）

柳如烟看着唐歧淡然的神色，将剑伸出，道：“还请唐公子手下留情。”
唐歧并没有拿他那把剑，只是空手平静的站在那里：“教主客气。”
面对柳如烟的攻击，唐歧只守不攻，剑来了便飞身躲开，被柳如烟逼急了才使出掌风，将柳如烟逼退几步。柳如烟似乎是被下了狠劲，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嘉木在下面看的惊心动魄，冷汗直流。莫非池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对嘉木说：“放心吧，他虽然少吃了几天的饭，柳如烟还是打得过的。”嘉木懒得搭理莫非池，惨白着张脸紧张的看着台上。
唐歧的武功到底怎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虽然在台上唐歧每次都能躲开柳如烟的剑，但每次都惊险无比，总是在柳美人的剑就要刺到他的时候，他才闪开身形，动作快的她都看不清。此时，唐歧正翻身躲过柳如烟的剑，然而柳如烟在唐歧背过身去的时候并没有停下，反而迅速地调转了剑锋，又向唐歧刺了过去。
嘉木只觉得一颗心快到了嗓子眼，心里一咯噔，身体已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使出毒仙教她的那半吊子轻功，掠到台上把唐歧往旁边一推，说：“当心啊。”
莫非池在嘉木旁边也看得揪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到了台上。莫非池自然知道唐歧不会有事，虽然看得揪心，但心里早已明白此局胜负。只是，那个小姑奶奶怎么这个时候上去搅局了！！！
唐歧看见嘉木的时候，眼中闪出复杂的神色，柳如烟的剑锋已经刺了过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哼，乔嘉木，你自己来送死，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那个时候的柳如烟心里的确动了杀意，眼神凌厉，使出了十成的内力狠狠地刺了过来。
药羽见此时生变，慌忙站起来喊道：“烟儿，不要！”
哼，不要？她偏要！
嘉木看着锋利的剑尖，认命的闭上眼睛。唐歧看到剑刺向嘉木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迅速回过身形掠到嘉木旁边抱起她，此时柳如烟的剑已经近在眼前，唐歧只好护住怀里的人，对着柳如烟的剑锋迎了上去。嘉木想推开他，却是不能，只好大声喊着：“不要啊！”
柳如烟当时是被气红了眼，等看清面前的人变成唐歧的时候，想收剑已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用尽力气将剑往上偏了那么一点儿，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刺入他的胸膛。她使了十成的内力，唐歧痛的低哼了一声。柳如烟脸色惨白，脑中一片慌乱，情急之下又一把把剑拔了出来。
嘉木被吓傻了，反应过来之后，从唐歧怀里挣出来要看他的伤口，柳如烟把剑拔出来的刹那，血喷了嘉木一脸，唐歧又低哼一声，缓缓向后倒去。
台下的人见陡生变故，都站了起来望向台上，一部分人在心里感叹，完了，连玉面公子都败给了这魔教妖女，难不成还真让她做这武林盟主！一部分人则是在忧心唐歧的伤势，这唐夫人好好的上去捣什么乱？莫非她也是魔教之人，如此来帮那妖女取胜？
花满堂的人早坐不住了，纷纷往台子上冲，莫非池离得最近，赶上去的时候，也来不及扶住唐歧，嘉木更是惨白着一张脸，唐歧的胸口正汩汩向外流着血，嘉木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只觉得自己的眼睫毛上都是血红，她看这世界都是红的。嘉木摇着头蹲下，拿袖子给唐歧擦脸上的血迹，喃喃地说：“唐歧，你别吓我啊，你醒醒。”
柳如烟出神的看着正在滴血的软剑，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奔到唐歧身边。嘉木这时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把推开柳如烟，哭着喊道：“你滚开啊。”
药羽此时也到了台上，喊道：“丫头让让，我来看看。”
水袖她们跟药羽同时跑了上来，拉开嘉木，说：“嘉嘉，先让药长老看看。你看你满脸都是血，你没伤着哪儿吧？”
嘉木呆呆的摇头，抱住水袖的胳膊问：“袖袖，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水袖像是在安慰嘉木，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低声说：“不会的，堂主不会有事的。”
“如果不是我冲上来，他能躲开的对不对？”
