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撑得几乎透明,能清楚地看见皮下血管。
首先是沉默的对峙,小洛、小王和黄飚还有少许意识,见到魏淑子之后缩起了头,似有忌惮。魏淑子屈身弯腿,精神高度集中,视线始终不离五人组,像是处于狩猎状态下的大型猫科动物。
先行动的人是刘家两兄弟,刘朝在前,从十点方向直线冲过来,刘廷落后刘朝三步远,横向距离约有五步。魏淑子拟定攻击范围,在刘朝近至十尺以内,猛然朝前跨上两步,借着冲力跃上半空,右脚踩上刘朝的颈侧,把他蹬开的同时,以头脚为轴心线,向上翻转半圈,踢出右腿,以脚背直扫刘廷的太阳穴,刘廷被甩飞出去,两兄弟同时扑倒在烂泥里。
魏淑子这两脚直冲要害,目的就是要废了两人的行动力,所以下了相当的力道,尤其是太阳穴那一扫,很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换作常人,就算没昏迷,短期内也爬不起来。但刘家兄弟在倒地后没有任何缓冲,马上又站了起来。
连站立的姿势也非常诡异,他们不是“爬”起来的,并没有用上肢撑地,而是像被某种外力拎了起来。刘家兄弟张开双臂,又朝魏淑子扑来,同时,小洛、小王和黄飚仰头嘶吼,胸前的肿包急速蠕动,他们也冲过来了!
魏淑子赤手空拳搏斗,五人组力量大、速度快,但是攻击套路单调,仅以扑、抓、咬为主进行直线进攻,应付起来并不难,要命的是打不倒,无论打趴多少次,他们总是能站起来,速度力量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有增强的趋势,似乎感觉不到疲累。
魏淑子却是拿体力在拼,再这么纠缠下去,总有气空力尽的时候。魏淑子狠踹小洛的膝盖骨,只听“喀拉”脆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小洛两腿一软,倒在地上。魏淑子才喘了一口气,后面小王和黄飚同时扑上来。而倒下的小洛爬到魏淑子脚边,用劲抱住她的左腿。魏淑子抡动右腿把小王踹飞,却被黄飚掐住肩头。
小洛张口就咬,正好咬在左腿的伤口上,黄飚也张大嘴朝魏淑子的颈侧咬去。魏淑子大叫一声,横臂抵住黄飚的下巴,另一手把他往外推,同时抬脚猛踩小洛的头,连踩几下后,小洛终于松开口,魏淑子一脚把他踢老远,然后拔出匕首□黄飚的手臂,再□,没有血液喷溅,匕首上的血颜色发黑,已经成半凝固状态。
魏淑子在打斗过程中感到不对劲,这些地痞的身体很僵硬,但是关节却异常柔软,四肢开合超越了人体极限,怀疑不是活人。用匕首扎手臂是试探,试探的结果证实了魏淑子的猜测——这些人要么早死了,要么是变成了怪物。
于是第二下没了顾忌,匕首直接往黄飚的颈子捅去,一刀贯喉,把他放倒在地。
小洛仰面朝天,以四肢撑地,像蜘蛛一样飞快地爬了过来,过来之后伸手就要捞魏淑子的脚。魏淑子“呸”地吐了口唾沫,往旁边跳开一步,抬脚踩上小洛的胸口,这一脚不偏不倚地踩在鼓起的肿块上,发出“吱”的出气声,缕缕黑烟从皮肤里冒了出来,全都钻进了魏淑子的腿里。
魏淑子感到肌肉阵阵痉挛,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腿部传至躯干。她往下一看,只见小洛胸口的肿块形成一个近似于人脸的轮廓,并能看到清晰的五官,两眼和嘴部向内凹陷,鼻骨凸出。这不像人脸,倒与那张黑烟形成的鬼脸有相似之处。
这张鬼脸被埋在人皮下,并不断向外凸出,把小洛胸前的皮肤撑出了丝丝裂痕。魏淑子正好踩在鬼脸口鼻的凹陷处,鞋底周围的皮肉冒出一个个小凸点,这些凸点迅速拉长,形成触手状的肉条,朝魏淑子腿上卷去。
魏淑子连忙抬脚后跳,那些从身体里长出来的肉条慢慢缩回皮下,看来鬼脸部位有自动防御系统,遭到冲击时就会发动,攻击必须避过这个部位。正在惊疑时,小商大呼“小心”,魏淑子的眼角余光已经瞥到黄飚和刘家兄弟冲了过来,最先冲到身后的是黄飚,紧接是刘家兄弟一左一右尾随其后。
魏淑子把匕首咬在嘴里,回身冲刺,先避开黄飚,跑到刘朝面前弹地跳起,踩着刘朝的身体当借力点,第一脚踏在腹部,第二脚踏在胸口,第三脚踩上肩膀,用力把刘朝蹬开,靠着反作用力做了个后空翻,在空中伸直右腿,直劈黄飚的头顶,落地后拔下匕首往他太阳穴上补了一刀。
