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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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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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子抱膝坐着,眼睛盯着脚尖发直,木讷地说:“有几种可能,第一,老师傅回去的路上一个人遇难了,第二,老师傅带人过来的路上集体遇难了,第三……”

张良没等魏淑子把话说完就捏住她两片嘴皮子,瞪眼大骂:“狗嘴吐不出象牙!”

魏淑子拨开张良的手,木着一张脸把话接着说完:“你家兄弟最讲义气,不可能撒下你跑路,到现在没见到人,如果不是发生意外,那问题肯定出在老师傅身上。”

张良不考虑意外,只问:“你的意思是老船头临时变卦,不愿意带他们过来了?”

魏淑子低头看向黑黝黝的暗河,水面还在持续下降:“不知道,可能还有别的原因,这时候乱猜也没用,先等着吧。”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估摸着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周坤他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没有老船头打竹漂的技术,走回头路是不可能了,只有继续深入,另找出路。

魏淑子说:“老师傅说只有这条水路才能进魔鬼眼,哪儿来的出路?”

张良说:“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再说半仙进来这么久,到现在联系不上人,肯定还在这洞里头,得尽快找到他。”

魏淑子习惯性地加了一句:“是啊,别找到具尸体就行。”

这回张良倒没发火,而是咧嘴笑了起来,是那种恶狠狠的冷笑,他说:“老家伙有九条命,没那么容易挂。”

魏淑子被张良的阴笑给渗到了,脱口就问:“你跟你老板不对盘?”

、魔鬼眼十

张良斜着眼睛瞟她:“谈不上什么对不对盘,你说这天底下有几个员工看老板顺眼?不图那几个好处,谁爱替人卖命打工?”

魏淑子觉得张良这人不仅小心眼还三俗加狭隘,接地气得很。这时候不跟他多扯,一边看地图一边观察附近的地形环境,她把路线图摊在张良眼皮下,指着一条绘制精细的鱼形图纹:“看这里,鱼肚子上连着黑线,应该是条隧道。”

根据路线图上的位置,鱼形在暗河西北方,往那方向寻找,有高高低低三个洞眼,倒没见着哪个洞口上有跟鱼相关的标识。魏淑子仔细看了看,发现中间的洞眼上宽狭窄,洞顶中部凹陷,形似立在地面上的鱼尾,与这路线图上的鱼尾形状相同。根据方位来看,应该就是这洞没错。

张良说:“这洞里大概就是老船头说的下雾区,走,进去看看。”

魏淑子拉住他:“等会儿,为防被有害气体伤到,最好把防毒口罩给戴上。”

正说着话时,两只肥大的灰老鼠从隧道里钻出来,有活老鼠就代表这洞里空气流通良好,没有毒气,但是考虑到老船头说的大雾,为防万一,两人还是先戴好了防毒口罩和手套。

张良和魏淑子打着冷光手电筒往里走,这鱼尾洞内果然有条深长的隧道,它不像其它溶洞蛇穴密布,而是由一条主道前后贯连,土壁上零星分布着其他洞眼,稍大些的洞口全被土石填埋,人工痕迹非常明显。

拐过两个弯,果然开始下大雾了,手电光束照到地方全是白茫茫一片,只能看清脚前三尺的地面。未免走失,魏淑子和张良牵起手往前摸索。到了拐弯处,魏淑子脱下手套,用荧光贴在墙上做记号。

就在这时,一小截藤条从上方垂下来,落在魏淑子的右手上。魏淑子只觉得一阵刺疼,连忙缩手,藤条像长了吸盘的章鱼腿似的,紧紧吸附在手背上。

张良说:“手怎么了?让我看看。”

魏淑子把手抬起来,自己也凑近了观察。这根藤条目测有15厘米长,手指粗细,前段呈螺旋状卷曲,仔细看,藤条一侧长有柔软的红色肉质,边缘生满密密麻麻的细毛,每根细毛尖端都连着一颗红色小珠子,这些细毛扎进了皮肤里,就像苍耳粘在衣服上一样,甩也甩不掉。

张良戴着手套把藤条轻轻摘下来,那些带珠子的小细毛在魏淑子的手背上扎出一排血点,还留下黄绿色的黏液,出血的皮肤迅速红肿。

魏淑子一惊:“有毒?”她感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张良说:“没事,这是'石蟠罗'的触角,小刺是它的腺毛,能分泌出一种麻痹神经的黏液,小毒,对人伤害不大。”

