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个院子,院门外,有持枪护卫严密把守。
即来之则安之,在没弄清楚毓帝的打算前,平乐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来的当天,平安早早睡下,躺在竹床上,才发现自己竟然那么想念家中的软榻,‘家’……住了几个月,己经把那里当家了吗?
想到了家,随之又想到了殷裔……翻来覆去许久,平乐才缓缓入睡。
睡得正沉,平乐突然被一股窥伺的感觉惊醒,或许是前世的遭遇,或许是活的太过惊心动魄,重生后,平乐的感觉尤其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熟睡的她。
平乐突然睁开眼睛,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轻轻舞动的床幔,角落燃着的腕粗的蜡烛扑哧一声炸响灯花……还有,男人微重的喘息。男人……平乐猛的起身,一脸防备的看向床边。
床幔轻扬间,隐约勾勒出一个身形。
那人见平乐己发现了他,不再遮掩,索性伸手掀开一层层的帷帐,当最后那层床幔掀开时,当他借着微微的烛光看到床上的平乐时,那人的目光猛的一亮。
身姿婀娜,脸蛋娇美,尤其那双眼睛,黑幽幽的,深不见底般。仿佛能吸人心神。美,真美人也。
平氏阿乐,果美人矣。
“美人,果真美人。美人,这院子,可欢喜?”那男人穿了身款式随意的玄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张颇年轻的面孔,生的也算周正。可这在看多了殷裔的平乐眼中,这张脸,有些差强人意。
此人是谁,平乐再笨也该知晓了。晋国毓帝,这个宫殿的主人。
“妾身淮阳平七,参加皇帝陛下。”平乐匆匆起身行礼,晋毓见此,上前一步,搀住平乐的手臂,平乐微微一让,晋毓原本想握住美人纤纤手腕的手臂便落空了,只堪堪碰到平乐的衣袖。
“平氏七女,请起吧。”
“谢陛下。”平乐起身,在晋毓想顺势上床之际,一骨脑的爬下床,动作迅速的穿好鞋子,然后低眉顺目的立在一侧,一副聆听教诲的神色。晋毓有些不悦了,这女郎美则美矣,却颇不解风情,这般更深露重,他堂堂皇帝陛下亲临,难道她不该欢喜的自荐枕席吗?
这淮阳平七生的再美再艳,也不过是平氏庶女,他可是当今天子,他看中她,岂不是她十世修来的福份。
或许她是欢喜的疯癫了。
“你叫阿乐?那朕便唤你阿乐吧。阿乐,朕一早便听说,淮阳平七,艳名炽……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阿乐,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家,朕,便是你的良人,你的夫主……”说良人,说夫主,那是在抬举平乐,像平乐那样的出身,给大家氏族做妾都嫌身份低微,更何况给皇帝做妾。
晋毓自认自己出身不俗,样貌不俗,若生在氏族大家中,也一定与殷裔不遑多让。
这样的郎君,合该配世上最好的女郎。
他的皇后,他的皇妃们,个个出身氏族,一个个知书达礼,可同一类型的女郎见的多了,晋毓便生出些厌恶心理,觉得自己的后妃们一个个索然无味。便开始喜好猎艳……
妓子虽妖媚,可毕竟身子脏污。
小家碧玉够清新,可见到他胆怯的模样实在若人生厌。
这时,有人向他举荐淮阳平七,说此女即娇且媚,也算是大家女郎出身,却无大家女郎的风姿,反倒一身媚骨媚态,那人把平七说的惟妙惟肖,还说连殷裔周悠都曾说此女妖……
晋毓听的心潮澎湃,殷裔感兴趣的女郎,他自然要得到,但凡可以让殷裔堵心的事,他都喜欢做。
什么第一公子,除了那张比女郎还要漂亮的脸蛋,殷裔哪里比的上他?
