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平氏阿乐。
殷裔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他确实听过。只是……他不知何劲在说什么?
他珍之重之的女郎?
难道不是怀中女郎?
何劲的话当真可笑,淮阳平氏的庶女,怎会成为他真之重之的女郎。他会这般辱没自己的身份?
他若真的与这平乐有何情缘?为何他毫无印象。
只听过伤重失忆的,可未听过伤重失忆只忘记一人的,他确信记着自己自有记忆来的所有。
而那些与女郎有关的记忆,全部属于怀里的女郎。
她姓萧,名青青。
是小国南蛮的公主,一年前她因贪玩离家。路上遇到几个郎君寻衅,是他出手为她解围。自那之后,他们渐渐熟知。
他还记得她贪玩时喜欢易容成小郎跟在他身边。
还有很多很多与青青在一起的美好记忆。
只是何劲为何说他将他派谴到这平氏阿乐身边?难道他不是命他随身保护青青吗?
聪明的人,总喜欢相信自己。
殷裔确信自己没有记错。那便是何劲的问题了……他只是好奇这平氏为何进了殷氏祠堂?她是殷氏何人?
不待他开口,怀里的萧青青便替他问出心中的疑惑了。
“裔郎,她是谁?你不是说你们殷氏祠堂只允许殷氏族人入内吗?那她是谁?”萧青青上下打量平乐,最终嫌弃的撇撇嘴。她真心觉得这平乐很是一般,要说美吧,不过中人之姿,说艳吧。恨不得将自己包成个粽子。这种连风情为何物都不知的女郎。为何会让人念念不忘……
“我也不知。父亲。她是谁?犯了什么罪,以至长老们决定将她送入祠堂?”
几位长老难掩脸上惊讶的表情,虽然明知殷裔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想着这般顺水推舟也无甚坏处。
那平乐虽然不死,可栖身私伎实在是个要命的过往。
这若真的继续认她为殷氏妇。实在丢尽了祖宗颜面。若不认,又怕殷裔回来后不好交代。现在好了,是殷裔把这女郎忘了,可不怪他们。
五人在一旁埋头商量片刻,最后由大长老开口。
“此女曾拿着你亲手所写婚书前来殷氏。我等无法,只得认她为殷氏妇。只是此女不守妇德,万般无奈下,我等才决定送她进殷氏祠堂自省……”什么叫一推六二五,这便是了。何劲在一旁死死握着剑。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让几个老顽固血溅当场。
大长老的话让殷裔意外。
他亲手所写的婚书?婚书?实在荒天下之大谬,他是堂堂殷氏嫡子,怎么会自*份的去写什么婚书,而且对方竟然是平乐。
平乐那声名狼藉的粗俗名头。可是让他很是不耻。
“几位长老会不会判断有误。殷裔就算再胡闹,也断不会做此等事的……”
这时,一直缩在殷裔怀中不肯出来的萧青青突然一声尖叫。殷裔顿时紧张的低头查看。“青青,哪里不舒服?”
“许是骑了太久的马,腿有些软。”萧青青仿佛不好意思,靠在殷裔耳边说道。这幅情景看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打情骂俏。
平乐木然的看着,她甚至开始怀疑她为何活着走出祠堂。
怎么看她都是多余的那个。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清楚,殷裔的认知或记忆明显出了问题,她该试图唤醒他的。
可她实在太累了。
又看到这样一幅让她伤情的画面,让她连唤醒他的力气都失去了。
她有些恨他,恨他为何这般轻易的放弃他们之间的情,不管出现了怎样的意外,他都该记的她的不是吗?
可为何?