石蟠罗是肉食性植物,茅膏菜属,原产于北美洲,多数分布在世界热带地区,在中国主要生长在沿江沿海的潮湿地区。这种植物以昆虫为食,主要由叶座、花团和触角三部分组成,它们用腺毛上的红色小珠引诱昆虫,把触角当作捕猎工具,卷住猎物分泌毒液,等猎物被麻痹或死亡后再送到花团上,这时,紧紧包裹在一起花瓣会慢慢散开,如同一只爪子,把猎物抓在手心里。石蟠罗的花蕊上含有分解酶,被溶解的猎物被分解酶液化成营养汤以供花蕊吸收。

魏淑子不是没见过石蟠罗,但她见过的石蟠罗娇小玲珑,触角像须子似的,而张良手里的触角显然要比须子粗得多,体积大,毒性也会随之憎涨。魏淑子发现不仅被刺伤的部位红肿灼痛,连五根指头也开始不听使唤,胀鼓鼓的,屈伸困难。

石蟠罗的花团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张良见魏淑子不放心,就用刀凿着岩壁往上攀,不一会儿从雾里跳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皮球大小的肉团子,就是石蟠罗的花团。

张良三根触角削掉,在花团上划了一刀,被割开的地方立即涌出雪白的泡沫。魏淑子把白沫涂在肿胀的手上,手心手背都涂了个满,清清凉凉的,果然有消肿止疼的良效。

魏淑子指着石蟠罗说:“为防万一,把这玩意儿带着走吧,记得这是中药药材,还能吃。”

张良说:“这洞里多的是,上面爬了一排,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去揪下来,别没事多带个累赘。”

他随手把石蟠罗往地上一砸,花团散开,从里面滚出一只老鼠来,确切的说是老鼠头,因为身体部分已经被消化掉了。

魏淑子诧异了:“石蟠罗不是吃虫的吗?”

张良一脚踩烂花团,不怎么在意地说:“小的吃虫,大的虫不够吃,改吃老鼠。”

魏淑子心想照这说法,那再大的是不是就能吃人了?

顿时起了一阵恶寒,不过再想想,这石蟠罗再怎么厉害,总不会比防空洞那只畸胎怪杀伤力大,身边有个能把畸胎怪当沙袋打的张良,还怕什么,遇到危险,让他上。

这念头刚一闪过,张良就拍着胸口打包票:“没事儿,有你良哥在,真遇上什么我给顶着,让你先逃命。”

这话是好意,魏淑子却觉得自己的脸被扇了一巴掌,她收收杂念,拿起地图查看,按图上画的来看,再往前走就能走出隧道,隧道外用红色画了一圈圆形,在图纸右侧有三个涂黑的不规则线框——蚕蛹形、牛头形、半月形,每个图形后都连接着一条黑线,三条线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延伸出去,弯弯绕绕,最后又合拢在一起。

魏淑子指着几何形说:“出了隧道应该有三个山洞,这三个洞后都连着一条通向外面的隧道。”

张良说:“先走着,找到了洞再说。”

二人继续深入,雾气开始变得稀薄,能看清隧道两边的岩壁上零星长着肉红色的石蟠罗。石蟠罗的腺毛能感受生物体温,感受到体温后,触手就会自动朝热源卷过去。魏淑子和张良用匕首割断卷来的触手。那些被削下来的触手就像离水的鱼,在地上弹跳扭动,生命力惊人。

魏淑子还来不及愧疚一下就被周围的景象给震惊了。她以为他们一直走在狭窄的隧道里,没想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座“马蜂巢”前。

穿过窄洞,前方是前方的岩壁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穴,大的可跑马,小的只有足球那么大。

山壁上、钟乳石上、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长有许多石蟠罗,从上铺到下,接连成片,无数藤条状的触手从叶座下伸出来,像一条条绿蛇,在空中扭曲轻摆。

石蟠罗的色泽粉嫩,腺毛上的小珠晶莹剔透,单个拿出来看很具观赏性,但是这么多皮球团大小的石蟠罗聚集一起就令人毛骨悚然了。

魏淑子觉得头皮有点炸,有一朵石蟠罗就扎根在不远处的石笋上,触手上的腺毛能感受生物的体温,感受到体温后,触手就会自动朝热源卷过去。魏淑子抬脚踩住石蟠罗的触手,用匕首一刀割断,被削下来的小半截触手还在鞋底不停扭动,生命力惊人,魏淑子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它踩住。

被砍断触手的那朵石蟠罗剧烈颤动起来,花团忽然膨胀了一圈,再猛地收缩,喷出两只残缺不全的鼠尸。

张良摘下口罩,拉着魏淑子往后退,一边警觉地看向四周。

魏淑子也拿下口罩,深呼吸一口气,脸色突然就变了,她用手捂住口鼻,空气中除了石蟠罗腻人的花香,竟然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张良说:“你朝前看,仔细看地下。”

魏淑子眯起眼睛看过去,由于石蟠罗生长得太密集,肥厚的叶座层层堆叠在一起看,几乎把地面全都遮盖住,放眼望去一片红红绿绿,再仔细看,叶片下隐约可见白花花的东西,有块状的,有细长呈条形的,有的块状物带着弧形,倒扣在地上,像口煲汤的小锅,上面有两个半圆形的窟窿,不难分辨,是人的头骨!