水袖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莫非池只好劝嘉木：“你别瞎想了。”
药羽撕开唐歧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点了伤口周围的几个*止了血，又从怀里拿出一枚药丸正说要塞进唐歧嘴里，左冷天止住药羽，眉目中满是怀疑。
药羽登时恼了：“要不是看在丫头的份上，我才懒得管这混小子的死活。你要是想让他死，就继续拦我！”
莫非池扯了扯左冷天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左冷天虽还是不放心，但还是退了一步，看药羽把药丸塞进了唐歧嘴里，卡住他的喉咙让他咽了下去。
药羽这才拍了拍手站起来，说：“把你们堂主抬走吧，熬过今晚，命就保住了。”
左冷天早就叫人喊了大夫，一路送唐歧回了听泉阁。
台下早乱作了一团，药羽冲台下喊了声：“今日就先散了吧，黄盟主你觉得呢？”
黄霸天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十分忧虑，一是为了柳如烟，二是为了他的那个宝贝闺女，自从知道唐歧娶了妻，黄仙仙是打死也不再踏进这花满堂半步了，成天在家掉眼泪，这如今要是知道唐歧受这么重的伤，不得伤心死。他老年得女，对这个小女儿宝贝的要命，忧心地冲着身边的下人说：“今日之事，谁都不能告诉小姐。”
台下的人见黄霸天点头，都三三两两的散了，少数几个留了下来，附在黄霸天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听得黄霸天连连摇头，最后只说了句：“先看看花满堂堂主的伤势如何吧。”
水袖正说要拉着嘉木一块儿回听泉阁，药羽追下台子，看了眼嘉木，道：“丫头，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啊？”嘉木看着水袖走远，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立即跟上去。药羽拉住嘉木道：“回去收拾一下，叫给暗影，我现在就送你走。”
嘉木甩开他：“我不走。”
药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前你说的什么都给忘了是不是！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唐歧受了伤，花满堂乱作一团，没人会注意你。回去收拾东西！”
“我不走，”嘉木倔劲上来了，摇着头，哑着嗓子说，“我要等他醒过来。”
药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死不了！”
嘉木还是摇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着说：“我不走。”
药羽把她扶起来：“你现在不走，以后就走不了了！”
嘉木脸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眼眶泛着红，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不走。”
药羽被她气着了，摆摆手说：“不走快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不等他话音落下，嘉木还真的滚了。药羽叹着气摇头，一转身才看到台子上还有个人。
夕阳西下，天边浮起瑰丽的晚霞，太阳红通通的一大片隐在山的那头，台上，柳如烟呆坐在地上，手里的软剑还在滴着血。在残阳的映照下，显得凄凉无比。药羽走上去，在她身边蹲下，说：“烟儿，该走了。”
柳如烟抬起头：“药伯，我不是故意的。”
“药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药羽把她扶起来，轻缓地说，“烟儿乖，起来了，药伯带你回去。”
柳如烟美目中全是茫然，转开眼看向山那边的夕阳，低声说：“药伯，我回不去了。”
药羽看着柳如烟就那样靠在台子上，迷茫的眼神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药羽心里黯然，又想起十年前他一步步走离她的视线，好像也是这般残阳如血，他一步步的跨了出去，只知道，不管前方的路有多漫长，身后这几步，他是永远也跨不回去了。飞绵，如今烟儿这个样子，你想我怎么办呢？


☆、第十七章（3）

听泉阁里，嘉木紧张的看着两个大夫弄这弄那，那一剑刺得很深，虽然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嘉木看着还是觉得触目惊心。没忍住，泪又扑簌扑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