他会将她遗忘……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刻。
那婚书是不是他写的己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忘记了她。
就在几位长老提议将婚书拿出来让殷裔指证之时。
平乐突然开口。
“不必了,那婚书是我伪造的,只为了可以进殷氏。阿劲,郎君回来了,你且回殷氏吧。”平乐的声音很嘶哑,一夜一夜滴水未进,再加上恐惧与伤痕,平乐的状态可想而知。
“不,某会一直跟在女郎身边。某,再不会回殷氏了。”何劲大声反驳道。
平乐艰难的笑笑。
“阿劲,我又连累你了。”说完这句话,平乐一阵痛苦的咳嗽,最终头一歪,任由神智飘向那无病无痛无灾无幸,亦无郎君的世界……
最终,几位长老决定。
平乐虽大胆的敢伪造婚书,可确实帮到了殷氏,所以不赏不罚。
只是那般品行亦有问题的女郎,是断不能进殷氏的。
何况,此时殷裔对平乐全无兴趣……
这般的结果,虽然不算最好,却也让诸多殷氏人安心。
淮阳平乐的名字不与殷氏一同出现,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人便是这样,在需要你时,你的出现会让他们觉得是老天恩赐,在不需要时,你的离去同样会让他们觉得是老天恩赐。
最终,在殷延之的周旋下,平乐可暂在殷氏养伤,伤好后,即时离去。
平乐昏迷着,何劲眼见自己所熟知的一切皆离他而去,尤其是郎君,看女郎的眼神陌生的让他心寒,即如此,女郎留在殷氏又如何,不过凭添伤感罢了。
于是,何劲替平乐点头。只要平乐伤好,他会与她一同离开。
何劲的决定让殷裔诧异,却不明所以……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啸着破胸而出,可最终,在萧青青即惊且担忧的眼神中,殷裔暂时放下心中的迷团,与萧青青一同返回殷氏。
殷裔回来了,想当然的不会允许平乐继续留在浮香苑。
何劲替平乐收拾包裹,何劲出,萧青青进,二人走了个对脸。对于这个突然出现,而且自诩救下郎君的女郎,何劲无论如何无法生出欢喜之情。
他总觉得这女郎看似天真不谙世事,可那天真含笑的眼神后,有着让人恐惧的心机。
何劲规矩的侧身避让,二人错身而过,就在何劲迈步前行之时,萧青青突然开口道:“阿劲,你是裔郎最倚重的剑士,却为何要舍裔郎而去?”那般天真可爱仿佛真的不识愁滋味的声音,真真的可以迷惑世上任何人。
可何劲己先入为主,并不为其所惑。
“现在有比郎君更需要某的人……”何劲答。
萧青青点头。“是那个平氏阿乐吗?何劲,我若是你,便不会再搭理那女郎,她注定会声名狼藉……一个不知羞耻,胆大到伪造婚书的女郎,世人还会轻饶了她不成。就算放到我们南蛮,这都是让人戳脊梁骨的丑事,何况在晋国……何劲,你还是别离开了,就呆在裔郎身边。我保证可以让裔郎重新重用于你。”
不知是不是心中清明的关系。
这般娇美仿佛真的为他着想的声音,听在何劲耳中却凭的难听。
女郎虽声名狼藉,可女郎奉行万事无不可对人言,从不会像这女郎那般做这种背后非议人之事,就算女郎心中再苦,何劲断定,她醒后,也不会像那些市井泌妇那般满口秽语。
她只会自伤。自责于自己识人不清。却不会将错误怪罪到旁人身上,甚至是郎君,女郎也不会责怪,毕竟人心所向,那不是旁人可以改变的。
即无力逆天,便只能改变自己。
女郎一直是个有苦自己吞的性子。为什么那般好的人,却落得这个结局。
何劲不由得恨老天对平乐太过狠毒。
“多谢女郎为某打算,某觉得这样很好,不劳女郎挂心。”对于自己不喜的人,何劲素来是不假颜色的,平平的说完,转身便走。
他的身后,萧青青的脸色青白交换数次,最终,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扑刷刷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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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章】混乱局面
【一四二章】混乱局面
殷裔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飞速闪过,可太快了,快的他抓不住痕迹。
萧青青听到声响,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裔郎,何劲为何那般厌恶我?难道他离开殷氏也是因为我?”似乎才想到这个可能,萧青青一有惊诧。她的表情动作不由得将殷裔的思绪拉回,殷裔上前,安抚的将她揽进怀里。
“与你无关,何劲本就是个桀骜性子,他想走,任他离开便是……”
“可是,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心腹吗?”
殷裔有些失神,是啊,何劲跟在他身边数载,这次却为何情面也不讲的硬要离去。难道就为了那平氏庶女。
何劲欢喜那女郎?