魏淑子的心悬了起来,压低声音问:“不是吧?这还真是食人花?”

张良说:“如果是食人花,不会把骨头剩下来,以这些石蟠罗的体型来看,它们吃不了人,只能捕食昆虫和小型动物。”

魏淑子觉得有些不安,她看向脚前一片石蟠罗铺成的花圃,眉头越皱越紧:“你说,在某个局部地区聚集了大量的捕食者,还都是同一类的,这说明了什么?”

张良的面颊紧绷了起来,用一种不自然的声音说道:“说明那地方有更大量的猎物?”

、魔鬼眼十一

魏淑子侧耳倾听,听到极细微的摩擦声从“马蜂巢”里传出来,她拽着张良慢慢地朝西侧岩壁挪动,一边像开玩笑似的说:“我看这前面的岩壁就像个马蜂窝,可别出来一群巨大的马蜂,还好这附近有水潭,储氧袋还有备份的,真碰上了,我们就到水底避避。”

魏淑子是真希望石蟠罗的猎物是马蜂,但她心里清楚,石蟠罗对蜂毒的抵御性很差,而这洞里的环境也不适合马蜂筑巢。回想进入隧道后看到的景物,魏淑子已经猜出藏身在洞窖里的“猎物”究竟是什么。

她拉着张良往地图上画出的那三个洞穴移动。空气中的香味忽然加重,石蟠罗摇晃着触手上的红珠,散发出吸引猎物的香甜气味。几只毛茸茸的老鼠从“马蜂巢”的孔眼里钻出来,往花圃直奔过去,还没有接近石蟠罗,就被触手卷住,腺毛如钢针般扎进老鼠体内,“注射”麻痹毒素,这几只老鼠很快就失去了抵抗力,被绽开的花团吸了进去。

接着,一波又一波的老鼠从“马蜂巢”里源源不断地潮涌而出,在岩壁上好像一条条蠕动的灰色巨虫。石蟠罗的捕食特性和蟒蛇类似,一次性捕食完毕后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来消化食物,在这段时间里,它们不会进行二次捕猎。

而鼠群的数量太庞大了,挤挤挨挨地堆叠在一起,就像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毛地毯。没有被捕食的老鼠疯狂撕咬散发出甜美香气的触手,腺毛刺穿老鼠的上颚,被刺中的老鼠会因麻痹毒素而丧失行动能力。当它们倒下后,周围的老鼠一拥而上,用尖利的啮齿把同类活活分吃掉。

只那么一瞬间的工夫,地面上就多了十来具带血的鼠骨。

魏淑子看着挤在花圃中的鼠群,想起黑鼠食人的恐怖场景,连忙关掉手电筒,心惊胆战地说:“这些灰老鼠难道也会吃人?地图上可没提醒啊……”

张良冷静地说:“这是山鼠,变异的山鼠,三江水路和白伏镇的地下水脉相接。”

魏淑子压低声音问:“这和白伏镇有什么关系?”她不敢走动得太快,怕心跳体温的变化会吸引鼠群,现在它们正挤在花圃里相互撕扯,似乎还没有发现外围的动静。

张良说:“关老鼠的笼子被开了个漏斗形的口,大部分黑鼠从防空洞跑上来,还有一小部分从下面的口子溜了出去,疫气顺水脉朝外流动,山鼠本来是吃素的,之所以食肉,应该是被疫气感染了。”

魏淑子打了个激灵:“照你这么说,不是有很多地方要遭殃?”

张良说:“放心,从水路流出来的疫气很微弱,短期内不会大面积扩散,这些山鼠受的影响不大。”

魏淑子看向花圃中的碎骨,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她用胳膊肘捣张良:“听你说得这么有底气,是不是表示我们暂时没有危险?”

张良梗着声音说:“是啊,在它们发现有人之前,我们没危险。”

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离他们最近的一小拨老鼠突然立起身体,齐刷刷地把头转了过来。在幽暗的光线下,一双双小如绿豆的眼睛闪烁出凶残的红光。很显然,它们已经感受到人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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