这时,刘廷近在身侧,魏淑子看也不看,旋身一匕首戳上他的颈侧。刘廷厉声大叫,颈部的肌肉呈流水状蠕动,没等魏淑子拔出匕首,他就转身掐出魏淑子的腰部,张大嘴,硬生生地把头往魏淑子的方向凑。
、灾变十一
魏淑子只觉得气堵胸口,眼前景物募地发红。她大吼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紧握刀柄往前冲。刘廷被逼退了七八步,脚一歪,往后仰倒。魏淑子跪下来,拔出匕首,朝着头颈部位连刺三下,最后一刀戳在锁骨上方,刀刃从后颈戳出来,插进土里,把刘廷钉在地上。
正当魏淑子放开刀柄起身时,忽然觉得背后一重,是刘朝趴上来了,他露出两排森森白牙要啃魏淑子的肩膀。魏淑子用两手按住刘朝的脸颊,用力一掰,颈骨被扭断,刘朝的头颅软软垂了下来,浑身如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魏淑子心里想:总算解决了三个,有希望。
还剩下满地乱爬的小洛和五人组当中攻击力最弱的小王。刘廷虽然被钉住,但是手脚还在扑腾,不能轻易拔下匕首。魏淑子当即立断,跑到小商身边,拔出钢钎,一根从小洛的肚腹穿过,另一根像串烧烤一样从小王的侧腰捅进去,穿透大腿内侧,钢钎头扎进土里。
魏淑子穿刺小洛和小王的时候,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爽快,看着在被钉在地上扭动挣扎的小王,听他发出仿佛低泣似的悲鸣,魏淑子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并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有种强烈的冲动。她舔着下唇朝小王走去,伸手往他心口一抓,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小商大喊:“不要靠近他!”
话音没落,一条触手贯穿了魏淑子的手腕,魏淑子先是怔愣了两秒钟,痛感如电光火石般蔓延开来,她吃疼大叫。
鬼脸长在小王的背部,小王背对小商站立,当魏淑子接近小王的时候,从鬼脸上冒出许多触手,小商看得一清二楚,可是魏淑子毫不知情。当小商提醒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条触手在穿过魏淑子的手腕后迅速拉长,沿着手臂一圈圈往上缠绕,又有更多触手从小王的背后延伸出来,缠住魏淑子的两腿和颈子。魏淑子拼命想要甩脱,可是这些触手就像蟒蛇缠裹猎物一样,越是挣扎,它缠得越紧,怎么甩也甩不开。
与此同时,除了小洛以外,另外三个被魏淑子下了死招的流氓兄弟也都站了起来,他们一个被捅破太阳穴,一个喉咙被刺穿,还有另一个连颈骨也断了,竟然还能爬起来。这根本就是一群打不死的怪物!魏淑子忍不住爆了句国骂,几乎绝望了,她垂下双手,瞪大两眼,决定看清楚自己会被怎么弄死,是被勒断气,还是被触手捅穿?
触手越收越紧,看来是准备把她勒死,魏淑子喉咙受压,脑部缺氧,意识逐渐模糊,很多人的脸像跑马灯一样闪过眼前,熟悉的景象过去后,依稀看见一片黄橙橙的油菜花田,五六个孩童在花田里追逐嬉闹。
在记忆中,魏淑子从没有过这么天真无邪的童年,然而这幕温馨的景象却总出现在睡梦里,连临死前也要不甘寂寞地冒出来现一现。
就在魏淑子即将神游太虚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只要照我的话做,你就有救了。”
这句话刚说完,魏淑子的眼前弥漫出一片血红的颜色,这片血色旋转翻腾,形成巨大的漩涡,把飘散的意识全都吸回脑中。魏淑子猛然张开双眼,视线内的景色依然泛着淡淡的红光,她转动头部,只见张良、炮筒两人朝这边跑来。
张良扯着嗓子大喊:“照我的话办,快削下鬼脸!”说话的同时,甩手投出一柄斧头。斧子打着旋朝魏淑子飞去,削断了缠住她颈子和手臂的肉条。
魏淑子猛地抽了口气,闭嘴憋住,瞪大眼,从怀里掏出一根带锯齿的链子——是她从链条手那里缴获的方便武器。用链子把缠在腿上的触手捆成一束,攥紧把手往两头交叉拉开,细链被拉成一条直线,所有的触手全部被勒断。
