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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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夫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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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为安瞧见柳劲松迎出来,真是恨不得一把把他掐死,但面上还是要露出笑容,对柳劲松拱手道:“柳驸马,恭喜恭喜!”柳劲松还礼下去:“多承相让罢了。”

这一句让朱为安的气又上来了,强压下去才对柳劲松道:“也是柳驸马你比我们大家都要好些。”两人都是满脸笑容,说着假惺惺的话,应酬几句,也就往里面来。

柳劲松并没让朱为安见见自家长辈的意思,朱为安也不想去见柳家长辈,喝了一杯茶,说过几句淡话,朱为安把礼物送上,也就告辞。

柳劲松和自己表兄送他到门口,回转屋里见柳老太爷拿着那份礼单在皱眉。

“祖父,这份礼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柳大爷见祖父皱眉,不由问道。

“并无什么不妥,不过是朱家示好罢了。松儿啊,这件事,由你来说,到底是要接了这示好呢还是不接这示好呢?”柳老太爷把礼单放下,瞧向外孙。柳劲松一点也不迟疑地道:“暂时瞧来,自然是接了示好的好,可是长远来看,还是不接这示好。”

“好,不错,果然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可惜了!”柳老太爷那句可惜因何而来,柳劲松心知肚明,他只淡淡一笑:“外祖父何出此言?若非此事,也不得在外祖父面前常得教导。”

柳老太爷的白眉抖了抖就笑了:“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这份礼还是收了,以后就当平常人家往来,别的,什么都不是。”柳大爷和柳劲松恭敬应是,柳老太爷示意他们下去,自己老了,以后只要能看着儿孙们平安就好了,那些雄心壮志都消磨了。走错一步全盘皆输,这样的事不想再来第二回了。

玉琳的婚礼定在来年三月十八,虽然还有九个月,但公主出降,要做的准备也是非常多的,从婚期定下那日。玉琳每日一睁开眼,包围着她的就是各色|人等。

除了嫁妆的准备,还有人专门来教导她为妇之道,虽然公主的为妇之道和民间女子不大一样,但该装样子的时候,还是要装一装。玉琳听着宫里遣来的嬷嬷在那讲着公主的为妇之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在讲的嬷嬷停下来对玉琳道:“公主可是觉得,君臣之道要高于夫妻之道。”

玉琳并没回答,嬷嬷已经道:“公主这想法并不算错,可是公主,夫妻之间若想相处的好,还是要有一定之道,若公主过分跋扈,驸马虽碍于君臣之道不敢说一声,可长久以后,还是会不睦。若夫妻不睦,则……”

“那民间妇人的为妇之道又是什么?”玉琳打断嬷嬷的话,直接就问出来。

“民间妇人的为妇之道,自然是以夫为天,妇人要柔顺,不嫉妒。”另一个嬷嬷已经开口答。

“那若是男子在外胡作非为,回来后打妻子,是否也要柔顺不能反抗?”玉琳的问话让嬷嬷的眉皱起,接着就道:“公主是从谁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本不该是公主能听的。”

“嬷嬷,先回答我是还是否。”玉琳并没被嬷嬷的反问给带走,而是直接问道。

“按为妇之道,也该如此,可是……”嬷嬷的回答再次被玉琳打断:“可是什么呢?可是妇人也该对夫君劝谏,如果不能劝谏,也是妇人的失职,嬷嬷是想说这些吗?”

嬷嬷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玉琳的眉又皱起:“嬷嬷以公主不能跋扈,久之则夫妻不睦。那男子在外胡作非为,甚至责打妻子,久之难道夫妻不会不睦吗?而嬷嬷还是以妇人没有劝谏夫君,才造成这样行径?嬷嬷,夫妻之道,当是互相忍让,互相劝说,而非妇人忍让,妇人劝说才对!”

玉琳说完,众嬷嬷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嬷嬷道:“公主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女戒有云,妇人就该柔顺而侍奉丈夫,就该……”

“嬷嬷或许忘了,我是公主。若驸马觉得,娶个公主回家,不过是在床头放了尊母老虎,那为何要参与选驸马之事?若驸马觉得,娶个公主十分委屈,不得振夫纲,那为何要求?”