明明不在意的,可想到那个可能性,殷裔本能的觉得心里不舒服。
“心腹可能再寻,卿卿却只有一个……”此卿卿非彼青青,萧青青自是理会了殷裔的意思,小。脸粉红的扑进殷裔怀里。
“裔郎,你不要丢下我,永远不要丢下我。”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好了,多大的女郎了,还这般喜欢哭鼻子。羞也不羞?”印象中,这种话似乎与萧青青说了多次,可这一次,殷裔的心中却全无喜悦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何劲舍他而就那平乐。
殷裔当真无法理解。
***
平乐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殷氏请了郎中来为平乐把脉,郎中言十日时间足够伤口痊愈。于是殷延之定下十日后送平乐离开。
对平乐,殷延之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了?
说是厌恶吧,这女郎确实为殷氏,为裔儿付出良多。自从她来到殷氏,倒也老实本份,处理起事情来条理分明,若是加以时日,定是个不错的理家人选。
可她却当着长老。当着殷氏族众之面承认自己伪造了婚书。
就算他不讲前嫌,也无法再容她留在殷氏了。
何况裔儿……
想起殷裔,殷延之不由得叹气。过去二十年,裔儿从未让他操过心,不管是文韬武略还是策论兵书,都被先生交口称赞。夸他聪慧异常……
可最近一年,他简直是将过去二十年没操过的心都补上了。
一个小家小户的庶女也便罢了。这次却带回来一个南蛮的公主……听说还是南蛮王最宠的幺女。
他们殷家的嫡子,世人称赞,女郎欢喜的第一公子,怎得惹桃花的本事这般厉害。
殷氏客院。
平乐被安排在殷氏最为偏僻的院落。小院与在杏花镇时的院子大小相近。院中除了何劲。便是一个伺候伙食的粗使丫环。
前三天平乐只能卧g,三天后,平乐终于可以在丫环的搀扶下走出房间。
很小的院子,光秃秃的。在殷氏这样的氏族中,这种院子一般住的都是成了家的仆妇护院之流。
何劲替平乐觉得委屈,不管如何,女郎也不至沦落到此。
可平乐却觉得无所谓,至关重要的东西都可以舍弃,何况这些细枝末节。
左右不会久住,住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何劲劝平乐别这么轻意的便放弃,郎君或许是中邪了,才会与那红衣女那般亲近。哪天郎君好起来。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平乐当然不想这么轻意的便放弃。
可是……
想起一路走来的艰辛,平乐苦笑。他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其中的苦痛现在回想起来,平乐都觉得自己能挺过着实不易。
原以为经历多少的苦,定能收获多少的甜。
可是命运不是如此。
苦与乐的配给从来是苦多于乐。命运很是吝啬。
她不是对殷裔失去了信心,她只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一个红衣女郎过去,还会有绿衣,白衣……无数的女郎,到那时,她那本己千疮百孔的心又该如何承受。
她之所以选择沉默的离去。
并不全是因为伤心,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即将经历的,害怕如果留在此,注定要面对的。
所以,她并不觉得委屈。
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委屈可言……
就在平乐养伤的时间。关于她的流言己扑天盖地的传扬开来。
先是她手执婚书勇闯殷氏,终被殷氏家主承认为殷裔正妻,殷氏嫡长媳。
后又传出平乐曾栖身私伎,于殷氏门庭有辱,最终被殷氏诸长老判决祠堂自省。殷氏祠堂的恐怖,那是全晋国闻名的……再后来又传出,平乐虽然从祠堂捡回来一条小命,可殷裔却带着别的女郎回来了。
一时间,平乐成了旁人即羡慕又同情之人。
平氏则因此一路起伏,先是有人因平乐入了殷氏,对留在郢城的平氏诸多照顾,不少富户亲自登门以期可以与平氏议商。平琅平厉等人大喜。
可好景不长,没过几日,风向便转了。
说什么平乐假造婚书,实谎言也。而且殷裔终于回转殷氏,周身并未见伤痕,而且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女郎,据说那女郎身份还很是高贵,就算是毓帝见到,也要恭敬有礼的款待。
一时间,殷氏要与南蛮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晋国哗然。
晋国中的氏族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大的氏族甚至凌驾于晋国官员之上。可以说晋国是皇权及氏族共同掌控的一个国家。郢城及周边是皇权的天下,可到了各大镇,便是氏族的天下,皇帝虽然派遣官员管理,可强龙难压地头蛇。
久而久之,官员便成了摆设,遇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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