魏淑子连退两大步,终于把憋在喉咙口的气长长吐出来,她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并不断地甩头让脑袋恢复清醒。
张良和炮筒已经赶了过来,张良两拳把黄飚揍倒在地,一脚踩他的后颈,一脚踩屁股,大掌抓住鬼脸往外拔出,另一手抄三棱刺平贴背部将鬼脸削开。黄飚不动了,身体急速萎缩起皱。而被割下的鬼脸又改变形状,变成一条长有三尺的巨大肉虫,肉虫的虫体上裂开数个口子,内部皮肉像花苞绽放一样整体外翻,露出一排排尖牙,朝张良的手上吸去。
张良把肉虫甩落在地,先用刺刀砍成数段,然后用脚跺烂。肉虫发出“唧唧”的嘶叫声,转瞬化成一滩粘稠的绿水。那边炮筒也摆平了刘朝,正把刘廷摁倒在地。
有他们在,魏淑子大可以安心休息,但她静不下心来,只觉得莫名恼怒,情绪高涨,急需找一个发泄渠道。魏淑子抬起手,拔出贯穿腕部的肉条,随手丢在地上,然后走去拿斧子。斧头掉落的地方离小洛较近,魏淑子紧握斧头走到小洛身旁,一把抽出钢钎。
小洛一得到自由立刻龇牙咧嘴地朝魏淑子扑上来,魏淑子举起斧头劈上他的腰椎骨,小洛折成两截跌了回去,鬼脸上果然又冒出一根根触手,弯弯曲曲地朝魏淑子身上卷。
魏淑子一把捞住五六根触手,在手上绕了两圈,使劲往后拉,把鬼脸拉得几乎脱离人体,接着仿照张良,用斧头紧贴着小洛的背部,将鬼脸齐根削落,甩在地上用斧头一阵猛劈,鬼脸被砍得稀烂,连同触手一并融化成肮脏的绿水,魏淑子的火气也泄了,回想刚才那阵几近失控的情绪波动,不由出了一头冷汗,不知道会不会被疫气感染。
解决了小洛后,魏淑子还想对被插在地上当烧烤串的小王下手,但是张良早已处理完毕,小王仍是被串在钢钎上,姿势没变,却与其他四人一样,都成了皮肉萎缩的干尸,再也动不了了。
魏淑子长出一口气,斧头脱手落地,她两腿一软,朝后躺倒在烂泥地里,精神一放松,剧烈的疼痛感一下子遍布全身,魏淑子紧紧握住出血的手腕,勒在伤口上方止血,疼得脸部肌肉直抽动,她也不忍着,放开嗓子叫喊:“疼死了,真是倒霉!疼死我了!”
喊疼是种宣泄。魏淑子捂住眼睛,疼得咧歪了嘴。
就在这时,脸上忽然一凉,魏淑子被刺激得打了个寒噤,忙移开手,就见张良蹲在头前,手拿矿泉水瓶,把瓶里的水浇在她脸上,水里有沙石,还有泥土的腥味。
张良问:“清醒了?”
魏淑子问:“这是什么水?矿泉水?”
张良说:“怎么可能,刚在河里打的。”
魏淑子又问:“哪来的矿泉水瓶?买的?”
张良说:“河边捡的垃圾。”
魏淑子还问:“如果河边没有矿泉水瓶,你是不是打算拖我下去洗个澡?”
张良咧嘴一笑:“好主意,你想洗澡?现在去洗也不迟,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魏淑子说:“我以为你只是有暴力倾向,没想到还下流。”
张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拍她脑袋,但是没拍下去,而是在她的短毛上撩了撩,把刘海全都抹开,露出凸起的宽脑门。
“我看你才下流,才多大就满脑子□思想?我说帮你,是帮忙把你扔进河里,不是要帮你洗澡,你真变态。”张良用手指点点魏淑子的脑门,动作很轻柔。
魏淑子情绪不佳,冷笑着讥讽他:“是啊,反正你对女人没兴趣,高大俊男才对你口味。”
张良眉头一竖,低骂:“疯话?贱嘴!”然后看向魏淑子血淋淋的手腕,什么也没做,站起来拍拍屁股,朝小商走过去。
魏淑子算是出了口气,心情稍有好转。没过一会儿,张良提着黑皮包走回来,往地上一坐,从包里拿出急救用品,帮魏淑子处理伤口。
魏淑子不领情:“假惺惺。”
张良没理她,对炮筒说:“苗晴她们在废庙,你先带小商过去,等会儿胖子和瘦皮猴也会带刀疤他们去那里会合。”
炮筒扶起小商,问张良:“良哥,你呢?”
张良说:“丫头伤太重,我带她去趟医院,不然这手要废了。”
、灾变十二
炮筒干脆得很,点头说好,背起小商走了。
张良帮魏淑子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问她:“你腿上也有伤,能不能走,不能走我抱你。”
魏淑子闭上眼睛做了两次深呼吸,攀着张良的肩膀站起来,倒也没逞强,直说:“还没到那个地步