可世上都知道第一公子殷裔,而他晋国毓帝名字被人提起时,那些人竟然一脸不以为然。
殷裔算什么东西?殷家再势大,也得乖乖听他的命令,看他的脸色。这世上,只要是他想要的,全逃不出他的掌心,包括这个叫阿乐的美艳女郎。
“陛下何意?”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可毓帝竟然这样直言不讳的提出来,平乐还是心下一惊……
【第七七章】与天交易
【第七七章】与天交易
“陛下何意?”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可毓帝竟然这样直言不讳的提出来,平乐还是心下一惊……早耳闻毓帝好女色,进宫前何劲还对她耳提面命,让她一定要防备这个荒唐皇帝。
平乐当时还觉得何劲岂人忧天,毓帝再荒唐,也不至于这般行事吧。为了一个女郎,竟然这样大张旗鼓的着人上门传旨,须知,不用三日,便会传得郢城人尽皆知。
她平乐虽不算是多有名,可坊间关于她的谣言也是传的神乎其神,哪怕是黄口小儿,也知道她和濮阳殷五关系匪浅,她甚至还拒绝过殷五的邀约。
皇帝明知她和殷裔有诸多隐情,却还这般对她。
岂不明摆着会因此与殷裔心生嫌隙。
平乐以为皇帝即使再急色,也不会做出这般蠢钝之事。现在看来,毓帝己经被酒色掏空了,竟然一副什么都不顾的架式。
平乐的直接质问,让晋毓半眯起眸子。
天下间,还没哪个女郎敢这般与他对峙。就算是殷五见到他,也恭敬的唤他一声陛下,他的命令,他也会顺从的点头应是,氏族再大,难道能大的过皇权。
这个平氏七女竟然敢这么直白的发问,她是真的不懂呢?还是明知故问?
“平七,你不想活命了?竟然敢这样反问朕?”晋毓脾气本就暴躁,再加是最近粮灾愈演愈烈,朝堂上那些大臣们整日的唇枪舌战,这个指责地方官员贪墨,那个说郢城官员舞弊,简直是狗咬狗。好容易有个看中的女郎,竟然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他可是皇帝,他想要她,是抬举她。她还这般不知好歹。
都说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平乐以前还觉得这话说的不尽不实,现在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毓帝剑眉一横,眼底翻滚着戾色,让己经可以八风不动的平乐升底升起极度的恐惧。初冬的夜,里衣竟然被汗湿浸透。
此时,可谓是危机四伏。
唯一可以获救的方法便是乖顺的认罪,然后任毓帝为所欲为。
这个身子,如果与命相比,自然不值一提,在生命面前,任何损失都是可以容忍的。经历过前世那般轻如鸿毛的死,生,才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顺从了毓帝,可能说不仅不是她的损失,相反的,她获得的更多。
平氏会因她而得利,平琅想在郢城站稳脚步便不是什么难事,往后,因为有她,再没人敢欺负母亲,即便是主母白氏,也再不敢随意招惹母亲。
而她,一世锦衣玉食。这是她前生所求的神仙般的日子。只是……
只是,她的心……不愿。
不知何时起,平乐无法忍受自己随意委身,哪怕这个男人是皇帝。
电光火石间,平乐己将一切计量再三……最终,只是自嘲的一笑,然后后退一步,跪倒在地。
“妾,知罪。”
晋毓冷哼。“即知罪,还不快些上榻,朕可是对淮阳平七神往许久……”晋毓见平乐屈服,心下怒意微减,不管如何,这女郎是殷裔感兴趣的,这便有了争夺的乐趣。
如果这女郎一见他便甘心委身,他反道要怀疑坊间的传闻了。殷裔的眼睛被女郎们惯坏了,一般女郎,可是很难入殷裔的眼的。这平七生的虽漂亮,可也不是天下仅有,眼见平七拒绝后又臣服,毓帝觉得这平七确实有几分聪慧,知道欲迎故纵的道理。
一个女郎,委身给郎君,所求的左右不过是权势。
与殷裔相比,委身于他,才是明智的。
毓帝想的很美好,可是……平乐并没有乖乖起身,也没有如他所愿的上榻等待他的恩宠,平乐只是动也不动的跪在那里,仅着中衣的身子弯曲出玲珑的弧度,明明不带一丝色yu,却让人觉得魅色无边。
“陛下恕罪,平七不能服侍陛下,还请陛下移驾……”
毓帝终是被惹怒了,任谁也受不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现在他终于看清楚了,这平七阿乐虽然状似温顺,可眼中却没有屈服,那眼神反而让他觉得凛然不可侵犯。
“好一个平氏七女,朕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虽然朕很是看中于你,可没了你,朕也不会减福减寿。即如此,朕便成全你,赐你一个全尸,以全你烈女之名。”强迫女郎并不是好男儿所为,即使再怒,毓帝也不会行强迫之事。
既然这平七不愿,他也不必强求。
随便给她安个不敬皇帝的罪名,杀了了事。
殷裔不会傻的为了一个小小庶女而与他交恶的地步。
自己虽然得不到,但殷裔也得不到。这样想来,是他赚了。毓帝想明白其中关节,大喝道:“来人,将此女拿下,行鸠刑。”鸠刑,即毒酒。死后可得全尸,算是所有刑罚中,比较体面的死法。
门外有人应是,随后房门被推开。
两个护卫执剑而入,二话不说拉起平乐,左右一架,便要将平乐拉出房间。
平乐急中生智。“陛下,杀平乐一人容易,救活郢城百姓为难。阿乐愿与陛下做一场交易……”
“停。你说交易?”平乐的话勾起了毓帝的兴趣,毓帝冷声问道。
“是,交易,一场与天交易,一场……可以活人无数的交易。阿乐只求陛下……求陛下把阿乐当成一个郎君那般,不要对阿乐心生觊觎。”平乐话音落下,不仅护卫脸色大变,便是毓帝看平乐的眼神也带着难掩的嘲笑。
与他交易?