玉琳的话让众嬷嬷脸上失色,这和她们前来时,皇后要求说的话并不相同,永乐公主已经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人了。

不妥玉琳见众魄婕都沉默,魄婕们还在祠卜徊,,继续道:”众婕婕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这应还是不应都门外已经有侍女传报:”公主,云梦长公主来了。言情或〃玉琳听了这话,她们才用眼互相暗示她反驳回去。站起身出外迎接,众魄娘如蒙大赦,也跟着玉琳出去,,永乐公主既然如此有主见,只怕云梦长公主要说的话走了数步,也会被她反驳回去。

 第44章

看见脚步轻快的玉琳,云梦长公主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等到玉琳走到她面前行礼下去;云梦长公主这才伸手挽起她:“我是特地来恭贺你的。你又何必这么多礼?”

玉琳站直了身看着云梦长公主:“礼不可废。”云梦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挽住玉琳往里面走,并对那些嬷嬷们道:“果然这人要定了亲才算是大人,这才几个月,玉琳就和原先不一样了。”

云梦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嬷嬷们都晓得;但并不敢接;这反应让云梦长公主的眉微微一皱;接着很快松开,自己此行是奉皇后懿旨,又是长辈;和原先一点也不一样。

众人来到内室;云梦长公主走到本该玉琳位子前面,拉起上面放的女戒,不由浅浅一笑:“为妇之道,纵是公主也不能疏漏。”玉琳正接过侍女送来的茶亲自奉给云梦长公主,听到云梦长公主这话就道:“嬷嬷们这些日子,正在教导侄女为妇之道。”

云梦长公主接过茶才对那些恭敬站着的嬷嬷们道:“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了,须知教导公主,并不是让公主低头,而是为了天家,若连天家都不懂如何教养女儿,任由公主跋扈,j□j驸马,这才是丢尽天家颜面!”

嬷嬷们心里又苦又涩,但还是齐声对云梦长公主道:“公主教诲,老奴们尽知了!”玉琳眼帘低垂,云梦长公主所为何来,就这几句话已经完全明白了,她勾唇一笑就对云梦长公主道:“三姑姑说公主跋扈,j□j驸马是不对的,那若是驸马因公主软弱,j□j于公主,天家又有何颜面?”

玉琳的反问让云梦长公主迟疑了,接着她就道:“我朝从无此事,况且君臣之间,必有……”

“三姑姑错了,我朝怎会无此事?昔日嫁入秦府的那位姑祖母,不就是被驸马j□j而死的?也别说那位驸马是没有教化之人。”这是玉琳曾祖父皇时候的事情,把自己的女儿嫁入舅家,本以为能保住舅家百年富贵,可谁知道因公主性格宽厚仁和,驸马渐渐欺凌上来,最后公主身死,驸马被斩首,秦家被贬,好姻缘成恶姻缘。

云梦长公主没料到玉琳竟提起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六七十年了,她一时语塞,玉琳已经又道:“况且就算驸马不j□j于公主,可若是驸马故意放任别人欺凌孩子呢?公主若因平日是恩爱夫妻不忍阻止,到时又当如何?”

这是在说云梦长公主了,云梦长公主登时站起,看着玉琳脸上神色冷然:“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小孩子总有调皮时候,长辈管教也是平常事,那就算是欺凌?”

“三姑姑,两位表妹真的只是被管教吗?三姑姑今日此来,目的如何我已明白,只是三姑姑自己家里的事都没处置清楚,这会儿还请省些力气,不用来教我何为公主的为妇之道!”玉琳的话让云梦长公主气的胸口疼,脸色一沉就道:“我受娘娘所托前来训导,也是常理,可是你竟……”

“伯母平日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为妇之道究竟是什么,我心里清楚。不劳三姑姑教导!”平日温和的玉琳此时口气竟这样严苛,云梦长公主气的抓紧胸口的衣衫,嬷嬷们想上前劝,但又不知怎么开口,只有在那束手而立,当做不存在。

见云梦长公主气的抓紧胸口的衣衫,玉琳觉得自己口气也有些过了,声音放软一些道:“我晓得三姑姑辛苦,只是三姑姑也要多记得几位表妹,休要为了夫妻恩爱就忘了母女之情。”

说完玉琳就对嬷嬷们道:“方才讲到哪儿了,还请嬷嬷们继续。三姑姑也请继续坐下。”云梦长公主此时怎还能继续坐在这里,已经把手放下,冷声道:“罢了,我素来口齿没你的伶俐,还是进宫去对娘娘复命,说我误了她的所托!”