与天交易?
活人无数?交易?这女郎莫不是被吓傻了。
他可不相信一个小小女郎,真的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无非是想要拖延一番罢了……
难道她觉得进了这里,殷裔还能闯宫相救不成?真真的笑话,她即想拖延,他全成全她。等待死亡的过程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如何交易?朕又凭什么与你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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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章】夜色正浓
【第七八章】夜色正浓
“如何交易?朕又凭什么与你交易?”毓帝声音冷冷的,一副讥笑的口吻道。
平乐站稳身形,不慌不乱的理了理褶皱的衣裙,才缓缓抬起眸子,看向那个在晋国手眼通天的男人。在晋国,名头最响亮的是濮阳殷五,这个一直被殷裔的光环笼罩的皇帝,心里定是不甘的吧。
所以,明知道她与殷五羁绊颇深,还是出手相迫。
即便今天她真的躲过一劫,名节也毁了。一个是美艳女郎,一个是风流皇帝,还有这院落周围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的眼睛。淮阳平七的名声是彻底的被抹黑了……
这样一个与皇帝共处一室的女郎,还谈什么出路,还有什么未来……
可她却不能将恨意带出一丝,还是笑着撑场面,与这样一个隐在暗处蛰伏,随时会扑出来将她撕成碎片的男人周旋。和与虎谋皮无异,甚至有过知而无不及。
“陛下最近最为担忧的便是郢城粮灾,阿乐不才,可以为陛下分担一二……”
“你吗?为朕分担?一个小小庶女,无才女之智,只有俗艳之名。何况朕并不觉得粮灾如何严重,无非是饿死些庶民,朕的治下,晋国国富民强,死几个庶民根本无伤国体。难道你觉得,诺大的晋国,没有可用之人吗?竟然让你一个小小庶女冠冕堂皇的说为朕分担一二,真是笑话。”毓帝恨恨的道。
他没说的是,晋国确实诺大。
平时无事的时候,那些官员们个个削尖了脑袋往他眼前凑,现在出了事,一个个躲的比老鼠还快,每天早朝时,一个个蔫头耷脑的,一个小小的粮灾,竟然到了动摇晋国根基的地步。
自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跟平乐说的。
“陛下所言有理,阿乐确实人微言轻。陛下即觉得死几个庶民无关大局,便处死阿乐吧。”
“你以为朕不会吗?”毓帝阴狠的道,平乐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堂堂晋国,疆域连绵千里,却因一个小小蝗灾以至数城沦为空城,平日里那些氏族们一个个都夸自家高风亮节,可救人危难。可真的出了事,家家紧闭大门。以至百姓们流离失所。毓帝虽不可惜那些饿死的庶民,却担心自己想要的贤君的名声被那些文人们大加抹杀。
粮仓能开的全开了,可军队便占了七成,剩下的三成,无论如何救不活那些庶民。
毓帝闭上眼睛都能想像的出那些文人的笔下会写出什么词汇……失德失心,无能昏聩……那些人,根本就是氏族的寄生虫,仰个个氏族鼻息而活,此时正好可以用抹杀朝廷的作法为氏族正名,他们何乐不为,偏偏,他不能杀尽天下文人。
这才是最让毓帝生怒的地方。
本以为今晚可以暂时忘记忧愁,不想这女郎这般不识时务。偏偏提起这些……他怎能不气,如何不怒?可那女郎眼神那般清明,望着那样清明的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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