既然已经得罪了,就不怕得罪彻底,玉琳想起秦国公主的这句话,唇边有一丝淡淡笑容,对云梦长公主道:“三姑姑好走!”没想到玉琳竟丝毫不和缓,云梦长公主拂袖而去。

嬷嬷们见云梦长公主怒气冲冲地走了,这是公主们的事,轮不到她们费唇舌,过了好久才有个嬷嬷道:“公主,您瞧,要不要进宫去见娘娘,免得……”

“不必了!”玉琳已经坐下来,重新拿起女戒,可是这颗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的自己的确有些心浮气躁,不大像是平常的自己。玉琳在那沉默,嬷嬷们也不敢再劝说,这堂课也就匆匆结束。

“你那日竟和三姑姑发了脾气?”转日秦国公主来探玉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玉琳嗯了一声叹气:“哎,也不晓得,最近总是心浮气躁,昨儿侍女打碎了个勺子,我都差点发火!”

“我听说女儿家要出阁前,总是会这样的。乐安公主出嫁前,还为了一点小事责打了身边侍女,换做平常,她是绝不会做出这样事的!”

真的?玉琳的眉松开了些,扯着秦国公主的袖子问:“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件事当然被皇后压下去了,难道还要皇后见人就嚷嚷,乐安公主害怕出阁,为了点小事就责打侍女?到那时皇家的脸要怎么搁?就算三姑姑进宫去告状,皇后也不过就是拿这个去劝三姑姑!”秦国公主把袖子从玉琳手里抽出来,让玉琳端正坐好。

“原来天下的女子都会这样?”玉琳的问话让秦国公主笑了:“我只听说过几桩,但既然连皇后都说,这种事常见,那也当是如此。”

看着秦国公主的脸,玉琳忍不住悄悄地问:“姐姐真的不想出嫁了?”

“不想,况且你瞧,这女儿家出嫁之前,会因为害怕出嫁而大怒,你也晓得我的脾气,到时若因为害怕,那出的事可不是这样轻易!”

“姐姐不会这样的。姐姐不想出嫁,不是不想,而是不愿!”玉琳的话让秦国公主笑了,她轻轻地拍拍玉琳的手没有说话,人生,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

纵然玉琳的心烦气躁时不时发生,可随着婚期渐渐近了,这种心浮气躁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耐心地等着做新娘。玉琳出阁后并不是住到公主府里,但婚礼也不能在吴王府举步。

皇帝早已在吴王府左近赐了一所宅子,小巧精致,以备玉琳偶尔过去居住,婚礼也将在那所宅子举行。玉琳要从吴王府嫁到那所宅子,等到满月之后,再回到吴王府居住。

侍女们已经在婚礼前数日就把玉琳的一些东西送到那边,免得玉琳在那居住时起居不便。看着侍女们把一些东西装箱送到那边,玉琳到了此刻,才真切意识到将要出嫁,那种久已消失的烦躁感又重新涌上来,还有,对吴王的不舍。

从父女团聚到现在,玉琳还从没有离开吴王这么久。想着要有个把月见不到自己的父亲,玉琳就忍不住有泪,起身往外走,侍女见状忙要跟上,玉琳阻止她们:“不用跟随,我只是想去见见爹爹!”

虽然玉琳是这样说,但还是有两个侍女远远地跟着,玉琳穿过庭院,往吴王住的院子走去。吴王喜静,院子里服侍的人并不多,里外都是安静的。

每次玉琳走进这个院子,就会觉得心里无限宁静,可是今日走进这个依旧安静的院子,心上升起的却是凄凉之感。看见玉琳走过来,内侍忙要通报,玉琳摆手示意不用,这也是常见的,内侍只是代玉琳掀起帘子,玉琳走进屋内,看见吴王坐在椅上,靠在窗前,背影竟有无限凄楚之感。

玉琳眼里的泪顿时滴落,吴王并没转头,只是沉声道:“不是让你们不要进来吗?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爹爹,是我!”玉琳把眼里的泪擦掉一些,努力让声音平静,但那声音还是带着些哽咽。吴王转头看见女儿,脸色十分讶异,接着就笑了:“爹爹没有事!”

“我知道爹爹没有事,我只是想爹爹了,等我出嫁,就有足足一个月瞧不见爹爹了!”玉琳努力眨巴着眼,想把眼里的泪忍回去,可怎么都忍不回去,玉琳索性也不去管它,只是走到吴王身边坐下。

“傻孩子,你虽是出嫁,也是住在这府里的,有什么不一样?”女儿这样依恋自己,让吴王十分欢喜。

“不一样的,爹爹,多了驸马,我不知道驸马是不是像我一样真心的孝敬爹爹,也不知道驸马……”玉琳冲口而出,但又怕爹爹为自己担忧,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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